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第3章 上位2.0

龙头铡Ctrl+D 收藏本站

漩涡家内部还挺民主的。

虽然姑婆这个辈分最大的人坚持反对,但投票结果六比一后,大家欣然决定跳反。

进入春天的某个午后,漩涡芦名轻易绕开了大名府的守卫,在宫城一角,见到了那位贫穷贵公子。

贵公子是真的很贫穷。

漩涡芦名辨别了一下,他虽然穿着狩衣,但布料居然是麻的——

还有这附近的环境,低矮的房屋,干枯的树,侘寂的庭院。

以时下的审美来说,简略的可称高洁。

但以忍者们不太讲究的眼光来看,连个水井都没有的破地方,过起日子可太痛苦了。

显然,大名是懂磋磨人的。

那边厢,坐在廊下的贵公子原本在看一本历书,见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个陌生人,虽然也惊讶了下,但很快接受挺良好。

怎么说。

他对忍者的了解,可能比外样大名还浅薄,但就冲这个反应,他肯定比外样大名稳重。

漩涡芦名瞬间完成了基础判断,接着,他在双方对上视线的下一秒,躬身对这位御曹司行了个礼。

“请您日安。”

一刻钟后,室内。

御曹司和漩涡芦名对坐两边,中间隔着一张缺角的案几。

漩涡水户盘腿坐在不远处,低着头,正认真的玩着自己衣服上的穗子。

明明是这样严肃的场合,芦名却完全不介意她在场——

不,不如说正是因为场合足够严肃,所以他随时等待对方莅临指导。

御曹司这边,大概是几个月来偷情都打着她的幌子。

他满以为这次的见面,也跟她来找公主有关,所以只稍微惊讶了下,便没再对场面提出什么质疑。

漩涡芦名甚至看到他露出了个“这也没办法啊”的笑容后,熟练从袖子里掏出了几粒糖给她。

小女孩做出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样子,丢开穗子,抬手去接糖。

全捡走后,还孩子气的用小拇指在对方掌心点了点。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她之前叫姑父就挺顺口——

既然准备投资对方,那肯定不会露出真面目恐吓到他

——他们水户啊,可是很认真的在散发着可爱呢(笑。

事实上,在来之前,漩涡芦名满以为前置工作都被做完了,这次聊天大概会简单,但只在相互介绍的环节,就突兀冒出了个大雷:

这位御曹司,他居然是有未婚妻的!

还是国内大城主家出身的,高位公卿之女!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心说也对哦。

去年他妈险些都要上位了,肯定不会毫无准备。

作为先代大名宠爱的妾室,努努力多吹几次耳旁风,肯定能给儿子安排个相当不错的女人。

老头震惊一闪而过,猛地转头去看水户。

——你这背调没做好啊,马失前蹄了吧这是?!

结果……

结果水户反而像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似的,对上眼神后,居然露出了个茫然的表情。

你看我做什么?

芦名心说我倒是想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啊!

对面,御曹司神态堪称平平无奇,淡定的说:“我知道规矩的。”

“唉?”

“就是,忍者不能直接参与贵族事物,对吧?”

御曹司叹了口气:“所以这件事上还请您谅解,事到临头,举旗的事,还需要我未婚妻家先行挑头。”

只不过那边是文臣,现在还被忌惮着,兵力超弱——

虽然可以负责串联策反,折腾大义,但到决战的时候,还是需要漩涡出力。

年轻的贵族郑重躬身,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我需要他们,也需要你。

看在大家利益一致的份上,可以允许我两个都要吗?

贪的可以说是很高雅了。

御曹司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着挺不要脸的话,眼神却出乎意料的赤诚。

他直视着漩涡芦名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会给您回报的。”

“事成之后,我将正式诏令,不,我可以在自己继位的国书里,附上为涡潮氏正名的文书,传阅的同时,等于直接通告了大陆各国——”

漩涡芦名听到这里,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水户看上的,就是这个吧?

眼下的世道,忍者是忍者,贵族是贵族,两者绝对不会混淆。

战争已经延续上百年了,乱世中,活不下去的平民很多。

他们有的独自逃入深山,但更多的,会被各地的领主贵族收为佃户和农奴。

同等的条件下,其实忍者家族也有这样的余裕,甚至能表现的更和善,但不论是哪一国的平民,都从来没想过去依附他们。

这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潜移默化形成,但就是很根深蒂固的社会共识。

事实上,不止平民,就连忍者本身,也不会去做类似的招揽——

往近了算,有在涡之国活成了都市传说的漩涡一族为例;

展望将来,还会有特意选址在偏僻处的木叶忍者村。

虽然后者缔造了足够安稳的环境后,有很多流民选择在木叶附近安家,并且形成了另外的村落,但直到那个年月,双方都不会正大光明的合流。

这里头有条泾渭分明的线在。

同理。

外样大名虽然什么都不懂,只会用对待武士的方式对待漩涡,但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的封他们做武士。

于是漩涡只能做家臣,哪怕是非常不像守护忍的……守护忍。

漩涡芦名垂首看向眼前躬身的年轻人,心说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想上位了。

想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居然愿意用自身所处的位置背书,把漩涡从忍者那边,彻底抬进贵族的体系吗?

想到这里,老族长的神色也沉静了下来。

虽然半路杀出了个未婚妻家族,但作为补偿的这枚筹码,不说惊世骇俗,却也称得上前无古人。

如果真的能兑现……

老头心下波动万千。

是,当家臣,是不如当姻亲。

但有了姻亲,也不过是和主公更亲近的家臣罢了!

