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疆之行后,贺迟胤奉行的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鱼晟此人之于他,就是污渠里的蛆虫。
从初见,此人便在欺他。一听他贺迟胤是个结巴,他就带着宫人去漪澜园找他麻烦。
彼时,他越是不说话,他便越是来劲。
这种只会欺弱的败类,走到哪里都会遇见,他们总是喜欢从欺压中来满足自身的愉悦感。
众目睽睽之下,他且让他猖狂着。
甚至,持续的伪装放任后,对方竟猖狂到逼迫他往寒月池里坠。
也是这时候,鱼娇娇出现了,将人从她皇兄鱼晟手里抢了过来,点着要他做陪读。
从漪澜园来到皎月西殿后,他早就有诸多机会去找他的,他只需在暗处轻微的放点血珠子,便能将所受的屈辱一一还回去的。
但,他就是将小公主这位皇兄给忘了。
“哟,好久不见。”鱼晟甩开扇子,面上浪荡晃晃悠悠的朝他逼近,“听说,你个哑巴在我皇妹这过得很是滋润啊。”
鱼晟也是陈皇后所诞的皇子,虽没鱼娇娇那般好看,这张脸自是丑不到哪去的。
但,贺迟胤望着他那嚣张又欠打的模样,他仍旧再次怀疑,眼前这人真的是鱼娇娇的亲哥吗?
他真的不能杀了他吗?
“还真哑巴了?”鱼晟抬手朝他推去。
没推动之下,他又只好讪讪的收了手,冷哼一声吼道:“本王在同你讲话,没死就给老子开口回话!”
贺迟胤如他愿,从鼻中轻嗤笑一声缓缓说:“王?你算是什么王?”
许是第一次听他说话,对方略显嘶哑的声线,让鱼晟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少年口中的嘲弄感太甚,他微咬牙面上怒了。紧接着,他借着身高之势,用扇头抵向贺迟胤胸膛,恶狠狠点道:“我是鱼姜四皇子,迟早会是王。你呢,一个被放弃的质子,你永远没这一天。”
贺迟胤凤眸微垂,视线状若不经意将周遭一扫。
是个天赐的好机会,鱼晟今天没带任何宫仆过来的,此地又因是鱼娇娇的皎月殿,巡防也在外边。
也就是说,他只要将对方一击毙命即可。
甚至,此地还是个绝佳的抛尸点,只要将他同石块一道绑着沉塘。鱼姜的这般气温,等尸首真的被发现,宫人打捞上来的时候,这个喊着本王的蠢材,恐是连头七都过不上呢。
心念皆在一瞬,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缩起,双脚在不经意的微挪动着,眸底逐渐染上一抹愉悦。
“你个结巴,别以为我皇妹时刻护着你了,你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鱼晟仍在恶狠狠的放着话。
也是这话,瞬时令贺迟胤止住了要动作的手。
他压下心底那股想要将其击杀的欲.望,抬眸认真道:“你同她,差的太远了。”
许是没意料到他敢回话,还是这般平铺直述的语气,直到贺迟胤错身离去,站在长廊上的鱼晟才气得将手中扇子砸进湖。
区区质子,竟敢说他同鱼娇娇差的远。
没来由的,他想到皇妹那双清亮的眸子,那种可有可无的轻视,不动声色的避让……
霎时,鱼晟像是只斗败的公鸡,抹了把脸灰头土脸的离去。
夜渐深,乌云蔽日。
皇城内只余御林军巡查,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其间。
黑影的动作极快,衣角穿梭而过时,巡查的三人摸了摸脖颈,只当过去了一阵夜风。
冷玉轩。
黑影轻巧的从窗户跃了进去。
他大致扫了眼屋中布局,那双凤眸微眯,幽暗若古井深潭。
要是鱼娇娇在此,定是能一眼瞧出这眸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贺迟胤。
眸子微眯下,散漫又浸满恶意。
绕过层层纱幔,他止住了还要靠近的动作。
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再一细辨,贺迟胤那双冷淡眸子,罕见掠过一抹慌乱,轻眨后便略嫌弃的皱眉。
来时,他想过种种局面,最差不过失手而逃。
贺迟胤没曾想到是此种,他竟是要来听床脚春色的。
有男子接连的喘.息忽至,紧随其后的是柳妃的柔声软语,期间还夹杂若有若无的铃声……
铃铛声微弱,细听下频率竟同柳妃的呻.吟重合着,只稍一联想,贺迟胤不耐的神色里便掠过厌恶。
所幸,床.事并不持久。
候至一刻钟后,一个着宦侍服饰的人才走了出来。
深色纱幔后的贺迟胤微探首,指端捏着的银针刷的一下入了他脖颈,再一个瞬移过去,拖着人悄无声息的藏匿起来。
这连串的动作,并未惹起床榻上柳妃的注意。
又候了会,贺迟胤放轻手脚过去,柳妃合眼躺着,丝毫未觉床侧站了个人。
望着柳妃面上的餍足之色,他嫌恶的撇开眼。
紧接着,他往衣袖里探去,一把锐利的剪刀出现在他手中。
天将晓,冷玉轩内,一把女声尖叫着划破了皇城上空。
皎月殿内。
鱼娇娇笑着趴倒在竹榻小桌上,她扯了扯兰铃袖子,乐不可支道:“兰铃,你说的真的吗?她头发真被剪成丑八怪了啊?”
