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安闷哼一声,心口处只觉像是着了火一般的烫,灵台也渐渐传来一阵阵刺痛。
刚才还在周身有序运转的灵力此刻开始在体内乱窜,她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下子倒在一边。
“宁安!”临渊俊眉一拧,飞身来到宁安身边将她扶起,宁安却说不出话来,倚在他怀里又吐了几口血,虚弱地昏了过去。
一大把年纪的北祁医官提溜着他的药箱,被纪玄拽着狂奔进了重华宫。
“北祁医官,怎么样了。”
把脉把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见北祁医官一边捋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一边皱着眉头,纪玄忍不住出声问道。
“难办呐。”北祁医官叹了一声,替宁安盖好被子,起身道,“太上仙君的丹药是好东西,只是这小仙灵根不畅,一时承受不住如此汹涌的灵力,险些经脉错乱,多亏帝君及时以自身灵力压制,这才保住了她一条性命。”
“只是,她眼下还未脱离危险,灵力在她体内迟迟不散,却又难以融入她经脉灵根之中,恐怕拖得时间久了还是会危及性命。”
临渊一脸严肃,声音沉沉:“不知医官可有良策?”
北祁医官捋了捋胡子:“这小仙的灵根处颇为古怪,既像是天生灵根有损,又像是被加了禁制,下仙一时也看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若想救她性命,只怕还得有劳帝君以自身修为将她体内灵力强行融入其灵脉之中啊。”
“这——”纪玄面色焦急,“这可不是炼化灵力那么简单了,至少也要万年修为,于帝君仙体有损啊!”
他说着看了一眼临渊:“可是帝君,宁安实在可怜,这些年在下界还不知因为灵根之事受了多少委屈,您可要救救她啊。”
临渊点点头:“自然是要救的,万年修为换一条性命,算不了什么。只是——”
他看向北祁医官,“医官,宁安的灵根可否一同治好?”
北祁医官面露愁色:“恐怕不行,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至于修复灵根一事——”
他想了想道,“若她灵根是天生有损,除了重塑灵根只怕别无他法。若是被下了禁制,施术之人必然灵力高深。想必帝君也曾探过她的灵台,若是连您也探不出缘由,那么这道禁制自然也解不了。”
“无论如何,需得她伤愈之后再说啊。”
“好,本君知道了,有劳医官。”
命人送走北祁医官之后,临渊看向昏迷不醒的宁安,眼中神色复杂。
他盯着宁安看了一会儿,她原本清秀的小脸上此刻没有半分血色,唇色也如覆上了一层白霜,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这一觉要永远睡下去一般。
他移开目光,吩咐道:“纪玄,你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本君要为她治伤。”
临渊盘腿坐在宁安面前,与她双手相对,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炼化,从指间输入她的体内,替她将体内乱窜的灵力缓缓融入灵脉之中。
渐渐的,宁安的面色开始红润起来了,身上的温度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灼热,她单薄的身形随着临渊灵力的起伏微微晃动着,周身都被包裹在醇厚充盈的七彩光晕之中。
临渊额间薄汗点点,脸色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憔悴,可他不曾停下,仍是一点一点替她将每一丝灵力都安置好。
直到最后一丝灵力彻底与宁安融为一体,宁安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浓密纤长的睫毛扇了一下。
临渊颤着手缓缓收起灵力,没了灵力的包围,宁安一下子倾身向他倒了过来。
临渊躲闪不及,只觉她冰凉的唇划过他的鼻尖,他的唇,再是他沁着凉意的颈间,而后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入他的怀抱。
他仿佛被电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甚至觉得刚才的一切好像是错觉一般。
宁安的睫毛动了动,隔着单薄的衣衫仿佛扫在了他的心上。
他苍白的脸上拂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晕,他有些仓皇地扶着宁安在床上躺好,替她把被子盖好,而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帝君,您没事吧?”外间天已经有些黑了,纪玄守在门外,看见临渊虚弱的面色,关切道。
临渊摇了摇头:“无妨,你在这里看好她,明日再请北祁医官来看看。”
纪玄应了一声,又道:“天帝刚才来过了。”
“何事?”
纪玄道:“天帝说并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路过来瞧一瞧您。小仙便推说您有事去了军中,一时回不来,现下他已经离开了。”
“嗯。”临渊应了一声,“纪玄,我要闭关修炼几日,一应事务便由你和含章代为处置。”
他说完这话,便消失在了门外。
章华宫无埃殿
君照一身月白色衣衫,倚在窗边望着院中的几株白兰出神。
那些白兰花瓣舒展,飘逸洒脱,在夜色中仍旧发着莹润的光,与一般的兰花十分不同。花朵周遭一丁点儿杂草都没有,还细心地垒起了矮篱,一看便知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君照看得极认真,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挽起,清冷的眸中掺杂了几分柔情,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仿佛与月夜融为一体。
仙侍闻风轻轻推开门,恭敬地俯了俯身:“天帝陛下,和您猜想的一样,帝君今夜并未去军营,而是待在重华宫里。”
“哦?”君照仍是盯着那几株白兰,声音如月色一般清明,“可知是为了什么?”
闻风道:“听说是重华宫有个小仙侍受了伤,帝君正在替她疗伤,但似乎不想让旁人知晓此事,所以才有意瞒了下来。”
“小仙侍?”君照此时才收回目光看向他。
闻风道:“似乎就是前几日在群英台吵闹的那个小地仙,叫宁安,后来帝君说要教她规矩,便留在重华宫当差了。”
“原来是她啊。”君照弯了弯唇角,“是在群英台受的伤?”
闻风摇摇头:“重华宫的口风紧,一时也没打听出什么来。不过听北祁医官身边的小仙说,似乎是先天不足,灵根有损,又误食太上仙君的丹药重伤昏迷。”
“这伤可不好治啊。”君照凝了凝眉,“看来帝君对这个小仙侍还挺上心的,有机会本君也想见一见了。”
闻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日与她起争执的是咱们宫里新来的小仙轻瑶,听她说宁安似乎对帝君您不是很尊敬。她说——”
闻风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说本君出身炽焰沼泽。”君照的面色温润,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眸光却不自觉冷了冷,“都是实话,有什么说不得的。”
“她不是也说了,仙族不论出身只论实力。”君照目光悠悠,重新看向院中的白兰,“这番说辞,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话毕,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传来,他如雪玉般的面容上忽然浮现了一丝痛苦。他闭了闭眼,强行将那阵痛苦压下。
“陛下,您没事吧?”闻风面露担忧。
君照摆了摆手:“不过是旧疾,不用担心,你下去吧,本君想自己待一会儿。”
“是。”闻风望着他单薄的背影,躬身再行一礼,转身离开。
君照望了望月光,抬手引了一丝月中的灵气到那白兰之上,一时间那兰花开得更显生机。
他盯着那兰花笑了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宁安第二日就醒了。
醒时只觉得通体舒畅,周身的灵力也渐渐凝聚起来了。
纪玄没有告诉她临渊替她治伤的事情,可她已经从试心石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上神,帝君施展灵力为您治伤的时候,我实在抵挡不住他的灵力,一下子昏了过去。虽然没有瞧见他离开时的神情,但是想也知道帝君这次为了救您伤得不轻。”
这是试心石的原话。
宁安微微叹了一声。
她原本是要想办法打动临渊,这下倒好,短短几日反倒被他救了两次。
她站在染尘殿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临渊,忽听里面传来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