正名之后不一样的。

有了正式的名分,那之后维系漩涡一族利益的,就不再是主公的私情偏爱,而是尊卑,是法礼,是整个贵族体系——

妈的说难听点,但凡这波成了,以后就算是姓宇智波的,也不能随便对漩涡动手!

御曹司城府还浅,勉强撑到现在,愣是没等到回答,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抿了抿嘴唇,斟酌着开始加码。

“我可以给漩涡更大封地。”

他说:“不是忍者族地那种,住久了约定俗成的领地——”

“是正式划分下,有印信,有城属,可以收税的城池!”

“民众另说,但军队可以自募……”

说到这里,年轻的贵族公子顿了下,忍者战斗力这么彪,应该不是很需要军队吧?

但——反正呢!

话都说到这儿了,但凡能多列出一个条件,都是他的诚意!

漩涡芦名静静的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会儿,郑重的答应了。

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老头相信漩涡水户的判断:前大名的儿子其实还有好几个,虽然被赶远了,但也不是绝对接触不到。

她会选他,说明他就是最优解。

‘可以做贵族啊……’

老头想:大概也只有恰巧是这么个性格的人,处在这样一个节点下,拥有两个都想要拉拢的“妻族”时——

才能豁出去许诺这种事吧?

对面,御曹司在得到回应后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起身进屋,取了个盒子出来。

盒子里放着一串编织精细的红绳,绳结上挂着枚金珠。

这,是御曹司的母亲,那位先大名妾室留下的遗物。

年轻的贵族公子磨蹭着盒子上的家纹,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反手将其丢开。

他取过不算鲜亮的红绳,郑重系在了水户的手腕上。

这是诚意。

也是他现今唯一还算拿的出手的,可以交付漩涡一族,当做是信物的东西了。

漩涡芦名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从年轻人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偏爱。

怎么说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离开宫城的路上,老族长单手抱着孙女,一边跳过屋檐,一边轻声感叹:“御曹司很喜欢水户呢。”

水户说当然啊。

“毕竟是我找到他的嘛。”

想想看哦:

一个陡然失去一切的贵公子,无声无息的呆在宫城的角落里。

孤苦无依,自怨自艾,还惶惶不可终日。

新年时分虽然热闹,但十分的热闹都是别人的——

甚至就是在上一次这样的热闹时候,他在一片混乱的兵戈声中,猝不及防失去了一切。

年轻的贵族坐在低矮的屋舍里,看着眼前连灯火都照不亮的须臾之地,静坐的越久,越怀疑连自己都会像影子一样,消失沉寂在黑夜里。

然后,猝不及防的,传来了“砰”的一声轻响。

一枚罩着缎面的木球,挂着精致的穗子,滚动着碰到了屋舍前的台阶。

他在听到切实声响的下一秒,几乎是手脚并用着跑出门去——

然后在障子门带起的风中,他看到台阶下弯腰捡球的孩子。

她慢吞吞的“啊呀”了一声,抱着头仰脸,红色的双丸子头下,垂着一对比两鬓发梢还低些的金质吊坠。

金红交错,竟然熠熠生辉。

小小的孩童眉目精致,站在廊下,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夜色阴影里,突兀开出一朵虚幻绚烂的花。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更真实了,还夹杂着一些不间断的柔声呼喊,很快,不远处就出现了追逐她而来的美貌女性。

那是一场无法细究的一见钟情。

依靠,安慰,温情。

年轻的贵族,和家族边缘的女忍者,两个人从对方身上,攫取着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但结果无疑是好的。

对御曹司来说,那夜之后,除了体贴爱慕他的女性,还重新联系上了早有婚约的家族,并且发现了另外一方可以帮忙的忍者势力——

两相叠加之下,甚至带来了他重新上位的转机。

作为这一切的起点,那个在午夜时分,抱着球仰头看他的孩子,对当事人而言,无论如何,都必然会具备着绝对蓬勃向上的象征意义。

漩涡水户想到这里,在爷爷的怀里安静打了个哈气。

“我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傻孩子哦。”

毕竟细究起来,她想搞事的最初目的之一,就是拿到所谓的“正式封号”,可以当姑婆嘴里那种“货真价实”的公主。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在夜风中抬手抹了把脸,心说谁敢说你傻啊。

他强行压下没由来的无语感,看着小孩手腕上的红绳金珠,转移话题似的叮嘱她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水户知道要好好保管的吧?”

水户懒洋洋的“唉?”了一声。

小女孩对着硕大的月亮摇了摇手腕,无所谓的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哦,公主那里有整整一匣子,一颗的市价也就几百两吧?”

“一点都不重要哦。”

“……”

漩涡芦名满脸无慈悲,心说行吧,不重要就不重要。

——我要不是刚刚用这东西跟人结完盟,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了!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月,到了春耕时分。

这在战国时期算是个大礼,涡之国数的上号的公卿们,再次集聚大名府。

未婚妻家也来了。

漩涡芦名一直等着这一天,或者说,等个三方齐聚的机会,好正式确定篡位时的分工,顺便也能和对家通个气,磨合下事后要瓜分的利益。

在老族长的设想中,必要时刻,甚至可以发挥忍者的特长,去跟踪或者干脆监听全程——

当前的大环境,对忍者是真的不友好,绝对金本位的准则下,忍者工具化的特别严重,很可能被人画饼,利用完了就丢开。

女人怀孕了又怎么样,贵族不会缺儿子,抛弃起来根本没成本!

老忍者是第一次搞类似的事,还挺怕同盟出意外的。

结果怎么说呢。

意外比他想象中来的还快。

注:这里不是谁先动手了,又或是大名暴毙什么的。

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御曹司的三角恋,很突兀的暴露了。

这姑且算是一桩阴私事吧?