“真的,千真万确。”兰铃面上也欣喜,咀碎口中干果接着道:“奇怪的是,柳妃没声张严查,只是同陛下哭诉了几句,说什么不用大动干戈的,陛下竟也应了没查,只是加重了冷玉轩的巡查守卫。”
“确实有些奇怪,她可是一向喜欢攀着父皇为她做这做那的。”
虽觉奇怪,对于柳妃的遭遇,鱼娇娇还是觉得大快人心,连带着今日用膳都多吃了半碗。
下学后,她将这事讲与贺迟胤。
对于始作俑者的他,少年自是知晓柳妃为何不敢严查下去。毕竟,与其传出被贼人剪去头发,那也比查出宫妃同太监厮混来得要体面。
鱼娇娇扯了把他衣袖,眉眼含笑道:“小结巴你说,她这算不是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恶人贺迟胤眉眼微挑,将昨夜抄好的女则推过去,略显低哑的轻嗯了声。
鱼娇娇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拿起纸张细瞧着看去,略显欣喜抬眸道:“小结巴可以啊,你这手簪花小楷,现在是同我写的越来越像了。”
这般像,她倒要看看,管事嬷嬷还能怎么分辨清。
什么女诫、女则、女训的……从小学到大,她是一个也不想抄。
“写不像,小公主可是会生气的。”
在少女的挑眉中,贺迟胤接着讨要道:“既这般相像了,可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就是了。”
反正,她皎月殿宝贝多着哩,前些日送给戚然的夜明珠,她可是特意留了两个最大最漂亮的。
西殿偏僻,日照稍不足。
如此一来,将这夜明珠送给他,倒也算是物尽其用的很。
少女眸中盈满骄傲,仿若她什么都能给。
贺迟胤微抿淡色的唇,只顷刻便殷红如血,他恶劣开口索要道:“好,那你过来亲我一下。”
望着不知所措的娇娇,他想到了昨夜的梦。
许是在冷玉轩听了肮脏之事,他回去抄了女则后,明明身体已然困倦着入睡,偏生夜梦连连。
起始是在邯殊的宫殿里,往日那个独来独往的小孩,第一次不是一个人在游荡着,他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是鱼娇娇。
少女一身张扬肆意的红襦裙,笑容明亮的牵着他手,垂在胸前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她带着幼时的他一直狂奔,最后朝一片森林而去。
梦到这里,视野逐渐昏暗。
高耸的树木遮天蔽日的,将穿梭其间的他们覆盖包裹起来。
跑着跑着,他的身形在逐渐拉长,直到到比鱼娇娇还要高出许多。
昏暗视野里,是凌乱红襦裙,是莹润如玉手臂相绕,还有清晰软糯的一声声小结巴。
皓腕交搂,红唇依偎,似嗔似怨,欲怒还羞。
一夜荒唐。
早间醒来,被帐下黏.腻的很,手上有顺垂帐子相缠绕着……
沉思间,少女馨香忽至。
青天白日里,鱼娇娇真的朝他走了过来。
少女面上含娇,偏生要故作镇定。
在贺迟胤的走神中,她是捏着拳头做鬼似般挪过来的。
就在贺迟胤以为鱼娇娇要朝他贴过来时,少女出声打断道:“小结巴,你想的倒挺美!”
