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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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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这边才商量着让紫鹃去送礼,没过多会儿,果然外头就传来贾府人喜气洋洋的声音,带来好消息:宝二奶奶有身孕了。

因为王熙凤所以沉寂了好几天的贾府,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不过如今的贾府已经开始走向没落,府里库房空了,又因着给黛玉置办嫁妆,就连贾母手头上也空了,所以即便是热闹,也让人感觉有些虚张声势。

黛玉只打发紫鹃把燕窝送过去,自己没过去,倒不是依旧介意贾宝玉,只是觉得自己过去了,万一碰到贾宝玉,以他的性子多半又要闹出什么事,到时候大家都不自在,思来想去,还是就像现在这样吧,总归她跟贾府到底还是成了陌路。

紫鹃也没去多久便回来了,黛玉放下针线抬起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送了东西,看宝二奶奶像是有些累,就早早回来了。”

黛玉不疑有他,又继续去绣自己的嫁衣,紫鹃见她没再问,悄悄松了口气,其实刚才是碰到了贾宝玉,一直缠着问黛玉的消息,还差点非跟着她来了潇湘馆,幸亏被袭人发现硬给拉了回去。

因着薛宝钗怀孕,无论是王夫人还是贾母都重视的很,不宜再让她管家,只是王熙凤已经被休,贾府现在没人,只能王夫人又继续接手过去。

贾元春总算得了教训,知道母亲又继续管家之后,趁着给薛宝钗赐礼,赶紧打发人告诫了母亲一番,让她老老实实给黛玉准备嫁妆。

接下来的日子倒风平浪静,到年底了,各家都开始准备年货,外地官员也要来京城述职送礼,其实从每年年底官员上门送礼的情形,多少也能看出一个家族的兴衰。

往年络绎不绝上门的官员,这两年已经逐渐减少,今年就越发的少了,除了官员之外,还有那些求世家勋贵庇护的商人,黛玉去给贾母请安时,有几次都看到贾母房里堆着那些人送的各样礼,只粗粗看了一遍,确实不如往年。

以前过年,每每那些商人送来的都是些狐狸或者貂等等皮子,今年的皮货竟然只有灰鼠、羊皮等等,还有几张鹿皮已经算不错的了。

贾母这几天的脸色很不好看,年底大家都要做衣裳,原本就指着这些商户送来的礼,可看看这些东西,分到各房都嫌弃的厉害。

以前她还能拿自己的私房补贴,可现在那些都被填补了黛玉的嫁妆,贾母只能叹息几声,摆了摆手叫王夫人把东西拿走,眼不见心不烦。

在礼部的督促之下,将将赶在封笔之前,贾府总算准备好了黛玉的嫁妆,跟定南王府商定好了具体大婚日期,就定在黛玉生辰那日。

忙忙碌碌,眼看就到了年底,皇上开始给各府赏赐,褚锦钰最近也忙的脚打后脑勺,不仅没顾上去看黛玉,连宫里也许久没去了。

看到皇上的赏赐,他才想起来要进宫谢恩,顺便去看看皇上和太上皇。

只是皇上似乎心情不太好,尽管极力隐藏,依旧掩饰不住心情烦躁,褚锦钰原以为是朝堂上的事儿,还是皇后悄悄拉住他解释了一遍,褚锦钰才知道原来今天得了赏赐的世家勋贵都来宫里谢恩,但却都直接去了太上皇宫里,压根没把皇上当回事。

正说着,外头宫人就又来报,说是贾府的人来了,皇后一问,才知道贾府的人也是直接去了太上皇宫里。

皇上脸色便有些阴郁,褚锦钰心里都想叹气,贾府这群蠢货,自己就算不出手,他们迟早都能把自己给玩完。

皇上跟太上皇就算闹的再厉害,但现在坐皇位的毕竟是皇上,况且太上皇年纪已经很大了,就算再掌权还能掌几年,他们现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难道还真指望推翻皇位去扶持那个皇世孙?

在宫里转了一圈,趁着今天有空,褚锦钰早早出宫打算再去看一下黛玉,等到再过几天就见不成了,这边有习俗,成亲前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

刚到宫门口,又正巧碰到冯紫英跟几个人在那说话,远远看着他过来,急忙挥手将他也叫过去,褚锦钰走近才发现皇世孙也在,还有几个官员。

看见褚锦钰过来,一行人都殷勤的行礼寒暄,尤其其中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更是对褚锦钰亲热的很,只是褚锦钰实在看不上皇世孙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淡淡应付了几句就把几人打发了。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他才指了指刚才那个中年男子的背影:“那是谁?”

冯紫英看了一眼:“你连他都不认识?他就是兵部尚书贾雨村,说起来跟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还有几分渊源呢。”

“原来是他。”褚锦钰这才明白刚才那人的态度为何那么亲热:“对了,你喊我来做什么?”

冯紫英笑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认识了卫家的公子,他也要定亲了,而且定亲的女子跟你也算有点渊源,正好他今天要请酒,还说给你递帖子,递了几次都没递进去,你家那门房难缠的很,正好我碰见了,世子可不能推脱了。”

褚锦钰好奇:“真是怪了,怎么突然就冒出那么多人都跟我有渊源?这又是个什么缘故?”