反正漩涡芦名听到风声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他们这边放人出去探查,也只打听到了大概。

总结一下,就是未婚妻家确实来了,然后未婚妻按照礼节,进宫城去见了御曹司一面。

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漩涡姑姑也很凑巧的出现在了现场。

三个人这样那样的撕吧在了一起。

闹出了动静后,是年幼的小公主先发现的,之后顺势惊动了大名夫人,再往后,便是大名本人。

这事直接三堂会审了。

虽然漩涡一族的族长,到现在都还算是懵逼着的,但彼时彼刻,漩涡姑姑却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恰当的地方,甚至在大名本人露面的瞬间,哭诉出了恰当的话。

她说:【您当初说的那些温情软语,难道只是为了诱惑于我,好报复我们一族对您父亲做过的事情吗?】

漩涡加贺谷:……

直男长老心说我当时要是在场,一定会斥责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篡位这种旧账,那是能随便拿出来翻的吗?!

但在当时,听到这句话后,大名的态度却意外的变了。

他几乎是愉悦的,面对了侄子做出的这件“丑事”。

自找污点不说,还不自爱——

漩涡一族的主支嫡脉就算了,这个女人算什么啊?

旁系又旁系的边缘人,初次露面就是在带小孩,入宫城时挂靠的名号是女房,也就是侍女。

仆从哦。

这么饥不择食的吗?

而且还是故意报复……

现在闹出来又怎么样?

有孩子了又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结亲,比结仇还不如,不止彻底推远了漩涡家的忍者,有漩涡家的这个女人在,他和未婚妻家也会有嫌隙。

结果和幕后那个人预料的差不多:

外样大名并没有做出特别严厉的惩罚,端着长辈的架子雷声大雨点小的训斥了侄子一通后,直接以“有孩子了就该负责任”为理由,让御曹司娶姑姑做了夫人。

王子娶女仆,女仆还压了原本高贵的未婚妻一头——

可以说是同时膈应了两拨他讨厌的人了。

大名特别满意。

但怎么说呢。

这件事看似是漩涡姑姑惹了祸,不止被上位者鄙薄、还被当了羞辱人的工具,

但细究内里,她确实成功得到了名分。

货真价实的名分。

大名当时随手指了下宫城后山的麓川,她的称号虽然儿戏,但也正式确立为了麓川殿。

当晚,漩涡家满头雾水的开了场族会。

漩涡芦名坐在上首主位,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看水户。

啊。

怪不得说信物不重要——

——你这是根本没想过给他拖延反悔的机会,直接在事前把关系绑死了啊?

旁边,并不了解族长在腹诽些什么的长老们,很认真在说正事。

首先:“这是件好事吧?”

“是吧?”

“是的哦。”

“那美由纪的待遇要改吗?”

美由纪是姑姑的名字。

依照忍者家族朴素的规则,既然重要性有了变化,那她在族内的位置,自然也会出现相应的变化。

以地位论,显然不能再当边缘族人去对待了。

漩涡萘萘须对那位御曹司的生活水平有所耳闻,当下便说:“我们抽空给她给送点用品金钱吧。”

麓川殿虽然是尊称,但尊称又不能当饭吃。

“正好也对隐晦的御曹司示下好,我们不是说好要支持他了吗?”

这话才落,旁边的漩涡水户直接惊诧出声。

“什么啊。”

女孩子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姑父,不,我是说那个讨厌鬼,他不是为了报复我们,才接近的姑姑吗?”

“姑姑也是做了蠢事呢,我们明明是大名的家臣,她却和前大名的子嗣产生私情——”

“要不是大名殿下主持公道,她连个交待都得不到,这是给家里惹事了吧?”

“我们做什么要管他们啊……”

小女孩郑重哼了一声:“这样做,不会辜负大名的一片好心吗?”

话音落下,室内空气稍显一言难尽的陷入了静默。

漩涡一期没忍住,原地嗤笑出声。

他原本想说“大名好心个屁啊”的,但仔细一咂摸,水户这话虽然孩子气,结论却是有道理的。

篡位总得准备吧?

真干怕是都得明年了,现阶段为了撇清关系,还真是顺着这个思路冷处理最好。

长老面色微动,转头去看族长。

族长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漩涡一族来到大名府后,整体行事突出的就是一个生疏。

忍者揣摩人心,多集中在出招和陷阱上,思维模式比较生死一瞬——

丰富的经验,虽然可以帮他瞬间看清外样大名的性格,却不是很能在后续相处中,摸透他那个贵族化的神奇脑回路。

漩涡芦名现在不想追究姑姑是怎么在怀孕禁闭时出的家门,也不想追究那三个人是怎么遇到的——

他甚至不在乎公主为什么会恰好出现,而那句戳中大名的哭诉,又是谁教她的。

反正这事既然是被安排好的,那现在结果,应该也在预料当中。

与其乱猜乱应对,不如直接听始作俑者的算了!

漩涡芦名隐晦的盯了水户一眼,转头拍板道:“这事冷处理。”

长老们没有反驳,次第应声说好。

族会在一片平和中欣然结束。

之后断断续续又是一个月。

漩涡芦名虽然很想做点什么,但因为不确定计划的全貌,居然只能暂且安定的当个混子。

这一日,思索许久的老族长在教孙女封印符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还要冷处理多久啊……”

老头假模假样的叹气。

水户闻言惊讶了下,丢开毛笔,意外道:“爷爷居然很着急吗?”

爷爷说不啊,主要是有别的事。

“千手家的夫人还记得吗?”

