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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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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阑舟的玄色衣衫被血水浸染,额边细密的汗珠顺着碎发向脸颊所流淌。即使是昏迷,他的眉头也紧皱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平日里时而会透出狠戾的双目安静地阖着,素来锋利充满警惕性的面容,此刻在苍白脸色的衬托下,也增加了几分柔和,倒还真有几分病美人的风采。

长睫细密垂落,像极了寒月翎曾经在月夷时养过的小动物,乖巧温顺。

寒月翎轻拍他没有受伤的手臂,唤了好几声他都依旧没有反应。

见他未有回响,寒月翎内心早已惶恐无措,她知道眼下最应该的就是尽快为他止血包扎。可她到底贵为公主,简单的包扎之术她并不擅长。

她迷茫地垂眼,脑海中飞快旋转,回想从前所见过的太医是如何进行诊治的。

齐阑舟的伤处在衣物之下,眼下还是先将衣物褪下,看看他伤口的情况,清洗一番为好。

思及此,寒月翎缓缓抬手落在齐阑舟的肩膀,他如今只着一件单衣,想要脱下极为容易。

可寒月翎颤抖着指尖,费了好几阵功夫才将上衣的束带给解开。

隔着单薄的布料,寒月翎指腹清晰感受到男子胸膛的坚硬,滚烫温度透过掌心传输至她的身子。

寂静昏沉的环境会让人更加敏感,即使仍隔着一层布料的距离,灼热滚烫依旧丝丝缕缕蔓延,最终停在她心口处,发出如鼓鸣般的轻响。

莫名的酥麻感涌上心头,寒月翎略显无措地垂眼。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与齐阑舟的初见,同样的受伤,同样的昏迷在地,只是心态却再不相同。

寒月翎轻呼出一口气,不再放任自己的心思无端地飞离,继续专注地去为齐阑舟清理伤口。

随着上衣的半褪,齐阑舟肩膀处的伤口也暴露到寒月翎的眼前。

幸好,伤口并不深,毕竟当时杀手准备刺向齐阑舟时,寒月翎及时地呼唤了一声。

说到此,倒确实还有些奇怪。以寒月翎那时的角度望去,齐阑舟在听到她的呼喊声,是极有机会能反应过来避开这一袭击的,可他却……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好时机,寒月翎因发热而昏涨的脑袋仍隐隐作痛,她忙将注意力继续转回到齐阑舟的伤口上。

锋利剑刃刺入肌肤,血肉外露,瞧来极为可怖。

寒月翎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连忙挪开视线。

她不知齐阑舟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口,便打算借机一同检查一番。

寒月翎深吸一口气,指腹从肩膀缓慢下移,沿着紧实的胸膛落到腰腹,往下几寸便是下衣的袍衫。

她非懵懂无知的少女,有些事关男女区别之事,她还是知晓的。

若是沿着腰腹继续往下,不过几寸便是……

寒月翎到底克服不下内心的防线,收回手去,打算还是先为他处理肩上的伤口要紧。

正准备从自己衣裙撕扯下一块布衫作纱布时,身下传来一阵震动,马蹄声踏在地面发出洪亮的震鸣。

寒月翎回身望去,远处来人的身影也在眸中愈发清晰。

为首一袭玉白锦衣的是齐阑衡,而在他身边的则是一脸焦急的寒隼。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数名策马奔行的侍卫。

齐阑衡高坐于马上,目光首先定格在那身着烈焰红裙的少女身上,少女面色苍白,潋滟眼眸水光涌现,看着便楚楚可怜极了。

一瞬间,齐阑衡竟有些后悔自己行了如此凶险一招,险些真的要了寒月翎的小命。

可随后他微移目光,发现地面上昏迷着的齐阑舟,齐阑舟的衣袍凌乱,寒月翎的手正落在他袒露的肩膀之上。

齐阑衡的眸光彻底暗沉下去。

寒月翎本强隐着的情绪在见到哥哥时彻底崩塌,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向下落去,她提裙起身,不顾一切地就向哥哥身边奔去。

寒隼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疾步向前将寒月翎拥在怀里,同小时一般轻拍她的后背来安慰她。

寒月翎没敢在哥哥怀中哭太久,抬起头忙拉着哥哥去到齐阑舟身边,“哥哥,他受伤了,快救救他。”

寒隼满心满眼只注意着妹妹,并未发现昏迷的齐阑舟。在看到齐阑舟凌乱的衣衫后,一时眼眸也变得复杂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山洞,透出些难以言说的意味。

寒隼自然相信自家妹妹,但是担心妹妹性子太过纯粹,会被一些坏男人占了便宜去。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寒月翎的衣裙,见依然完整如初,那股担忧才逐渐散去了些。

