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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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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从非愚钝之人。

老道士将逄蒙杀羿的典故讲予她听,暗示她,逄蒙杀羿,羿也有过。

若只听前半句是向她道歉。

可他后面又言,她未学他半分本事,所以他并无过,因她未学他半分本事。

容歌霎时领会他深意,他要她跟他学本事,这样自己哪日杀了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老道士竟然是如此深明大义。

容歌满心感动,双膝跪地,向他磕了一个头:“阿九诚心拜天师为师,但请天师为阿九授业解惑。”

危长瀛低眸看她一眼,把弓弦放回长桌:“本尊不收女徒。”说罢,微仰头看天后,拂袖而去。

安之意看得一头雾水,他是通文墨,到底不比两人,一个多智近妖,一个天生慧敏。

容歌自也没闲心为不阴不阳的安之意解惑,他不收女徒,看天后转身而去。

容歌唇角抽搐了一下。

老道士拿自己当菩提老祖,她岂不是成了孙猴儿?

容歌站起了身,神色满是嫌弃,要她看来,她的确可做孙猴儿。

可这老道士怕是当不了菩提老祖,他也配!他至多是如来佛祖,她左右翻不过他掌心罢了。

夜时,天家园林万籁寂静,一轮冷月斜挂暗空。

容歌一袭甚为张扬的银底暗绣百卉锦袍,左手提棍,右手攥着麻袋,脚踩轻功悄无声息来到安之意蹲守处,扬手一棍子狠狠敲在他后脑上。

“砰”地一声闷响。

安之意先是一僵,继而身子晃了晃,翻白眼后仰倒地。

伴随着重物倒地的闷响声,容歌嘴咬棍子,腋下夹着麻袋,蹲下身,这就要去解安之意腰带。

暗无光线的寝卧内,盘坐的危长瀛,眼皮跳了一下。

明为恩听到异响,“锵啷”拔出佩剑,一脸正气,虎目生威环视左右。

容歌手指刚放在安之意腰带处,听到拔剑声,只得放弃现在查看安之意是否是宦官的念头。转而悄无声息来到明为恩处,拿麻袋猛地套在他头上,随即一个手刃将他打昏。

危长瀛听到熟悉的闷响声,轻叹了口气。

容歌丢下作案工具,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

危长瀛身着灰衣道袍,盘坐正对门的榻上,容歌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阿九应约前来拜师。”

说罢,直起身,伸展双臂,向他展示:“您看我换了男装,您就权当收了男徒。”

少女身披月色,高挑纤弱,素颜生艳,银袍束冠带,并无小姑娘家的娇弱,反而眉目俊美,身姿挺拔。

危长瀛看她一眼,微蹙了眉心。

未关闭的殿门前,巡夜侍卫发现了倒在廊檐下昏迷的明为恩。容歌只好施展轻功,一人一个手刃,将巡夜守卫通通打昏。

容歌一身轻松地再度入了门。

危长瀛头疼得拿指捏着眉心,低沉的声音,多有无奈之意:“本尊收下你了。”

容歌见不得这老道士惺惺作态,面上却很是乖顺,走前跪倒在地,很是期待地仰头看他:“师傅啊,您都有什么本事?”

危长瀛放下手,看着小姑娘清润期待的狐眸,唇角微微扬起笑意:“你想学为师的天魔功。”

老道士果然神了,怪不得她翻不出他手掌心。

容歌眨了眨眼:“呀,那个是天魔功吗?”继而双手握拳抵在下颌,眨着大大的狐眸期待问:“师傅愿意教吗?”

危长瀛伸开盘坐的腿,顺带踢开这不怀好意的恶徒,走至门前,负手看着檐廊外斜挂的冷月,黑眸一如寒潭。

缓缓道:“天魔功凶险,并不宜你一个小姑娘家修炼。告诉为师,你的天命蛊是何人所种,为师告诉你打败为师的方法。”

容歌站起了身,唇角含笑。

那日她去见大长公主,遇上了危长瀛,他知天命蛊并不稀奇。后来又有那份试卷,依他的本事,怕是知了不少东西。

当日她本想让危长瀛提前三年发现天雍教,让他与老妖婆交手,她好趁机做坐山观虎斗。

可顾成瑞竟也是重生,两人此番再次合作,势必所向披靡,这天命蛊,她并不着急解开。

容歌笑道:“阿九不知什么是天命蛊,不过道听途说,碰巧去寻师叔解惑,遇上了师傅罢了。”

危长瀛微侧首,看向容歌。

倾泻而入的半边月泽中,少女长身而立,眉目仍有恹恹病态,此为天命蛊所致。

懿帝已是强弩之末,暗处之人隐藏已久,平厉启动暗线,迟迟难寻暗中人的蜘丝马迹,一旦懿帝驾崩,暗中人定会趁机作乱。

纪九为暗中人养大,这暗中人怕是亡雍旧人,既是旧人,何以不派她为祸朝政,反让她来刺杀自己。

天命蛊、仙潇功,皆来自华雍。

喜下毒,动刺杀,这人怕是个女子,华雍灭国后,皇族无一生还,她会是谁?

