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一股陌生的热意自身上涌现,纪衣容僵着脸抿唇默默忍受,以为是屋里热,她拉松了衣服领口,又喝了几杯桌上的凉茶水。
带有凉意的茶水下肚,却没缓解掉她身上的燥意,反让她觉得越来越热。
此刻的她,就像是缺水的鱼儿,而水却对她不起作用,心底的燥意越来越甚,纪衣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微微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纪衣容面容绯红,不经意间,脑海中闪过宿玉躺在床上时,无意间显露出来的腰肢,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明晰。
她摇摇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纪衣容用力咬牙继续忍受着这不知名的燥热。
渐渐的,纪衣容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身体迫切的想缓解燥热,迷迷糊糊间,纪衣容遵从内心的想法起了身,她轻喘着步履蹒跚的向着床边走去。
直觉告诉她,那里有能缓解她燥热的水源。
半梦半醒间,宿玉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他瞬间睁开眼眸,明白是先前那人身上的药效发作了。
纪衣容竭力找回自己的半丝意识,她难耐的俯身,眼前已模糊的看不清东西,只有一片红,她低喃着求助,“我好热,你帮帮我,好不好?”
宿玉清冷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眼前人,眼前这人的身上已泛起不正常的薄红,催情酒本就是给楼中客人助兴的酒,药效向来猛烈且快,这人竟生生忍受了这么久,多少让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久久没听到回答,纪衣容颇有些委屈,为什么不回答她?
“你帮帮我,好不好?”纪衣容又委屈的重申一遍。
这次,她很快得到了回答。
“好。”
宿玉半坐起身,借着烛火他看清了眼前人,眼前女子五官精致小巧,三庭五眼恰如其分,眉如远山含黛,正难受的皱着,眼含乌黑宝石,望着你时仿佛会被吸入其中,此刻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艳如桃花般唇正难受的微抿。
这人生的芝兰玉树,身上气质又温润,想来是个读书人。
宿玉如玉般的脸庞微怔,眼神飘渺,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迟迟没等到水源的纪衣容不依了,她双眼迷离的看着他,面容上带着几分被他忽略的不悦,声音喑哑,“帮我。”
宿玉回神,他眨了眨了清冷的眼眸,半阖眼,将突然被勾起的旧事忘却。
他冰凉纤长的指尖轻抚过纪衣容眉眼,指尖的点点冰凉暂缓了纪衣容内心的焦躁,但这远远不够,乌黑的眼眸眼巴巴的看着宿玉,乞求得到更多。
烛火已快要燃尽,厢房内也变得昏暗起来,床上半坐立的绝色红衣男子,床前俯身站立的温润佳人,在烛火的明明灭灭间,构成了一幅绝美画卷。
宿玉纤长的手指,已越过纪衣容姣好的面容,来到她白皙秀颀的颈间,纤指轻轻划过,纪衣容无意识的发出舒服的慰叹。
大抵是被她的反应所取悦,只见那轻薄红润的唇微勾,愉悦的轻笑流淌,昏暗的厢房仿佛被增色,变得明亮起来。
美人含笑,莫大的引力吸引着意识不清的纪衣容,她乌黑的眼眸暗含欲望,直勾勾的盯着宿玉红润的唇。
宿玉手臂勾在她颈间,只见他往下一带,纪衣容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四目相对间,两人呼吸交融,极近的距离让他们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热意。
纪衣容眼神迷蒙,姣好的面容上是一片绯红,白净的额头上已有一层薄汗,她无意识的看着宿玉,艳红的唇翕动,宿玉倾身微微靠近,纪衣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宿玉没有丝毫犹豫,在她温热的呼吸中,他略带冰凉的唇触及到了那抹艳红。
燃了半夜的烛火,再支撑不住,突兀的熄灭,黑暗中,两人唇舌交融,无言的氛围在升温。
良久,宿玉气息不稳的别过头,微弱的喘息声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纪衣容糊成一团的脑海,难得的有了片刻清明。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衣容日后可别忘了感谢我们”,事情变得清晰起来,纪衣容咬紧牙关,敢对她下药,日后她一定好好“感谢”她们。
“我……”在她正欲说点什么时,熟悉的热潮又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宿玉冰凉的手指探入她衣间,清明的眼眸在黑暗中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自己陷入情欲无法自拔,而对面人却眼神清明,不被半丝情欲所染,若是纪衣容清醒着,一定会对自己这幅样子感到唾弃,但现在她意识全无。
