许惠橙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惊了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远……远视。”虽然她知道眼前的是钟定,可那是和乔延一样的容貌,她的心脏还是无法负荷,于是后退想闪。
钟定揪着她的耳朵不放手,力道虽轻,但她吃疼了,于是主动往他那边挨。
她刚刚没理解他的那句话,现下转过弯了,她瞄着他淡漠的神情,赔笑道,“钟先生,你比他们帅多了。”
他的脸上由乌云密布转成了毛毛细雨。
她就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帅。”
此刻细雨也停了,云层的一角开始有阳光透出来。
钟定很大方地接受了她的称赞,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小茶花果然有眼光。”
许惠橙干笑一声,她从来没遇过这么自恋的男人。不过,他拥有骄傲的资本。五官的轮廓相当俊逸,就是气质偏诡异。乍一看,就觉得他郁郁暗暗的。当然,他的性格确实非常阴沉,无情起来简直不留余地。
可是不知怎的,她在此刻觉得他有些……可爱。
她晃了晃头,摇走这个匪夷所思的形容词,然后说道,“钟先生,是不是要走了?”
钟定应了声,放开她,径自往停车场走去。
许惠橙跟着他走了几步,回头望一下人群中的青春少年。
她弟弟也是这么有活力的年纪。
真好。
回到公寓楼下,朱吉武的车已经不在了。许惠橙暗暗放心,她下车后挥了挥手,“再见,钟先生。”
钟定当然不会朝她挥手,他踩下油门,开车拐去左边的大路。在十字路口等候交通灯时,他往窗外看了眼。
有一辆黑车和他相反方向。因为车流缓慢,所以他清晰地见到了车牌号。
是朱吉武的车。
绿灯后,钟定的左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三下,然后启动车子继续前进。只是到了下个路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驶入了掉头车道。
他忆起之前和友人的对话。
钟定先前兜去商业旺地,是进了一间模型店。店面不过十来平方,经营者是一个胡渣男,名字叫越财。他是钟定中学时期的同学,同时也是个电脑高手,但,非常宅。
越财见到钟定时,眼睛睁不开的模样,“怎么亲自过来了?”
“顺路。”钟定在一堆杂乱的摆设中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区域,他站在那里,掏出了烟,朝越财抛过去一根。
越财接过烟,嗅了嗅,笑道,“你真长情,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味道。”
“想换。”不过没成功。
越财在办公桌上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打火机,他在电脑上调出了会所的数据,“你想他到哪里?”
钟定低头点燃烟,“飞得高才能摔得痛。”
朱吉武的会所生意蒸蒸日上,钟定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预估之中。而朱吉武的账目,越财这里也随时更新。
越财想起什么,提醒道,“你让那个叫山茶的自己小心点。”
钟定微微抬眼,“怎么?”
“朱吉武弄来了毒品,搞不好是要控制她。”
钟定回想了下,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噢,他是说,“先查查那批毒品的用途。”
此时此刻,他的思维远没有动作来得快。他自然而然旋了方向盘,掉头回去公寓楼。
朱吉武的车果然是停在那。
会所最近的生意如鱼得水。
之前堵着的关系,一下子疏通了。新来的异国美女,个个都是吸金利器。
这就好像,许惠橙是朱吉武的扫把星。她一走,他就一帆风顺。连妈咪都是这么暗示的。可是朱吉武的脾气却非常不顺,而且日渐暴躁。
许惠橙的赎身钱,钟定付得很爽快。朱吉武以为钟定这种突如其来的好心,是一时的。
朱吉武再三思量,并不打算和钟定正面冲突。钟姓背后,是个庞大的利益链。层层联姻,覆盖了几个家族。朱吉武不过是一个会所的老板,他还想讨好钟定,进而发展别的路子。
朱吉武采取了按兵不动的方法。他直觉认为钟定那样的公子哥,不过是玩玩而已。等到新鲜劲过了,许惠橙还是他朱吉武的囊中物。况且,她还有不舍亲人这一个大弱点。
这样想,他的脾气还能控制住。
之前派去监视公寓的手下回来报告说,许惠橙自那天赎身过后,就没有和钟定见过面。
朱吉武听到后,终于放晴了一回。然而,等到他亲自过来探望她时,却见到她和钟定在躲雨的屋檐下亲密相吻。
在朱吉武的眼里,这是一对狗男女,在公共场合妨碍风化。
他吩咐手下去抓许惠橙弟弟。可是那个手下在途中遇上交通事故,拖延了时间。等他找到地方,许惠橙弟弟已经踏上了回C市的火车。
朱吉武得此消息后,关上门在办公室里挥着鞭子抽空气和墙壁。
妈咪站在门外听着,吓得没有胆子进去。
他发泄完后出来,满脸怒气,狰狞可怕。妈咪抖着上前问候。他冷眼扫过,迈着大步出了会所。
谁料,他来到公寓楼,又见到了钟定和许惠橙在一起。
朱吉武盯着钟定的车离开,随后,他阴阴沉沉回了会所。他最近弄了点货。他也不晓得当初的意图如何,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意让许惠橙上瘾。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他迫不及待想听到她的示弱、求饶。
他脑子被一股邪火烧热了,对钟定的顾忌也不在乎了。
许惠橙听到那阵拍门的巨响,已经是万分惊恐。联想到下午停在公寓门口的黑车,她预感到了门外的人是谁。那一瞬间,有绝望的情绪蔓过来。
果然,朱吉武难听至极的声音响起,“山茶,开门。”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她抱着头缩在沙发上,只想完完全全躲起来。
他又踢了一脚她的门,“开门。”等了一会儿,他才掏出钥匙,打开锁。
许惠橙突然跳起来,尖叫一声踩上了沙发。
门一开,外面的朱吉武视线锁在她惊恐的脸上,他冷笑,“山茶,你这反应真让我生气。”
“不……”她胡乱地在沙发上来回踩踏,哭喊道,“你答应的……你答应的!”