“记得。”

水户点头:“佛间大人是舅舅,夫人是舅妈。”

漩涡芦名被这个意外的答案闪了一下,但仔细一捋,虽然是远房的,但以亲缘关系论,这么叫还真没错——

不过就近的话,叫公公婆婆更合适吧?

这个念头突兀闪过,芦名的心底悚然就是一惊。

等等。

不对。

老头隐晦的瞥向水户:

虽然已经四年过去了,但是不是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她出生就被许出去了?

虽然当初是货真价实的一片好心,还颇费了点功夫——

但现在想想,怎么跟作了大死一样呢?

那边厢,漩涡水户后知后觉的发现了爷爷的怔愣,疑惑的推了推他的手臂。

漩涡芦名陡然回神。

他不甚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直接跳过了这一截,说正事。

“我们和千手一族是同盟,当年退出正面战场时,也承蒙对方照顾。”

“去年千手夫人怀孕,这边因为大名的事没去,生子时赶上整族搬迁,人多事忙,也没有去。”

“现在孩子将要满周岁了,无论如何都该去露一面。”

别管以后当不当贵族吧,忍者这边的关系肯定不能淡了。

“扉间,哦,就是那个新出生的孩子……”

老头说到这里,愣是没敢提“小叔子”这样的称呼,顿了顿后,干巴巴的说:

“他还是你表弟呢。”

“这样啊。”

漩涡水户像是挺新奇的重复了下,“表弟吗?”

说完,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原地PTSD,当场表示:“算了算了,周年而已,倒也不是特别的急——”

“没事啦没事。”

红发的小姑娘已然习惯了自家爷爷突如其来的一惊一乍,当即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事情本来也不会拖很久,毕竟孩子月份大了的话,流掉时很伤身体的。”

漩涡芦名松了口气,根本没过脑子的附和说是啊:“女人生孩子不容易,流产更是,说不好一尸两命——”

等等。

老族长再次原地惊诧。

什么玩意儿?

流产?

谁?

他侄女肚子里那小孩,不是漩涡家拿来翻盘用的吗?

“不是哦。”

漩涡水户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友邦惊诧的眼神了,习惯成自然后,她根本懒得细究爷爷到底在惊讶什么——

毕竟在她看来,很多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弟弟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吧?

是,有了弟弟,等他长大再支持上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完成身份转换——

但她想要是想走这条路,直接让姑姑去接触大名不好吗?

省掉了麻烦的篡位环节不说,那还正好是个糊涂蛋。

归根究底,漩涡水户产生诉求的原因非常简单:

她当过家臣的女儿了,体验不是很好,为了不至于走进宫城后,见个人就要行礼,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换个公卿女儿的身份。

能有封号就更好了。

她想当正式的公主,最好还能有个好听的院号。

哦,姑姑的麓川殿那种不行,虽然还算好听,但本质是轻蔑,不够吉利。

这种情况下,等篡位的这一年她都觉得长了,才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再等一个弟弟花十几年出生长大呢。

本质工具人,怀上他是因为有用。

碰上更有用的场合,自然也可以随便的流掉他。

漩涡水户想到这里,又深深的看了眼自己印象中已然被定义为“不太聪明”的爷爷,开始慢条斯理的跟他讲道理。

就她至今为止的体感而言,贵族的体系是很讲究平衡的。

他们家,和未婚妻的家族,就算说开了,知道是合作者,但事到临头,也要争先后手的。

漩涡家最大的缺陷,是【忍者】这个出身。

条条框框太多了。

如果想要安稳上位,无波无澜的完成忍者到贵族的转变,那就绝对不能留下能被质疑的明显漏洞。

不论什么时候开始篡位,它必须是御曹司自己产生了野心,支持他的公卿家族主动掀起才行——

这件事里,漩涡只能当刀,表现的越像是被携裹越好,最好能在对峙的最后一刻再倒戈。

既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做无可奈何的一朵白莲花。

说到这里,问题来了:

未婚妻的家族做出头鸟,总得有好处吧?

他们接受漩涡家平起平坐,是因为己方战斗力真的拉胯,没刀确实不行。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麓川殿哦?

名分是漩涡家女人的了不说,继承人也要被漩涡家的女人生出来了——

他们费劲巴拉搞完事,就算上位后,成功嫁了女儿过来,又能捞到点啥?

要是一般二般的收益,那还不如安分给现大名做臣子算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要适当退一步。”

最起码把已经拿到手的东西,放掉那么一两样,才符合当下所有人的期待。

【武力】

【孩子】

【名分】。

已知【武力】不可动摇,【名分】是她费劲巴拉这一通的最终目标——

那排到最后,就只能让孩子消失了。

漩涡芦名静静听完,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样啊。”

虽然思路不太兼容,但老族长轻易理解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然后瞬间举一反三。

“这个孩子不能白流。”

年迈的忍者若无其事说着冷酷的话:“要不就再搞一次三人会面吧?”

“到时候弄出点冲突,让那位未婚妻‘意外’把美由纪的孩子撞掉?”

这样我方直接变成被害人,别管是名头,还是在御曹司那里的愧疚情分,多少能占一波上风。

话音落下,没人接茬。

漩涡芦名低头,正对上漩涡水户莫名认真的双眼。

怎么说呢。

虽然内里黑的人不敢细想,但小孩子的眼睛,在五官比例中占比很大,客观上就是幼态又圆润的,看人但凡认真点,都会显的很像一面映照人心丑恶的镜子。

漩涡芦名居然生生被她看的一点愧疚之心。

老头当即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始说教。

“这种事情哪里值得惊讶吗?”

他严肃的哼了一声:“面对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就该考虑如何把利益最大化!”

——话说你之前提起流掉“弟弟”的时候,神态不是挺云淡风轻的吗?

