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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翠萍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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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且的拒绝虽让赵政觉得惋惜,但眼前谋划回秦之事一刻都停不得,秦国那处的安国君守孝也快满了一年,秦国以十月为岁首,到了十月就可以名正言顺正式继位,他的身体不好即便继位也当不了多久的秦王,也就是说,太子子楚随时都有可能继位秦王。

然而太子子楚太快继承王位对赵政来说并非好事,赵政远在邯郸长期生死不明,而今突然出现本身在身份上已经招人非议,这是其中一个弊处。另一个弊处便是太子子楚在迎娶成蹻母亲芈夫人时声势浩大,许多秦人只知芈夫人而不知赵夫人,自然也只认成蟜这一个公子。当初是太子子楚担忧羋姓势力在宫中坐大,也曾暗中联系嬴姓大庶长以已娶发妻不合礼数为由反对立芈夫人为正夫人,而今芈夫人生了成蟜,成蟜样貌可人、天资聪慧得尽华阳夫人宠爱。终归是自己的骨血,久而久之连原本刻意疏离芈姓势力的太子子楚也生了慈父之心。一旦秦太子子楚继承王位,秦国羋姓势力趁着子楚态度松软,以安定内邦为由顺势力促成蟜为太子,赵政便彻底没了机会。

这些已经是后话,而今最大的难题便是赵政的母亲赵姬,身为太子子楚的发妻如今却被典给赵王做美人,虽说只是缓兵之计,却也是难以启齿的荒唐,若是这件事落在支持成蟜的那些势力手里简直就是致命的把柄。赵政特意派了储名查探,得知那碍眼的赵王正忙着其他事,这几日不会光临翠萍居,他便抓住机会即刻动身过来接走赵姬。

赵政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站在翠萍居门口,害的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赵跃大气也不敢出,只得积极勤快、屁颠屁颠地帮他敲开翠萍居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漂亮丫头名唤姜英,是吕不韦专门买来伺候赵姬的侍女,见到赵跃这个穿的寒酸又矮戳戳的丫头片子,态度便不是那么好了,“你是哪家的丫头,可有名帖?”

赵跃心中崩溃,敢情把她当做恩客的丫头了,赵小政正在气头上,真是没有眼力劲儿,“我是公孙的丫头,没有名帖。”

“哪家的公孙?”姜英闻言即刻合小了门扉,拦着赵跃,一股子‘捍卫主子我最光荣的’的驾驶,“我家主人岂是随便一个人想见便见的?”

赵跃见姜英的目光落在她手脖里的银珠子红绳手链上,原以为这姜英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小人物,合着是她没给小费啊,想从她赵跃身上拔毛门都没有!赵跃心中翻了个白眼,暗戳戳地捋下袖子掩了这链子,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 “你家的公孙…哟~”

姜英往赵跃身后瞧了瞧,心中一惊即刻掩了自己的嘴,原先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连带着声音也变得甜糯起来,“原来是公孙来了,快进来!”

有了赵政罩着,赵跃下巴抬得老高,撅着小嘴儿冲着她毫不含糊地翻了个大白眼。吕不韦是不是眼瞎,非得给赵谦原先配的粗使丫头换了,原以为新来的会是个玲珑剔透的,结果是这种货色,还真是不嫌事多。

赵跃狐假虎威了一番,随着赵政一同进了内室,终于正面见到了这传说中的美人赵姬。身为美人已是一种福气,又生了赵政这样出色的儿子,安安分分过日子要什么便有什么,偏偏往死了作。赵政自打进了这屋子整个人都是阴沉沉的,他心中只觉得这处外表清静雅致的居所底子里却是污浊不堪,一直到那赵姬不再对着铜镜转过身来,他的小眉头才舒缓了一些。

赵姬十六岁左右生的赵政,算起来她现今也只有二十五岁,二十五岁什么概念?她赵跃身为一只大三快转大四的大学狗,嗯...二十二了,咳!这么一算,她赵跃的实际年纪约等于赵政三年前的妈,加上赵丫的六岁,她赵跃就是赵政妈妈的姐姐——大姨妈!

