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看见这几个人,明白了吗?”
他不能在小仙女的面前杀生,但可以借他人之手,只要在小仙女的跟前不让她瞧见便好了。
“下官明白,小侯爷放心!”
这几人该庆幸,因为宋珣念着江挽书,怕会吓到对方,让官差来处置。
否则落到宋珣的手中,在塞外长大,十六岁便能单骑杀敌的宋小侯爷,处置起人来,那手段可也是足够令人闻风丧胆的。
在官差将这几人押走之后,陈知让上前刚想说什么:“子归,你没受伤吧……”
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可是把陈知让这个文官给吓了个半死。
只是他话都还未说完,便被宋珣给直接无视。
宋小侯爷的视线,只盯着墙根之下,美艳脱俗的小女娘,直接略过好友,几步便来到了江挽书的跟前。
但在还有三五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他怕会唐突了对方,同时,他也感觉无比的紧张,紧张的想收长鞭,却反而将自己的手给缠了住,甚至,连舌头也打了结。
“姑娘你、你可有受伤?方才是、是不是被吓着了?”
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竟是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因请帖被偷,而没法去赏梅宴,却意外的与宋珣遇见,这一出英雄救美,当真是巧合而又绝妙到了极点。
江挽书盈盈一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算上这次,公子又帮了小女子一回,实在是感激不尽。”
宋珣原本还想试探着,想问江挽书记不记得那日断桥之上的相遇。
没想到,他还未主动提及,江挽书字里行间中,便已认出了他。
这一刻,宋珣的眸中迸发出狂喜之色,“姑娘你、你还认得我?”
“那日断桥初相见,公子在画舫之上,玉树临风,独树一帜,小女子自是过目难忘,而且公子还为了小女子不慎落失的帕子,而跳入水中去捡,这份恩情,小女子一直铭记于心。”
“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不成想今日竟意外再相见,能当面与公子道谢,小女子一直压在心中的这份遗憾,便也能纾解些许了。”
这接二连三的惊喜,叫宋珣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所日思夜想的姑娘,非但还记得他,而且还一直将他记在心中,甚至与他一样,还想要再见到对方。
“其、其实我一直都在找……”
借着这股勇气,宋珣本想一鼓作气的表明自己的心意,表示自己也一直在找江挽书。
却不想,话到关键时刻,却被忽然冒出的陈知让打断。
“子归,这便是你一直所念念不忘的那位断桥上,惊鸿一瞥的姑娘吗?”
小女娘螓首蛾眉,巧笑盼兮,实乃人间难得窥见的绝色。
便是陈知让,也不由被对方过胜的绝色容貌而晃了下神。
如此人间不得一见的美人儿,难怪会将一贯眼高于顶的宋小侯爷,都给迷得神魂颠倒,瞧见了对方,便瞬间走不动道儿了。
宋珣真是想一巴掌拍飞好友的心都有了。
也不瞧瞧现在这氛围,好好的气氛,都叫他一句话给破坏了!
今日早朝,因小皇帝染了风寒,朝会并未持续太久,便比寻常提前了半个多时辰结束了。
刚踏出金銮殿,便有太监匆匆前来回禀。
“陆相,陛下一直不肯服药,烧得很厉害,却闹着要见一人,奴才们实在是没法子了,还请陆相规劝陛下!”
陆阙脚步微顿,昨日他强行将小皇帝带回,以他的个性,必然是会闹。
调转了个头,刚到勤政殿门口,殿内便传出了小皇帝沙哑中气不足,却依旧固执的叫喊。
“朕不喝,都给朕滚!”
“陛下息怒!”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见了陆阙,忙上前行礼:“见过陆相。”
陆阙只淡淡嗯了声,小太监忙打开了殿门。
“都给朕滚!”
高靴才踏入了殿内,隔空而来的青花瓷碗盏,便在陆阙的脚边炸裂了开。
陆阙倒是未避开,因为他早已目测那飞来的碗盏根本砸不到他。
但是在他脚边炸裂开时,飞溅的药汁却是沾染了几滴,落在了整洁干净的高靴之上。
陆阙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靴子被弄脏了,心情便也跟着郁燥了起来。
“既然陛下不想服药,那便都撤了吧,反正最后高烧不退,难受的也是他一人。”
当陆阙淡漠如水的嗓音响起的瞬间,原本充斥着小皇帝叫喊的寝殿,顷刻间便静了一瞬。
殿内跪了一地的宫人,见陆阙来了,只敢跪首于地。
“拜见陆相!”
