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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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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容歌与顾成瑞做了三年有名无实的帝后,容歌这得帝专宠的妖后,能让满朝文武一旦提及便咬牙切齿,当归功于顾成瑞这个色令智昏地昏君扮演地好。

两人从各怀心思,相互博弈,到后来目标明确的互相利用,容歌与他合作甚是愉快。

只今生两人素未谋面……

容歌觉自己怕是想多了。

她将矮桌书案上摆列一排的笔,随手挑出一支,连同纸砚一起自身后递给了过去。

压低声音道:“东西可以借给你,却也不是白借的,你需帮本殿个忙。”

考试结束后,容歌特意支开热切的顾明月,瞧着这怯懦娇小的小姑娘。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头戴儒帽身着儒袍,怯怯抬眸看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眸,瓷白小脸顿生一片红晕。

容歌心底暗暗称奇,她上辈子并未见过她,于是问道:“你是哪家的?”

小姑娘慢慢地抬起头,倒也不见了怯懦,郑重地道:“太仆寺左少卿之女,辛芷兰。”

容歌脑中出现一张古板严肃的脸,太仆寺左少卿辛陆,位三品。

此人木讷古板,是个廉洁奉公的清官。

前世做太后的她,只打过他一次板子,对比不少死于她手的大臣,这人幸运多了。

他辛陆好歹也是个正三品,食着三品的俸禄,自家千金能入天家书院,可是祖上冒青烟的好事,他怎会如此作为?

容歌心感蹊跷问道:“你父为何不为你准备文房四宝?”

辛芷兰颇感委屈地低垂了头。

“父亲言沉心阁赚黑心银子,京城的奸商都跟沉心阁学坏了。让我先将就两日,待哥哥去附近州府买到便宜的文房四宝再给我送来。”

容歌仍觉不解,文人最为爱重文房四宝,堂堂的一个三品大员,不至于家中仅一套文房四宝。

容歌环视一圈斋心阁,问:“我见书桌摆了不少多余的文房四宝,似无主之物,为何不去拿来使?”

辛芷兰忙摇头,认真地看着她,解释道:“家父言,纵是无主之物,也不当不问自取,此为窃盗,是不好的行为。”

本打算夜间与晏犰行天下大同的容歌沉默了。可转念一想,这沉心阁在这等清官眼底是奸商,可见对百姓也不怎地,自己也算替天行道了。

她见这辛芷兰着实可爱,调侃问:“那你还愿帮我?”

辛芷兰略显呆板的黑眸,盯着她看了一息,认真道:“芷兰仅是帮殿下写了字,书院并无规矩规定,不可代同学写字。”

看似怯懦却极有原则,表面木讷实则极擅变通,容歌瞧她倒比一般贵女招人喜欢。

闻圣阁。

安之意捧来一叠试卷,放置在书案。

紫檀长条书案,除却文房之物,几乎堆满了各国奏折。

危长瀛端坐书案后。

执朱笔的手,冷玉之泽,骨节如竹,完美修长一如冷玉雕琢而成。蘸饱朱砂的笔尖,在展开的奏折之上,以行书留下两字:“知了。”

另一手将奏折合起,放下了朱笔。

安之意忙将试卷挪至他手下。

那手修长,食指微微弯曲,按压在试卷一角,另一手捏起试卷边角,张张翻阅而过,忽而停顿了一下。

白底黑字的试卷,是手极漂亮的小楷。

棱角分明的唇,微一抿起。

沉寂的眸,粗略扫过她见解,便将那张试卷单独抽出,放在试卷最上面。

安之意静立他一侧,见主子特意抽出一张试卷,便伸脖颈扫了一眼,瞥到“容歌”两字,怔了一下,认真地观摩着那字几息。

不客气地开口道:“主子,她作弊,这字定不是她写得。”

三年前,他与主子去了趟曙光府,暗探交给主子一封极其奇怪地书信。

内容不过是些粮商合作之事。

只语气很是大,那字……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大的极大,小的歪歪斜斜,还甚有规律。

暗探怀疑玄机在字上,此人刻意让刚学字的稚童代笔写下此信,大有玄机。

他顺着这书信查,这才发现这位麒麟郡主认亲一年后回南地,竟是为开粮行。

他将消息回报在京师的主子时,主子拿着那封信,立在窗前看了许久。

“提剑的笔,不愿提笔,以剑术写字,自然写不好,她从无什么耐性,能坐下写上这样一封书信,势必将这九歌粮行看得极重。”

御长风倚在书案,随意翻看着书案信件,笑道:“静若,你这假道士,从不入凡尘,怎会对这纪九如此了解?”