少女眉目含嗔,微俯身略不满的瞪了眼跪坐的贺迟胤。这人,他怎么又想要亲!明明昨儿才亲过的。
果然,小公主就不是个乖的。
但,谁让她对他一点不设防呢,不愿意还这般靠过来,那就不怪他动手了。
要怨,就怨她太相信他了。
贺迟胤跪坐着,朝她迷惑性的起勾唇。
下刹,在鱼娇娇的错愕下,她已然被少年拉入怀里。
鱼娇娇面上都还懵着,她就被贺迟胤按着肩头禁.锢住了。
书案周遭都是软软的地毯,少女被这般按压下来,膝盖倒是没疼,只是让她略感不适。
那是种被迫的感觉。
在这鱼姜皇城里,鱼娇娇生来尊贵,她只同父皇母后下跪过。
旁的人,谁不是跪她的。
贺迟胤此举,令她下意识的生出排斥心理。
这种从心底滋生的屈辱感,让她瞪向始作俑者。
然而,贺迟胤才不怕她的瞪眼,他只微挑眉,上半身倾身而去,目的地是少女微启的丹唇。
他本就是不是什么君子,他只知晓,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
他实在知晓毫不争取的下场,他丝毫不相信鱼娇娇会一直候在原地。
长久的被动,只会被抛弃。
一味的候在原地,那才不会被记住。
他想要的,短暂拥有那不如从未拥有。
是鱼娇娇先招惹的他,他才不愿只停留在过家家层面。
亲吻,自然亦是。
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鱼娇娇还是连一声惊呼都没喊出,就被彻底堵住了唇。
屏风近在咫尺,外殿是她特意打发出去的兰铃姊妹。
兰铃那般耳力,鱼娇娇也不敢过多挣扎,只能是让贺迟胤仔细磋磨了唇齿。
待感触到唇齿间里的那抹柔软是什么,她终于慌乱起来。
少女那双盈盈水眸唰的瞪大,推拒的力道也在不管不顾的加剧,她想要从他手里彻底挣脱开。
然,越是挣扎,越是相缠。
一时间,二人间的接触越发密不可分。
少女微颤的卷翘眼睫濡湿着,水眸中盛满羞恼。
然而,越是如此,贺迟胤越是朝她抵.近,唇齿间仿若要生吞了她似的……
闷热,无助……愈发压抑不住的是胸口在狂跳,少女那双眸子里染了怯。
种种情绪排山倒海而至,鱼娇娇也就没注意到,她放松了紧闭的唇齿,她彻底如了贺迟胤的意,她在同他这个始作俑者求饶。
求饶,旁人也许会怜惜。
在贺迟胤这里,他是越发放肆的欺近。
良久,贺迟胤终于放开了她。
此番退后,并非是他吃够了,是他舌尖尝到了咸湿的味道,是眼泪的味道。
“小公主,哭什么?”贺迟胤轻拍她背脊,“只是亲亲你,别怕。”
鱼娇娇抬手一把朝他推去,却又被他攥住了手包裹起来。
在对方的轻拍安慰中,她又只得咬牙闷骂一声:“贺迟胤,你就是个混蛋!”
这声骂辞,她还要顾及被外殿的人听到。
是以,鱼娇娇还只能压着声来骂。
意识到这般被欺负了,她还不得不替贺迟胤遮掩。
少女媚眼含羞合,霎时泪珠儿就仿若断了线,在婴儿肥的香腮处接连滚落。
女人似水,原是指眼泪聚就呀。
垂眼下,是鱼娇娇正抬袖抹眼泪的模样,贺迟胤无比自我清楚的认知到:他果然就不是个好人。
此前,少女因怕闹出声响,攥紧了他衣袖,竭力压抑着无声掉泪。
彼时,他虽刻意温声的安抚着,面上端的一副好模好样,但贺迟胤心底很清楚的知晓,他喜欢看她掉眼泪。
脾性一如既往的差劲,不堪良配。
在鱼娇娇的瞪视里,贺迟胤微勾指腹,朝她泛红眼尾抹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绾绾入卿心》感兴趣的小仙女收藏下吧蟹蟹~
姜家家道中落。
嫡女姜绾素有上京第一美人之称,如此娇花眼看就要沦为权贵玩物。
京中贵女无不等着看姜绾笑话。
等着等着,等来的却是丞相大人亲求天子的赐婚。
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姜绾嫁入丞相府邸,成了棠溪卿唯一的妻。
贵女们攥揉手帕,心碎一地。
棠溪卿——上京城内诸多贵女的白月光。
她们都道他不近女色,犹如谪仙临世,知他真面的唯有姜绾。
她求到他面前那晚。
男人慢条斯理的拭着剑,直到她解了衫,他才轻瞥过来,淡漠启唇……
三年后,姜绾将白银千两奉上,恭敬地朝棠溪卿一拜:三年之期已到,银货两讫。
可丞相大人却第一次失信了,将她关了起来。
平日淡漠的男人一脸狠戾地将她逼至床榻,不容拒绝地一把擒住她双手,俯身嗤笑一声:想走?你浑身上下哪没沾我味儿,还想去哪儿?
撞入他眼中疯狂,姜绾膝一软,栗栗危惧。
【外柔内贼刚美娇娘X偏执不知爱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