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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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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夕,上京城门口,往来车马络绎不绝,值守的门役有条不紊地盘查着往来路引。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城门不远处的凉亭边上,按林晚卿信上所言,今日她便会入京。

秦知渟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下雨的前兆。

她刚走到凉亭里,就看到石椅上歪歪扭扭的趴睡着一个人。

谢澄眼睛紧闭着,原本柔顺的衣衫也压出一层层褶皱来,头发散乱在一旁,丝毫看不出平日里的公子气质。

秦知渟叹了口气,上前推了推他:“谢澄,醒醒,醒醒。”

谢澄皱了皱眉,无故被扰了美梦,任谁都会不爽,他懒得睁眼,开口嚷道:“谁啊,小爷睡得好好呢,别管我。”

他打了个哈欠,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秦知渟耐着性子,加大拉扯的力度,又把他拽醒了。

谢澄这下彻底清醒了,不情愿的半张了张眼睛,语气带着抱怨:“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很讨厌啊!!”

朦胧间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徐徐抬眸,看清来人后慌张地起来,就像偷懒被人抓到的模样,麻溜地整理好了衣冠。

谢澄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殿下怎么也来?”

秦知渟像是习惯了他慌乱的行径,慢悠悠地坐下,问他:“大中午的,你怎么趴睡在这里?”

谢澄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还真看不出来现在时辰,只好老实交代了:“来接那臭丫头回京。”

秦知渟柳眉微蹙,“好好说话。”

谢澄瘪了瘪嘴,还是乖乖换了个叫法:“今日清早,我爹就一脚把我踹醒,叫我接林晚卿回京。”

“谢大人?”秦知渟感到诧异,上个月林晚卿的父亲林序因朝务出京巡查,至今未归,但晚卿的哥哥林怀辞不是在京城待着吗,怎么是谢大人使唤谢澄过来。

“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林伯伯是多年棋友,上个月我爹输给了林伯伯,要帮他做一件不违背本心之事。”说道这里,谢澄忍不住偷笑了几声,平日里他爹老是吹捧自己棋艺多么精湛,没想到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他清了清喉咙,娓娓说道:“林伯伯就托我爹在他离京之时,帮忙照看一下林府,没想到晚卿突然回京,怀辞哥今日又有事,我爹知道后,就叫我过来了。”

“我爹人也真是固执,林晚卿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来接,我都没睡多久,困死了都只能在这硬石头上眯会……”谢澄连声抱怨,叭叭个不停。

秦知渟能想象到谢澄一脸不情愿但只能屈服在谢大人威严之下的模样,安慰道:“晚卿都多久没回京了,你不想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吗?”

“殿下。”谢澄控诉道:“她才离开一年多,能有多大变化,无非就是武功又长进了。”

像是想到林晚卿回京的光景,谢澄内心不免发冷,心若死灰,“完了,以后估计三招就能收拾我,她在京期间,我只能躲着走了,不然指定被她害惨了。”

秦知渟闻言笑出了声,小时候林晚卿就喜欢带谢澄闯祸,周边哪户人家都对俩人这股闹腾劲头疼的要紧,这股闯祸本事至今仍旧不改。

“好呀,你这臭小子敢背地说我坏话。”一股清脆如铃铛的声音从二人后方传来,谢澄身躯一颤,根本不敢回头看去。

“晚卿!!”秦知渟惊喜的望向来人,林晚卿长而黑的青丝束成双尾巧辫,披着翠绿色披风,与淡黄色的半身裙一起随风而飞扬,就像春天一样,生动多姿。

“殿下,好久不见,在北州可想你了。”林晚卿笑容明媚,张开双臂跟她抱了个满怀。

秦知渟拉着林晚卿的手,亲昵地说道:“我也想你,你走了后上京发生了好多事,我要好好跟你说上一说。”

“我也是!!北州这些年变化好大,我在信上都写不完,老盼着回京跟你分享了。”林晚卿眉眼弯弯,恨不得当场畅聊尽兴。

“停停停!”谢澄黑着脸,挤在二人中间,“姑奶奶,这天看着马上要下雨了,你能不能回府再慢慢聊。”

“好吧。”林晚卿回过神来,又叉着腰,气汹汹地对谢澄说道:“等回京再慢慢跟你清算。”

“晚卿,你不是骑马回京的吗?”秦知渟看空旷的地上只有谢澄的马匹和她的马车,不禁问道。

林晚卿愁眉苦脸,身上仿佛笼罩着一股郁气:“别提了,我本来是快马加鞭回京的,结果中途遇上变故,想着路程也不远了,我就走回来了。”

谢澄自愧不如:“林女侠还是厉害。”

秦知渟见状,笑着地提议道:“正好一起坐马车回去,咱们路上慢慢聊。”

“晚卿,快说说北州那边的情况。”

马车内,林晚卿刚坐下,秦知渟就迫不及待地问起女子书院的近况。

“收到殿下的来信后,我便有意去打听州府事务,顺便把北州州府管辖的其余十六州都走了一遍。”

林晚卿收拢心神,直言道:“北州知州刘寻对推行女子书院的法令并无异议,正在加紧修缮旧地,估计两个月内北州内的书院都能正常运作了。”

秦知渟倒是不意外,北境矿产丰富,销往四方,数年来边境又平稳,北州作为北境中心城市,州府钱库自然殷实。

她追问道:“其余州府呢?”

