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药堂的姑娘都知道,宋酒是正经修炼过仙术的女修,跟她们这些药炉有本质区别。
虽然这功法没有名字,众人还是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谢谢!”
她们连连鞠躬。
宋酒仍是那副没表情的脸,仿佛她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她从摆放着的瓷瓶里拿出两瓶,分别扔给薛焉和桃姑娘,并道:“走吧,再晚天都亮了。”
虽是后半夜,离天亮却还有一段时间。
天如蒙黑布,连点残星都看不到。
三人沿着药堂后门的路往前行,走了一阵,薛焉忽然回过味来。
“酒儿,你刚刚不会是害羞了吧?”
宋酒抱着剑,只觉这半天时间,剑更重了。
在解决不了剑上锈迹的情况下,她得想办法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薛焉没得到回应,便又问道:“酒儿,那是你师门的功法吗?你师门怎么会有解情/欲的功法?”她从话本上看到的修仙门派不是断情绝爱就是纵情声色,两个极端,没有这种能压抑情/欲又不将其彻底断绝的功法。
闻所未闻。
这一点,桃姑娘也想知道,她悄悄竖起耳朵,听宋酒说道:“这不是我师门传承的功法,是我那夜被情/欲所困自创的功法。我修炼过,效果不错。”
两人脚步一顿,声音大了一个维度。
“自创的?!”
宋酒扭头看这两个嘴巴能塞进去鸡蛋的同伴。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两个没修炼过术法的一时半会也说不出哪地方不对。
桃姑娘见识广些,表示:“可我听说,能创造术法的都是那些住在云层之颠的仙人。”
住在云层之上就是仙人了?
宋酒嗤之以鼻:“我们门派随便一个人都能自创功法。”
薛焉和桃姑娘肃然起敬,薛焉小心翼翼问道:“酒儿,那你到底是来自哪个门派啊?”
宋酒骄傲地说出口:“大衍天晟,剑来峰!”
沉默如黑夜,悄无声息压向三人。
薛焉和桃姑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搜刮尽平生所知,实在没听过有这么个门派。
但看宋酒一人一剑轻松打败张大总管的模样,那门派应该很厉害吧。
两人对视,薛焉说道:“哇!一听就是个很厉害的门派!”
桃姑娘不着痕迹的拱卫:“真羡慕酒儿姑娘能拜入这么厉害的门派。”
厉害么?
宋酒回忆着学剑一年后被自己打得到处跑的师兄,学剑三年后被自己击败的师姐,还有五年后能打得胜负五五分的师父。
“马马虎虎吧。”天才如宋酒评价道:“都是些普通人,你们认真修炼也可以做到。”
世人皆有修仙之心。
见过宋酒轻轻松松打败自己只能仰视的大总管,从容地带她们从药堂逃走,薛焉和桃姑娘更迫切地想要像宋酒一样修炼仙术,变得跟她一样厉害,再不受任何人欺负。
一听她这么说,秉承少说话多做事的桃姑娘赶忙打蛇上棍道:“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修炼吗?”说罢,又担忧地说道:“可我听说仙门对传承很重视,外人不能轻易学习仙门功法,我们有拜师的资格吗?”
她的表情略有些做作,宋酒不是很喜欢。
但作为信任自己愿意跟随自己的同伴,她还是慷慨地说道:“当然可以。我们师门只见过自己受不了苦楚离开的,还没见过资质低到不能拜师的。”
闻言,薛焉和桃姑娘激动得恨不能尖叫出声。
“那你快教我吧!”薛焉一把抓住宋酒的手。
宋酒也不含糊,当即点头:“好,你们没修炼过剑术,就从最基础的开始。”
两人瞪大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
“先每日挥剑一万下吧。”宋酒道:“现在手边没剑,你们可以折一枝喜欢的树枝当剑。”
薛焉和桃姑娘僵住。
“一、一万、下?”
“每、天?”
修仙这么可怕的吗?
薛焉面露惊恐,不由问道:“酒儿,这是所有修炼术法的人都要做的基础,还是你们师门特有的?”
宋酒不明其意:“是每个剑修要做的。法修丹修还有其他的,应该不一样吧。”
薛焉和桃姑娘对视,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宋酒问:“那你们还学吗?”
不学的话,她还可以教他们阵法丹药等等,虽然她对这些不太擅长,学成后一口气打百千个张仁义还是能做到的。
薛焉和桃姑娘却以为宋酒不耐烦了。
每天挥剑一万下听起来很多,但既然是剑修们都要做的,想来是能够完成的。
关键的是,错过这次机会,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触到仙术了。
两人对视,一咬牙:“学!”
宋酒便让她们先随手折两根树枝,拿在手里挥舞,熟练下挥东西的手感。
两人乖乖照做。
一路挥着,等胳膊开始酸疼时,她们已经走出药堂范围。
药堂前门通向宽阔大道,后门坐落在山林间,顺着小路往外走,来到的是城外荒郊,白日里还有些人,晚上除了狼叫再听不到别的动静。
冬季的风冰冷刺骨,三人穿得不算厚实,宋酒还能撑住,薛焉和桃姑娘冻得瑟瑟发抖。
她们站在一道岔路口,分别通向左右两边。
桃姑娘问:“走哪边?”
宋酒看了下天空,今夜无月,她无法判断方向。
这时,冻得哆哆嗦嗦的薛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缩着脑袋提议道:“不如你们随我回家吧。”
管事嬷嬷的提醒历历在目。
桃姑娘不想冒险:“你要是放不下,可以回家看看,我们在这里等你。”
话音落,她和宋酒的肚子齐齐咕叫。
昨日参加遴选,为让腰肢更显纤细,药炉们是不允许吃饭的。宋酒被选中后直接带走,桃姑娘被管事嬷嬷叫去帮忙处理事务,两人到现在一口水一块点心都没吃。
人能撑得住,身体快撑不住了。
薛焉噗嗤一笑:“就回去看看,绝对不逗留。”
桃姑娘很尴尬,扭头看向宋酒。
宋酒感受着胃部灼烧之感,最终决定:“那就去坐坐,歇歇脚吃些东西再走。”
“好嘞!”薛焉喜滋滋应下。
薛焉家境贫苦,住不起城中的房子,便在城外荒郊建了房屋。
如他们这样做的普通百姓不少,大家挨着建房,彼此有个照应。
薛焉的家就是荒郊那片混杂的房屋之中最边上的那一座,远看破破烂烂,近看堪比茅草房,走进看,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宋酒和桃姑娘以为她家就这样,虽有些惊讶还是从容接受,未曾嫌弃。
倒是薛焉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破旧到几乎不能住人的房子,敲门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力气大点把门给打破了。
三人赶到薛焉家时,天边已浮现一抹晓白。
穷人家起的早,没敲几下,屋内就传来一个略带苍老的女声。
“谁啊!大清早的就敲门!”
薛焉一听这声音再忍不住,眼泪唰唰往下掉。
“娘!娘!我是阿燕啊!”
话音落,门内的脚步声忽地变急促,咚咚咚地一路传到门前。
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露出一条缝。
站在缝内的老者看到薛焉,面上一惊旋即转为激动:“燕儿!燕儿!真的是你回来了!”说罢,她忙转身,往屋里跑。
“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看看!”
“咱们燕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