纪衣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缓慢的摇摇头,“没。”
“嗯。”
宿玉心不在焉的轻应一声,随后将她推倒在床上,床幔散落,衣服掉落的声音窸窸窣窣,没过多久,黑暗的厢房中便响起了阵阵低吟。
——
翌日,点点光亮透过窗棂照入屋中,纪衣容眼眸紧闭正安睡在床上,随着照入屋内的光亮越来越多,亮光也落到了纪衣容卷翘的眼睫上,只见她眼睫轻颤,眼皮被缓缓掀起,乌黑且深邃的眼眸露了出来。
入眼陌生的环境,让她愣了几秒,慢慢的记忆回笼,不时想起的夜色中的画面,让人耳红心跳,也让她红了脸。
纪衣容扭头朝身侧看去,空荡荡的,她伸手去摸,已经凉了的温度,昭示着人已经离开很久了,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侵袭在她心间。
纪衣容半阖着眼眸,起身穿衣,凌乱散落的衣服又一次让她忆起了昨夜的热烈,不出意料的,她又一次红了脸。
没过多久,她便已穿戴整齐,按理来说,她该走了,但本应离去的人,却还在厢房中踱步。
只见她脸色纠结,忐忑不安的来回行走,像是被什么事困扰住了。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纠结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纪衣容一脸期待的看着门口,期待着下一秒门就被打开,期待着见到那张搅乱她心神的脸。
她等了许久,久到腹中都有了饿意,那抹红色的身影却还未出现,她略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嫣红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带着失落和遗憾,纪衣容推开了门,她要去寻他,她还是想去问问他,可愿赎身,她愿意帮他赎身。
门一打开,一白衣男子正站在走廊里,正是昨晚弹琴的闻瑾公子,纪衣容乌黑的眼眸一亮,他应该知道宿玉在哪里吧。
纪衣容朝他微点头,“闻瑾公子。”
一身白衣的闻瑾也面上含笑,朝她行了个揖礼,“小姐安好。”
纪衣容急切的看着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闻瑾公子可知宿玉在哪里?”
闻瑾听言,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衣服下的手紧握,“昨夜在这里的人是小姐?”
闻瑾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他一直被人拿来和宿玉比较,且众人对宿玉的赞誉更多一些,这让一直要强自诩清高的闻瑾怎么能接受,两人的梁子也由此结下。
他本听闻,此次来的女子是个又老又丑的,所以才在楼里爹爹找上他时果断拒绝,却没想到纪衣容容貌出众,气质斐然,是在这楼中难得一遇的人儿。
闻瑾已快要怄死,他本是来看宿玉的笑话的,没想到却给自己找了通不痛快,如此出众的人怎么就便宜宿玉了。
“正是在下。”纪衣容耳尖发红,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
纵然心中再如何生气,闻瑾面上都未表露出半分,心中有了主意,他轻笑着微微勾起唇,展露出自己最美的姿态,“可能是出去了吧。”
“这样啊。”纪衣容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有放弃,“那我下次再来找他吧。”
一抹不悦自闻瑾脸上快速闪过,他笑着提议,“你下次可以先来找我,我带你去找他。”说着他指了指楼上,“我就住在上面。”
“如此,那便先谢过了。”既然今天注定见不到人,纪衣容没打算多待,便告辞离开。
她一走,闻瑾的脸彻底黑下来,总有一日,他会超过宿玉的,他才是这楼中独一无二的魁首。
而就在隔壁的厢房中,睡眼惺忪的宿玉随意的打着哈欠,他出来的早,便找到了这间无人的房间,打算再睡一会,没想到,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了自己名字。
见外面终于安静,宿玉又闭上了眼睛,全然没有要出去看看的心思。
他与那人不过是恩客关系,没什么好见的,至于闻瑾,宿玉知道他对自己怀有敌意,也没在意过,
宿玉清冷的眼中无波无澜,既已流落风尘,再好听的明声也不过是虚无。
人各有志,他只愿尽快结束这种糜烂痛苦的生活,然后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
可惜,宿玉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这样看不到尽头日子,何时能到头。
风尘中人向来被人看不起,谁会愿意为他赎身,若是依靠他自己,在自己的价值被榨干以前,楼中又岂会放他离开。
他曾亲眼见过,楼中一男子辛辛苦苦为自己攒够了赎金,好不容易离开了春风楼,隔天就暴毙在了楼外,他知道,那是楼中给众人的警告。
而能顺利离开春风楼的,无一不是年老古稀之辈,出去了又能活几天。
宿玉眼中尽是讽刺之色,楼中爹爹常说,攒够赎金就能离开了,可到来他们还是没办法为自己赎身,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个来往的恩客身上。
可那何其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