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御前侍卫还是慢了一步,在上前想堵对方的嘴时,他已咬破了毒药。
紧随着,便浑身抽搐了起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也是在服毒的那一瞬间,小常子才终于感觉到了异常。
这不是假药,而是真的毒药!
只是可惜,他此刻醒悟已经太晚了,在垂死的最后一刻,小常子只能不甘的看向了某个方向。
宫人们都被吓坏了,惊叫着散开,眼睁睁的瞧着挣扎了一会儿的小常子,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御前侍卫上前一探鼻息。
“大人,死了!”
小常子死了,便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今早的真实情况。
冯龚这边还未曾松口气,一道凉薄的视线,便随之扫了过来。
陆阙不加任何掩饰的,深沉如乌云压城的眸光,定定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年轻首辅的强大气场,如若一眼便将人看穿,叫人在他的面前无处遁形的视线,让冯龚顷刻间便觉后脊背发凉。
但冯龚与替死鬼的区别便在于,他能沉的住气。
甚至在陆阙开口之前,上前一步,厉声呵斥:“胆大包天的狗奴才,竟然敢诱拐陛下,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罢,便向着陆阙跪了下来,主动请罪。
“陆大人,都是奴才识人不察,没有教导好手底下的人,请大人责罚!”
虽然冯龚用小常子的死,顺利的堵住了他的嘴,但是小常子毕竟是太监,而他身为总管太监,统领宫中所有的太监,自然是要负一定的责任。
但这对于被供出来而功败垂成而言,只是一丁点的小代价,比起让小皇帝见到了大相国寺的那位而言,可谓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小代价了。
“连手底下的这点儿人都管教不好,冯总管的确是难辞其咎,既然你自动请罪,那本相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陆阙又一动指尖。
“拖下去,杖则一百。”
一听到一百,饶是冯龚再震惊,也不由慌了神。
而小皇帝更是恼火的一下站起了身,“杖则一百?陆相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打死冯龚?”
陆阙淡淡嗯了声:“臣原本也只是小惩大诫,既然陛下觉得不够,那便依陛下所言,直接打死吧。”
他哪儿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急的都要跳起来了,“朕不准!”
“也可,要想饶了冯龚一命,便得一物换一物,陛下说出是何人向陛下透密,臣便不动冯龚,如何?这可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小皇帝张了张嘴,却是再也发不出半个字来。
因为如果他真的说了,那冯龚才是必死无疑,他年纪是小,但又不是真的蠢钝如猪。
“看来陛下是打算守口如瓶了?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拖下去。”
陆阙还要杀一儆百,让冯龚在殿前被按着打板子。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匍匐在地的宫人们人人自危,而小皇帝只能无能为力,而恼恨的捏紧了拳头。
“住手!”
便在冯龚要被活活打死时,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见过长宁帝姬!”
在一众行礼声中,小皇帝终于瞧见了救星,登时便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皇姐!皇姐你快救救冯龚,陆相要活活打死他!”
长宁帝姬魏琼月,乃是崔太后唯一的女儿,是整个大魏除了崔皇后之外,最为尊贵的女娘。
也是除崔太后外,唯一敢与陆阙正面硬刚的人。
“陆相这般阵仗,究竟是在小惩大诫,还是打母后的脸呢?”
魏琼月只瞥了被打了个半死的冯龚一眼,缓步进入殿内,与陆阙视线相接。
无形之中,战火纷起。
“臣不敢,帝姬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魏琼月冷笑:“陆相在勤政殿,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本宫又不是瞎了聋了。”
“冯龚身为总管太监,没有教管好手底下的人,的确是他的失职,但他好歹也是曾在母后的跟前伺候,派到陛下跟前服侍的,如今已被打得昏死了过去,也是足够了,便点到为止吧,陆相也不想再闹到母后的跟前,叫更多人知晓陛下都出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吧?”