“其余州府……”林晚卿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地说道:“其余州府沆瀣一气,不愿多费钱银,意图联名上书请陛下驳回成命。”

秦知渟闻言,脸色骤变,破口骂道:“这群知州目光短视,真是不堪重用。”

推行女子书院的经费一半出自朝廷国库,一半出自地方存银,对北境州府来说,这笔钱只是小额,竟这般吝啬。她早就听说北境尚武,鲜少有文人出头,连带着这群州府胆大包天,竟还想请愿上表天听。

“殿下别着急。”

林晚卿忙安抚道:“这群州府貌合神离,就连上表的折子都推脱着不敢亲笔写,更何况北州知州的刘大人这些年勤勉仁善,他哪敢让这封信离开北境,一直在给十六州的知州们施压,劝他们照令行事。”

秦知渟冷哼道:“这群人自然谁都不愿当出头鸟,我看他们现在是在等其他地方的知州抗命,再借机生事。”

这正是令秦知渟头痛的地方,北境同东境都属富庶之地,若是他们都不愿听从法令,更穷的西境和南境就更难推行了。

林晚卿对此也束手无策,她家在北州倒是有几分分量,游说各大豪绅支持州府倒时可以,但是实在干涉不了其他州府行径。

林晚卿纠结许久,还是选择跟秦知渟坦言:“殿下,我私下调查十六州州府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秦知渟忙回道:“你直说。”

“我跟易州知州的公子黄思远相识多年,在易州调查期间,我暗戳戳询问过他对女子书院的看法。”

林晚卿耸拉着小脸,字斟句酌的说道:“易州就两所女子书院,虽然书院费用低,但基本都是官员和豪绅家的小姐在读,普通人家的女儿是没有机会就读的。他姐姐适龄时,一直想要去书院读书,但他父亲当时还未升官,只能自己请夫子在家里教习。”

“所以黄知州一直遗憾没能让女儿去书院读书,最初这项法令传到易州时,他十分高兴,立刻就开始选址勘地,各个书院的方案草图都画好了,还办了书院彩头大赛。”

当时易州百姓都知道,易州马上就要开设一批新的女子书院了,以后自家的女儿也可以上书院读书了。”

林晚卿叹了口气,纳闷道:“可是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变故,一夜之间,知州大人就变了主意,所有原定工程都停泄下来,连黄思远都不知道为什么……”

秦知渟听完林晚卿这段话,不禁陷入了沉思,马车内一时静谧无声。

这件事听着的确离奇,北州统领并管辖着十六州,像女子书院这样的法令,北州州府一接到消息,肯定会召集底下十六州商议以及调配资源。

毕竟虽同为北境州府,但每座城市情况不一,知州想法也各有不同,照晚卿的说法,北州州府刘寻的确竭尽心力去调和其中矛盾,那这群知州又是因何缘由聚集一起,欲图抗令呢?

秦知渟实在想不通其中关窍,易州大肆宣扬女子书院,刘寻不可能不知道易州的情况,明明好生盘问一波,借机瓦解这个脆弱的联盟,事情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他能担任北州州府数十年,必是在北州威信深重,这点魄力应该有的。

秦知渟面色发愁,她思忖良久,再次问道:“今年刘寻有频繁面见十六州的各位知州吗?”

林晚卿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她看了眼秦知渟,猜测道:“殿下是怀疑刘寻表面上推崇法令,暗地里动手脚?”

秦知渟点了点头:“正是,否则我实在想不通还有谁能劝得动十六州的众位知州大人同仇敌忾,意图抗令。”

林晚卿弯眉浅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刘寻刘大人在北州是出了名的通情达理,人品端正,最厌恶那些人弄虚作假,敷衍朝廷的作态,就是我爹来了,他都半分面子不给。”

秦知渟闻言,愁容满面,思绪乱得像秋天飘荡的落叶,她对北境了解不多,短时间内也想不出其中关窍,只能下次入宫时候禀明皇兄,派人详查一番再做决断。

马车停在林府门口,谢澄笑嘻嘻地朝二人走了过来:“你不在京的时日,林府都安静了许多,还怪不习惯的。”

林晚卿站在府门口,一时感慨万千,以前老想着远走高飞,自在江湖,这次一年多没回家了,还真有些想念了。

秦知渟站在她旁边,适时开口道:“我就不进去叨扰了,你母亲在府里肯定等急了,你快些进去吧。”

林晚卿奔波多日,这时才感到身心疲惫,也不强留,便应了声好:“那明日我去公主府找你,没想到及笄后公主府要修缮这么久,我都还没看过呢。”

“明日是端午节,顺天府办了龙舟赛,一起去看吧!”谢澄从旁探头,兴致高昂地提议道:“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叫上文翊,我们四个好久没聚在一块了,到时候一起听你吹嘘在北州的神勇事迹,省得你回京后说个不停吵得我耳疼。”

“行啊。”林晚卿少见地没有计较谢澄话语的不妥,爽快地答应了。

见秦知渟在旁心神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北州的事,扯了扯她袖子,喊了她好几声:“殿下,殿下,回神啦。”

“啊?”秦知渟如梦初醒,见晚卿困乏得打了个哈欠,隐约记得晚卿问她去不去,忙点头应了下来:“去去去,都听你的。”

林晚卿唇角微勾,对回答十分满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林府。

秦知渟揉了揉脑门,朝谢澄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谢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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