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出租车经过，车灯打过来，瞬间照亮四周。
高挑精瘦的少年笔直地站在人行道中间，脸色极冷。
有人认出他，下意识小声叫了句：“季少！”
听到这声称呼的人纷纷扭头，哪个季少？
待看清那张清隽冰寒的脸，一群人顿时头皮发麻。
有人不可置信的揉眼睛，这个时间季大少怎么会在这里？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杨蓁察觉不对劲，转过头，看清阴影中的少年，短暂的惊讶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刚刚说得那些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她只是想找黎明珠的麻烦，说话没过脑，可不想因此得罪季家啊。
人群自动分开，季星遥自中间走过。
众人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正要松一口气。
季星遥忽然回头，声音冷淡，“黎明珠，走了。”
咦？
大反派第一次叫她名字，黎明珠感受新奇，绕过众人，小碎步走过去。
周围一圈人，没人敢拦。
等她走到身侧，季星遥看了一眼杨蓁，声音如同刚从湖面捞起来的浮冰，寒意逼人：“杨同学，带走你要的人，对不住。”
他果然都听到了，而且还认出了她。
杨蓁霎时脸色惨白。
季星遥不过说了一句“对不住”，杨蓁看起来吓坏了。
大反派有这么可怕？
黎明珠完全没有往自己和杨蓁之间的事情联想，更不会觉得季星遥那句话是在讽刺。
【季星遥情绪值降低至三十九，危险评级为A，触发特殊任务！请宿主帮助绑定目标提升情绪值至六十，时限五天，任务完成奖励理性值一百点。】
黎明珠：！！！
发生了什么？
系统：“季星遥内心刚才产生了负面情绪波动，宿主快哄他。”
黎明珠：“情绪值降低是说他不开心了？”
系统：“……可以这么理解。”
黎明珠偏头看少年。
和平时一样的冷脸，根本看不出有不开心啊。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这要怎么哄？她没有经验啊。
黎明珠一路苦思，从小区门口到上电梯，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从电梯出来，季星遥头也不回的左转。黎明珠眼疾手快，拽住他衣袖的一角，“等一下。”
他转过脸，冷声冷气：“松开。”
“……”真的在生气，黎明珠下意识拽紧了一点，“学长，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要不加个微信，我——”
“不是，不要。”季星冷冰冰的说完，扯开她，径直走了。
黎明珠：“……”
冰块长刺了，又冻又扎。
系统：“你准备怎么办？”
黎明珠：“我先回去想想，明天再战。”
这天晚上，黎明珠在小本本上写下数个哄人开心的计划，从planA到planF,准备到深夜才睡。
系统全程围观，理解不了她的想法，惴惴不安：“要不别搞了，我怕你被他打死。”
黎明珠：“我牺牲也很大的，相信我。”
系统：“……”
第二天早上，黎明珠掐好时间出门，却没有遇见季星遥。
她在电梯前等了十分钟，尝试敲对面门也没人应，只得先去学校。
在校门口没遇见，中午在食堂也没有碰到，黎明珠烦恼不已，总不能去高三教室逮人吧？
黎明珠先给俞安发消息打听情况。
黎明珠：俞安学长，季学长在教室吗？
俞安感叹学妹真是追得紧，一天见不到都要问，一边酸一边回复了信息：他今天有事去公司，没有来学校。
原来是去公司了，黎明珠暗自松口气，她差点以为大反派故意躲她。
不是就好。
黎明珠：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不在学校就没办法了，她想过找俞安要大反派的联系方式，但已经被当面拒绝过一次。就算要到，大反派不乐意也没用。
晚上回去再敲门试试吧。
结果一连几天，黎明珠都没有再见到季星遥。晚上回去敲门，也没有人，她准备的计划全部被迫搁置。
很快到了周日，黎明珠报名的钢琴大赛比赛日。
早上七点半，她在比赛会场门口遇见一身正装的钟瑾，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钟瑾一脸高傲：“我是评委。”
黎明珠：“……”
这世界还能离谱点吗？
钟瑾一脸严肃：“不用那么看我，我可是专业的，绝不会放水。”
黎明珠：“……”
你还记得那天吐槽这比赛垃圾吗？
这种性质的比赛本就是地产公司为宣传中高端住宅搞得噱头，专业要求并不高。
活动方最开始邀请钟瑾，他没有答应。那天知道黎明珠要参加这个比赛，才又改变主意。
但他又怎么会这样告诉黎明珠？
她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参加比赛的人比预想中多，黎明珠拿到的号牌是六十六。
比赛分两轮，第一轮十人一组，弹奏指定曲目选段，十人里得分最高的一位晋级。
第二轮决赛，晋级选手自由表演，直接决出前三。
现场除了钟瑾，还有两位评委。
年轻的女老师姓骆，是洛海市非常有名的钢琴私教。另一位余老师，胡子花白，但双目有神，是位老艺术家。
单从评委阵容看，活动方非常有诚意。
然而随着比赛第一轮第一组选手出场，三位评委老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统一曲目片段并不难，选自柴可夫斯基小品曲集中的波尔卡舞曲，然而十个人弹出了十种难听。
三位评委知道来参加这种比赛的选手水平参差不齐，却也没料到能到这种地步。
等到第六组选手出场，三人脸上只剩麻木疲倦。
钟瑾知道黎明珠在这组，坐直身体打起精神。
第六十五号选手年纪很小，加上紧张，曲子弹得稀碎，刚下场就哭了。
听到报幕，黎明珠起身，缓步上台。
她今天穿一身白色长裙，短发柔顺的垂下来，耳边别了一支珍珠发夹，依然带着标志性的白色眼罩。
骆老师看到黎明珠，立刻皱了眉：“她怎么也来了？”
余老师闻声看过去，“怎么，是你教过的学生？”
骆老师摇头：“曾经试教过半天，她乐感很差，没有天赋，我没有接，不算是学生。我只是惊讶，她竟然还在坚持弹钢琴。”
钟瑾转头不善的盯了骆老师一眼，骆老师感到莫名其妙，“有事？”
钟瑾挑起一边眉梢，“骆老师什么时候听过她的钢琴？”
“大约两年前，一位豪门太太托朋友找到我，想请我给她女儿上课。据这位太太自己说，她女儿很有天赋，希望我能好好教导。听过她的钢琴，我就知道又是一位望女成凤的母亲在强逼孩子，我不想浪费时间，便婉拒了。”
骆老师说话时，还能想起当年听这个孩子弹琴的那种无力感。
有时候天赋这种东西就是很残酷，没有就连入场都没有资格。
余老师笑了下：“那还真是可怜。”
钟瑾唇角溢出一丝讽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都过了两年，骆老师不妨重新听听她的钢琴，或许没有天赋的并不是她。”
骆老师一愣，随即有些生气：“你是说我水平不够？你听过她弹琴吗？错音漏音一抓一大把，没有表现力，感情空洞，她根本就不是学钢琴的料。”
这时余老师打断，“先别吵，到底如何听听就能分辨。”
舞台上，黎明珠端正坐下，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放上琴键。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