可是,同样是二十出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她赵跃宅系微腐女汉子一枚,打着素面朝天的名号,实则是手残党不会化妆,放在人群里找不到人影,人家赵姬那清娇的容貌与那俏媚的风情直接会让旁人看傻了眼。一室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明明只是女子寻常的几个动作,她做起来根本让人移不开眼:指甲上虽未染一丝蔻色,只靠着自身的好气色便能显出本身的粉红;那是一双不曾沾过阳春水、养护得格外精致的手,指尖在唇口上淡淡晕了一些嫣红胭脂,而后将胭脂盒轻轻盖好;顺着那手上的动作往上瞧她的相貌,眉似新月,目含迷离风情又带着几分愁容;面上虽未施粉黛,却已经足够白皙光洁,衣裳也穿得整整齐齐素素净净,整个就是个纯净不可高攀的美人。若不是亲眼瞧见她与赵王那些个破事,赵跃真的难以想象这般清纯娇美的模样,骨子里会是个狐媚一般的人物。

赵政继承了她美好的样貌,特别眉宇之间的灵秀,只不过目里含光敏锐又犀利。可惜,赵姬那双美目之下,姣好而又深重的卧蚕出卖了她,卧蚕深重不甘寂寞呐。

赵姬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的目光,被旁人直愣愣地瞧了去,犹然能气定神闲的想着自己的事,“阿政是来带阿母走的?”

赵政瞧着她的模样,显然也是愣住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母亲的本色了。赵姬的赵舞一直是赵国乃至七国之中最好的,原先做姑娘之时,许多人为求她一舞一掷千金。后来,赵国之人掀起恨秦之风,子楚抛下他们,她便又做了老行当,隐姓埋名辗转各处舞阁,善舞之人吃的是才貌饭,赵姬本也不是清新脱俗那一类的,走的一直是妍丽之风。浓妆艳抹脂粉遮盖之下虽说美艳,可赵政根本不喜爱自己的母亲这般,瞧着她的转变,赵政心中宽慰,终于开了金贵的口,应了一声,“嗯。”

这便是赵姬的魔力,能让所有人见了她之后,无论她之前做了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当然是原谅她喽!

赵姬瞧了镜子中的自己,那忧愁渐渐到了顶峰,面上的泪水即刻浸湿了她的脸,也不知悔恨了还是怎得,反正该浪的也浪过来了,“他这个骗子,怎现在才知道想起我?”

赵跃心中一阵唏嘘,算了原谅她吧!

原本她还轻看赵姬,现今看来,乱世之中的美人就如浮萍漂浮,在男子周遭周旋根本是无可反抗的事。有了赵姬的前车之鉴,赵跃脑补了下赵丫父母的模样,赵谦嘛…是正正经经的长得端正士子模样,姚析琴…那可真是个美人胚子,父母没一个是丑的…那赢瑾…赵跃心中觉得有点不妙,虽然她现在是个小胖子,可胖子都是潜力股。于是乎,她摸了摸自己肉肉的小肚子,下了一个毫不费力又愉快的决心:这辈子打定好主意,心宽体胖越吃越胖,愉悦了自己碍不着他人还很安全。

赵政对他的母亲真不是一般的好,虽然面上一万个不爽,最终还是恭恭敬敬扶着她上了马车。还没等赵跃心中夸他几下,转头便一脸臭屁,小眉头拧在一起吩咐赵跃将他母亲的东西通通丢在翠萍居,一个都不准带上马车。那些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东西更惨,直接让赵跃摔个粉碎再丢。

赵跃足足摔了两刻钟的东西,摔到她心都滴了血,都是文物都是宝贝,拿到现代每一件都能换套房。赵跃的上一世幼时减肥、长大吃土,从未明白过何为暴殄天物,心塞塞地对着那些器物的“尸体”默哀,还未等她跑出来,赵政一个火把扔过来,正中她屁股后面的…床榻之上。

翠萍居完全是木制的,加上被子之类的床上物品易燃,一下子就点着了,火光窜天可尽了烧,赵跃吓得屁滚尿流,大呼小叫,“公孙,我还没跑出呢!”

某赵政又不知抽了什么风,自己憋屈就往她赵跃头上撒,虽说是训斥她小赵动作慢,到底是贵公子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不失风度,“东西也摔完了,小赵还不出来,我原以为小赵舍不得出来,所以,特意送小赵与它们长眠。”

赵跃被那火光烫得直叫唤,气得脸都绿了,这个时候不兴火化,火化之后那个风一吹,约等于挫骨扬灰。赵跃逃了出来,摸着自己被烫糊了的衣角,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被人袭击了。那姜英假模假样的积极,对准赵跃拍屁股后边的尘土一拍一个疼,口中还不忘软声软语的捡好听的说,“唉!好在妹妹腿脚灵活,不然明日英儿便失了一个好妹妹!”

