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消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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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道侣而已,为什么不愿意?”颜清月毫不在意地在心底无声反问。

【你真的明白道侣意味着什么吗?】心底的声音有些抓狂。

“坐而论道,共同飞升。”颜清月理直气壮。

风噎了一下:怎么感觉颜清月这个说法好像有点对,但又感觉差点儿意思。

“对了,帮我一个忙。”颜清月非常自然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嗯?】风被转移了注意力。

“事不宜迟,我们得给道盟那边传个信儿。”颜清月在心底说道。

听着狐狸的呼吸声渐渐平缓,颜清月轻手轻脚地离开卧房,然后来到书房在书桌前坐下。

待研墨完毕后,颜清月随意抽出一根倒吊的毛笔,并在砚台中蘸了蘸。

吸满墨汁的笔尖点上白纸,颜清月不假思索提笔就写。显然,她早已打好腹稿。

待墨迹干涸,颜清月将写好字的纸对折两次。

“好了,给道盟的人送去吧。”白皙的手掌中,静静放着折好的纸。

【好嘞!】心底传出一声欢脱的口哨。

一阵风吹开书房的窗子,窗子又很快合上。清风拂过手掌,颜清月掌中折叠的纸已然无影无踪。

确定这缕风完全离开,颜清月离开书房后找了个脸盆,又将脸盆中装上热水。

她抬起双手,解开了缠着双眼的黑色绸缎。

她闭着双目,右眼眼尾处染着凝固的血迹。

丝丝氤氲的热气向上蒸腾,模糊了颜清月的面容。

那原本缠着双眼的黑绸没入水中,水盆中的水染上淡淡的血色,以及一闪而过的金芒。

她将黑绸用水清洗了几遍,然后挂起。接着,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同款黑绸。这样的黑绸,她还有很多很多。

岁安城内的西市中,商铺大部分已经打烊。白日里繁华的街道,在此时针落可闻。与这条街道相连的,有许多巷道。而在诸多巷子中,有一条并不起眼的小巷。

从这条不起眼的小巷进入再七拐八拐后,可以看见一座平平无奇的房屋。透过房屋纸糊的窗子,则可以看见屋内有并不明朗的光亮闪烁。

而在看似灰扑扑的房屋外墙上,则贴着肉眼无法看见的符纸。若是有心怀不轨之徒接近这座屋子,则会在第一时间被符纸的攻击射成筛子。至于普通人,则会因为障眼法,直接无视这条并不起眼的小巷。

而平平无奇的房屋之内,则布置着许多蛛丝般的细线。细线上,则绑着拇指大的铃铛。这些铃铛起预警的作用同时,还附带迷惑的效用。

说来也是奇怪,本应是预警的东西放前面,攻击的手段放后面,可这值夜修士的思维方式偏偏异于常人。

这值夜的修士想着,如果先把威慑性的手段放前面,那不仅能给敌人一个下马威不说,还能放缓敌人的进攻步伐,进而在敌人触发第二道防线后让自己有逃跑的机会。

不得不说,如果细细琢磨的话,这值夜修士的做法也是存在几分道理的。

一阵风顺着门缝挤了进去,豆大的油灯闪了几下,好歹是没有熄灭。铃铛也随之轻声响了响。

老旧的木桌旁,当值的修士将一条手臂搁在木桌上,而搁在木桌的手臂则百无聊赖地托着脑袋,他的另一只手则稍稍掩面打了个哈欠。

其实,踏入修真的人即便不睡觉也没什么大碍,而他打哈欠纯粹是因为无聊。

毕竟,守夜不允许参加什么娱乐活动,再加上也没有什么灵异神怪之类的事情发生。故而,值班的修士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的。

当然,这位值夜修士并没有像表面一样放松,他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异动,而这种懒散的模样只是他用来迷惑敌人的手段。虽然目前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但他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有备无患。

“砰!”关好的大门被猛地吹开,风铃声剧烈地响起。

值夜修士一个激灵,反射性地就拔出手边的配剑,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木凳因突如其来的推力猛地后退,发出一阵急促的尖叫。

疾风带着寒意闯入屋内,油灯骤然熄灭。

“谁?”值夜的修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右手执剑,左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传讯的符纸已偷偷燃起。

值夜修士的后背冒出丝丝冷汗,在他看来,现在情况真的非常糟糕。

直到现在,他依旧并未发现敌人的踪迹,就证明他已然落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更何况,房子外的符纸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么只能说明,对方修为极高,直接避开了符纸的感应,这显然对自己非常不利。因为以自己的修为,也达不到避开符纸的程度。

蓦地,油灯又亮了。

但值夜修士却并未放松警惕,他细细用灵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死死皱着眉头,感觉愈发诡异。

等等,这是什么?

余光中,他发现油灯下白色的一角。

灯下黑!

值夜修士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张纸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他死死盯着这张折叠的纸,灼热的视线恨不得将这张纸戳个窟窿。

然而,这张纸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既不会跳起来走路,也不会蹦起来咬人。

不,绝不会这么简单。

值夜修士越发警惕。

他拿出感应类的法器,用灵力催动,识图将这张纸的老底揭穿。

然而,感应类的法器没有一丝反应,就像坏了一样。

值夜修士:……

不,不对!说不定这纸上有毒!

