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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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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翎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齐阑舟,她原以为是齐阑衡发现她失踪后寻她至此,所以下意识地喊出的是他的名字。

可话音落下后看到的并不是齐阑衡,而是齐阑舟的面容,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只得用无措笑容掩饰内心的尴尬。

寒月翎寻了个话题将这尴尬的场景转移,“你怎么会在这?”

齐阑舟点燃火折子,光亮瞬间照明了昏暗的洞内,寒月翎也借此看清齐阑舟的袖口划破了几道口子,甚至手背还隐约有血痕浮现。

齐阑舟环视这狭小的山洞一圈,见石壁边堆积着一堆干柴与稻草,于是便走上前用火折子点燃干柴,以此作照明用。

他的侧脸被柴火的光亮所笼罩,一时竟叫人看不真切,“看来过来的不是太子,公主很失望了。”

“怎么会?”寒月翎急忙否认道:“我只是有些没想到,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齐阑舟未有回应,寒月翎只得自己在内心猜测,或许是他听到了猛虎咆哮的声音,所以才闻声前来查看情况。

思及凶猛的虎兽,寒月翎面色凄白,似乎是还未从方才的逃命中缓过神来,提到猛虎时语气仍不由得发颤,“我们不能在这待太久,若是……若是猛虎来了,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这时,许久未有说话的齐阑舟终于开口说道:“外面落雨了,此时若是下山太过危险。”

“咦?”寒月翎从洞口探出手去,见果然天上落了细密的雨丝,只是雨势尚小,所以她在洞内才没有听到落雨的声音。

寒月翎担忧地轻叹气,好在现在身边有齐阑舟陪伴,为她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有阵冷风呼啸入洞,寒月翎忍不住抱臂打了个寒战,扭头见齐阑舟已经燃好了篝火,顿了顿,也坐到篝火旁边取暖。

寒月翎望着面前燃烧着的篝火,轻声道:“若是猛虎来了,该怎么办?”

齐阑舟道:“猎场外的侍卫发现了异常,想来现在猛虎应该已被他们所击杀了。我们暂且在这待一晚上,等到明日天亮或是侍卫发现我们。”

寒月翎点点头,低下头将小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闷声道:“今日还真倒霉,居然能遇到猛虎。”

“你以为此事是意外?”齐阑舟问。

寒月翎懵懂眨眼,目光疑惑看向齐阑舟,“难道不是么?”

齐阑舟讥讽地笑笑,“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太子刚与你分开,便会有猛虎袭击于你,这一切当真如此巧合么?”

寒月翎的心猛地一跳,眸光流转间透满了不可置信与惊恐。

“太子想杀我?”

可这一念头才浮出水面,便立即被寒月翎所否决了。

她是月夷公主,背后代表着月夷国的势力,齐阑衡作为大昭太子没有理由要去杀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齐阑衡想通过这件事从中获取什么利益。

寒月翎回想起春狩前,皇后热情的款待,太子数次的邀约,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

寒月翎垂下眼帘,指尖攥紧衣角连连颤抖着,胸口因极度愤怒而接连起伏。

早先听阿父阿母说起过中原人阴险狠毒,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她没想到,竟有人会阴险至此。

幸好她侥幸逃脱了,若是没有的话,是不是今日真的就要丧命于猛虎之口了。

或许,是被齐阑衡英雄救美,那她定会对他充满感激,觉得他是挽救自己性命的大恩人,又怎会想到恩人就是仇人呢?

幽幽火光晃荡,齐阑舟坐在对面,清晰看到寒月翎的面容从惊诧到不可置信再到恼恨。火光映在她红润的脸颊,少女原本顾盼生辉的盈盈眼眸,此刻却尽显黯淡,眼尾隐约泛着红意。

齐阑舟的脸掩在燃烧火光中,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寒月翎奔波一日,心境又经历了大起大伏,头枕在膝盖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洞外的雨势愈来愈大,甚至天际响彻几阵惊雷声,在这昏暗又寂静之处显得犹为可怖。

齐阑舟阖着双目浅憩,忽地听到原本应该熟睡着的少女传来呢喃细语声。

他睁开一双如墨般浓稠的眼眸,见寒月翎不知何时蜷缩在地面上,周身颤抖着,唇边吐出几个断续的字节来。

齐阑舟凑近去听,发现她呢喃的是,“冷……好冷……”

她雪白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双颊透着异常的潮红,唇齿止不住地打颤。

齐阑舟眸色微暗,探手摸向她光洁的额头,果然滚烫如烈火。

齐阑舟轻拍她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将她唤醒,可她仿佛是从齐阑舟身上感受到了温暖,竟条件反射般就向温暖源所靠近。

还没待齐阑舟反应过来时,她的双臂就已经环绕住了他的腰间,发顶不由自主地蹭着他宽厚的胸膛,“好冷,好冷……”