干嘛突然用这种眼神看人!

对面,漩涡水户安安静静的听完他教训,全程超乖,超有礼貌的“嗯”着点头。

等他说完了,小女孩才缓缓眯眼,露出了个体贴的笑容后,欣然夸奖说:“爷爷想的真好,爷爷说的都对。”

儿戏的仿佛在夸一个小孩【你居然有好好的吃饭唉~】

肉麻的漩涡芦名原地无语。

但漩涡水户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觉得:爷爷好天真啊。

麓川殿什么的,结婚夫人什么的,虽说拿到手了,但对那位御曹司来说,从头到尾都是突然袭击吧?

丢了那么大的脸,他能高兴就鬼了。

还愧疚呢……

他不觉得这是种胁迫就算好的了,据她观察,姑姑最近在宫城里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哦。

隔天,漩涡水户去药房逛了几圈。

漩涡芦名颇为执着的关注着这件事的后续,最终确定:

家里在月初的时候,往麓川殿漩涡美由纪那里,送了一副堕胎药。

三日后,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

姑姑在事发之后,第一次主动去找了御曹司。

她拉开障子门,直接在堂中跪下,回忆着密文中写明的步骤,先行跪拜,然后二话不说,坦然了己方之前的利用。

坦完马不停蹄就开哭。

反正就突出一个身不由己。

哭完了,她才意思意思道了下歉。

这段,要求上只标注了几个重点词,但她自由发挥可好——

你要细究起来,漩涡姑姑至今为止的所有重要业务节点,其实都是靠哭渡过来的。

她可会了。

等这波演完,女人我见犹怜的抽噎了半晌,才终于在已然缓和的气氛中,把漩涡水户曾经告诉芦名的那番分析,掰开了揉碎了,重新跟御曹司讲了一遍。

“您也感觉到了吧,那边最近的冷淡。”

“想要别人帮忙,您总要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才是啊……”

女人语带无奈的说完这两句台词后,淡然就是一笑——

到了这时,多余的挑拨也没有必要了。

漩涡姑姑当着男人的面,主动喝药流掉了孩子。

气氛烘到这正正好。

因为剧痛而脸色苍白的女人,满脸虚汗,身下隐隐透着血迹,却在蜷缩着时,对他露出了无怨无悔的笑容。

怎么形容呢。

一种为了他的大业,义无反顾的爱和奉献?

原本产生隔阂的年轻贵族,虽然因为那些话,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两位“妻子”的家族,都是不容玷污的利益联合。

但他还是免不了在女人这样的决绝和牺牲下,重新找回了些曾经的怜惜与柔情。

到这里,“弟弟”姑且算是按计划的物尽其用了。

一晃又是两个月。

漩涡芦名期待了许久的三方会谈,第一次成型了。

大体内容就那几样,细节上的需求,是姑婆和五位长老,根据漩涡一族现阶段的情况,一次次投票投出来的。

漩涡芦名虽然依旧对贵族们的脑回路一知半解,但在这样详细的预案下,居然轻易完成了会谈。

突然无事一身轻。

漩涡老族长认认真真的掐算了一下时间:未婚妻家搞串联,最少也要大半年。

也就是说,他现在全是空闲。

“……”

老族长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决定收拾包袱去千手。

贵族的破事太搞了,还是忍者好。

忍者他熟练!

====

森之千手的族地,在火之国腹地深处。

气候宜人,物产丰富。

因为多是擅长土遁和水遁的族人,族地内部更是生机盎然。

同样一条南贺川流过门前,千手这边,就连野草,都肉眼可见的比宇智波那边绿些。

漩涡芦名连坐船带赶路,风尘仆仆大半个的月,但看到这样的朴素的风景后,居然有种久违了的轻松感。

“……”

也不知道是贵族压力大,还是水户给人的压力大——

总之,在恍若隔世般的感概中,漩涡一族的族长,再次踏进了森之千手的地盘。

他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

当晚的酒宴上,漩涡芦名就见到了周岁礼的主人公:

千手扉间。

一个挺有劲的白毛小婴儿。

漩涡芦名抱了他一刻钟,被锲而不舍的踢了十几脚,千手夫人看着笑的不行,半天才缓过劲来,同这位叔父聊起了育儿经。

扉间出生的时候,下巴上有道红色的胎记。

虽然不难看,但意外的别扭,千手夫人等到孩子满了百日,做主直接给他纹了面。

除了下巴那道,又在脸颊靠近眼下的地方地方加了两道——

原本是想显的威严些的,但扉间太白,胭脂草朱红的色泽沉淀不多,最终意外显出一种鲜妍的玫红。

说到这里,千手夫人将孩子重新接到怀里,一边晃着,一边自然的问起了漩涡水户。

“都已经四年没见了呢。”

夫人还挺感概:“说起来,那孩子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生的,因为太安静了,我可提心吊胆照顾过她好一段日子呢。”

她倒没揪着身体不好这事不放,稍稍一提,是拉近关系,但说多了,就好像嫌弃一样。

那毕竟是未来的儿媳妇,要注意分寸的。

她对面,漩涡芦名无声无息的怂了下去。

半晌后,在后辈催促般的注视下,老族长最终只能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水户就,还好吧。”

长的可爱,四肢健全,乖巧不闹腾——最起码外在都挺好。

至于内里……

玛德她内里跟恐怖故事似的,说出来再把刚吃奶的扉间吓着!

