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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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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浓黑似墨,月色渐渐隐,无声落下的细雨,雨势渐大,垂击在青瓦上,霏霏漠漠,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出听雪阁一片静寂。

春雨卷起的微风带着雾气般的潮意,倒是让衣袍贴紧了身子,凉丝丝的。

林芙听他问起,心中更是涌出了苦涩,手指微蜷,将心中的涩意压下。

“回屋便会上药。”

兰玄遥看着林芙低垂的睫羽上有些许水意,便猜到或许她刚才偷哭过。

眸光不由得一顿,身为女子束着的发簪却是男子的式样,又被旁人瞧出来了,她心中大抵是委屈的,当时只是不想让她乌发四散的样子被人瞧见罢了,却也没有想到她会日日戴着。

若是有机会,便送她一支好的发簪。

“你腿上的伤口,是被毒蛇所咬,若不及时抑制毒素,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嗓音冷沉,似月色下的山泉,幽寒冷冽。

林芙从小孤身一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小年纪却已经尝遍了世间冷暖,面对兰玄遥的关心,心中虽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与兰玄遥身份悬殊,他的关心大多都是出自怜悯和同情。

林芙不想自己再将兰玄遥的善意误认为好感,因此,她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客气。

“多谢公子关心,不知公子方才来寻我,所为何事?”

兰玄遥误以为她是因被宋扬认出发簪是他所有的,有些羞窘,对她的疏离也并不在意。

“姑娘的东西忘了带回去。”

他伸手将一个干净的小包袱塞在她的手里,林芙并不记得自己还有何物落下了,眼中掠过了一抹疑惑,细白的手指灵巧的打开了包袱。

待瞥见里面的一件湿透了粉嫩的鱼戏莲花的图案的小衣,那荷叶上的荷花因被浸透了,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上几分,竟显得越发的艳了。

她这才记起自己的小衣被换下后便落在了兰玄遥的内室,脸颊上便涌上了一层粉色。

兰玄遥抬眸便见在莹莹烛光下,一张玉面被昏黄的烛光笼着,像是一块触手生温的美玉,垂下的纤长眼睫更似颤颤欲飞的蝶翼。

他顺着林芙的目光望了过去,瞥见了那一抹粉嫩娇艳的荷花,花间的莲蓬鼓鼓的,果实饱满,似有雪白的莲子从里面涨破露出了白皙鲜嫩的模样。

“多……多谢公子了。”

面前的人慌乱至极,连说话的尾音都有些颤抖,动作迅速的将包袱收拾好,一直低着头,不敢与他的目光交汇。

他也淡淡的收回目光。

可那饱满的莲蓬和露出的莲子果肉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要亲手采撷下那朵荷花,指尖剥开莲蓬,将那雪白的莲子送入口中,品尝那鲜美苦涩的汁水。

兰玄遥的眸色渐暗,喉结滚动,他转动手中的佛珠,才将画面从脑海中蛮横的逼出去。

清冷的嗓音透出了一抹暗哑。

“拿着药,去屏风后。”

这便是要她上完药再走的意思。

兰玄遥也是一片好意,她便没有再拒绝,转身走进了屏风后。

待那一抹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端坐在书桌前,翻开桌案上佛经。

余光瞥见屏风内的一抹如乌墨散开的画影,影影绰绰的在屏风上,绘出了林芙婀娜有致的身材。

细腰纤纤,柔如细柳。

他眸中的幽光更甚,险些便要暗沉如黑夜。

窗外吹进来清凉的微风带来了一缕檀香的宁静,嗅见了檀香的气息,他的眼底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凉风拂过,吹散了他身体上的热意,一盏茶后,便能真正凝神抄写。

烛影摇曳的屏风后。

林芙轻轻的卷起了裙摆,露出了纤细的小腿,正要往腿上涂药,忽然不知从哪里飞进来一只马蜂,正在绕着的四周飞着,眼看便要往她面前飞来,她不由心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马蜂振翅从她的她的手上飞去,她吓了一跳,手一松,手掌中的药瓶便掉了下来,砸了个粉碎。

在外间的兰玄遥听见了响动,便立即起身,往内室走来,她听见珠帘被掀起的声音。

“怎么了?”