洞穴隔绝了外面飘摇雨声,寂静洞穴内唯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不知是何人剧烈的心跳。

齐阑舟低下头,望着少女近在咫尺间的面容,和她完全依赖的姿态,喉间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

抬起手臂想要将依偎在自己胸前的少女推开,可双手将将搭在她的肩膀,眸光触及到她虚弱不已的面色时,齐阑舟的心头难得浮现几分不忍。

齐阑舟手掌紧攥成拳,随后又缓缓松开。罢了,见她如此可怜,让她抱着取会暖也无甚关系。

篝火温暖,燃烧火焰正好照耀在一边的齐阑舟身上,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已经浮现出几滴细汗。

可怀抱中的少女依然呢喃着,喊着好冷。

齐阑舟闭了闭目,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成平日的清明。

他将自己的外袍褪下,在火堆旁烤得暖和些,随后披在寒月翎的身上,再紧紧拥着她,将自己身体的暖意传输给她。

深夜寂寥,篝火照映出少男少女相依着的身影,二人身影倒映在昏暗的石壁上,身形相叠纠缠,透出些不可言明的意味。

寒月翎意识昏沉间,隐约感受到身边有股温暖,便不由自主地向渴望的温暖靠去,眼前光景如云雾般朦胧,她陷在一处未知的领域中,恍恍惚惚,半梦半醒。

最后,寒月翎是被马匹轻微的啼鸣声惊醒的,洞穴内火光已微弱,可她身上却没有感受到明显的凉意。

她手腕撑在地上,想要起身时,发现身上被披了件男子的外衫。

外衫的主人齐阑舟此刻正坐在对面,后背半倚着石壁,双目微阖,已然沉睡了过去。

寒月翎的额头隐约作痛,双颊的烫意还未消。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果然如自己所想,透着热意。

寒月翎抿了抿唇瓣,知晓定是夜晚自己发了烧,所以齐阑舟才会将衣衫披在她身上。

石壁缝隙有冷风透出,吹刮在齐阑舟单薄的身躯上,他连入睡都用手臂环抱着胸膛,想来定是极为冷,只能靠此取暖。

寒月翎愧疚心瞬起,强忍着尚且昏沉的脑袋,扶着墙壁起身,想要将外衫披在齐阑舟身上。

可她久卧未起,突然的起身使她眼前不由得一黑,身子竟直接向前栽去,伴随着一声低呼,身体砸到了齐阑舟的身上。

下一刻,熟睡之人被惊动,抬手间触及到的却是女子柔软的肌肤,他惊诧地睁开了双目。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让二人都不由得怔愣住了。

当下情形太过尴尬,寒月翎的指尖都羞耻地蜷缩起来,顶着齐阑舟一双灼热眼眸,硬着头皮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想将衣衫还给你,没想到没站稳,所以就……”

“我发烧之时,多些殿下的照顾。”说到最后,声音竟弱于蚊吟。

说罢,她赶忙想要从齐阑舟的身上下来,慌乱间,想要撑在地面的手腕却不小心压到了他的手臂。

心跳声越来越快,沁凉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潮热与湿闷。

良久,听到耳边响起齐阑舟嘶哑的嗓音,“还好你没死,若是死了我还真不好向月夷交代。”

“你……”后头的话还没说出口,外面突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还几阵微弱的人的交谈。

寒月翎眸光瞬间亮起,“定是有人来找我们了。”

说着,就想要跑去洞外求助,可齐阑舟却握住她的手腕,捂住了她的唇,贴在她耳边轻声道:“等等。”

无边黑暗中,各处感官格外放大,寒月翎清晰感受到齐阑舟若即若离的温热呼吸,洒在面颊引起一阵难言的酥麻感。

尤其当下二人这不可言说的姿势,肌肤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着温暖,齐阑舟胸膛滚烫地跳跃就仿佛惊雷般敲在寒月翎的心口。

齐阑舟虽看似瘦弱,可衣衫下掩住的是少年人不可估量的精瘦与匀称。

寒月翎僵硬地将面容从齐阑舟旁边挪开。

外头的脚步声仍在响着,凭声音可得知人群数量的壮大,紧接着响起一阵刀剑碰撞之声。

若是侍卫的话,搜寻他们至此,怎会用到刀剑呢?

寒月翎不由得放轻了呼吸,抱着乐观心态盼望着那些人并不是不怀好意之人。

奈何天不遂人愿,外头接连不断的刀剑碰撞声仍在继续,间隙时隐隐传来几声轻微的交谈。

“找了这许久,都没有看到三殿下的踪影,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

“再找找,前头有个山洞,咱们先到那休息片刻,之后再继续上山。”

寒月翎认真倾听着外面的交谈声,那句“三殿下”清晰传入她的耳中,她不禁蹙眉望向齐阑舟,眸中尽是探询之意,“怎么回事?”

