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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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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洛夏榆循着声音看过去。

她看到那张在月色中过分耀眼的脸。

此时,那张脸上揉进了月色般的淡笑。

酒店内各个角落都布了香,晚风吹过,拂来一阵阵淡淡的雅甘香。

香气沁人,月色如水,夜色暧昧。

洛夏榆一身朱砂红旗袍,身后便是一盏古香古色的木雕花灯,花灯内散发出来的光芒向外延展,灯光中可见细小的尘埃翩翩。

洛夏榆回眸,与那个发出请求的声音的主人对视。

霍霁很高,仿佛星月就悬于他的头顶,无上的光芒为他加冕,将他整个人镀得夺目。

宫廷大酒店占地大,内置景观格外雅致,此地清幽,似乎还能听见一两声鸟儿的啼叫。

洛夏榆那一眼看过去,对上那双过分漂亮的狭眸时,她的心神也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下来。

对视的短暂刹那,谁也没说话,直到一只萤火虫从两人相撞的视线中飞过。

洛夏榆回过神,刚要应允,余光便注意到另外一辆定制版的劳斯莱斯在旁边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司机,他步履沉稳的走到霍霁身侧,微微颔首点头,“霍总,车到了。”

既然如此,洛夏榆也就收起了这份好意,提醒,“你的车到了。”

话已至此,差不多到了散场的时候。

在这样昏暗的夜色掩映间,霍霁的目光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来高薪聘请的司机开车太快,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两人要散场之际,洛夏榆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

“手帕。”

洛夏榆拉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一方折叠的很细致的柏木灰手帕。

他的目光如同月光一般的落在那只纤细柔嫩的手上,她十指纤细,递出一方昂贵的手帕。

“是新的,我没用过。”霍霁的言外之意是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往回要的道理。

洛夏榆想想也是,如他这般尊贵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要回一块可能被别人用过的手帕。

她并没有拿这块手帕擦拭鞋子,而是另外取了湿巾,细致的将鞋子上一层淡淡的灰尘擦干净。

洛夏榆递手帕的手收了回去,礼貌的点了下头,然后坐进了一直敞开车门的劳斯莱斯里。

霍霁站在原地,站在灯光之中,目送着那辆车子远去。

他身后的司机捏了一把冷汗,偷偷摸摸打量了一眼霍霁的身影,随后颤着声音开口问。

“霍总,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前面那辆劳斯莱斯已经驶出了视野,霍霁转过身,“无碍。”

回到家,偌大的庄园一片安静。

洛正辞和苏婷婷正忙着给苏智予收拾烂摊子,估计这会儿苏婷婷也分不出神来找洛夏榆的麻烦。

洛夏榆呼吸了一口难得清静的空气,回房点上香薰,泡澡。

泡完澡,她穿着一条天鹅黑的细腰带丝绸睡裙,从水汽朦胧的浴室走了出来。

湿发微挽,洛夏榆回到梳妆台前,从手包里取出一枚戒指穿在项链上戴回天鹅颈处。

今晚穿着旗袍,旗袍贴身,脖子处戴着项链过于突兀,她便取了下来。

洛夏榆抬手,指尖还蒙着一层温柔的水气,她缓缓地摩挲着这枚戒指。

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戒,外围有一圈金羽花纹,金羽极为细致,每一丝脉络雕刻得栩栩如生,清浅不一,很是鲜活。

洛夏榆的目光穿透面前的镜子,看向了她天鹅颈处的这枚戒指。

突然,又,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小男孩。

这种情感很微妙。

或许是洛夏榆的父母曾经是那么恩爱的一对,是圈中人人称道的最为完美的强强联姻典范。

可是一朝一夕这样的完美就被撕碎,假象被揭露。

洛夏榆的母亲病逝不足三月,洛正辞转头就娶了公司的一个前台,更令人不得不计较的是,那个前台还带着一双跟洛夏榆差不多大的儿女。

那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坐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位置?

她没资格。

任何人都不该有这个资格。

洛夏榆心里否定了。

可是偏偏就是一个让圈内所有人都看不上的女人,光明正大的进了她的家门。

甚至还未进门,就哄骗的洛正辞卖掉了曾经和兰泽意一同居住的庄园,换了一处房产定居,将洛夏榆母亲的痕迹一一抹去。

洛夏榆始终不甘心。

所以,她每次看到这枚单独的戒指,总是会想起另一枚戒指。

连带着想起带走那枚戒指的主人。

洛夏榆叹了一口气。

她想这些做什么?

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早就回归人海,在这样的茫茫人海中,因缘际遇很难再次重逢。

洛夏榆垂眸,带着水光的目光划过敞开的手包,她取出手包里的那一方帕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下别的男人的东西。

她爸在她母亲刚去世时,就和另外一个女人走到一起的事情,深深的打击到了年幼的洛夏榆。

这件事情令洛夏榆本能的对向她示好的异性冷淡。

洛夏榆看着这块做工精致的手帕,细细的观赏了一番后,她拿出手机拍下了两张照片,发布在了xhs社交账号上。

动态刚发布,消息处便多了个+1的红点标志。

洛夏榆习惯性的点进去一看,又是那个没有头像的账号给她点的赞。

洛夏榆好奇点进他的主页。

发现他的主页一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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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关注是Beloved蛋糕店的官方号。

账号的性别标志处是一个蓝色的小圆圈。

是个男的。

个人简介处只有两个字:再见。

再见?