林芙慌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声颤气微。

“不小心摔了药瓶,惊扰公子了。”

兰玄遥闻言,脚步并未停下,急促的脚步声从帘后传来。

她怕药瓶碎了的事被惹恼了兰玄遥急急地上药,珠帘被掀起,轻风吹入屏风内。

兰玄遥掀开珠帘,便撞见了满是惊慌的林芙回望过来,眸光微抖,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恍若凝成软胶。

被挽起的裙角如纷飞的花瓣,正在上药的人见他进来,连忙将挽起至大腿的裙摆放下。

哗的一声,裙摆垂落。

可兰玄遥还是看见了那双纤细白皙的长腿,在眼前闪过。

又迅速的被裙摆掩住。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藏在荷叶下,那白玉般美丽的荷藕。

这一幕旖旎的风光,撞进了他的眼底,握着珠帘的冷白手指,骤然收紧。

余光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地上的碎瓷。

“药膏都洒了?”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有一只马蜂闯入,所以才……”

她咬着唇,不知该如何解释,先前那只让她畏惧的马蜂,早已不见踪影。

“药瓶碎了,我取一瓶便是,一会我让婢女前来收拾,不可伤了手指。”

兰玄遥冰冷的声音中隐含劝诫之意。

林芙忽而想起兰玄遥对她的手指爱惜至极,如今她日日与兰玄遥下棋复盘对弈,以她输了几子来判断考题的难易程度。

若是伤了手指,便会耽误皇家棋院的定段考试。

“是。”

本以为兰玄遥会退出去,却没想到,兰玄遥直接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近日来,兰玄遥已经渐渐察觉她对林芙的心思有些变了,可却不敢放纵这样的情绪,当时救人,不过是不想兰氏一族的名声被不成器的二叔毁了,又念在她是一个爱棋之人,便收在身边做个棋女。

可如今,自己却对她生出了几分旖思,这让饱读诗书的兰玄遥对自己心生厌恶,如此一来,岂不是挟恩以报,比起强收林芙为通房的二叔,更加虚伪下作。

可看着包扎着伤口的白绢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微微蹙眉,到底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清冷的月光恰融融的轻雾般笼罩在狭小的内室中。

兰玄药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跪坐在了她的床前,此时,窗外荡漾的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似因着兰玄遥清冷从容的心境漾在他身上的月光,都生出了几分冷意。

林芙坐在床沿上,呼吸微紧,似乎都能感到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口的触感。

她纤细的小腿垂在了床边,很快便被一双冷白的长手握住。

“莫要误了时辰,让毒素蔓延,我便再帮你上一次药。”

林芙本不想再麻烦兰玄遥,但她也害怕毒素蔓延至全身,因此丢了性命。

“麻烦公子了。”

兰玄遥的手有些冷,清瘦的手臂,青筋隐现,被他握在掌心的小腿却是温润柔软,像是一汪融化的春水。

连小腿上的肌肤都这样的滑软,不知她那腰间的软肉又会是怎样的触感……

脑海中骤然浮现,与她初见的模样,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衣裳上,融化成水,湿漉漉的往下淌着水。

雪浸透的衣裳,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纤细的腰肢,被湿漉漉的贴着,像是水中绽放的红荷的花茎,婷婷婀娜。

他将目光移开,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林芙指尖生出了细汗,低声回答。

“那日,本寻得一只母鹿,可弓箭射出方察觉它已经怀有身孕,便放它走了。”

“不后悔吗?没有猎物,你可就输了。”

“公子可知春猎得规矩?”

林芙并没有回答他得话,一双水眸盈盈的望着他。

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问,兰玄遥的眼中掠过一抹意外。

“什么规矩?”

他抬眸,面前的人面色苍白似雪,越发的衬着唇瓣晶莹嫣红,浸透着水意的眸光认真的望着他。

“春猎,又被称作为春蒐,乃取搜索之意,若在春猎时遇见怀孕的母兽,幼崽皆不可杀。”

“没想到,你倒是知道规矩。”

“公子邀我参加春猎,我自小心谨慎,不敢给公子丢脸,无论是列席宾客还是规矩,我都寻了府中管事细细问过。”

竟是怕给他丢脸,私下寻人问的。

想来她能知道宋扬也定是管事告之于她的。

兰玄遥的眸光微闪,垂眸给她小腿伤口上药的动作轻了几分。

药膏均匀轻柔的涂抹在伤口上的时候,脚掌不适的颤抖了一下,圆润白皙的脚趾微微翘起,无意间擦过了他的小腹。

拇指隔着他轻薄的蚕丝外裳划过小腹,腹部生出了一股热意,烫得他又酥又麻。

他的喉结滚动,微微蹙起眉头,在心中默念心经,才将心中的那份异样强压下去。

“公子,抱歉,我从未被人如此,有些控制不住它。”

林芙娇柔羞怯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似一双柔软无骨的玉手,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

“铮”的一声。

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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