那些人口口声声都提及齐阑舟,想来应是为他而来,可话语中的冰冷意味不加掩饰,寒月翎猜测这些人应是不安好心。

回想起与齐阑舟的初见,那时齐阑舟被人追杀,浑身是血逃到月夷,难道眼前的这些人和当初之人打的是同样的算盘?

思及此,寒月翎眸光慌张乱颤,忙伸手攥住齐阑舟的衣袖,问道:“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不同于寒月翎的慌乱紧张,齐阑舟面色依旧如常,甚至还有闲心为寒月翎理鬓前落下的碎发,“躲能躲去哪?这洞穴一览无余,哪有能躲藏的地方?”

寒月翎红唇轻咬,外面的人不知道数量有多少,即使人数不多,可齐阑舟独自一人,身子又在极疲惫的状态下,她不由得担心他能否应付过来。

触及到寒月翎饱含担忧的眼眸,齐阑舟轻笑一声,抬手捂住了她这双微转星眸,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侧颊,“躲去一边。”

夕阳垂落,月光照耀大地,为大地洒下一片明媚清冷的光辉。

猎场外,高台之上,皇帝齐勉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着。

御前伺候的大宦官步履急促跑过来,中途还不慎被台阶绊了一跤,可他也不敢因此多作停留,连滚带爬跑到皇帝面前,禀告道:“陛下,侍卫们都说没有见到月夷公主的身影。”

齐勉眼底燃起的一丝希望在此刻也彻底消失,抬手就将案几上的茶盏推翻在地,伴随着茶盏碎裂之声,齐勉暴怒的声音响起,“废物,都是废物!”

在场宫人皆跪倒在地,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在这关头惹了皇帝生气。

李公公到底伴驾多年,眼下也唯有他敢出声安抚皇帝,他走上前躬身说道:“陛下莫急,想必是公主贪玩误了时辰,如今天黑迷路寻不到出口了,想来再没有多久就会找到她的。”

齐勉面颊肌肉连连抽动,半晌才从嗓子中挤出来声音,“若是月夷公主真出了事,那大昭与月夷的邦交之情怕是也结束了。”

为了与月夷国处好关系,齐勉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倘若真因为此事,让月夷记恨上了大昭,那别提送什么百匹汗血宝马了,以后大昭就别想再从月夷身上获取什么好处了。

夜色深沉,齐勉凝望着面前一盏晃动的灯烛,跳跃的烛火逐渐迷了他的眼。

许久,他才缓缓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草坡,那里正集聚着一群月夷国魁梧的勇士们。

为首的是月夷国大王子,寒隼。

单薄的衫衣遮盖不住他精武的身躯,冷寂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眸远比月光还有冰冷万分。

目光遥遥望向猎场朦胧的方向,他的妹妹还在那里不知踪影。

“阿翎……”寒隼口中呢喃着妹妹的名字,“等着哥哥,哥哥会救你回来的。”

燃烧着的篝火早已熄灭,洞穴内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寒月翎眸前模糊一片,她只得凭借着声音辨别外面发生的境况。

拳头重砸在肌肤的闷响声,刀剑尖锐相触的碰击声,以及接连响起的人的叫喊声。

寒月翎侧耳想要从这片纷杂声音中,辨别出齐阑舟的声音,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寒月翎内心慌张不已,想要出去看看情况,但又害怕自己出去会给齐阑舟添乱。

最终,她还是蹑手蹑脚地沿着墙壁,小步踱到了洞门口,借着微弱的夜色查看外面的情形。

才一眼便叫寒月翎吓得瞳孔微张,地上横躺着数具歪七扭八的尸首,月色下齐阑舟正与一持剑的男子近身搏斗着。

眼见那把剑就要刺入齐阑舟的肩膀时,寒月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齐阑舟,小心!”

可似乎还是晚了一步,那把剑直直刺入了齐阑舟的肩膀,伴随着“扑通”一声,齐阑舟的身体应声落地。

可齐阑舟倒地后,持剑男子却莫名地从口中吐出鲜血来,随后摔倒在地,逐渐失去了气息,死时瞳孔仍睁得巨大。

寒月翎忙跑到齐阑舟身边,见他半阖着眼睛,小口喘息着。

“齐阑舟,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啊?”寒月翎语不成句,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眼睫止不住地抖动。

齐阑舟额前的乌发潮湿凌乱,脸颊也溅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珠。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显虚弱,清瘦面颊上毫无血色。

他的双眸失神望着远方,微弱声音似乎说出口就要被风吹散了,

“没想到皇兄这么想让我死,那我就如他所愿。”

下一瞬,齐阑舟闭眸,再无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嘎,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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