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宫看走眼了,对不起你和琬琬。”
长公主打发所有人下去,又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偶然发现了此事,恐怕直到现在,本宫还被蒙在鼓里。
云和郡主眼眶微微泛红:“阿娘,这不是你的错。”
长公主目光渐冷,脸上仿若蒙上一层寒霜:“放心吧,敢胆算计本宫和琬琬,本宫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琬离开公主府时,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在旁等候的墨衣微一福身:“姑娘。”
苏琬登上马车,并未见到云和郡主的身影。
她四下张望:“墨衣,娘呢?”
苏琬在公主府中等不到云和郡主,还以为她已在外面,这才独自一人出来了。
墨衣忙道:“回姑娘,夫人还未出来。”她注意到苏琬手中的长弓,顿时疑惑,“姑娘,这把弓是……”
苏琬将弓藏到马车的软座之下,回头叮嘱墨衣:“这事不要告诉我娘,知道吗?”
墨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奴婢晓得了。”
刚一转身,便瞧见云和郡主从公主府里出来。
“娘!”苏琬唤了她一声。
云和郡主登上马车,将苏琬搂到怀里,甚是心疼:“琬琬。”
苏琬愣住:“……娘?”
云和郡主见苏琬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懵懂地看着自己,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我可怜的琬琬。”她红着眼眶道,“琬琬,放心,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个人好夫君的。”
若是被那伪君子算计成功,苏琬必定所嫁非人——被宠妾灭妻的夫君冷落,冷情的夫君任由她被妾室嘲笑欺负,甚至让她沦为全上京的笑料。最后她只能整日黯然伤神,过着孤苦无依的日子。
一想到宝贝闺女会被这般侮辱,云和郡主生气得直落泪。
她怜惜地将苏琬搂紧怀里,心里又酸又涩:“琬琬别怕,有娘在,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只要想到苏琬日后只能独自一人潸然泪下的模样,云和郡主又是一阵后怕。
苏琬满头雾水。
她原以为是今天跟人比试的事情让云和郡主知道了,还想着该怎样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云和郡主向来不喜她舞刀弄剑的。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公主府大门前,沈桓目送着一辆渐渐远去的马车,神色莫测。
直到宁晋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沈桓动作一顿,目光微冷:“本王知道了。”
“喵。”
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沈桓的衣袖里探了出来,几番试探,见他没有反应,于是一个跃身,大胆地顺着他的衣袖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瞧着他深不可测的神色,团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垫子碰了碰他的侧脸,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觉得自己已经翻身的团子神气极了,它踩在沈桓的肩上,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模样。
一名抱着剑的郎君凑上前,将手指伸到了团子跟前,好奇道:“王爷,这只是……”
团子向来讨厌被这般无礼地指着,当即“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啊,痛痛痛——”宁泽脸色一变,当即大呼小叫起来。
宁晋呵斥道:“宁泽,不得对王爷无礼!”
宁泽与宁晋一样,皆是沈桓的手下,但与宁晋沉稳的性子截然相反,宁泽的性子很是跳脱,时常让宁晋头疼不止。
沈桓并不在意:“替本王好生照料这只胖团子。”
“王爷,可是它——”宁泽被团子欺负得差点抱头鼠窜,“啊啊,小祖宗,松口松口,不要抓脸……”
沈桓回过身,淡道:“回府吧。”
“是。”
苏琬回到苏府时,才刚过申时。
刚踏入前院的青竹堂,就见苏老夫人坐在檀木椅上,一个一身缟素的小姑娘正趴在她的膝盖上,哭得梨花带雨。
云和郡主领着苏琬上前,笑着道:“母亲。”
“祖母。”苏琬也跟着唤了一声,但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她是知道祖母平日的习惯的。苏老夫人喜静,除了接待宾客,极少出现在前院。
苏老夫人和颜悦色道:“阿缨和琬琬回来了。”
她怀中的白衫姑娘啜泣了几声。
苏老夫人忙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道:“好了好了,乖孩子,别哭。”
云和郡主打量了素衣姑娘一眼,问道:“母亲,这位姑娘是?”
