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江骛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熟悉的头像点进去。
手指悬在键盘上，想发什么，却又不知道发什么才好。
忽然，对话框中出现一条新消息。
【刚看完直播，你很厉害（赞.jpg）。】
江骛嘴角翘了翘，又很快被压下。
下一秒，他的肩膀被人勾住，甘茂森探过头看他的手机，被他眼疾手快地遮住。
“啧啧啧，这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啊，刚刚在场上那个孔雀开屏的劲儿，真是不知道看呆了下面多少Omega，羡慕死我了。”甘茂森阴阳怪气道。
江骛闻言眼睫一颤，将手机息屏收好，看向甘茂森：“你很闲？”
“我都看不下去了，啧。”甘茂森装出受不了的模样。
江骛伸手拉住他勾着自己肩膀的手腕，一个转身将甘茂森的手按在背上。
“诶诶诶！”
甘茂森：“……放开我。”
江骛松开手，走到一边，又将那句话看了一遍，而后开始反盘自己刚刚哪里还可以改进。
甘茂森揉着肩膀，摇了摇头。
……
车辆停下，苏瞳将手机收回口袋，和赵冼一同下车。
“这个客户是一名国画老师，他本人也非常热爱收藏国画，这些年我们画室不少画师的画他都有买过。”赵冼道。
苏瞳画室签约画家里也有一些专门画国画的，虽然名声成就比不上苏瞳，但也各有各的长处。
听到这句话，苏瞳对这个客户多了几分好感。
苏瞳不属于那种清高的画师，不然她也不会和赵冼签约，更不会开画室画廊，自然巴不得有更多人喜欢他们画室画师的画。
酒店服务员领着两人走到包厢门口，门推开的同时，赵冼在她耳边道：“这个客户就是之前想买《尘尽光生》的收藏家。”
苏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而后一愣。
看到坐在窗边的男人后，她神情微变，铺天盖地的黑暗仿佛朝她袭来，熟悉的窒闷感瞬间涌到心口。
赵冼的话从她耳边掠过，像是被风吹走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她一个字都没看清。
过了几秒钟，她终于回过神，脸上的笑意却是荡然无存。
窗边男人穿着一套布料讲究的唐装，白发苍苍，气质儒雅温润。
但苏瞳知道，这张文质彬彬的皮囊下是如何一个肮脏的灵魂。
男人循声望过来，嘴角挑起一抹笑，温润如水。
接着他起身，朝两人走来。
“小瞳，好久不见。”
赵冼闻言看了眼苏瞳，又看向男人，“徐老师，您认识我们苏画师？”
徐暄偏厚的嘴唇扬起，看着苏瞳的眼神温和慈爱：“是啊，记得当年我还有幸当过她的老师呢，只可惜，唉。”
赵冼正要追问，苏瞳眼神冷静下来，打断两人的对话：“我想今天这场见面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赵冼疑惑地看了眼苏瞳，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平时带着温笑的眉眼完全冷了下来。
他又回头看了眼徐暄，老人依旧满脸笑意，像是完全不在意苏瞳的冷淡。
“小瞳，我们好歹师生一场，不用这么冷酷地对待老师吧？”徐暄笑着道。
苏瞳冷冷抬眸，看着他，嘴角勾起：“徐暄，我也很高兴你的再次出现。”
徐暄笑意一滞，僵在嘴角不上不下，显然想起来了什么。
“苏瞳，你什么意思？”
“七年前是你运气好，七年后的现在，你以为苏家还是以前那个苏家吗？”苏瞳语气里带着冰箭，“你现在连蓝星都不敢回，到底是怎么敢又来招惹我的啊？”
赵冼看着两人的交锋，猜到了什么，神情也冷淡下来，站在苏瞳身旁没再试图说和。
徐暄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眼里是苏瞳熟悉的阴毒：“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苏家还有什么能耐，最差我再换个星球生活就是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苏瞳“嗤”笑一声：“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徐暄大笑：“哈哈哈哈，苏小姐可真是有趣，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走，听说你这些年倒是喜欢上了喝茶，这个爱好不错。”
苏瞳：“不必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跪着多求求上天，免得到时候得又跟七年前一样跪在我面前求饶。”
徐暄的脸霎时变了，可苏瞳已经懒得再理他，转过身直接离开。
赵冼看了徐暄一眼，快步跟上苏瞳。
回到车里，赵冼率先开口道：“抱歉，这次是我做得不周到，没有将这个人背景调查清楚就带你过来。”
苏瞳摇头：“这跟你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他这些年竟然藏在了这里。”
赵冼沉默，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苏瞳别过脸：“别这样看着我，我没事。”
赵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地安慰。
他刚进入书画经纪人这行的时候就听说过苏瞳，当时她已经名声大噪，是国画圈有名的天才少女。
因此当时苏瞳被其教授抄袭画作后又被教授反咬一口，少女拿出教授抄袭的证据直接将教授锤死在耻辱柱上，最后教授狼狈出逃的新闻在他们圈内也是人尽皆知。
他一直将当年的事情当成爽文来看，可今天观察苏瞳的反应，却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新闻报道里那么爽文。
至少这件事对于苏瞳本人而言，并不是所谓爽文，造成过的伤害永远无法真正消失。
“赵冼，你知道徐暄在哪儿当老师吗？”
苏瞳忽然出声，赵冼回过神，想了想道：“好像是零启大学。”
“零启大学。”苏瞳低声复述一遍，“知道了，谢谢你。”
“应该的。”