冯紫英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她是不是有个姐妹是史家的姑娘?史家跟贾府也是近亲,怎么就跟你没渊源了。”

褚锦钰不感兴趣:“这七拐八绕的关系,我都快被你绕晕了,不过今儿还真不赶巧,我正好要去贾府一趟,卫家公子那酒我是喝不成了,替我告一声罪,等改天他成亲,我一定给他送份大礼。”

冯紫英是个圆滑的人,他有意交好褚锦钰,见他实在不方便,当然不可能强迫,又开玩笑说了几句改天一块喝酒,两人就分开了。

褚锦钰好多日子没来,贾府的人看到他还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敢轻视,礼数周到的将他带去黛玉的院子。

因着得罪不起褚锦钰,贾府最近对黛玉的照顾也很妥帖,院子里的落叶每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布置上了别的景致,哪怕是大冬天的,院子里看着依旧一派欣欣向荣,再加上褚锦钰不断叫人送来耐寒的花儿摆了一院子,乍一看竟像是春天一般。

紫鹃出来添炉火,一出门看到褚锦钰站在院子里,先是吓了一跳,正要行礼,褚锦钰急忙拦住她嘘了一声,指了指屋内,小声问道:“别惊扰了她,你家姑娘在做什么?”

紫鹃忙回:“正绣嫁衣呢,成亲的日子定的急,姑娘前些日子又一直病着没动针线,可不得加紧些功夫。”

褚锦钰皱了皱眉:“我送来的那些下人里有绣娘,何必她亲自动手?交给绣娘,等到绣好之后她随便动几针意思一下不就行了。”

紫鹃知道褚锦钰是心疼黛玉,只叹道:“到底是自己的嫁衣,哪有全交给别人做的道理,再说姑娘忙一忙也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褚锦钰有些担心:“她这些日子心情可好?”

“还好。”

紫鹃正要说什么,屋内的黛玉听到门外隐隐有说话声,扬声问道:“紫鹃,是谁来了?”

紫鹃赶紧转头又进了屋:“姑娘,褚世子来了,正在院子里候着呢。”

黛玉停下针线,拿了一块布将绣一半的嫁衣盖上:“让他进来吧。”

紫鹃这才出门去请褚锦钰,黛玉坐到榻上,看着他背着光从门口进来,只半个月不见,褚锦钰看上去清瘦了一些,之前微微有些娃娃脸的脸颊,如今看上去棱角分明,比起之前的人畜无害,倒是多了几分锐气。

黛玉又扭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虽然没下雪,但天气阴沉沉的,看着时间也不太早了“怎么这时候来了?”

褚锦钰把刚才皇后给自己的东西放下:“这是今年各地新进贡的一些首饰,皇后挑了几样姑娘家适合戴的,叫我给你送来。”

“是什么?”

褚锦钰也不知道,干脆打开看了看,第一个盒子就装了一盒子的东珠,这东西只有宫里才有,即便是贾府也用不起,黛玉惊讶道:“怎么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褚锦钰的关注点却歪了一下:“你喜欢珍珠?那我回头多给你弄一些来。”

黛玉忙摇头:“不必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哪里值当你那么麻烦。”

褚锦钰挠了挠头重新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跟黛玉说什么,倒是黛玉看出他的不自在,挑了个话题:“听说你最近在造大船?”

褚锦钰点点头:“我也不能成天闲着没事做吧,又不想入朝做官,考虑了一阵子,觉得海外商路挺不错的,正好我也知道怎么造船,也算是随便找个事做,打发时间。”

“对了。”褚锦钰突然想起来:“贾府是不是有个史姑娘?听说她也要定亲了。”

黛玉一愣:“云妹妹吗?我不曾听说过她要定亲。”

褚锦钰本来只是随便找个话说,一出口就后悔了,知道黛玉如今跟贾府关系冷淡,就连以前交好的那些姐妹也因为贾府的原因,如今都不怎么往来了,自己这个话题找的,恐怕徒惹黛玉不自在了。

正想说什么找补一下,紫鹃走进来说道:“世子爷,外头传话说陛下突然头疼,听说已经召唤了好多太医去诊治了,问问世子爷要不要去宫里看看?”

褚锦钰皱起眉头站起身:“我这就去。”

他自从来到京城之后,皇上一直对他爱护有加,听说皇上生病,褚锦钰不可能不担心,转身抱歉的看了看黛玉:“我……”

黛玉忙道:“自然是皇上那边的事要紧,你赶快去吧。”

褚锦钰点了点头,快步离去,等走出了院子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为黛玉布置新房,见现在的玻璃和镜子都做的不太好,就自己亲手制作了玻璃镜子,还专门留了几块给黛玉做成那种可以随身带的小镜子,刚才来时带了一块竟忘了给她。

黛玉坐在屋内,看没什么事做,又揭开布准备继续绣嫁衣,才刚坐下,褚锦钰就风风火火掀帘子跑进来,正想说话,一眼却看见黛玉面前火红的嫁衣,一下子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黛玉有些羞恼,手忙脚乱那布重新把嫁衣盖上:“你怎么又来了?”

褚锦钰耳朵爬起一丝红晕,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伸手露出手心里的小镜子:“给你……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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