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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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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静得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

短短的一瞬,秦祯就已经想好了数个理由来打发他的“质问”。

“你躲什么?”

秦祯略略有些意外,不应该问她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带皇帝出门吗?不过,他这人为了维持“东厂厂督”该有的阴鸷气质,行事也会出人意表。

她回睨着他:“我没躲啊,这里视野好,能瞧得更清楚些。对了,督主,按规矩,太皇太后是不是该从坤宁宫搬出去了?”

言语中没有一丝心虚的波动,顺溜得仿佛不带一点心机。

只要话题找得好,能把对方带着跑。

肖晋唇角缀着笑,眼中却不见半点冷意:“太皇太后既是爱住坤宁宫,那便就让她住着,她这会子要若是还想博贤后的美名,咱们可就连劲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使了。”

“……”秦祯打心里觉得他这人跟自己不是一路的。

见她没吱声,肖晋没继续逼着,而是缓缓移开目光,望向坤宁宫:“说说,你刚才瞧出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坤宁宫坐坎位,住里头的人德行不够的话便会行险道。所以才想着,若不然给那里头的人换个地方,让她有心无力动不得,或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秦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办法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属于皆大欢喜了。

“你这本事,跟什么高人学来的?”肖晋忽然将话题一转。

秦祯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仔细想想,他该早就将自己现下的身份家世背景摸得一清二楚了,现在开门见山的问起这个,就是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若是旁人定会开始焦虑,并想着如何遮掩过去,但是秦祯反倒觉得这对她来说没准是件好事。

原主是原主,她是她。

要真扯什么关系,那便是皮囊与灵魂,形与神的区别罢了。

皮囊如形可以千变万化,哪怕她的灵魂进了猫猫狗狗的身体里,只要神不变,她就还是她。

秦祯目光定定地望着他:“回督主,没有什么高人传授,是家学,祖传的,打小就开始学了。”

可也真是奇了,京中官员的家事都逃不过东厂的耳目,若是与生人结交,早便能得到信儿了,这些玩意儿若非家传反倒成了怪事。

只是从没听说副都御使秦辂及家眷有玄修的,京畿一带似乎也没听说过,能有如此本事,还深藏不露,要么是甘于淡泊,要么便是有心藏着什么秘密,不愿叫人知晓。

不知秦辂他自己晓得不得。

肖晋轻笑了笑,并不说破:“按你的法子,多久能生效?”

秦祯实在是摸不清他这来回横跳的脑回路,上一句话还在怀疑自己,这下一句就想当“共犯”了?

她暗暗啧了一声,也不藏掖装神秘,直截了当回道:“那就看督主想要哪一种了,若是不声不响就送人归西,那快得很,只须一个节气的时间,若是想让洗心革面的那种,就需长一些,大概要三年才会开始起效吧。”

她怕他真选第一种,顿了顿,继续又道:“时间短的,条件也多,成事后,因果大,一般人的命背不起。嗯……其实吧,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种挺好的,还能积阴德。”

这话就是不想杀生了,还劝带着他多积阴德。

肖晋挑眉轻哼了一声:“别是你自己没那个本事办到吧?”

居然还对她使激将法,真是用错人了。

“祖上有规矩,有些事不能做。”秦祯不为所动,就连回话的也是心平气和的,“督主就当是我没那个本事吧。”

闻言,肖晋眼中一凛,徐徐凝向秦祯。

她被这眼神瞧得不自在,可经过这些日子的试探,她知道,自己还有些用处,他不会要她的命。

果然,很快肖晋敛了目光,眉间轻蹙,下颌向旁一偏:“陛下那儿,你是如何想的?”

见他果然如自己所猜测一般,秦祯心里头松快了不少,看了看他,才说道:“正如督主先前说的,’陛下既为天子,便要住天子位’,只不过天子位是易理中的乾为天,陛下住进去,便是得位,乃是清明之象,只要陛下戒骄,时时刻刻都谨记反省自身,那便能一路亨通。”

虽然对一个孩子来说,成长都需要漫长的过程,可上天却没有给杨煊留那么多时间。

命运,天所赋为命,运却是操之在人。

这也是,为什么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有那么多,可每个人的人生际遇却都不会一样。

肖晋似乎也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只垂眸瞧着英华殿那边。

秦祯在旁瞄了他两眼,实在是瞧不出他对自己那些话哪里又不满意了,总不能是因为“关心”了皇帝、太皇太后,却没有关心他吧?

当这个念头在脑内闪现的时候,秦祯自己都觉得好笑。

但是很多时候,越是听起来无稽的事情,就越是真的。

秦祯望着他,心里涌出一个强烈的想法,她想去验证一下。

“督主……”她觉得自己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心也在胸腔里怦跳起来。

“说。”

“督主你住宫里还是宫外?要是有需要,我帮你瞧瞧?阳宅阴宅都可以。”她语声虽然很稳,可这心却像是要跳出来似的,“阳宅吉,丁财两旺;阴宅吉,子孙昌盛嘛。”

果然听了这番话,肖晋慢慢将目光垂睨到她脸上:“不着急,当下还是先紧着替陛下归置吧。”

秦祯听得眸光一亮,唇间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就说什么来着,看起来越是不靠谱的,其实才是正确答案。

“都听督主的!”

她应得爽快,唇间漾起灿烂的笑,回头他的宅子真落到她手里,就不信拿捏不了他,嘿嘿。

肖晋蹙着眉,瞧着那笑容,不免起了疑:“光只这样,就能这般高兴?”

他俯得更近了些,像是要望进她眼睛里去。

果然是满腹心机从不会以真心示人的家伙,她只笑得灿烂了一点点,就被疑心图谋不轨了。

“能为陛下和督主做点力所及的事儿,自然值得高兴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秦祯觉得自己拿捏了宫里生存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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