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陪她
这句“宁轩哥哥”说得没头没尾。
莫习习愣了小半天。
总算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前面她喊的那声“时宴哥哥”比较。
她扯了扯唇角：“清醒一点，你哥是长辈，所以我才不得不这样叫他。”
“你虽然比我大，但我们还在同龄人的范畴。”
“叫哥哥妹妹的，你觉得合适吗？”
她摆了摆手，接着说：“想想都别扭。”
周宁轩眉梢微抬，没说话。
“你不要跟你哥比，想想姜承望。”莫习习看着他，问，“小艾会叫姜承望‘承望哥哥’吗？”
不等周宁轩回答，一口咬定：“明显不可能嘛。”
“她也只会叫姜承望的堂哥‘逸哥哥’，对姜承望从来都是姜狗姜狗的喊。”
“真要比较起来，我还没叫过你周二狗呢。”
她总结道：“所以别纠结这种没意义的东西，想想明天的考试吧。”
周宁轩：“……”
莫习习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他落在后面，脚步放慢了些。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倏尔，低哂了声：“也不是，不可能。”
莫习习走得不快，偶尔看到有意思的场景，还要停下来用手机拍几张照片。
周宁轩便不紧不慢地走在她旁边，偶尔点开手机回几条消息。
两人一路并肩走着，到了周宁轩家门口。
“帮我跟叶阿姨说一声，”莫习习停下脚步，说，“明天早餐我跟同学在学校吃，就不来你家了。”
叶竹芸向来注重孩子的饮食，尤其是考试这么重要的日子，更加不能疏忽。
每逢考试，无论大小，莫习习的早饭都是去隔壁和周宁轩一起吃的。
就算她假装忘记，叶竹芸也能亲自端着营养早餐上门。
这次情况不同。
莫习习不是很想跟那位周家大哥一起用餐。
刚刚在路上碰见就已经够吓人了，还要同桌吃饭……
她都担心拿不稳筷子。
莫习习回想起周时宴在车里那淡淡的一瞥，心下一凛。
她摇摇脑袋，试图甩散脑海里那张威严又冷漠的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周宁轩：“总之，近期请不要让我去你家。”
周宁轩看了她一眼。
不明白她这种撞见周时宴就跟老鼠撞见猫，恨不能敬而远之的心态到底从何而来。
在他看来，他哥除了话少，其他都是正常人的模样。
不过。
相较于杨可艾对姜承望堂哥的憧憬，还是敬畏之情省事。
周宁轩抬眼，跟二楼露台的亲哥对上视线。
而后挑了挑眉梢，“哦”了声。
莫习习放了心，伸手要拿回自己的书包：“明天考场见。”
没拿到。
周宁轩绕过她，径直往前走。
莫习习有些懵。
小跑着追上去，问他：“你今天还要玩游戏吗？”
“明天都要考试了，虽然我们是倒数前十钉子户，但态度还是要端正一点吧。”
“而且你哥在家了欸，你居然还敢……”
她啧啧道：“莫老板今日不营业，明儿……哦不，周末再说。”
周宁轩：“不玩，送你回去。”
莫习习不解：“就几步路……”
顿了两秒，脑海里闪过一线灵光。
“你其实也不想跟你哥待一块吧。”
她摇头晃脑，振振有辞：“凡人，就不能跟神有接触。”
“你哥干的那些事儿，显然是奔着成神去的。虽然你是他亲弟，但也不能接触太多，还是只能跟我们凡人玩儿。”
周宁轩放慢脚步，等她追上来。
随口应：“嗯，只跟你玩。”
周宁轩回到家里。
手机振动了好几下。
是姜承望在小群发消息。
[jcw]：@所有人临近考试好几把寂寞无聊，来玩游戏吗？
[jcw]：来一把“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讨个好彩头
[jcw]：@yka 吃鸡约吗？望爷带你赢
[yka]：本小姐今晚还要挑灯夜读，没空
[gx]：在约会，没空
[jcw]：你的重色轻友兄弟早有体会
[jcw]：@znx 宁哥，救救我吧，我真的急需在刺激战场找回自信！
[jcw]：人命关天啊宁哥！
[yka]：你的狗命轻如鸿毛，别瞎叫唤了
[mxx]：@jcw 友情分享冰冰特制错题卡，多诵读几遍，更能帮你找回自信。
[mxx]：【图片】【图片】【图片】
[mxx]：也可以多喝热水
[mxx]：微笑.jpg
周宁轩刚好拉开冰箱，准备拿饮料。
单手敲了几个字。
