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策走到阿宁跟前,将手伸过去,见阿宁呆呆地不说话,出声催促:“还不起来?”
阿宁回过神,忙往后避了避,惶恐道:“不必麻烦世子,奴婢自己可以起来的。”
阿宁说着便要站起来,只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还没站稳便又要摔倒。
邵策看着阿宁这副仿佛避他不及的反应,皱了皱眉,走过去单手扶住了阿宁的胳膊,将人扶稳了。
对此邵策倒并没有觉得不妥,毕竟上次在沈府救她时,连抱都已经抱过了。但是阿宁可不知道,这是她清醒时第一次与邵策离得这样近,只觉得邵策扶着她的地方热的发烫,手心都出了汗。
阿宁低着头,“谢,谢世子。”
邵策看着阿宁一副吓得半死的模样,忽地有些好笑。被沈府送来的那日,那样一副妩媚讨好的模样,还说是送来侍奉他的,如今进了他的院子,却又跟躲瘟神似的躲着他。
邵策低头看着阿宁微微泛红的侧脸和脖颈,几日不见,气色似乎是比刚来时好多了。
阿宁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明明有人扶着,却觉得比自己走还要艰难,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见邵策正在看着她,又慌乱地收回视线,努力让自己走的稳些。
还好刚进了院子,便看到莺儿正往这边跑过来。
看到邵策扶着阿宁,莺儿愣了愣,随即行了礼,走到阿宁身边。
阿宁赶紧将胳膊从邵策手中撤出来,伸手扶住莺儿,道:“多谢世子,奴婢自己回去即可。”
邵策指尖微动,收回手背在身后,看着莺儿道:“她的腿受伤了,去卫管家那里取些药来替她上了,明日不用当差了。”
听说阿宁受伤了,莺儿方才的惊讶和疑虑顿时没了,担忧地看了看阿宁的腿,福身应“是”。
待邵策转身回了房,莺儿才慢慢扶着阿宁往下房走,边问道:“怎么好好的受伤了?我听说方才大夫人和二少爷来过?”
闻言,阿宁有些惊讶,见莺儿刚好在这时候过来,她还以为是莺儿替她去找世子报的信来着。
虽然疑惑,阿宁还是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莺儿,回想起方才的场景,阿宁还是有些后怕。
莺儿拍了拍阿宁的肩膀,“没事的,怪我之前未同你说过,大夫人原先是侯爷的侧夫人,因为夫人离世,府里缺个主母,侯爷才把家世不错的大夫人扶正的。只是大夫人和二少爷原先就与侯夫人不亲近,现在与世子这边更是不怎么来往。”
说到这儿,莺儿顿了顿,才继续安慰道:“总之这也并不全是你的错,大夫人有些借题发挥了,以后见了大夫人和二少爷多当心些就是。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西跨院与东院离的远,只偶尔才会遇上几次。”
阿宁点点头,暂时放了些心,在莺儿的搀扶下回了房。
另一边,邵策进了内院,顾秉渊正一脸玩味的现在屋门前探头朝着外头望,见到邵策进来,笑道“我说怎么忽然听力这么好了,原来是英雄救美去了。”
邵策抬眼,“看来那幅画,你是不想要了。”
顾秉渊脸色一变,忙作揖道:“别,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家若若想要那画快一年了,只要你把那画给我,让我当哑巴都行。”
邵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侧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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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扶着阿宁回了房,没看到秋烟,便自己去找了卫管家,拿了些药材回来。
这伤外面看着血迹吓人,其实伤口并不深,只因为是被粗糙石头划的,阿宁皮肤又嫩,蹭破了一大块皮,才流了那么多血。
莺儿替阿宁清理了下伤口,又抹了些药膏,用纱布包扎好。
“谢谢你,莺儿姐姐。”阿宁感激道,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在沈府那段艰难日子里,有云瑛姐姐帮她,现在来了镇北侯府,又遇到了莺儿。
莺儿无奈道,“行啦,你看你这衣裳,又是土又是血的,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你快换下来吧。”
说着,莺儿起身关上屋门,打开阿宁放衣裳的矮柜拿了件干净衣裳出来,刚准备起身,莺儿忽地看到衣裳旁边,一个小巧的青釉瓷瓶露了出来。
莺儿觉得这瓶子有些眼熟,拿到跟前看了看,忽地微微睁大眼。
这药瓶,怎么好像不久前她替世子打扫屋子时见过?
世子看似随意,实则对所用之物极为挑剔,所以她们做下人的,对主子用的东西,都会特意留个心。而且就看这青釉的成色,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
莺儿越看越觉得像,可是若真是世子的东西,怎么会在阿宁这儿?
莺儿自然不觉得是偷得,一个药瓶而已,又值不了几个钱,还被这么好好的放起来。
可就是这样,才更觉得奇怪。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猜测,莺儿又不是瞎子,这几日相处来看,她也了解阿宁就是个性子单纯,脾气又软的人,也许不过是巧合罢了。
莺儿将药瓶放了回去,将衣服拿给阿宁。
刚换完衣裳,秋烟正好回来了,想必听见了别人提起了之前发生的事,难得过来问了一句。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来的这些天,秋烟极少与她们搭话,这会儿过来关心,阿宁还有些意外,忙道:“一点小伤而已,多谢秋烟姐姐关心。”
秋烟笑了笑,道:“倒也不是关心,只是我听说方才你冲撞了大夫人和二少爷,还惹得世子与大夫人闹了不愉快,可有此事?”
事实的确是事实,只是秋烟这俨然一副主人问罪的语气,让阿宁愣了愣,才愧疚道:“是,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的不是。”
秋烟道:“既然知道不是,那就该改改。不是我说你们,就算世子与大夫人关系本就不好,但那毕竟是府里的主母,就算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该让世子知道。你们倒好,不但不顾着些,反倒惹火,半点儿大局观也没有。”
阿宁没怎么同秋烟说过话,又记着莺儿同她的说的秋烟的隐藏身份,不敢回话,有些无措地绞着袖子。
一旁的莺儿则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话虽是有些道理,可她顶烦秋烟这副趾高气扬把自己当主子的模样。
说到底世子都还没让她侍过夜,不过和她们一样是个丫鬟,平时院里的活儿不干也就算了,还一开口就这样说教人。
见秋烟还要开口,莺儿终于忍不住道:“秋烟姐姐,我和阿宁都是没什么身份的下人,没眼界没见识一下的,自然不如秋烟姐姐有大局观。秋烟姐姐在老夫人和世子跟前都得脸,若能替世子想个法子,缓和世子和大夫人的关系,岂不就能更受看重了?”
莺儿话说的漂亮秋烟一时还没听出来,但仔细一想就有些挂不住笑了,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莺儿。
莺儿一脸无辜,似乎真是诚心提建议。
秋烟轻吸了口气,她一向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很快恢复了笑容道:“我也是好意提醒,再说都是主子们的事,我们哪儿插得上话,能不惹事就很好了。”
莺儿默默撇了撇嘴。
秋烟难得吃了瘪,原先要说的话也咽回了肚里,客气关心了几句便回走了。
莺儿白了秋烟的背影一眼,道:“别理她。”
秋烟刚回自己的屋子,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气怒地呸了一声。
什么建议,不就是讽刺她到今天还没近得了世子的身么?
不过莺儿这话还真说到了秋烟的痛处了,她都来主院这么多天了,世子一次都没招她侍夜过。之前她还隐晦地向老夫人透露过,原以为上次世子从老夫人那儿回来就会召她,没想到还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样下去可不行,秋烟咬了咬唇,得想个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