老族长讷讷无言,只能靠喝酒转移话题,生生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提着酒坛找千手佛间对饮去了。

酒过三巡,宴会就乱了。

正经摆开的案几全部被推歪,相熟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年轻的孩子们更是跟撒了欢一样,在前堂后院跑来跑去。

漩涡芦名喝的也有点多。

——他主要是怕千手佛间也跟他聊儿媳妇的事,试图通过大量饮酒,在话题尬死前率先放倒自己。

结果喝到后半程了,千手佛间没说什么,反而是捧着个饭团的千手柱间小朋友,顶着蹭了一嘴的米粒和鱼糜,可郑重的来找他说话了。

千手柱间年底满七岁。

他个也挺高,比同龄人平均大两个size,虽然还是留着和小时候一样草率的西瓜头,但分明长开了些。

尤其是那双眼睛。

明明是傻里傻气的年纪,眼型也圆,但认真看人的时候,有种奇怪的压迫感。

漩涡芦名一言难尽的扫了他好几眼,默默掏出了个手绢。

“……你先把嘴擦了。”

千手柱间也不认生,说了声谢谢爷爷后,接过就用了。

漩涡芦名看他下半张脸埋在手绢里,摇头晃脑的跟小狗喝水一样,好笑的问:“找我做什么?”

千手柱间放开手绢,一板一眼的坐好,还特意清了清嗓子,才说:

“我想问问水户的事。”

他挺郑重的向前倾了倾身子:“水户,我是说,我的表妹,她长的好看吗?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心说怎么,你小小的年纪,居然已经是个颜狗了吗?

对面,柱间不太会读空气的样子,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说:“我见过族里原本从漩涡家嫁来的长辈,觉得水户也该是很好看的,但是,嗯,可以给我详细描述一下吗?”

“红色的头发我见过了。”

他拍了拍胸口,那里卡着个荷包,是他母亲准备的,装着一缕红色的胎发,从小的系在常服上。

男孩带着一种严肃且考究的神情,认真问:“头发之外呢?”

“眼睛的形状,鼻子耳朵嘴唇,头发,手指,还有脸型……什么的吧?”

说到后面,他分明已经不太确定了,但还是执着的列出各种细节,眼底充斥着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芦名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心说怎么的:“你还要跟我们水户比美吗?”

柱间一愣,憨憨的唉了一声,直说不是的!

男孩挠着后脑勺,鼓着脸颊憋了一下,才说:“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啦……”

“所以是你那朋友要和水户比美?”

“才不是呢!”

柱间嗷了一嗓子后,手舞足蹈的开始说前情提要:

就某年某月某日,他出去玩,然后在南贺川附近,意外碰到了个超级聊的来的新朋友。

对方也是个忍者。

他俩认识后,除了在聊天,就是再打架,但切磋的多了也单调。

于是在忍术之外,他们又开始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爬树啊,打水漂啊,还有单纯谁吃的多。

“然后那天聊天的时候,我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以后了。”

柱间是相当安定的性格,谈梦想都是一板一眼的,他说起的未来除了家人,肯定还有妻子。

毕竟有表妹嘛!

对面,他那好朋友虽然还没考虑过这个事情,甚至考虑了还是觉得结婚什么的挺烦,但——反正呢!

输人不能输阵!

他们家一直是族内通婚的,嫡系更是代代如此。

“区区结婚而已,我也有好几个表妹呢!”

于是话题原地飞起。

看似【他】VS【他】。

实则是【表妹】VS【表妹们】。

“我觉得肯定是我的表妹赢。”

千手柱间深沉定论。

“斑那里明明连个确切的真人都没有,表妹们名字都记错,就擅自挑三拣四的……”

“因为不服气让我更胜一筹,他还质疑水户!”

那家伙甚至敢说我一号表妹头发好,二号表妹眼睛大,三号表妹长的超级白——

这么数来数去的,他是要跟水户搞车轮战吗?

耍赖皮啊他!

想到这里,男孩固执的抿了下嘴唇,超认真的大声说:“我要拿到切实证据,直接去给斑个厉害瞧瞧!”

说完恨恨锤了下手心,荣誉感原地拉满。

漩涡芦名:……

反正到底还是比美的事呗?

老头面无表情的啧了下嘴,下一秒,直接丢开酒坛,在小男孩的西瓜头上猛的按了一把——

“还真是个臭小子啊!”

老丈人不爽的厉害。

“多大的年纪啊,学不会好好对待,就先拿她出去耀武扬威了——我们水户是你新得的忍具还是玩具啊,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拿出去说嘴了吗?!”

手下,被压着头的男孩不服气,就硬犟,居然生生顶着他的力道扬起了头。

“我才不轻易呢!”

柱间因为憋着劲而咬牙切齿的:“我明明一直就很认真!”

“斑是我认定的朋友,就是因为认真聊,我才会跟他提到水户,而且,而且好朋友要做一辈子的!”

男孩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声音:“不论比不比,和一辈子的朋友说到水户了,我都想郑重的介绍他们认识啊!”

话才说完,漩涡芦名手上一松。

千手柱间登时顿在原地,然后直接往边一歪,叽里咕噜滚出去好几圈。

老头看着龇牙咧嘴的小鬼头,遥遥判断了一下神情。

嗯,还好。

这话说的是认真的。

老头心情稍微好了点,等男孩嘟囔着再次蹭到他身边坐下,便大大咧咧的抬手,在他后脑勺撸了一把。

柱间直觉超敏锐,察觉到他态度软化,立刻顺杆晚上爬。

“所以,我可以和表妹见面吗?”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说:“还是别了吧。”

他表情复杂的又在柱间脑袋上糊了两下,才低声说:“现在你还小呢。”

为了安全起见:

“还是等长大了,你接受能力够强了,再谈见面的事吧。”

彼时,千手柱间完全没有听出话中深意,只因为爷爷的表情过于一言难尽,以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忧心忡忡着表妹是不是哪里不对——

别是真的要输给斑了吧?