容歌对上他沉寂的视线,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丝毫破绽。

老道士应当不知自己是老妖婆棋子,天雍教隐藏极深,他纵是真圣人,到底是人。

更何况,依老道士这黑心黑肺活阎罗的性子,若知她是棋子,被派来刺杀他,怎会容她活命,更别说收她为徒了。

只容歌不解,为何老道士不奇怪,自己想杀他的缘故?

危长瀛看着这故作镇定的恶徒:“你既不愿告知为师天命蛊是何人所种,为师只当不知,只有一点,小阿九何以恨为师。”

容歌被他沉寂深邃的眸子看得直犯怵,一听他问她恨他的缘故。

登时黑了半截脸。

她从没掩藏过恨他的意图,也知在危长瀛眼底,自己恨意早晚藏不住。

于是阴森森地道:“没有缘故,阿九是天生恶人,看谁不顺眼便恨谁,师傅可要小心些,阿九一旦恨意发作,保不准会弑师。”

危长瀛看着她阴森森的脸,缓缓地笑了,只那笑并未到达眸底,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先跪上半个时辰。”

容歌马上转了笑脸,走上前便要搀扶他手臂,危长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容歌正欲搀扶他的手,停在半空,笑脸僵硬,对上他俯瞰的眸,暗咬牙利落撩袍跪在了他面前。

老道士露出了真面目,果然如前世般罚她跪着,可见此人一如前世般黑心黑肺,待她找到了天魔功的罩门,定杀他不可!

危长瀛走出了门,背对着她,缓缓道:“一个时辰。”

容歌:……

一个时辰后,容歌冷着脸站起身。

燃起烛火的寝殿,安之意、明为恩,已然转醒,两人立在危长瀛一左一右,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容歌冷着脸瞪了回去,既打算做恶人,她自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又见危长瀛端坐在书案后,不知在处理什么政务。便扬起拳头,很是阴森地道:“不服出去单挑,本殿一个打你们两个。”

危长瀛连头都未抬起,朱笔不停,淡淡道:“到门外跪着,安之意、明为恩,你二人去外间看守着她。”

容歌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再不敢心底骂他,走上前,扯了扯他袖子。

危长瀛拿着笔,抬头看她。

容歌指了指蓬窗外间的天色,委屈巴巴地道:“师傅,您看,马上就要天亮了,阿九都诚心拜您了,您还是教阿九些能耐吧。”

危长瀛低下头,继续处理奏折:“教你如何杀为师?”

容歌怒红了脸,深感自己被拿捏了,只得愤然松开他袖,走到门前跪着。

这气,她忍了。

危长瀛处理好政事时,天光已然大亮。

大早晨被便罚跪的容歌,笔直跪在天师门外,成功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连早膳都不舍用的学生们,一股脑儿围观着这又一副新景。

容霓自打那日后,深谙了容歌歹毒,再不敢做之前之态,与南霁躲在人群最后,笑眼看她罚跪。

顾明月低垂着头,一脸颓然。

她不懂,容容明明是个聪明人,当知静若表哥非一般人,为何还要以卵击石呢。

门内,危长瀛道:“起吧。”

容歌起身的一瞬,一拳砸向安之意,一脚踹向明为恩,两人面上得意瞬间凝固。

仙潇功堪称奇功,容歌进益比前世更大,又有大雍国宝天山雪莲在体内,九重功法,已然练至第七重。

除遇上危长瀛的天魔功,似安之意、明为恩,她一人战两人,稳居上风。

三人一时打做一团。

围观学生看得惊叹不止。

他们记得,这位麒麟郡主初来书院时,他们从来不夸人的傅恒夫子,没少夸赞她“温顺知礼”。

可见这位“温顺知礼”的麒麟郡主,一人战院长两奴,将把两人逼得节节败退的模样,学生们齐齐后退一步。

都是贵人,这位麒麟郡主身份与他们相同,若真惹了她,他们并无这等自信,可从她手下活命。

容霓看到她武功,面褪血色。

南霁倒是很镇定,三年前她见识过,只是出自于不可告人的心理。她从来没告诉过表面的闺蜜好友容霓,容歌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小白兔。

伴随着容歌一脚踹在安之意脸上,把安之意自半空踹落,孤军奋战的明为恩,仅吃了三招,被便容歌寻到空门,被她一掌拍坠空。

重重砸落在地的安之意,见到容歌的差别对待,捏起兰花指,便要抱不平,见容歌立在空中冷冷一笑,立时吞了回去。

危长瀛立在门内,见证了容歌的武功套路,是仙潇功,她小小年纪竟能练至第七重。

能文能武,若能磨出个好心性,又是这样的身份,抛去她棋子身份不言,可堪大用。

容歌稳稳落地,一掸前襟尘土,潇洒而去。

门内,危长瀛道:“都退下,阿九,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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