想到此处,修士心中一惊。

在这纸上抹毒之人真是好生歹毒!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值夜修士在心底破口大骂。

然后,他从储物袋取出一根银针,并十分小心得将这张纸戳了个洞。

片刻后,银针并未变色。

值夜修士:……

难不成,这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他有点儿不敢相信。

对方大晚上的跑到岁安城的道盟驻点,就为了放一张平平无奇的对折纸?

不!这纸中定然藏有玄机。

他从储物袋拿出一副手套,非常仔细地给自己戴上。

末了,他在即将触碰这纸时,却又生生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等师兄们来了更保险。

毕竟,同门师兄弟讲究的就是一个风险共担。

想到此处,他继续戒备着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对折纸。

……

城外,一群青衣修士御剑而行。

“师兄,这应该就是纸上所写之处了。”一位年轻的青衣修士谨慎道。此人赫然便是先前岁安城道盟驻点中,那位谨慎过头的那位值夜修士。

“嗯,我知晓了。”领头的青衣修士沉稳道。

很快,一袭人来到纸上说的事发地。

和颜清月一样,这群隶属于道盟的青衣修士,也发现了跟颜清月一样的问题,却也产生了同样的困惑。

为首的领头修士微微沉吟:“纸上说,这群人夺宝不成反被杀。按照道盟的规矩,若是本身属于凡人间的争斗,理应由凡人自己解决。但如今看来,确实已经超出了凡人斗争的范畴。”

说罢,领头修士拿出一块古朴的铜镜。镜子的背面,则刻着繁复的符文。

只要催动灵力并配合对应的法诀,铜镜便可以窥探一些被术法影响的过去片段。只是,窥探的时限最多为三个月。时间再往前推,这面铜镜就照不出来了。

领头修士默念法诀,并催动灵力。

这面古朴的镜子,便自动从领头修士手中飞出,并稳稳悬停在半空中。

镜身微微发光,证明启动成功。

众修士朝镜内看去,镜子也自动对准一具尸体。

然而,镜中却是一片虚无,竟连片衣角也照不出来。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七嘴八舌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镜子怎么没反应?”

“不会是坏了吧?”

“别瞎说,这镜子好得很,除非这些尸体被术法影响的时间不在三个月以内。”

“等等,这些尸体的颜色怎么变淡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什么变淡,这是在消失啊!”

有胆大的弟子伸手去抓变淡的尸体,不曾想却抓了个空。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尸体越变越透明,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了。

众人沉默了。

最终,一个弱弱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宁静:“那个,这张纸条是谁送的?”

屋内,颜清月搬了个凳子坐在卧房内,闭目养神,静静守着沉睡的狐狸。

窗子猛地从外被推开,冷风直灌,狐狸在沉睡中瑟缩了一下。

颜清月没说什么,站起身子将窗子关上。

【颜清月不好了,那尸体消失了!】

颜清月关窗户的动作微微一顿,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狐狸翻了个身,将头埋在了被单里。

……

次日,一群青衣修士找上齐府,并在清晨扣开了颜清月居住的房门。

等王嫣然醒来时,这群修士已经呼啦啦地走了。

“你不是说在我房里打地铺吗,怎么等我起来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王嫣然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手上却绞着耳边的发丝,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在里面。

颜清月并未向往常一样和她呛声,只是不急不缓地往茶杯里倒水。

她将茶杯推到王嫣然跟前,言简意赅:“喝。”

王嫣然无趣地撇了撇嘴,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将手背贴了贴杯面——滚烫。

颜清月果然不坏好意,她想烫死我。

王嫣然在心中暗自嘀咕。

不过,王嫣然并未说出口,只是将茶杯推到一边。

“见”此,颜清月并未有什么反应。

“我说,刚才院子里来了一群修士。他们找你干嘛来着?”王嫣然瞅着茶杯升腾的水汽,状似无意地问道。

颜清月并未立刻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样滚烫。

她就跟没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一样,将杯子端到手中,轻轻吹了吹,然后浅浅啜了一口。

王嫣然盯着颜清月慢悠悠的动作,耐心几乎告罄,她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装模作样。”

颜清月没理。

这让王嫣然有种一拳打在绵花上的感觉,无处发力乃至快要憋出内伤。

良久,颜清月放下茶杯。

缠着黑绸的双目对向王嫣然,颜清月缓缓开口:“我准备带着狐狸去梁国了。”

“哈?”王嫣然睁大眼睛,“我没听错吧颜清月?”

“我准备带着狐狸去梁国了。”颜清月又重复了一遍。

“你傻了吧,梁国周围可是乱的很。”王嫣然的语气有些激动。

颜清月没有回答,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沉默的气氛如同给王嫣然浇了一头冷水,王嫣然冷静下来开始好好说话:“这梁国与各国不交流多年了,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也说不准,说不定里头乱得很呢。”

“你为何要去?”王嫣然又问。

“我有不得不去的道理。”颜清月闷闷开口。

与颜清月拌嘴多次,王嫣然能感觉到颜清月的兴致不高。

“决定了吗?”王嫣然又问。

“决定了。”颜清月郑重点头。

“那便去做吧。”王嫣然说道。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去梁国,颜清月不说,王嫣然也不问。因为颜清月不想说的,不管是使什么办法,也休想撬出她嘴里的一个字儿。

王嫣然走了,两人罕见地没有拌嘴。

【你刚刚是不是想告诉王嫣然为什么要去梁国?】心底响起一串声音。

“没那个必要了,”颜清月摇了摇头,“而且,现在的她不必在意这些事情。”

良久,屋子里传出一声幽幽地叹息:“她早就与太虚观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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