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阿缨,这是周家的表姑娘。”
周家的表姑娘?苏琬心里疑惑。
“是个可怜的孩子。”苏老夫人眼眶微微酸涩,又对怀中的素衣姑娘和蔼地说道,“玉柔,来见过你的大姐姐和大婶子。”
素衣姑娘轻轻哭咽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苏琬方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十三四岁的模样,未施粉黛,生得清秀脱俗,一双眼睛却哭得肿如核桃。白衣素缟让她看起来宛如一朵梨花一般娇弱,浑身透出引人怜惜的楚楚姿态。
素衣姑娘诧异地抬起头,当触及苏琬的目光时,神情怔忡,眼中控制不住地泛起泪花。
娇呼过后,她的身体竟软软地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玉柔!?”
咻——
飞箭破风而去,毫不留情地将箭靶贯穿,红心的位置直接空出一块。靶上的红心被飞箭连带着射出好一段距离,直接钉在了更远处的树干上。
一旁的苏玦看得心惊胆跳,仿佛被羽箭射穿的是自己一般,他用斗篷将自己的脑袋盖住,挪了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琬琬,你不高兴吗?是谁惹怒了你?”
“没有。”苏琬冷冷道,“只是想起一个讨厌的人。”
苏玦思索片刻,猜测道:“是因为周表妹吗?你不喜欢她?”
“和她没有关系。”苏琬拉动弓弦,接着射出一箭。
昨日到府上的那位素衣姑娘名唤周玉柔。
苏老夫人从前有一个感情极好的嫡亲妹妹,但那位妹妹远嫁到衡州周家后,两人便再没有见过面。
周玉柔便是苏老夫人妹妹的亲孙女。一个半月之前,周家父母在出行时惨遭山贼劫杀,双双遇难,只留下唯一的嫡女周玉柔。
孤女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于是遣散了家奴,变卖了家当,带着丫鬟跋山涉水前来上京投靠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听了周玉柔的哭诉,想起旧时与妹妹相处的往事,对长得极像妹妹的姑娘更是怜惜万分。
只是未料到周玉柔会忽然晕倒在地上,云和郡主和苏老夫人忙喊来了大夫。
大夫诊断周玉柔是积劳成疾,加上悲伤过度,所以才会晕了过去。但苏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在翌日,她便去看望了周玉柔。
醒过来的周玉柔低眉垂眼地道了一声“没有关系”。这位表妹待人温和有礼,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漠疏离。苏琬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跟她相处的时候,总有种格外违和的感觉。
苏玦在一旁上窜下跳,千方百计想让她高兴起来:“琬琬,我买到了酒肉和尚新出的话本,要不要一起看?”
苏琬想起昨日在公主府出糗的事,握着长弓的力道收紧:“不要!”
“那《连夜秋色》你也不看了?”苏玦很是惊奇。
“……不看!”
苏玦没辙了。
过了一会,他似是想起什么,眼珠一转,又凑了上前:“是了,琬琬,前几天我在学堂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苏琬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是酒肉和尚其实是个女人,还是你偷看话本被二叔发现了,结果把你揍了一顿。”
苏玦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当然不是。我听闻,皇上有意给秦王殿下物色王妃的人选。”
苏琬一怔。
苏玦滔滔不绝道:“在适婚的皇子当中,至今为止尚未有婚配的,就只有秦王了……”
她收起思绪,直视向箭靶,面无表情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玦有些着急道:“当然有关系!既然是皇子娶亲,那上京所有到了适婚年纪但尚未定亲的贵女自然都在备选之列。”
苏琬动作猛地一顿,她放下手中的弓箭,略微诧异地回过头来。
却见门外,墨衣匆匆走了过来。
“姑娘,”她朝苏琬福了福身,气喘吁吁道,“有人往府上送来了帖子……”
作者有话要说:反派改了新书名,但内容还是没变的,亲们不要不认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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