洛夏榆盯着那两个字,发了一会儿小呆。

很快,她的思绪被楼下传来个争吵声打断了。

爆炸一般的争吵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苏婷婷,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什么德性!”

“今天什么场合,你女儿穿的要出去站街一样!”

“还有你那个好儿子,喝醉酒发酒疯,偏偏要去招惹高乔乔。”

“那高家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你儿子收拾烂摊子,给高家陪笑,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洛正辞说话又急又快。

苏婷婷不甘示弱,扯着嗓子顶嘴。

“洛正辞你什么意思!”

“你的女儿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当年我们俩结婚的时候,我对她多好,费尽心思讨好她,结果她故意缺席婚礼,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

“还有今天我给她定制了一条那么贵的裙子,她故意不穿,不就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还有那个兰安意说什么她妈走的早却把她教的好,别以为我出门的时候没听到他们是怎么议论我的?”

“教的好能是这个鬼德行?再说了,她妈早就死了,怎么教她?变成鬼教她吗?”

苏婷婷越说越过分。

“你给我闭嘴!”洛正辞气得脸红脖子粗,使出浑身的气力,朝她吼了一句。

那一声咆哮跟海啸一样盖了过来,苏婷婷被他吓懵了,一时间脸上的愤怒表情都被冻结了,睁大眼睛杵在原地。

洛正辞毕竟还是要体面的人。

吼了一句,他努力平稳自己的心情。

他肃杀的表情扫了一眼躲在苏婷婷身后当哑巴的苏欣予跟苏智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高家的事。”

原本两个家族企业势均力敌,本身就不对付。

苏智予这个兔崽子非要当着一群人的面调戏高乔乔,还让人拍下视频传了大大小小的群,闹成这样,那高家的人是死人吗能咽下这口气?

苏婷婷瞪着一双眼睛跟电灯泡一样,“高太太跟洛夏榆她妈不是关系好吗?明天带着洛夏榆上门道歉不就行了。”

“祸是你儿子闯的,凭什么让夏榆去道歉?”洛正辞一口否决,她提出的解决对策太过离谱。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得罪高家吧,反正你的遗嘱也立好了,我跟我儿子女儿得不到一分钱!”

站在后面当了很久人形立牌的苏欣予和苏智予被这句话刺激的回过神。

他们不敢置信,又同一频率的睁大眼,求证这件事。

“妈?”

“爸,这是真的吗?”

洛正辞不耐烦的瞪着他们,“什么真的假的?赶紧上楼去,明天还得去高家赔礼道歉。”

洛正辞气的呼吸加重,双手背在身后上楼,他走了后,大厅并未安静下来,苏欣予和苏智予左右开弓的拉着苏婷婷追问遗嘱的事情。

洛夏榆投放在镜子上的目光缓缓变得清晰。

她放下梳子。

夜深了,该休息了。

次日,阳光晴好。

吃早餐间还是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小插曲。

洛正辞夹了两根黄油煎芦笋放在洛夏榆盘中,脸上挂着笑,“夏榆,吃完早餐,你跟我去一趟高家。”

去高家……

洛夏榆看着白瓷盘中的嫩煎芦笋,瞬间没了胃口。

他们闯的祸,凭什么要自己收拾?

先不说,洛夏榆的母亲逝世都十年了,和那高夫人之间的情分磨损的还剩多少,就算她母亲还有这份薄面,就说苏智予闯的祸,凭什么要消耗洛夏榆的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很快就会见底。

洛夏榆低着目光,没答应,也没动筷子。

坐在对面的苏婷婷急了,她敷衍的夹了两块早上空运过来的牛肉放在洛夏榆盘中。

她虚假的笑了笑,“夏榆,我听说高夫人曾经还认你当干女儿,你看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现在回来了,理应过去看看她。”

所以呢?

顺便抹平苏智予这一笔账是吗?

洛夏榆搁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苏婷婷脸色一变,甩脸子的拍下手中的筷子,筷子敲击磁盘发出当的一声。

洛夏榆刚走两步,背后传来洛正辞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已经和高夫人说了,今天中午你也会去。”

“她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你爱吃的餐食。”

洛夏榆的脚步默默的顿在原地。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缓缓升温的秋季日光打在洛夏榆如瓷般的小脸上,可她的脸上分明拢了一层乌云。

这一路上她缄口不言。

高家庄园坐落在半山富人区。

先后三辆劳斯莱斯驶入高家庄园,在主楼面前停了下来。

打头的那辆车子上坐着洛正辞和苏婷婷,洛夏榆坐在第二辆车子上。

后面那辆车子乘坐的是苏欣予和苏智予。

一家人分开亮相,英伦风作派的管家先是走到洛正辞和苏婷婷处,礼貌却没有热度的点头道,“洛老爷,洛夫人,老爷正在接见贵客,麻烦移步花厅等上片刻。”