赵跃今日算是把白眼给翻烂了,真是遇到对手了,还特么是个戏精中的戏精。赵政现在抽风虐她,她只能忍了,等哪天风水轮流转,赵小政心情好了罩着她肯定补回来,与她赵跃比戏精,那就看看谁有能耐拿奥斯卡,哼!

赵跃气哼哼的在那处盘算,眼珠子转了一圈,便瞧见储名自远处奔来,手中拿着了一卷竹片,她欢欢喜喜的迎了过去,“师父!”

赵跃抢过那竹简,积极又狗腿地递给赵政。赵政拿起来之后,看了一会儿,随后给了赵跃一个眼刀,狠狠的将它抛在火光之中,一直瞧着它烧成了灰烬才上了马车。

赵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是赵谦签的契约,赵谦是谁,她身体的老爸啊!虽说是计谋,可赵政的心眼比针尖还小,肯定已经记仇了。赵姬是子楚的发妻如今靠着发卖给赵王做美人来作为换取赵政出赵王宫的条件,这正是赵政一生最大的耻辱,而且赵政记了她赵家的仇。以赵小政的性子,一般不会记得人家的好,旁人的坏可真的是一笔一笔的记着,这仇有多大尚不可知。

赵跃垂着脑袋,不敢看赵政,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真是她人生的污点。赵姬与姜英同乘一车,赵跃左右瞧着两辆马车不知自己该上哪辆,只好默默而又无耻地跟着赵政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赵跃乖乖蹲在马车的一角,时刻警惕着赵政会不会一脚把她踢下去。

在这样惶恐又不安中,赵跃呼呼睡了过去,错过了与家人辞行的时刻,瞧清了外头的景象,忽然觉得全无印象,“这是哪里?”

赵政的腰板挺得很直,宽大的袖子交叠,手上握着一卷书简端正跪坐在马车深处闭着眼假寐,“已经快到邯郸城门了。”

“什么?”赵跃吓得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胸口,因为原先的计划是要回赵宅备齐财物,出来的时候没带着小铜镜和《储氏菜谱》,菜谱倒不要紧,可那个小铜镜是她回现代的关键,她还没研究透呢!赵跃火急火燎对着外头的马夫,“停车!”

赵政的眼睁开了一条缝,随手便拿起竹简去敲她畏畏缩缩正努力伸出车帘子的脑袋,“莫要因为一己之私误了众人的行程。”

赵跃急得都快哭了,那车夫根本只听赵政的话,又不能说回去取铜镜,以赵小政的多疑,把小铜镜当成可疑之物给捏碎了,那她还不如直接跳马车试一下能不能死回去来的干脆。

“师傅、大爷…”赵跃憋了半天,宛若吃了一只苍蝇,可怜兮兮地对着车夫,“壮士,我要上茅房!”

“昨夜便没给过你机会喝水,莫要想着逃跑。”

赵政径直揪住乱窜的赵跃,将她拎回来定在马车的角落里,而后用随身带的笔墨紧挨着赵跃的腿脚画了一个圈,“老实呆着,一会儿让我发觉出了这个圈子,后果自负。”

赵跃张了张嘴,动也不敢再动一下,只觉得脊椎骨处发凉,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合着某赵政从昨夜抽风使唤她干活,是为了不让她有时间喝水?

赵政见她不敢乱窜了,心满意足地从宽大袖子里掏出一块竹片,慢悠悠的念起来,“嬴姓赵氏之女嬴瑾,又名赵丫、赵跃,名字有些多啊…不过,都是一样的…现今典给秦公孙赵政做婢女,从即日起,无论生死,皆由...”

赵跃睁大了眼睛,伸手便要去抢,天杀的赵政,这是她的卖身契啊!

赵政眼皮也不抬一下,“要出圈了…”

“……” 某赵跃…已哭晕在圈子里:随便了,爱咋样就咋样。

“皆由...主人赵政发落。”赵政不依不饶的念完了,那嘴角还有几分得意,漫不经心的加重了最后两个字,“…一旦逃跑,死罪。”

“公孙,小赵日后都听你的,日后公孙让小赵往东,小赵绝对不敢往西。”赵跃本就是个矮子,控制着自己的脚,又坚持不出圈子,根本够不着那竹片,嗷嗷直叫,“这些东西都是形式主义,丢了吧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么么哒!欢迎入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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