……
周一早上，结束为时几天的交流会，苏瞳和赵冼回到蓝星。
坐了将近一夜的飞船，苏瞳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开车会庄园，提前让司机在着陆点停车场等她。
上车后，她给苏眄发了条消息，将眼罩一戴就睡了过去。
回到家她就收到了苏眄一串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她直接打了个语音过去。
“喂，小瞳你说你找到徐暄那个狗东西了？”苏眄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问。
苏瞳“嗯”了声，“他在A1507上面当大学老师，还是教国画。”
“呸，那个狗东西竟然还有脸教书？”
苏瞳喝了口水，“哥，你文明点。”
“对那个狗东西我文明不了一点。”
苏瞳笑了：“我都不生气了。”
“那个狗东西当年差点毁了你的一生，我们苏家不可能放任他逍遥法外，小瞳你放心，这次他绝对逃不了。”苏眄义愤填膺道。
苏瞳点头：“我知道，那就交给你了，哥。”
“放心，哥一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嗯嗯。”
“你再跟我说说，他现在在哪当老师？”苏眄又问。
苏瞳端着水杯，不紧不慢地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都告诉苏眄，两人说了快半个小时才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苏瞳站在窗前，安静地望着远处的群山碧水，心中的阴霾逐渐消散。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小到可以随意让人搓圆捏扁的孩子，那个噩梦，该醒了。
过了一会儿，她上楼进了画室，翻出上次没有画完的那幅画。
画上画的是江骛获奖视频中摘下头盔站在机甲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正好画画的那天阳光很好，苏瞳在少年身后加了一束阳光。
阳光灿烈，却好像不及少年嘴角那一抹笑意来的明媚飞扬。
苏瞳看了许久，拿出颜料给画稿上色，嘴角不自觉勾起点点笑意。
画得正投入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苏瞳以为是苏眄打过来的，看也没看就用手指关节接通电话，打开扬声器。
“还有事？”苏瞳眼睛看着画布，随口问道。
“你好，是苏瞳姐吗？”
对面传来的声音不是她熟悉的苏眄的声音，苏瞳一愣，停下作画的手。
她微微偏头，“你是？”
“苏瞳姐，我是甘茂森，非常抱歉冒昧打扰您，我想问您一下江骛在您那边吗？”
苏瞳皱眉：“没有啊，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一，他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甘茂森道：“是啊，可是今天我们没看到江骛，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们实在没办法才问小臻要了你的电话打过去，如果你也没见到江骛的话，那我先挂了。”
“等等。”苏瞳喊住他，“你们要是联系上江骛或者看到他了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
挂断电话后，苏瞳放下颜料洗干净手，找到江骛的号码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在机械女音响起的下一秒，苏瞳挂断电话，又打了一个过去。
就这样连续打了快十个电话，仍然没有人接。
苏瞳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江骛，他失踪了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她想了想，给方仪打了个电话，这下倒是很快被接通。
“小瞳，你怎么想起来给阿姨打电话了，是不是小骛他……”
方仪话还没说完，苏瞳就问道：“方阿姨，你知道江骛在哪吗，我联系不上他了。”
“啊，联系不上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你等等啊，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方阿姨，您知道江骛住哪吗？”苏瞳又问。
“他住学校吧？我也不清楚。”方仪有些尴尬地回道。
苏瞳知道从方仪这不可能问出什么了，她果断道：“打扰了，方姨再见。”
挂完电话，她不禁心疼又无力。
心疼连他最亲的人都对他毫不在意，也无力于此时自己的束手无策。
她不死心地又拨通了那个号码，熟悉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就在苏瞳以为又要听到熟悉的机械音时，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男声：“喂？”
“江骛？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啊，怎么没去上课？”苏瞳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迫不及待地问。
江骛那边沉默许久，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苏瞳，你现在能来市医院一趟吗？”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苏瞳连忙跑到门口，拿上外套换上鞋就准备出门。
江骛没有回答，通过电话线，几丝哽咽声像是克制不住地泄露出来，压抑又痛苦。
苏瞳心瞬间揪了起来，温声安抚他：“你别急，我马上开车过去，你在那等着我，不要挂电话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