——@jcw 刺激战场今日不营业，周末再说。
“消食消饿了？”周时宴从楼上下来，问他。
周宁轩看了他一眼，扔了瓶巴黎水过去：“准备待几天？”
“看情况。”周时宴单手接住，忽然说，“我以为你会迟点回来。”
他刚才在书房开视频会，眼看着周宁轩过家门而不入，脚步都不曾停留一秒，陪着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径直走去了后面的七号别墅。
周宁轩拖出椅子坐下，耸了耸肩：“明天考试，她要看书。”
周时宴喝了口饮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妈说过几天去出海观鲸，你不去？”
周宁轩点开莫习习发的图片，漫不经心地“唔”了声，说：“没时间，下次吧。”
周时宴：“陪那小姑娘？”
周宁轩：“嗯。”
“妈总担心以后会抱不到孙子。” 周时宴停顿两秒，说，“现在看来，多虑了。”
周宁轩挑了挑眉，没说话。
周二。
因为是考试，没有早读课，大家直接去了各自的考场。
莫习习雷打不动，从未跌出过倒数第一的位置，刚走到教学楼，便熟稔地去了对面楼的倒一考场。
座位照S型排列，最后一名刚好是最后一组的第一个。
靠窗，窗外有棵据说建校时就存在的大榕树，遮罩了整片窗。
阳光透过树荫落下来，就算是在夏日，也比别的地方凉。
就，很适合打盹发呆。
莫习习进三中以来，每逢考试，就会趴在她的倒一专属宝座晒日光浴。
她的后座也很固定，只有周宁轩。
倒一考场的人来来去去，唯有她和周宁轩，是不变的风景。
用杨可艾的话说，就是标志性景观，一个锚点。
哪天她做噩梦了，只要发现莫习习和周宁轩不在倒一考场，就能立马恢复意识，从噩梦中脱离。
今天跟以前不太一样。
高二新来了两个转学生，错过了上次的月考。成绩栏为空，被排进了倒一考场。
正正好，占了莫习习和周宁轩的位置。
莫习习提着早餐走进考场，看到自己的专属宝座上坐着一个陌生男同学，有些懵。
男生鼻梁上架着一幅框架眼镜，正在看书。
低着头，左手抵着书页，右手自然地垂在桌沿，露出一节瘦削的腕骨。
清晨的日光穿过层层树荫，投下大小不一的光束，落在他身上。
安静得像一幅画。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生抬头看了一眼。
眼底闪过一瞬笑意，很快又消失，只勾起唇角，淡淡道：“早。”
莫习习下意识回了个微笑：“早。”
视线落在桌面右上角。
贴着考号和姓名。
——409，宋书宴。
啊，是老潘每节课都挂在嘴边的宝贝奥数生。
莫习习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心里有些遗憾。
这次晒不了太阳了。
她抿了抿唇，走去第三排。
没过多久，周宁轩也来了。
身后跟着姜承望。
“兄弟们，吃好喝好哈。”
姜承望熟稔地跟倒一考场的学生打着招呼。
“望爷今儿个飞升去了倒二考场，恕不奉陪了哈。”
“兄弟们加油，下次一起飞升。”
他交际了一圈，过来冲莫习习挤眉弄眼：“习姐，改变你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莫习习：“？”
“林默，宋书宴，都是招生办请来镇场子拉高高考升学率的。”姜承望提醒道。
“所以，你懂的。”
“你要珍惜他们唯一一次和你在一个考场的机会。”
“让他们写完卷子，给你漏点答案，一定比你连蒙带猜正确率高。没准还能跟我一样，去倒二考场。”
他这次本来该在倒一考场，就是因为多出来的林默和宋书宴，成了倒二考场的狗尾巴。
“你让我作弊？”莫习习皱起眉。
“你不仅质疑我的运气，还试图玷污我的品格。”
她坐直身子，“啪”的一声把练习册合起来拍桌上：“虽然我倒数第一，但我拿得光明磊落！”
“而且小宁还在倒二待着呢，我要考太好，就是不讲义气。”
她扭头看了眼周宁轩：“是兄弟，就要陪他一起拿倒数！”
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姜承望：“？？？”
他张大了嘴，原地愣了十多秒，最后举手作投降状：“不愧是习姐，歪理就是多。”
小宁坐在后面，低头玩着手机，嘴角轻微地扯了下。
嗯，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