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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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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枞微微一笑,走至她跟前,“你去了这般久我怕你有危险就跟过来看看。”

竟是担心自己,苏枳心底划过一丝暖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马车里没有镜子,我看到这里有条小河就想着梳洗一下。”

“你刚刚唱的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魏枞及时转换了话题,化解了她的尴尬。

苏枳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是我母亲教我的,我时常听她哼唱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母亲说在她的老家有一个节日叫月节,每到这天族里的男男女女就会聚集到河边跳舞。”

月节?魏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似乎中原并没有这样的节日。

她拎起裙摆,踢掉丝履,款步入了溪水中,回眸冲他嫣然一笑道:“我记得那舞是这样跳的。”

夜色空濛,她一袭白衣,容颜绝丽,发丝飞扬,裙裾蹁跹处水花四溅,碎玉琼珠一般绕着她,恰是这搅碎一池月色的珠光,直直照进他的心里。

尽管心底有太多的疑问,但魏枞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之上 ,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眸底的光越是越来越深。

西北的天亮得格外早,一大早卫延就招呼侍卫们开始打点行囊。

魏枞用青盐漱了口,目光掠过马车,淡淡道:“不必收拾了。”

正在收拾行囊的卫延一愣,见自家主子盯着苏娘子的马车,心思微动,难不成他家主子终于开窍了,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过,他记得延清楚记得那日宣旨的天使曾叮嘱过主子,务必在五日内赶至胜州,如今已过了三日,行程却未至一半,再不走必然会逾期赴任,岂不是忤逆了大长公主的旨意。

“郎君,那咱们何时启程?”

魏枞闻言不咸不淡道:“不急,咱们怕是用不着去胜州了。”

卫延不解其意,倒是坐在马车中的苏枳,闻言不由掀开车帘悄然望了他一眼。

临近夕阳西下之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掀起漫天黄沙。

苏枳在飞扬的尘土中见到了天子的旌旗,圣旨来得竟是这样快,而魏枞似乎早有所料。

内侍宣读完圣旨,魏枞双手接过,却丝毫没有要打赏天使的意思,甚至连基本的食宿也未曾照顾。

魏枞叉手行礼道:“天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定是辛苦,下官就不打扰诸位公差,这就启程赶往凉州,各位就此别过!”

内侍总管望着绝尘而去的一行人,气得挥袖啐了一口:“这魏枞实在骄纵跋扈,怪不得屡遭贬谪,真是活该!”

从正四品的云麾将军到从五品的榆林府左果毅都尉,如今领旨不过三日又贬为从七品的凉州翊麾校尉,真乃奇葩也!

一路上卫延小心觑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一个月连降两次,主子心里定是不好受,想当初自家主子跟随老侯爷在战场叱咤风云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却沦落为从七品的校尉,主子心里定是苦不堪言。

他一连几次偷瞄魏枞,脸上的神情更是丰富多彩。

魏枞被他盯得受不了,没好气道:“想问什么直说便是,獐头鼠目的做什么!”

卫延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

苏枳放下车帘,心中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始末,此事八成与上次的绑架案有关。

大长公主既不满于张氏父子的自作主张,同样也不满于魏家对此事的态度,张氏父子便是用了些手段那也是大长公主的人,魏枞不仅没有为此向大长公主低头,甚至还公然与她作对,魏家的态度显然是惹恼了大长公主,这才有了二次贬谪。

而魏枞轻描淡写的态度令苏枳很是不解,难道他当真不在乎自己的仕途?

对于大长公主的咄咄逼人竟丝毫不惧,难道他手中真的有那道足以令大长公主忌惮的遗诏?

苏枳心中千头万绪,在触及魏枞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时,尽数化作叹息。

魏枞有着宁折不弯的傲骨,他宁可一贬再贬也不肯屈从大长公主,日后怕是有更多的苦头要吃。

路过灵州时,苏枳惦记着魏府静怡轩的两株大石榴树,此刻石榴定然已经成熟,硕大饱满的果实定已缀满枝头,她寻思着回去后要多摘几个带着上路,谁知魏枞过灵州而不入,快马加鞭赶往下一个城镇。

苏枳心情失落,巴巴地望着灵州的方向。

卫延小心提醒自家郎君,“苏娘子定是想回家看看。”

魏枞瞥了一眼,冷哼道:“你想多了,她哪里来的家?”

闻言,苏枳白了脸,放下车帘,重又靠在车壁上闷闷不乐。

夜里魏枞让人叫她用饭,她也不肯出来。

“郎君,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她不吃饭要是再病倒了可怎么办?”卫延着实有些担忧苏枳耽搁了他们的行程,毕竟她看起来太过娇弱了,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

魏枞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放在手边的包裹掀了车帘入内。

听到响动,苏枳掀了掀眼皮见是他便将身子扭到一边去,故意不搭理他。

魏枞蹙了蹙眉,将包裹往她怀里一塞,不耐烦道:“给你的。”

他动作说不上温柔,苏枳本就生着气哪里肯伸手去接,用力一推道:“我不吃。”

于是包裹便从怀里掉到地上,包袱本就扎得不紧实,推搡间露出里头两颗又大又红的石榴,咕噜噜滚至车门边。

苏枳顾不得生气,惊呼一声,身子先一步就扑了过去:“快拦住!”

红彤彤的大石榴咕噜噜滚至魏枞脚边,他伸手捡起,将石榴把玩在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不是说不吃吗?”

她哪里知道这人神通广大竟也猜中自己惦念着院中的两株大石榴,她以为包裹里又是干瘪冷硬的馕。

苏枳哪里肯认输,冷着一张脸伸手就要去抢。

车厢里本就空间狭小,魏枞又人高马大,趁得苏枳愈发娇小,纤细的手指左抓右抢,魏枞却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仍是苏枳如何折腾也抓不着。

反倒是站起时额头碰到了车壁一个不稳重重栽入魏枞怀中,魏枞下意识伸手去接,软玉温香入怀的同时,手中却是一空,耳畔响起她得意的笑声:“我拿到了。”

苏枳嘴角噙着笑,笑起时眼弯成月牙,像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她甚至挑衅地瞪了他一眼。

魏枞手上空了,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他抬眼深深将她望着,幽深的瞳仁里映出她小小的一团影子。

苏枳心跳漏了一拍,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撑起身子忙要从他身上退回去,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顺势带入怀中。

她的腰不盈一握,他初初握在手中便觉比上次还要细一些,真真是瘦得可怜。

带着薄茧的手掌顺着腰肢一路往上,似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咪,动作很是温柔娴熟。

然而他手掌所过之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苏枳整个人都有晕晕乎乎,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魏枞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渐渐柔软的身躯,他轻笑一声,忽然垂下头,与苏枳视线相交,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有盈盈的水雾。

蓦地,苏枳感觉到后颈一紧,尚来不及反应唇便被人狠狠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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