寒隼解下身上避风的氅衣,将寒月翎娇小的身躯包裹到里面。随后挥手叫来身后的勇士们,将仍昏迷着的齐阑舟抬起,送至马背上。

寒月翎担忧齐阑舟的伤势,正想跟去时,齐阑衡忽地叫住了她,“公主,听闻你出了事,大家都很是担忧,尤其是孤,是孤没有保护好公主,让公主入了险境,孤在这里向公主赔罪了。”

齐阑衡的眼眸透满关切之意,他原本光洁的袍衫上此刻也沾满了泥泞,想必是一路搜查所沾上的。

“公主可有受伤?可否将事情经过讲予孤听听。”

齐阑衡温和似泉水般的声音落在寒月翎耳中,却充满了伪善意味。

她冷冷扯着唇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我没事,多谢殿下。”

她侧眸看向哥哥,眸中充满担忧,“哥哥,我们也回去吧。齐……三殿下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有些担心。”

同样一人,对待态度却天差地别。再想到寒月翎同齐阑舟独自的这一夜,不由令人猜测这一夜,山洞内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阑衡的手掌躲在身后无人察觉之处,暗自握紧拳头。

他这一番好计谋,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寒月翎高烧未退,被寒隼接回驿站后,许是折腾一晚精疲力尽了,竟直接昏睡了过去,三日后才彻底好转。

醒来后,寒月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齐阑舟如何了。

红莲和青莲相视一望,纷纷摇头。

寒隼端着刚熬好的药汁,才走进来听到的就是寒月翎的这句话。

他先督促着寒月翎尽快将药汁喝下,随后屏退红莲青莲两名婢女后,道:“阿翎,你同哥哥说,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外面都传,是月夷公主贪玩误入了猎场深处,这才引来深林中的猛虎。可寒隼清楚自家妹妹不是这种拎不清的性子,尤其是在大昭的地盘内。

“我原本是与太子在一处,后来他称自己要去前头射些猎物,我便与他分开了,后来就遇到了……”寒月翎指尖攥紧锦被,虽然有些事情只不过是她的猜测,可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寒隼。

寒隼听后,虽然内心燃满愤怒,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事处处都透着可疑,“可他毕竟是太子,若是败露了影响的可是两国的关系。而且……”

寒隼欲言又止,“那三殿下为何会如此巧得出现在你面前,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寒月翎想都未想就回答道:“当然是巧合,三殿下寻我到山洞,这才与我遇见。”

见寒月翎如此果断地否决,寒隼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他注视着寒月翎的眼眸,缓慢启唇道:“阿翎,你似乎对三殿下很是维护。”

寒月翎垂下眼,指腹摩挲着锦被上织绣的花纹,道:“有么?哥哥想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日我被猛虎追赶,侥幸逃到山洞之中,内心实在慌乱不已,幸好三殿下出现保护了我,甚至我发烧昏睡时也是他在照顾。”

提及当日之事,寒月翎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紧攥寒隼的衣袖,说道:“哥哥,我实在是害怕,太子眼下能这么对我,我怕他以后会对阿爹和哥哥不利。”

寒月翎的声线颤抖连连,透着几分慌乱和劫后余生的恐惧。

寒隼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寒月翎在寒隼怀中调整好情绪,过了许久才抬眼闻道:“对了哥哥,三殿下如何了?他到底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我有些担心。”

“伤势并不严重,阿爹今日已经入宫面圣,同时向他道谢了。”寒隼道。

寒月翎轻轻点头,内心盘算着过几日要不要入宫去探望他。

“阿翎,”寒隼握着寒月翎的手腕,轻声道:“太子之事,你莫要对旁人提起。无论此事是否是他所为,保持沉默才是自保的最优之解。”

“可是……”寒月翎刚想开口,就再次被寒隼打断道:“这件事哥哥会亲自调查,你就当并不知情,明白么?”

寒隼语气严肃,看向寒月翎的眸子也正经严峻。顶着这道目光,寒月翎重重点了点头。

从寒月翎房中离开后,寒隼并未急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反而是站在院子中,抬眼注视着天际飘渺的白云。

寒月翎说得那些话如惊雷般重击在他的心口,他虽不熟悉齐阑衡的为人,可外界皆传其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宫宴碰面时给人也是如沐春风之感。

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会像寒月翎所说,做出如此卑劣之举吗?

但寒隼到底相信妹妹,并且寒月翎说得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这事,还需自己仔细调查一番。

倘若真的是太子所为……

寒隼的目光如碎冰般寒冷。

倘若当真是太子,那寒隼绝不会轻易放过伤害自己妹妹之人。

即使他是大昭尊贵的太子。

至于那三殿下齐阑舟,回想起寒月翎不加掩饰的信任和维护,寒隼实在无法不多去深思,越深思便越觉得不对劲。

猎场齐阑衡之事,虽然没有证据,可妹妹却已经坚信不疑,同理到了齐阑舟这里却如此地相信他。

他齐阑舟何德何能?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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