龙榻之上,高高举起了引枕,本还要再砸闹出动静来的小皇帝,冷不丁便与陆阙如深渊般的黑眸对了上。
瞬间,小皇帝本能的吓得一抖,一旦卸了力,便再难鼓起勇气,将手中的东西砸出去了。
不过瞧见陆阙来了,他的目的便也就达到,也不需要再继续闹了。
“朕、朕也不是不喝药,但、但前提是,陆相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陆阙在听到禀报的太监说,小皇帝不愿意乖乖吃药的时候,便知晓对方是装的,便是为了故意将他给引过去。
虽说小皇帝如今无权无势,但他一贯是惜命的很,情愿自己生病难受,都不肯吃药,想来便是另有目的。
“若陛下还是为了大相国寺的那位,便当臣未来过,陛下只管继续闹,闹累了,便也能消停了。”
不受威胁的陆阙,说完这话转身便要离去。
小皇帝登时便急了,一下从榻上跳了下来。
结果因为太过于着急,加上还在高烧,身子尚且虚弱,膝盖一软便跪了。
“陛下当心!”
吓得一旁的宫人忙去搀扶。
小皇帝一把将人推开,急道:“朕是为了仙女姐姐!”
陆阙顿住脚步。
“只要陆相能让朕见到仙女姐姐,朕便什么都听陆相的,也不会再偷偷去大相国寺了,可、可以吗?”
与陆阙谈判,小皇帝俨然是底气不足。
这个要求,倒是有些出乎陆阙的意料。
原本只当昨日是个意外,却不想小皇帝竟然记住了江挽书,并且为了再见她,甚至还愿意不再去大相国寺了。
陆阙转回身,“陛下当真考虑清楚了?”
小皇帝灵敏的捕捉到陆阙的松口,忙用力点首,“朕考虑得很清楚,只要陆相能让仙女姐姐能时常入宫陪朕说说话,朕日后都听陆相的,绝不会再胡闹了!”
“江挽书。”
小皇帝歪首,愣愣的眨了眨眸子,俨然是没反应过来。
“她的名字,陛下记住今日的承诺。”
说罢,陆阙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出宫回府的途中,长风经不住问:“大人,您真的打算带江二姑娘入宫面见陛下吗?陛下如此吵着闹着要见江二姑娘,恐怕是另有目的吧?”
陆阙把玩着大拇指之上的玉扳指,“原先本相还在思量,今日陛下这么一闹,倒是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入宫,是个不错的安排。”
长风惊恐万分:“大人您、您要让江二姑娘入宫做陛下的妃子?这、这不太合适吧?陛下与江二姑娘的年纪,是不是差的有点儿大了……”
况且,主子不是看中了江挽书吗,怎么转头却要送江挽书入宫当妃子了?难道是他先前误解主子的意思了?不该呀!
这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甚至连芋头都吃了,主子该不会是要做吃干抹净便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吧!
陆阙凉凉的一记冷眸瞥了过来。
“脑子不好使的话,就不要动脑了。”
长风委屈,但是长风不敢反驳。
这入宫不当妃子,还能做什么?
正想要再说什么,余光忽的瞥见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咦大人,那好像……便是江二姑娘吧?”
顺着长风所指的方向,巷子口的婀娜倩影,闯入视线之内。
陆阙一眼便认出了江挽书,但此刻,与江挽书有说有笑的,却另有两人,且两人他都认识。
嘴巴一张一合,在说话的那人,便是近日入京述职的荆州刺史陈知让。
而另一人,便是镇远侯府的小侯爷,宋珣。
哪怕是隔着远远的距离,陆阙都能在瞬间感觉出,宋珣与江挽书之间的不对劲之处。
宋珣野惯了,一向是张扬不拘,但此刻,站在小女娘的跟前,却不断地摩挲着手中的长鞭。
可视线却始终落在江挽书的身上,不曾挪开片刻。
那灼热明亮的视线,根本便掩藏不住,几乎快喷涌而出的情愫。
江挽书虽是神色如常,却也是时不时的娇羞抬眸,在与宋珣的视线对上后,又很快挪开,如此欲语还休的模样,真是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
看着这一幕,陆阙缓缓的抚上了胸膛。
心口是隐隐的喜悦,但这股喜悦俨然不是他自己的,便只有一种可能。
来自于江挽书。
与宋珣相见,她这般开心?
亦或者说,她是心悦宋珣?
当这个猜测冒上心头时,在那股同步的喜悦之情中,却又涌上了一股郁郁与烦躁。
陈知让瞅瞅宋珣,又瞅瞅江挽书,登时便觉得有戏!
瞧这小女娘的神态,似乎不止是宋珣单方面的相思?
陈知让一拍手,红娘附身:“这儿人来人往,也不是说话的地儿,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便去对面的谪仙楼吃盏茶,慢慢相谈叙旧,如何?”
江挽书自然是求之不得,面上却不显,只柔声道:“小女子正想要好生感谢公子恩情,如此便却之不恭……”
谁知,话未说完,一道清冷如孤月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
“江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