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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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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的阿宁一时还有些恍惚,原本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没想到竟然还能回来。

靠坐在床边,回想着世子说的话,阿宁大概明白了,世子这应该是想要继续利用她收集沈府的消息了?

与面对大夫人时不同,想到这一点的阿宁虽然同样有些难过,但也并没有什么不忿。

也是,总归沈家送自己来府里的目的,世子也早就知道了,她想要求人帮忙,当然是要有代价的。

挺好的,至少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不是么,也算赚到了。

阿宁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她从没怀疑世子说会护住她的亲人的承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来由的相信。

心里最大的石头已经落下,即使自己朝不保夕,她也觉得浑身轻松,暗暗决定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将准备好的信和小包袱重新放回矮柜里,阿宁简单洗漱一番睡下,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阿宁打开门,一看到莺儿便走上前抱了抱她。

莺儿莫名其妙地看着阿宁,“怎么了这是?”

阿宁眉眼一弯,“没什么,我先去前院浇花啦。”

莺儿看着阿宁脚步轻快地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转身,正好看到秋烟也正望着这边。

从上次的事后,秋烟与她们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各自的事,莺儿也不想得罪人,客气笑笑便移开了眼神准备去水房。

没想到这回秋烟倒是主动走了过来,看看阿宁出去的方向,一副怜悯的语气,“哎呀,亏你还在府里这么些年,连是非好坏都还看不清,你是真把她当好姐妹,但人家可就不一定这么对你了。”

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不过莺儿也不是第一次听秋烟阴阳怪气,闻言也没多想,只停下步子看着秋烟,淡淡道:“秋烟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烟冷冷嗤了一声,“我说你可小心点儿那个阿宁,别看她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也就你会信,人家背地里,攀龙附凤的小心思可多的很呢。”

莺儿同阿宁交好,一听这话面上的笑意很快淡了下去,冷冷道:“秋烟姐姐,府里有规矩,就算是下人之间,也不该随便妄议诋毁,秋烟姐姐还是慎言为妙。”

“我可没有胡说。”秋烟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亲眼看到,昨晚她趁着我们都歇息了,独自去了雅轩。”

什么?莺儿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是秋烟胡诌来着,没想到秋烟竟然还看到了。

莺儿皱了皱眉,她以往还真没看出来阿宁有这个心思。

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府里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多的是,就算阿宁真有这心思,也不代表人是坏的。比起别人的三言两语,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再说就算秋烟真看到阿宁去雅轩,也不过只是一个画面而已,证明不了什么,兴许是有别的事也不一定。

没等莺儿有所反应,秋烟便又不屑地开口讽刺道:“只是很可惜,像她那样空有一张脸的,世子怎么会看上她?费尽心机,还不是没过一会儿便被赶回来了。”秋烟轻蔑地笑了声,像是终于出了口气似的。

莺儿看着秋烟冷嘲热讽的模样,第一次觉得有些反感,淡淡道:“秋烟姐姐说的是,这府里想要侍候世子的人多了去了,可也得世子看得上不是?世子又不是个好近女色之人,只要他看不上,花再多力气不也是徒劳,所以也用不着咱们操心,咱们做下人的,将自己份内之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秋烟姐姐觉得呢?”

“你……”秋烟仿佛被戳中了痛脚,笑容瞬间消失,愤怒地看着莺儿。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莺儿还真挺伶牙俐齿的。

不过很快,秋烟便收敛了怒气,她可是老夫人拨过来的人,身份不同,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免得降了身价。

轻吸了口气,秋烟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也只是顺便提醒一句而已,毕竟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轻轻撂下这一句,秋烟便如往常一般继续回去绣她的花了。

莺儿站在原地,无语地撇撇嘴。

不过话说回来,经秋烟这么一说,她也觉出些不对来,但不是对阿宁。

莺儿想起前些日子阿宁受伤,自己看到的世子扶阿宁的那一幕,还有阿宁起热,世子亲口传令去请大夫,后来还来探望阿宁的一幕幕,以往她可从没见世子关心哪个丫鬟过。

但很快,莺儿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转身去了水房。

另一边,阿宁刚浇完花,正要往回走,却被林妈妈叫住,说世子让她去书房侍候。

阿宁看看天,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休沐,便点点头,乖乖去水房沏了茶端去了书房。

凌斐依然现在门外,见阿宁来,轻点了点头。

阿宁屈膝福了福身,低头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主院的书房,不过主院的屋子布置基本都和雅轩一样干净利落,书房也是一样,只是多了书桌后的一整面书架。

邵策正站在窗下的书桌后,不知写着什么。

经过昨晚的事,阿宁对邵策的畏惧少了些,也不敢再像以往一般故意躲着。

轻手轻脚走上前换了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正欲退出去。就听到邵策头也不抬地吐出两个字:“磨墨。”