“那又怎样。”他慢慢关上门,笑开了怀,“我反悔了,不行吗?”
许惠橙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感觉气都喘不上来。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说话很艰难,“武哥……你饶了我吧……”
她的哭声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我要看到你才高兴。”看一辈子,他才高兴。
她扑地一下跪在了沙发上,面容凄楚,“求求你……武哥,你就放了我吧……”
朱吉武走近后抚上了她的脸,“山茶,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么?”
她颤抖着不吭声。他的表情很不对劲,像是疯了一样。
“来。”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针筒,推了推后,他诱哄着道,“我这里有个好东西,可以让你变得很开心。”
许惠橙望着那尖针,从脚底开始发寒,她连连摇头,尖叫着反抗挣扎。“不……不!”
朱吉武右手举着针筒,左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她狠狠地咬他、推他。双手乱挥间,她摸到了旁边的电话机。抓起后,她就朝他的头部用力地砸。话筒正好掷到了他的左眼。
他偏了头,左眼因为冲撞而闭了几秒。
她把整部电话扔过去,然后拖起台灯的线,往他那边甩。
他眼前一花,右手的针筒滑到了地上。
许惠橙狼狈地跑下沙发。
朱吉武单着眼,手快地拽住她的腰。
她一下子被绊倒在地,旁边柜子上的几本书掉了下来。
他顺势牢牢禁锢住她。
许惠橙一边哭喊,一边踢他,他纹丝不动。她几乎是把周围能抓的都抓了,能扔的都扔了,却还是被他欺身上来。她声嘶力竭,“你杀了我吧!”她这么活着,都不知道图个什么。这个男人总是把她的未来碾碎。一了百了算了。
朱吉武面色僵硬了下,他沾着她的眼泪,往嘴里尝了尝,然后拨开她的乱发,“我怎么会杀你。”他贴近嗅着她的发香,“没了你,我怎么活。”这句话他说得极其小声,而她哭着叫着,根本没有听见。
门外的敲门声很急。
许惠橙一惊,直觉那是她的希望之光。她趁着朱吉武还在失神的时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然后爬着去拾起书本,奋力掷过去。
他闪躲那几本书的瞬间,她又用膝盖狠狠顶他的下腹,在他吃痛而松开她时,她赶紧爬起来,奔跑过去开门。
钟定这时正要撞门,幸好是收势及时,没有误伤到她。他一把接住了许惠橙,双手环着她。
她紧紧回抱他,身子还在发抖,呼吸随着哭泣一下一下,梗着似的。在这一刻,她只想躲在这个怀抱寻求安全感。
钟定轻轻拍着她的背,望向屋内的眼睛,墨黑而沉寂。他看到地上的针筒,俊容闪过戾色。还好,她的反应,证明没事。
他阴恻转向朱吉武,“你还真当我治不了你?”
朱吉武的神情闪着疯狂。“那就来。”
“朱老板。”钟定瞥到朱吉武蓄势待发的暴力,勾起诡异的笑容,“我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那都是些小毛孩的行径。”
钟定的这笑容一出,朱吉武的理智归位了。
钟定的大名,伴随着的都是些不太好的事迹。但是,钟定的确不打架。传言都说,钟定怕痛。
朱吉武重重喘了喘气,放开拳头。如果对方是个普通的姓氏,那么事情好办。可那是钟家唯一的少爷。
“小茶花。”钟定低头轻声问怀里的人儿,“他打你了?”
许惠橙瑟缩地摇头,把他抱得更紧。
他抚了抚她的头,抬眼望向朱吉武,嘲弄道,“朱老板,这暂时还是小茶花的闺房。”
朱吉武沉着脸,他真想把钟定揍死。最后,他还是理智战胜了扭曲。他拾起地上的针筒,走了出去。
钟定拥着许惠橙进来,甩上门后说道,“小茶花,收拾东西。”
她双目还盈着泪水,愣愣的仰头看他。
“事不过三,我不希望这种场景再出现。”如果刚刚就把朱吉武的头骨扭断,那声音一定很好听。可惜,会吓坏小茶花。
她抹了抹眼泪,“那……”
“你喜欢住复式?”钟定环视客厅一圈,“我那里比你这宽敞多了。”
她惊讶地忘了哭,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你……我……?”
“嗯,我们。”他拍拍她的脸,“收拾东西,等会就走。”
许惠橙还是呆呆的,泪痕未干。
他眉峰微挑,“你还想住这儿?”
她赶紧摇头,匆匆上了二楼,开始整理行李。
钟定闲闲地坐在楼下,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那边接起后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和笑声。
“早川里穗,收网了。”
早川里穗微微往角落里侧了脸,“结束?”
“嗯,朱吉武留给我收拾。”
早川里穗笑得宛若一朵花,“钟先生不是不打架吗?”
“打架?那太幼稚了。”钟定缠着台灯的线玩,眼光飘向了二楼的身影,淡淡道,“我那叫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