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呆愣了很久，才颤巍巍地叫出了尸体的名字。
她没想到，才一天时间不到，她就再次和阿丁见面，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浓郁的愧疚从她的心脏蔓延到鼻腔，眼泪不自觉滚落了下来。
“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树林的另一头，季仁善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走近小柳的身边，抚上她的肚子。
“你看，都是你逃跑，才会害死了一个人，你愧疚吗。”
季仁善轻柔的嗓音传出：“以后你还要跑吗，你每跑一次，就会有一个人代替你死。”
“你看，这是谁。”
随着季仁善的话音落下，管家压着两个被捆成粽子的人出现在小柳眼前。
是一男一女，两人浑身是伤口，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爹，娘！”
看清来人的小柳顿时慌了，顾不得已经七个月的孕肚，她跪伏在地上不停磕头。
“求求季老爷不要杀我爹娘，我不跑了，绝对不跑了，求求你放过他们。”
地面全是碎石木屑，不过一会，小柳的额头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滑落盖住她的眼。
模糊的视线中，她只看到季仁善微微扬起的嘴角，冰冷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具死尸。
“已经晚了呢，你倒是会挑日子，为自己挑了一个黄道吉日。”
季仁善叹息一声，故作遗憾的摇摇头。
他再次将手抚上小柳隆起的肚子，将一道古怪的符咒贴在她的肚子上。
随即挑断她的一条手腕经脉，用她流出的鲜血在她的周围布下诡异血腥的阵法。
“你想要做什么！”
几乎瞬间，一股剧痛自肚腹传来，小柳扶着肚子栽倒在地。
她满脸恐惧的看着季仁善。
“看不出来吗，在送你上黄泉路啊。”
季仁善的指甲忽然变得漆黑尖锐，在小柳的肚子上迅速一划。
一条细小的红色血线浮现在肚皮上，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的从那条线中溢出。
“嘭”
是皮开肉绽的声音，小柳的肚皮像一个崩裂的西瓜瞬间炸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内脏器官。
“你想要做什么，这是你的孩子！”
剧痛让小柳惨叫出声，近乎昏厥。
她颤抖着发白的唇，不可置信的看着季仁善。
被夺去身子时，她以为季仁善是兽性大发，但终归虎毒不食子。
可眼前这一切，她才发现她还是把季仁善想得太好。
他竟然想要亲手刨出自己不足月的亲生孩子。
小柳眼睛瞪的大大的，就这样看着季仁善的手伸进她的肚子，一点点拉扯出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整个过程，她被痛到哀嚎不出声，却依旧无比清醒，像有什么东西强撑着她的眼皮，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残忍血腥的一幕。
血泪从她的眼中流出。
刚得知自己怀孕时，她曾发疯一样撞墙，捶打肚皮，想要流掉这个流着季仁善罪恶血液的孩子。
可不论她怎么不要命的折腾，这个孩子依旧稳稳当当的在她的肚子里生长。
时间一长，她便麻木被动的接受了。
她以为，她不可能会喜欢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可现在看着这个孩子被残忍的从她肚子里挖出来，身上的脐带都没被剪断，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这样在这个寂静无声的野林子被他的亲身父亲摔死在地上时。
她心中顿时充斥出无尽的怨气和愤恨。
小柳恶狠狠地瞪着季仁善，在剧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畜生，你会遭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愤怒怨恨我吗。”
对于小柳的诅咒，季仁善不以为然，甚至兴奋得笑出了声。
“对，就是要这样的情绪，满身的怨气，死时才会成为厉鬼，成为我最有用的阴女和阴童。”
季仁善掏出一把古怪的黑色手臂，毫不犹豫地插入了已经死去的男婴心脏。
顿时，一声凄厉的鬼啸发出。
男婴血淋淋地尸体涌出一团黑雾，逐渐形成一个与男婴模样一致的鬼影。
而在男婴鬼影的身侧，也同样浮现出一个与小柳模样的鬼影。
这是最残忍的炼制厉鬼的法子，小柳和壮壮死前的怨气加季仁善刻意布下的诡异阵法，促使她们在死后迅速化作厉鬼。
“季仁善，你不得好死。”
刚成为厉鬼的小柳向季仁善扑去索命，却被阵法的血红光辉打倒在地，身上浓郁的黑雾散去很多。
“你以为，我将你们炼成厉鬼，是让你们杀死我的吗，我劝你们乖乖的，否则，这个阵法会让你们魂飞魄散。”
季仁善拿出帕子，擦干手中的血迹，面露贪婪的看着成为厉鬼的壮壮母子。
他从包袱中，掏出一个模样古怪的罐子，准备将两人的魂魄收走。
“还我妹妹的命来。”
忽然，变故徒生，一旁死去多时的阿丁竟也化作了厉鬼，不要命的扑向季仁善。
虽有阵法阻挡，厉鬼的疯狂索命也让季仁善折腾了一小会。
等到阿丁的鬼魂被他杀死消散于天地时，吉时竟也被意外错过。
他阴沉着脸，盯着逐渐明朗的月色，气急败坏的威胁道。
“算你们走运，还能在世间多飘荡几年，但我劝你不要带着这个野种乱跑，否则，你还活着的爹娘我不仅会让他们死无全尸，还会魂飞魄散，你最好不要怀疑这一点，我能把你们炼出来，也能再杀了你们的鬼魂。”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毫无人性的东西，竟然为了所谓的成仙，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杀。”
看到这一幕的甄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只能看着即便成为厉鬼的小柳依旧因为家人的性命不得不屈服于季仁善。
可她的屈服并没有让她的爹娘得到善待。
季仁善砸大把的钱四处散播谣言，散布小柳水性杨花，与家丁苟且后偷盗季府的重宝逃出府，最终死在了外面。
最终，在刻意的引导下，和平镇每个人都在辱骂死去的小柳，还有她的孩子。
犹觉得不过瘾，村子里的人甚至将她还活着的爹娘弟弟三人打得半死不活后，赶出了村子自生自灭。
有些不忍看这一幕的甄纯闭了下眼，再睁眼时，眼前变成了熟悉的场景。
流光溢彩的小塔缓慢转着，从漩涡底下引出愈来愈多的魂魄入塔。
而每一个入塔的魂魄，都将生前的画面呈现于她的眼前。
包括阿丁那个死状凄惨的妹妹，也是一名被季仁善诱杀的阴女。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她看过无数恐怖片，却都没有季仁善所做的事情残忍和血腥。
因为她知道那些是假的，而季仁善的恶，却是真正存在，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你还我的阴女魂魄。”
原本还在得意大笑的季仁善止住了笑声，盯着小塔发出不甘的怒吼。
他慌忙想要抽出在湖底的手，湖底却发生惊变。
在最后一抹透明灵魂激将飘入小塔时，一只巨手从湖底伸出将那抹灵魂重新抓入湖底。
随后漩涡消失不见，湖底发出沉闷的抖动声。
“这是怎么了。”
漩涡不见，得以从湖中脱身的甄纯连忙跑到尧烬的身边，小塔也跟着她悬浮在她身边。
“这就要问你的天妖书了，厉鬼竟然愿意将善的一面魂魄祭献给你的天妖书。”
尧烬看了眼小塔，又转过视线盯着像是在酝酿大动作的湖面。
“善的一面？那是不是还有恶的一面，全部在湖底吗，会发什么什么？”
甄纯不解地追问。
“这是自然。”
尧烬点头，随后有些烦躁不安的回应。
“恶的一面全部聚拢在一起，怨女就会出世，我们怕是要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