他们今天是来登门道歉的。

一家人来的这么整齐,还得故意让他们等上几个钟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家是故意的。

洛正辞脸上努力维持着不失体面的笑,“带路吧。”

管家没有马上转身领路,而是看向洛夏榆,“洛小姐,夫人在二楼花厅等您,请您随刘管家前往。”

高家特地派了个刘副管家领着洛夏榆去另一边。

这区别对待……

苏欣予恨的磨了下牙。

洛正辞和苏婷婷他们在一楼花厅。

洛夏榆去了二楼花厅,高夫人见着洛夏榆,对她很是热情,又是心疼,又是关怀。

高夫人拉着洛夏榆的手,“夏榆,几年不见,你出落的越来越标致漂亮了。”

“唉,你母亲要是还在世就好了,你也不用住在自己家像是寄人篱下一般。”

“阿姨今天故意把你那个后妈还有继妹继弟叫来,晾上他们几个小时,让他们饿肚子,给你出出气。”

“你这些年也真是受苦了。”

高夫人心疼的抚摸着洛夏榆的头顶。

洛夏榆微微垂首,鸦羽般的眼睫半合半开,外面明净的光照进那双水润的眼睛里,更显怜爱。

高夫人拉着洛夏榆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轻拍,温柔的动作无一不彰显她对洛夏榆的体贴和怜爱。

“夏榆,以后他们要是欺负你了,你尽管跟干妈说,干妈绝对饶不了他们。”

洛夏榆缓缓抬头,去看面前这位养尊处优又透出聪明劲的贵太太。

“你也别跟干妈客气,虽然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是干妈对你的情谊还在。”高夫人目光流露出几分柔光。

洛夏榆默默听着她的话,刚组织好措辞,要对她表示感谢,就听到高夫人话锋一转。

“夏榆,阿姨是把你当成女儿看待,也就不跟你见外了,其实阿姨有一件事情相求。”

洛夏榆小小的心脏如同枝头的果子,被猛拍了一下,枝头震颤摇摇欲坠。

“阿姨请说。”洛夏榆抬头。

高夫人笑,笑容放柔了,语气也放缓放低了一些,“是这样的,阿姨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在漂亮国留学,前几天和他那个漂亮国女朋友吵架,一时气不过,打了他女朋友一拳,结果摊上了官司。”

“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你小姨夫管辖的自治州,所以阿姨想请你和你小姨小姨夫说两句好话。”

“夏榆,你小姨最是宠你,只要你开口的话,她肯定会答应。”

都说人走茶凉。

哪怕曾经洛夏榆的母亲和高夫人情同姐妹,但是这十年洪流的时间已过,这感情也早就冲淡了。

命运馈赠的好意和礼待终究还是悄悄的标好了价格。

洛夏榆乖乖的抽出了被她拉着的手,她起身,没马上答话,“阿姨,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没去看高夫人骤变的脸色,但是转头的瞬间被高夫人冷不丁变了调的话语给惊住了。

“夏榆,阿姨是拉下脸来求你这件事,你要是不答应,那么你们家的道歉也别怪我们不能接受。”

这是要撕破脸吗?

可是自始至终洛夏榆都是无辜的。

洛夏榆抬脚,步履沉重的走出了花厅,没人呵护的温室花朵,终究是会遭到风雨摧残的。

外面的阳光那么灿烂,可是照在洛夏榆心上,却像是蒙了一层灰。

洛夏榆抬头,心情沉重的朝着天上的高阳看去。

倏然,目光凝住。

她看见了三楼半圆形外阳台的那个人。

向外延展的半圆形阳台采用的是钢化玻璃扶手。

霍霁身高体长的仪态一览无余地落入洛夏榆眼里。

霍霁骨节分明的手端了杯酒,褐色的酒液在雕花的玻璃杯中剔透。

日光悉数落在他身上。

将他整个人勾勒的过分耀眼。

他的身旁还站着略显恭敬的高总。

高总的年纪都能当他父亲了,可是他的姿态无一不显露出他对面前人的尊敬之意。

高总陪笑,不着痕迹的研判着霍霁脸上的神情。

“霍总今日突然到访真是叫我受宠若惊,你看我都没能提前准备一番。”

霍霁薄唇缓缓地牵起一道笑。

他抬手酒杯贴于薄唇,慢慢饮了一口。

随后仿佛有命运女神牵线一般的低头,看向了二楼走廊处那位盯着他看了许久的红裙少女。

遥遥相隔,视线如同织锦一般交汇。

阳光暴晒下的空气中是干净的乌木香。

霍霁遥遥的看着洛夏榆,两人对视。

嘴角的笑意更甚,模样更为璀璨耀眼。

他说,“不必麻烦,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事。”

高总很有眼力见的注意到了下一层的洛夏榆。

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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