彼时,漩涡芦名也完全没注意到柱间话里的细节,只当小男孩憨憨着还没开窍,跟同龄人乱打嘴炮——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拿表妹团出来跟人车轮战的斑,其实和死对头家宇智波的大儿子,叫的是同一个名字。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漩涡芦名在千手家,重温了一下忍者旧梦,顺便拟定了一批辅助忍具的订单——

反正谁也不会嫌钱多的。

然后秋天过去,严冬将临。

老族长收到了来自涡之国的催促消息:

【前情已备,要动手了哦】

=====

又是新年,又是三贺日。

隔了区区两年而已,熟悉的场地上,再次发生了熟悉的事件。

这次结束的比上次还快——

漩涡们瞬间就处理掉了宫城守备人员,年轻的族人甚至靠着大力出奇迹,硬生生用肉|体,砸毁了大名斥巨资修建的进攻机关。

可以说是相当的轻而易举了。

事到临头,大名当堂放了把大火,站在大殿前,披头散发的无能狂怒:

“你们居然背叛我!”

对面,御曹司站在队伍最前列,云淡风轻的冲他叔叔叹了口气。

“你这样没有器量的人,是留不住下属的。”

明明已经接触到了最强的兵器们,却不会好好珍惜利用——

年轻的胜利者,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刻薄却快意的神情。

“看。”

他微微抬手,展示般的,虚虚点过正在用水遁控制火势的红发忍者们。

“强者是会自己做选择的。”

“比起当臣属仆从,结姻亲不是更好吗?”

此时此刻,背景是一片煊赫的大火。

散乱的背景音远隔在宫墙之外,虚的恍如隔世,只有木质建材被烧裂的噼啪声,偶尔打破一下寂静。

御曹司站在狼狈的大名身前,意气风发的诉说着胜利者的宣言。

漩涡芦名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明明看着副逼格拉满的画面,但在火光跃动扭曲下,却只能想到八个月前。

漩涡水户懒洋洋的坐在姑婆手边,遥遥抬手指着哭泣的姑母,撇嘴嫌弃的跟他们说:

【既然能当亲戚,为什么还要做家臣?】

竟然一语成箴。

大火烧了半夜,尘埃彻底落定。

年轻的御曹司,成了涡之国的新任大名。

紧接着,这家伙就简单却郑重的,一连结了两次婚。

贵族女儿做了御廉中,麓川夫人成了御台所。

这俩都是正妻的名号。

——一种既可以说是自欺欺人,但也可以说是雨露均沾的分猪肉行为。

反正一碗水端的挺平。

大火烧毁了旧日宫城的大半,新大名干脆新年新气象,从头盖个新的。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再次提及《火影忍者》的设定问题。

以各路剧场版一闪而过的各种镜头来看,火影世界的大小,和地球相差仿佛。

公转都是一年,自转二十四小时一天。

这么看质量也差不多。

只是战国时代,忍者混战,科技都还没影呢——

这么个生产力低下的年月,突出就是一个地广人稀。

涡之国虽然是个远离大陆中心的小岛国,但只约面积,也能约出一个爪哇岛的大小。

而依照2014年公布的数据来看,爪哇岛地方不大,还有火山,但核定承载人口,却超过了1.45亿。

真要挖掘一下,涡之国也是很有潜力的。

因为当初是漩涡家的御台所先办婚礼,所以大名上位后,很端水的先接见了御廉中的家属。

贵族公卿,所求简单,姑父大手一挥,直接给了一座大城的领主之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川一河,和两者间广袤的耕地。

然后第二波见漩涡。

此时,漩涡一族的正称已经成了涡潮氏,家纹录入史书,随着新大名继位的国书,正式昭告了天下。

姑父很会做人,全程表情亲切,直接用亲戚间的称呼和他们聊天。

等茶喝完一波,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年轻的大名主动起身,从漩涡水户的手上,摘下那根挂着金珠的红绳。

“物归原主。”

他微微一笑:“这样,算是协议完成了吗?”

算吗?

当然不算啊!

当初他加码的时候,可是说过给领地的!

还有最初的最初,水户耐着性子对他散发可爱时,可是问过【可以给我封号吗?】的。

“你说可以的。”

小女孩细声细气的抱怨了一句后,抬手拉住了红绳的末端,没让他抽走。

“姑父说话不算了吗?”

姑父:……

姑父好脾气的笑了。

“这个当然算啊!”

他在几不可查的停顿后,淡定略过了领地的事,兴致勃勃谈起了封号。

姑姑眼见娘家要和丈夫针锋相对,下意识便配合起了他的节奏,开始凑趣似的转移话题。

她说:“水户继承我麓川殿的名号怎么样?”

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东西,丈夫不需要吝惜——

何况自己用过的封号,再传给侄女,也算是贵族们说的传承吧?

说着,她转头看向水户,满以为是个不得多得的好主意,结果正看到小女孩坐在原地没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轻飘飘落在了她脸上。

女人瞬间后脑发凉。

扪心自问:

我想封她,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没等水户多做什么,她立时捏紧了手指,然后在大名将要接茬的档口,自然的笑着打脸说:“我开玩笑的。”

虽然有点突兀,但怎么说呢。

顶着一脊背的白毛汗,姑姑尽量温声细语,竭力暗示丈夫到:

麓川殿这个称号,它是带着前任大名的蔑视和恶意的。

现在旧事翻篇,新生将至,彻底把它丢去尘埃里才最好!

