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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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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忻心知肚明,母亲责怪他的点不在于他行踪不定,更不在于他的晚归。

他握紧了拳头,头颅稍颓,眼底一片愧疚之意:“孩儿不该在同行时让殿下单独回府,更不该了无踪影,让大家担忧。”

宁王妃沈依见状,长叹了口气,声音却依旧严厉:“宁王府被捧坐在高堂,便要以皇权为尊。陛下宽宥,殿下和气,宁王府却不可因此骄奢肆意,也绝不可辜负君恩。”

“今日你同殿下出行,却因私事抛却,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朝政争斗、发生在凶狠战场,一个抛主弃义的名头,你要如何担待,又如何去面见列祖列宗。”

这是秦忻及冠来,第一次被母亲训导,这一席话也让他更加羞愧,他唇角微颤,难以自辩。

回府路上他就在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从进门后就知道将要面临母亲的责骂与失望,更痛恨自己的短视和冲动。

“孩儿知错,往后定会思虑缜密,再也不会犯了。”

“起来吧。”沈依走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忻儿,王爷事务繁忙,甚少管教你。母亲最怕的是,在需要你的坚定和缜密之时,你还未想明白这些。”

秦忻跪在厅上并未起来:“母亲,明日孩儿就去公主府,跟公主道歉,往后定会时常反省己身,绝不辜负王府风骨。”

“忻儿,你刚直却缺乏磨练,处事不够机警,这也是王爷迟迟不送你出京的原因。”

秦忻闻言,抿紧了双唇,那一刻内心的懊恼达到了顶峰。堂弟知行才过十五,便跟随周将军在边疆历练,而他身为将门之子,却只能在上京当个闲散世子。

“前几日,陛下召你父亲和我入宫商讨殿下的婚事,待殿下婚期后,王爷打算送你至常州学些海事兵法。”

秦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公主的婚事所惊讶到:“陛下要给知渟赐婚?”

“似乎如此,至于完婚与否,陛下尚在抉择。”

得到母亲肯定的回复,秦忻微怔:“母亲可否知道陛下属意的,是京中哪位公子?”

沈依笑了笑:“是前不久刚夺得会元的褚子熙,我倒是满意这个人选,他父亲褚瞳当年也是杭州出名的文人,跟梨妃娘娘也是旧识。且褚公子相貌文采都出类拔萃,跟公主倒是般配,不过王爷好像觉得褚公子出身一般,公主不宜下嫁。”

秦忻听完母亲的一番话,犯愁了许久,他那个乖巧冷静内心却极为骄傲的堂妹,会接受赐婚这种行径吗?

翌日早晨,阳光明媚,四时舒朗。

秦忻出完早功后,就带着母亲亲手做的甜酥饼去了公主府。

秦知渟正在屋内练字,抬头就看到绘景拿着一封书信,递到她跟前:“殿下,刚收到北州的来信。”

秦知渟接过书信,当即拆开来,看见信纸上飘逸狂意的字体,惊喜的说道:“是晚卿的信。”

林晚卿是户部尚书林序之女,是秦知渟在崇文馆读书的知交好友。

林家世代为官,祖辈荫封都在北州,因林序材优干济,擢户部巡官入京任职,林晚卿也因而迁居到了上京。

林晚卿从小就活泼仗义,立志成为一代大侠,林序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她送到了崇文馆读书。

林晚卿不喜欢读书,倒是喜欢和谢澄一起捉弄太傅,气得崇文馆的教习先生经常跑到林府和谢府告状。

秦知渟却很喜欢她飞扬洒脱的性格,偶尔还帮她遮掩闯祸罪行,很快二人就成为了好友。

每年崇文馆休学期,林晚卿就会回北州探亲,后来又在北州山拜师学艺,近年几乎都待在山中苦练,秦知渟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年初之时,秦渊便诏令四方,要求各级州府开始考查各地女子书院选址及人员规模,提前筹备书院设计图纸等事务,但那些州府有没有具体施行,令人担忧。

北州是路秦北方掌管周边的中心城市,林家在北州根基深厚,此次为了推行女子书院,秦知渟让她帮忙查一下北方一众州府的施行情况。

绘景脸上也少见地闪过一丝喜意,“想必是殿下托付给林小姐的事情有了眉目。”

秦知渟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书信内容,笑着说道:“晚卿说端午节前便能进京,届时再跟我细说诸事。”

绘景也扬起一抹笑意:“端午节过后就是殿下生辰了,林小姐肯定会留到生辰后才会离开。”

“还真是……”秦知渟想到生辰,就又想到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趴在书桌上不想动弹了。

直到秦忻突然出现。

秦知渟有些意外,整理了下裙摆,站起身来:“兄长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秦忻拿出食盒放在桌上,示意道:“这是母妃亲自下厨做的甜酥饼,还热乎着,就叫我送些过来给妹妹品尝。”

“还有就是……”

还未待他说完,秦知渟就笑出了声:“不会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兄长被王妃骂了一顿,今日一大早就过来给我道歉的吧。”

“妹妹真是聪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秦忻脸庞微红,歉声道:“昨日为兄不该不辞而别,让妹妹一个人回来。”

秦忻还郑重朝她行了歉礼,表现得十分诚恳。

“别。”秦知渟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屈身:“早知道这样,昨日我就不叫人遣信去王府了,还连累你被王妃责罚。”

秦知渟同秦忻一块长大,自然知晓王妃的性情,很多事情上她都十分和蔼,却唯独在秦忻的品性上十分严厉。

秦忻却摇了摇头:“谈不上责罚,本就是我的错,母亲教导得是。”

秦知渟叉着腰,微微昂着头,扬声道:“好吧,那本公主就接受你的歉意了。”

说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秦忻在旁边坐下:“我本来就没生你的气,快跟我说说,昨日你是寻到人了吗?”