陆阙徐徐起身,“既是帝姬亲自开了口,臣自当卖帝姬这个面子,只是陛下跟前伺候的宫人,该重新换一批了,否则还不知会闹出更不可收拾的事儿。”
“自然,这些人连陛下都看不住,留着也没什么用,除了冯龚之外,其他人随陆相处置。”
从勤政殿出来时,天色雾色沉沉,黑云拉下幕布,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迎面刮来的冷风如同刀割,陆阙随手拢了拢狐裘,却觉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浅薄的唇瓣格外苍白,但他也只是蹙了下眉,不动声色的以单指熟练的按揉着。
在长风递来一只新添了金丝炭的手炉时,一身金甲盔胄,面目英朗的郎君单膝跪地。
“大人,今日是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此人正是金吾卫上将军,秦默,年纪轻轻,却已是身居要职。
陆阙却只拢手淡声道:“从你训练的死士中,挑选一名,再将十二卫拨几个,一并守着大相国寺。”
长风一听便急了:“大人那不行,十二卫是保护大人您的安危……”
陆阙未语,只是斜瞥了一眼,长风便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
“大人是怀疑,今日之事,乃是太后一手所操纵,且会对大相国寺的那位下手了?”
陆阙道:“陛下终归不是她所生,虽然有先帝遗昭在前,但是知晓真相的人也不少,总有一日,陛下是会知晓一切的。”
“既能让陛下因此与我生了嫌隙,又能试探陛下对生母的态度,一箭双雕,若你是她,能容许一朝有两位太后?”
与其等将来小皇帝羽翼丰满,不如现在便动手,即便将来大相国寺的那位真的出了事,小皇帝在得知后,必然也只会怀疑曾经阻止他的陆阙,而不会怀疑位处深宫的崔太后。
秦默立时会意,拱手道:“卑职明白。”
桃夭是哭哭啼啼的回来的,她以为自家姑娘不见了,一路上都在求江抚琴再派人去寻一寻。
但今日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的江抚琴,也正是心情郁郁之时,被桃夭哭的更是心烦意乱。
“行了别哭了,二妹妹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头一回去大相国寺,天色晚了,说不准她便是等不住,自行回府了。”
江挽书若是真的能失踪了,那对江抚琴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怎么可能会派人去寻。
待回了相府一问才知,早在一个多时辰前,江挽书便回来了,桃夭高兴得不行,立时便提着裙角跑去找人。
而江抚琴却是在门口顿住了脚步,给了兰儿一个眼神。
兰儿会意上前,塞给了门房一些碎银子。
“是何人送二姑娘回来的?”
门房的面色有些犹豫。
“若是不说实话,将来等我们家姑娘成为了相府主母,第一个便将你给发卖了!”
在威逼利诱下,门房说了实话:“回大姑娘,小的瞧见,二姑娘是……是从大人的马车上下来的,旁的小的便不清楚了!”
江抚琴原以为是江挽书没有达到目的,便早早的灰溜溜回来了,却不想,她竟然是坐陆阙的马车回来的。
要知晓,陆阙此人冷心冷情,曾经的江抚琴被他那绝佳的皮囊所吸引,以为等成婚之后,能用自己的绕指柔,融化这座冰山。
却不想,成婚之后的陆阙,与先前没有任何两样,甚至在新婚之夜,都把她这个新娘子给丢在婚房,而跑去处理公务。
此后更是从未踏入过韶华院,叫她这个相府夫人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原本江抚琴还在发愁,陆阙如此不近女色,要该如何才能让他与江挽书发生纠葛。
没想到,这都不需要她特意去布局,陆阙竟然会让江挽书坐他的马车,还亲自将人送来。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说明陆阙必然是对江挽书感兴趣的。
确认了这点后,江抚琴反而是笑出了声。
而不知情的兰儿,还以为江挽书是趁着江抚琴不注意,纠缠上了她的未婚夫,登时便为自家姑娘愤愤不平。
“二姑娘怎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姑娘您的面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对大人没有旁的心思,结果这转头,便趁着姑娘您不备,勾搭上了大人,姑娘,如她这般两面三刀,连自己长姐的未婚夫都有脸抢的小人,可不能再让她留在相府了呀!”
谁知,江抚琴却是一笑,“我还怕她会不抢呢,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她果然是与她那□□娘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是江挽书此番没有见到宋珣,所以转头便又勾搭上了陆阙。
还想要两手抓,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姑娘您莫不是被气傻了吧?”
江抚琴却是笑了声,转念道:“去拿一匣银子,不论用什么途径,必须要弄到明日定国公府的赏梅宴。”
今日的发展虽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借着机会已经让宋珣记住了她。
接下来,便该是让宋珣对她情根深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