安之意想起了她是谁,忿然道:“主子曾养了她十四日,这纪九很是讨厌,若非是她,主子怎会受伤!”

安之意收回心绪,看着她答下的题。

那题出自左传,问如何看待: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答:仁义者自尊仁义道德,非仁义者心中仁义与世人不同。

安之意收回视线,心道:纪九还是这样讨厌,连答题也与常人不同。

危长瀛低眸看着“与世人不同”。

那年打伤他的那人,是个素衣女子,纪九唤她“阿娘”,麒麟女已死,她怎会叫另一女阿娘?

仅是三年,九歌粮行开满南地,麒麟教生意几乎被她蚕食干净,她纵生性聪敏,这生意之事,却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况她那时才十二岁。

危长瀛将那卷搁置一边,淡声道:“她所言的养父母是个幌子,让平厉去查查她这十一年,到底是被谁养大。她此番入京,直奔本尊而来,怕是暗中有人指使。”

安之意沉了几息,道。

“主子,这几年五国局势不对,奴才怀疑这五国之下有个第六国,那人隐藏了十数年之久,很是不简单。”

危长瀛翻开一本奏折,再次拿起朱笔,缓慢地道。

“麒麟教、麒麟郡主,麒麟军,麒麟是华雍瑞兽。那人与华雍有关,根据这点去查,那暗中人囤积粮草已久,最迟不过半年便会浮出水面。”

安之意被点醒,不禁敬佩看向他。

不愧是主子,天之下没什么能难倒主子的。

容歌并不知自己一个与世人不同,危长瀛会猜到几乎所有的事。

她前世因老妖婆捏碎蛊母而死,却并不恨老妖婆,只想摆脱她控制而已。却是实实在在恨危长瀛,若非危长瀛点破她棋子身份,老妖婆也不至于鱼死网破。

她若不死,若无危长瀛。

她本可让卫东篱娶她的。

他从来战无不胜,她在他眼皮下从未赢过一次,从来输得彻彻底底,纵连死也是被他所迫!

容歌看着窗外。

可是老妖婆,她到底是谁?

她一心要为华雍复国,必是皇室之人,可她父王是华雍的镇国将军,亲手覆灭了华雍。

前世为何要把麒麟令送给老妖婆?

父王对阿娘矢志不渝,前世为何对老妖婆不同?

三声钟鸣,傅恒一身儒袍走了进来。

顾明月立时站起身:“先生,我要和容容坐在一起。”

傅恒长身立在高台,见容歌坐在靠窗座位,很是温顺乖巧,虽知她不应坐在后排,却也没提醒。

这位长公主殿下性子很是骄纵,这位麒麟殿下像是个好学生,怎可让她带坏了。

傅恒温和道:“顾同学,容同学与你不同,你性格活泼好动,她却是沉静内敛,你两人同坐,岂不是带累了她?”

顾明月憋紫了脸,偷眼去看容歌。

容容沉静内敛?

认亲那年,父皇专意留容容在后宫不少时日,她可是常把父皇气得吹胡子瞪眼。连生都说,容容比她更外向,是个孩子脾气,喜怒随心,鲜明如火。

父皇常说不喜容容顽劣,可容容此番回京,父皇却是拖着病体来的三道书院。

表哥是个铁面无私的人,父皇能说动表哥,让表哥同意容容入书院,必然废了好一顿口舌。

坐在顾明月一侧的顾成邺,突然站起身来,向傅恒拜行一礼,很是恭敬地问:“傅先生,学生沉静内敛,可能与容同学同坐?”

傅恒眼见两人相继站起,觉察出些微妙来。这位麒麟郡主,怎会如此不同?

长公主顾明月是有名的难相处,连同父异母的公主们,都不怎看得上眼。二皇子顾成邺身为院长道门之徒,本可不必来斋心阁念书。

却在听闻这位麒麟郡主要到三道书院读书后,来了斋心阁做学生。

容歌眼见两个狗皮膏药粘了上来,忙站起身来:“傅先生,学生想和辛同学同坐在一起。”

于她看来,既然躲不了,不妨找个挡势的,辛芷兰就不错。不管是顾明月还是顾成邺,她哪个都不愿与他们牵连过深。

天家那点破事,她上辈子经过,搅弄得血流成河,这辈子她只想做个好人,手里不想再沾染血腥。

顾明月与顾成邺,被她拒绝,同时回首看向辛芷兰。

她?

不过是个大臣之女,容容竟宁可与她同坐,都不愿与自己同坐?!

辛芷兰哪里经过这阵仗,见长公主与二皇子皆面色不善地打量自己,“腾”地弹起身,还没开口,先红了脸。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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