秦忻脸上浮现出一抹热意,含糊应了声,主要是自己这段经历太丢人了,告诉知渟怕是会被她取笑半年之久。

秦知渟一眼看出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兄长怎么一副恼意,寻到人不高兴吗?问出那姑娘的名字没?”

看着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秦忻憋了口气,懊恼道:“没有。”

“……”

秦忻你是不是笨蛋啊,人都见到了问个名字这么难吗?

秦知渟在内心深处对他进行了一番批评,她润了润嗓,再次确认道:“姓氏、住址一概不知?”

秦忻思虑良久,只能低头认下:“嗯……”

秦知渟难以置信:“你不会跟之前一样,远远看着就……走了?”

秦忻实在是难以启齿后面的事情,只好答道:“大概……是这样……”

秦知渟扶额,王妃应该让秦忻多出门,多参加上京内的各类聚会,多学习一下怎么跟人来往,不然就他在感情上傻愣愣的样子,很有可能要单相思一辈子。

虽然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是很痛苦。

秦知渟无奈摇头,将视线移到食盒,打开拿出一块甜酥饼品尝起来,王妃做甜酥饼的手艺还是一绝啊。

她看着食盒,用眼神问道:“要吃吗?”

秦忻微微摆手:“我在家中经常吃,倒是不馋。”

秦知渟哦了声,又拿了块甜酥饼,悠悠地吃了起来。

秦忻看着她惬意的样子,纠结要不要告知她婚事。

他内心挣扎许久,终是组织好措辞,缓缓说道:“陛下前几天叫父亲和母亲一同入宫,说是要商讨你的事情。”

“商讨我的婚事?”

秦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到了,一脸吃惊:“妹妹竟然知道?”

凭他多年来对知渟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同意陛下赐婚之事的,若是知道早就去陛下那里闹了,哪能安静呆在府中。

秦知渟得意一笑:“是王妃告诉你的吧。”

秦忻正色道:“嗯,母亲说等你成婚,就送我出京历练,我这才知道陛下有意为你赐婚。”

“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她比你更了解我,所以想借你之口将婚事透露给我。”秦知渟想到这里,唇边勾着温柔的笑意。

王妃主理宁王府事宜多年,聪慧能干,她自是无法驳回皇兄决定,而作为长辈,她又担忧知渟在婚事上不由自己,因而取了两全之策,借秦忻之口向她透露婚事。

只要公主能知道此事,就会到陛下跟前闹腾,陛下又宠溺这个妹妹,最后还是得依知渟的意愿。

听完秦知渟的解释,秦忻长吁了口气:“我若是继承到母亲的聪慧便好了。”

没想到最后,秦忻还是免不了当传话筒,只好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母亲说褚公子的母亲和梨妃娘娘是旧交,她对褚公子的相貌才学也十分满意,父亲倒是很反对,觉得他出身不够。”

秦知渟内心一暖,王妃应该知晓后详查了褚子熙的家世:“王妃有心了,不过这件事我和皇兄商讨过了,请她切莫担心,我心里有数。”

虽然她嘴上说着安抚的话语,但眉间那股愁色却萦绕左右,就连秦忻多少也能察觉出来她的不安。

秦忻问道:“妹妹是不是不喜欢褚公子?”

秦知渟顿了顿,回道:“这倒没有,只是谈不上婚嫁。”

秦忻毫不犹豫道:“那妹妹直接去陛下那里回绝便是了。”

是啊,就连秦忻都能看出她不够果断的处理方式,明明不喜欢的话直接回绝就好了,她却纠结至此。

秦知渟无力地躺在软塌上,提不起精神:“总觉得缺少一个瞬间,让我立刻下定决心。”

“对待喜欢的人,很难表现得果断坚决。”平日呆愣的秦忻突然一反常态,说的话令秦知渟很是惊讶,他直言道:“但若是踌躇不定,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明是朴素常言的道理,秦知渟却莫名被说服到了。

她内心深处一直逃避的问题被人突然点醒,被迫真正思考起这一切,如果她真的很厌恶这场婚事的话,哪怕对理想有多少赤诚,她也会极为干脆地拒绝吧。

是不是她对褚子熙的欣赏,一点点的变质了呢。

“兄长可否为我研磨,我想写封信。”秦知渟从榻上站起来,眼睛里的神采奕奕,又恢复至平日松惬的模样。

“当然可以。”秦忻也染上笑意,走到书桌旁给她研墨。

秦知渟把信纸平铺至桌面,下笔间思绪如流水潺潺。

褚子熙敬启

即颂近安,近日所思所想皆是你我婚事,然心意未决,不敢贸然定论,特陈信告知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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