阿宁动作顿了顿,小声应了个“是”,走到桌边,尽职尽力地磨了起来。

间隙,阿宁也发现原来邵策并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

阿宁直觉好像就是那晚她在雅轩看到的,那幅画了一半的画。当时天黑她没看清,这会儿才看清画上的内容,正是院内那一排木芙蓉。

即使画还没有上色,也能看出其工笔精细,窥见其上色之后的栩栩如生。

没想到世子这样看着清冷持重,不苟言笑的人,无事时竟然也会画些花花草草。

阿宁看着看着手下的动作就渐渐慢了下来,直到邵策停下笔,阿宁才有些莫名的抬头,刚好和邵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阿宁一愣,随即慌乱地收回目光,手下的墨磨的飞快。

她的小动作自然尽数落在了邵策眼中,邵策嘴角微扬,显然心情不错。

利落地落下最后几画,邵策放下笔,将整张画拿起来放到一边,等未干的墨汁自然晾干,端起茶喝了一口。

邵策还没发话,阿宁不敢停下,默默低着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长长的眼睫微垂着,在眼睑洒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脸上因为刚在阳光下浇了许久花的缘故,微微泛着粉色,和着温顺专注的表情,温软的不像话。

光看着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谁能想到她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干出让他无话可说的惊人举动。

邵策放下放下茶杯,重新铺上一张纸,淡淡问道:“可会写字?”

阿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有些茫然地答:“会,会一点点。”

邵策微微颔首,往旁边站了站,道:“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啊?阿宁微微睁大眼,不知道世子怎么画画画的好好的,忽然想起来让她写字了。

她虽然认识一些字,但都是跟着弟弟东拼西凑学的,写字更是没有练过,也就是能认清的水平,哪敢在邵策面前动笔。

阿宁为难的看着邵策,但邵策很显然不是说说而已的意思。阿宁瞬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直接说不会了。

纠结再三,阿宁还是不敢违背,只好犹犹豫豫走到桌后,悄悄擦掉指尖方才磨墨留下的墨迹,不是很标准的拿起了毛笔。

思考了一会儿,阿宁决定就从平日写家书时最常用的“放心”“安好”几个字开始写。

刚要下笔,身后却忽地包裹上来一阵淡淡的松柏气息。

邵策站在阿宁身后,高大的身躯直接将阿宁的影子覆盖,右手同样握住了阿宁执着笔的右手。

虽然除了右手以外,两人身上的其他部位都还隔着距离,但仅仅是这样,就足够让阿宁整个愣住,大脑一片空白了。

更别提被邵策覆盖住的右手,更像是已经失去知觉一般,差点连笔都握不住。

邵策垂眸看着身前人细白的脖颈,他以往就一直觉得阿宁身量小,沈府那次时,抱起来也是小小一团,这会儿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差距。

邵策轻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异样,就着这个姿势蘸了蘸墨,正想着要写什么,鼻尖忽地飘来一丝清淡的甜香。

是阿宁身上的,同她落下的香囊一样的,淡淡的桂花甜香。

邵策神思一动,利落下笔。

微风轻轻吹动已经风干的画卷,阳光自窗口洒下,落在两人重叠的身影上,仿若画中。

不远处,早知今日休沐,邵策没有出府,所以特意端了茶水来的秋烟刚好路过,透过轩窗,正好看到了这副画面。

从她的视角来看,俨然就是邵策正环抱着阿宁,握着她的手写字。

看到这一幕的秋烟瞬间失了言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茶盏也掉到了地上。

幸好是落在草地上,才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但这声音依然逃不过凌斐的耳朵,凌斐冷冷地朝秋烟看过去。

秋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收拾了东西,深深看了那边一眼,捂着嘴跑开了。

书房内,那一丝声响并没有让邵策分神,手下依然不疾不徐,写下一首小诗。

燕云帘帷静,蛩鸣机杼忙。凄风万籁息,夜月一奁光。自喜襟怀豁,宁为景物伤。幽窗有佳致,坐挹桂花香。

当然,阿宁全程都是随着邵策的引导,连写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写完,才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阿宁的脸瞬间由白转红,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待邵策放下笔,阿宁几乎是用跑的退到了一边,左手搓着发烫的右手,连头都不敢抬。

看着阿宁的反应,邵策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若无其事地将那幅字递了过去。

阿宁疑惑地抬头,又慌忙移开视线,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还好邵策总算没再等她问,先开口解释道:“不是说要我的笔迹?现在不宜打草惊蛇,拿去吧。”

闻言,阿宁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邵策手上的纸笺,忽地恍然。

原来是因为这个。

明白过来后,阿宁总算松了口气,又因为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难为情,赶紧接了过来。

“是,奴婢知晓了。”

邵策看着阿宁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熟悉的滞闷感再次浮起来,或许还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若是那边问起过程,实说就好。”邵策淡淡道:“下去吧。”

“是。”

阿宁早等着这句话,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诗句出自宋代,周麟之,秋怀三首其一。

邵策:心疼,我要帮她,护着她!

情感白痴?阿宁:我知道了,是要利用我打探消息对吧?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邵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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