“既然是您认真答应过水户的,就由您仔细斟酌一个好听的封号吧,而且——”

女人几不可查的咽了口唾沫,抓紧时间重温旧梦:“您当初在枇杷殿里牵起我的手时,明明答应过,一旦重回云上,就要把北岛送给我们的!”

这话是真的。

大名也记得自己说过,他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不是送【她们】,而是在漩涡水户孩子气的索要了后,单单说要送给【她】。

但那时候只是口嗨,现在他是真的有一座北岛啊!

贷款许诺不心疼,兑现的时候却跟割肉一样——

姑父已经拼着名声受损,把涡潮氏的家纹附在了自己的国书上,付出到这种程度,领地就不是很想给了。

就算给,小城一座也就打发了,了不起挑个富庶点的地方。

但北岛……

年轻的一国之主好脾气的“啊呀呀”了两声,笑着执起妻子的手,玩笑似的捧场道:“由纪真的想要北岛吗?”

由纪夫人顿时原地坐蜡。

讲道理,这是她该经历的修罗场吗?

这样的问题甩在脸上,答想,显得太蠢,答不想,又太虚假。

在这里跟他掰开揉碎了分析利害,倒是能讲清楚,但讲的太清楚,就不像是被爱的女人,反而是利益交换的合作者了啊!

她正纠结的连笑脸都快端不住时,软绵绵的童声打破了对峙。

水户说:“我想要啊。”

年幼的女孩子盘腿坐着,和案几几乎一边高。

她自然的抬手去摸桌子上的点心,无所谓的说:“我们家的神社在北岛的山上,和族地很近的。”

“神社?”

“嗯哼。”

漩涡水户根本没给漩涡芦名开口介绍的机会,轻飘飘的截住话头后,就认真吃起了点心。

事实上,漩涡一族扎根涡之国的年月,长的都已经不可考了,就连涡之国这个名字,很大概率都是后来者们,从原住民自称中截取的音节。

北岛漩涡神社,通称纳面堂,供奉着包括死神面在内的二十七张大面具,是个半公开设施,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不少岛民新年参拜的首选。

大名不是很清楚这个事情,但隐隐约约的,居然真的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族地】【神社】。

关键词一清二楚。

还是那句老话,原本就属于对方的东西,给出去才不心疼。

大名心说正好,由头都有了——

“既然是祖传的场所,应该很重要吧?”

他用玩笑般的语气开口试探:“这么一说,不如把神社所在的山,连同曾经的族地一起封给你们算了。”

“正好水户想要封号。”

“与其让他们因为【忍者出身】的事叽叽歪歪,不如从继承神官之位入手算了。”

神职人员,纯粹的虚名。

但细究起来,地位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往上抬:“我记得最高可以封到斋王呢。”

短短几句话下来,既点明了自己不容易,还成功偷换了概念,甚至把“答应给封号”和“答应给北岛”两件事,含混着完成了捆绑。

反正要么就再议,要么你们就有点眼色,直接接受这个两样都打了五折的结果——

撒,东西已经摆出来了。

选吧。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考虑着是不是该彪点杀气警告一下他,旁边,水户高高兴兴的握着点心,欣然说好。

漩涡芦名原地卡住。

那边厢,水户像是没注意到这份异常一样,满脸好奇的追问道:“最高可以封到斋王的话,我可以直接当斋王吗?”

姑父扫了眼重新沉默下来的漩涡芦名,心头轻轻松了口气,一面感叹自己的急智,一面饶有余裕的逗起了孩子。

他说:“这个大概不行呢。”

“斋王一般由王室出家的女儿担任,所以才能封王,但王号不行,院号却可以。”

“我封小水户当斋院吧。”

小水户本人:……

嗯。

怎么说。

虽然猝不及防的膈应了一下,但现在这个场面,本就是她尽力引导出来的——

空头支票而已,能兑到这种程度,已经远超当初的预期了。

所以:“我委屈一下,当斋院算啦。”

小姑娘说罢,超可爱的歪了下脑袋,这才缓缓松开了一直捏着红绳末端的手。

明明是儿戏般的动作,在这样的场景下,却有种奇异的仪式感。

大名看着她,也轻松的笑了,垂首收起那根红绳,像是终于成功切割掉了自己灰暗的过去。

就这样,漩涡水户成功在5岁前夕,成了涡之国的斋院。

是公主了呢(笑

因为拿来供奉的神社在北面,一般称作漩涡北斋院。

又因为斋院本身是一种制度,是虚指,并不代表明确的院号,漩涡一族在正式拿到原族地、和族地后那片山脉的地契时,便以大山北边,那面总是映照着金色阳光的崖壁为名,奉其为镜光院。

通称:北岛镜光院。

作者有话要说:嗯……

因为一些仪式感,我原本说收藏破千就再更新,结果当时刷了一刻钟,一直是995,就靠着沙发睡着了,一觉醒了,嗯,虽然三点半了,但15000字哦,晚点也可以吧(鞠躬

忍者避世而居,木叶没有平民,都是公式书上写的。

村子里虽然有开店的,卖小吃的,但应该都是忍族家属或者关系者,这里跟原作走。

水户本身并不是特别在乎瞒过大人。

她是是个失忆穿越者,逻辑虽然健全,但也很儿戏,某种意义上说还挺喜欢依赖家长的。

以及注意文名,女主是个真·封建余孽。

全文不会避讳提及联姻啊,生孩子上位,找个男人一类的问题,女主也不是什么开明领导,我写的就是个纯粹的弄权者,甚至比精致的利己主义还过分。

最后求个留言。

因为这章字数超标,下一更就是周四上榜的时候了,给我留言啦o(* ̄︶ ̄*)o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