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夏末,整个海城都透着一股沉闷潮湿的气息。
烈日被厚实的云层遮挡,却挡不住它洒向大地的热气。
走在街道上,不一会儿就后背冒汗,整个人仿佛被放进了蒸笼里。
“海城气象台今日发布橙色台风预警,预计今日下午台风Nare将抵达海城,届时会有持续性暴雨到大暴雨的降水过程……”
车载电台里正在插播天气预报,前排的司机嘴里骂骂咧咧:“这鬼天气,又来台风,车都不好跑。”
说完见无人回应,司机从后视镜里朝后看了一眼。
后排坐着的女人绑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款式基础的白色衬衣,下面是一条水洗的牛仔裤,瞧着有些发旧的褪色。
此刻她双眼闭着,像是睡着了,眼底有着轻微的疲惫感。
司机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一张脸漂亮得跟明星似的,结果人却像个哑巴似的,除了上车时报过一次手机尾号,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搭腔过,衬得他分外话痨。
导航上指示的地址就在旁边,司机靠边停车,刚要将女人叫醒,女人却忽地睁开了眼睛。
明冉看了眼车窗外不远处“Muses艺术馆”的招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同时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谢谢师傅。”
下车后,车费扣款的通知立即发送到了手机里。
明冉看了眼将近五十块的车费,不由肉痛了一下。如果不是今天天气实在太过闷热,她离得又远,怕来的路上出一身汗影响面试的话,她是不会选择打车的。
原本选的是拼车,结果也是邪了门,一路上都没拼成,她只能一个人支付车费。
她快步走进Muses,径直走到服务台:“您好,HR约了我过来面试。”
“请稍等。”
前台拨完内线电话后大约过了十分钟,才有人姗姗来迟。
来人是一个西装革履,腹部微微隆起的男人,前台介绍说是他们的主管,姓李。
他带着明冉在艺术馆里的展览区参观,吹嘘着他们展出的画作是多么的厉害,艺术家是多么的有含金量。
整整十五分钟过去,他一句面试都没提。
明冉耐心逐渐耗尽,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她找到一个机会在李经理开口前先开口:“李主管,我很喜欢Muses,它很有艺术气息,各方面都在时尚的前沿。没想到连面试也这么新潮,在这样开放的空间以聊天的方式进行,我想如果我能加入,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发挥出我的长处。”
李主管像是突然被噎住,他止住继续吹嘘夹着嗓子轻咳了两声。
“这个不是面试。是这样的,你的面试呢要经理来面,但是经理还没到,你再等等吧。”
明冉看了眼时间,她今天是提早来了,眼下距离她正式面试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很显然,那位经理必然是无法准时了。
她隐下心中不快,面上微笑:“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您就是顶头上司,应该由您面试呢。”
明冉话语客气,依托着她这张脸,三言两语就将李主管说得有些飘飘然。
李主管原本出来只想随便打发一下明冉,让她在外头等经理过来。可出来后他见着明冉的模样,又见明冉看见他眼睛都亮起来,不知怎的,他就带着人参观起来。
这会儿已经戳穿,他就不好继续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就……”
“诶?你是不是M国Tomas艺术馆的员工?”一旁突然有女声插入。
明冉扭头看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她在M国的艺术馆里招待过的游客。
那天也是像今日这般沉闷的天气,她前半段还从容地接待了这位游客,后半段却被艺术馆经理狼狈地赶了出去。
被赶走的“罪名”充满屈辱,却没有人愿意给她洗刷冤屈的机会。那污点落在身上,就像是永远都擦不掉的黑泥。
还没等女生再说什么,明冉脸色已经变得刷白。
她心跳加速,思绪也慌乱起来。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说完,明冉逃也似的往展馆外跑,身后李主管一脸懵逼地喊:“你不面试啦?!”
明冉此刻根本无法思考,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只要她离开这里,那个人就不会说出任何事。
刚拐出艺术馆的大门,明冉大腿忽地一阵钝痛,接着便是腰侧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撞上了她的腿,手里捧着的冰可乐几乎全撒在了她衬衣上。
明冉欲哭无泪,这是她为面试斥巨资新买的衬衣……
小男孩儿显然也被吓到了,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无措地看着她。
“橙橙!”
一个身穿改良旗袍,盘着优雅发髻的女人小跑着到了小男孩儿身边。她先是确认了一下小男孩儿无事,接着便一脸歉意地看向明冉。
“对不起啊,我家小孩儿太调皮了。今天带他来朋友的美术馆玩,他太兴奋了。”
说完轻轻推了推小男孩儿:“快向姐姐道歉。”
明冉也看向小男孩儿,她没有息事宁人地露出微笑先说“没关系”,也没有抬脚离开,只是静静看着小男孩儿等他道歉。
名叫橙橙的小男孩儿大约是觉得难为情,他红着一张脸扭捏着紧闭双唇。女人看着有些心疼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小声劝着:“橙橙,快道歉。”
明冉也不是真的想为难小朋友,见小男孩儿脸憋得通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说算了。她开口:“这件衣服我之后还需要穿,不然你……付我洗衣费吧。”
这话是对橙橙妈妈说的,说完明冉眼眸微垂,视野中突然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橙橙。”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明冉在听到的瞬间浑身僵硬。
即便十年未见,那个人的声音还是能够让她刹那间就分辨出来。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她希望自己弄错了,在心中祈祷十年时间她其实早就将他的声音记混。可在抬眸看见他的那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是不会弄混他和别人的声音的。
男人年少时的内敛疏离,在十年后已经演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带着压迫感的矜贵。明明眼神平静如水,却让明冉有种被审视的错觉。
十年的时间,他变化巨大,她又何尝不是?
曾经她光鲜亮丽,每一套日常衣服都昂贵得令人咋舌,每天都精致到头发丝。而他却是个穷小子,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和磨出毛边的帆布鞋。
可现在,他浑身上下透着贵气。而她绑个简单的马尾,穿着基础款的衬衣和一条穿了近十年的牛仔裤就出了门。
她忍不住蜷缩了下指头,窘迫的情绪涌上心头。
又忍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十年未见,她现在这副模样他应该是认不出了,装成陌生人就好。
橙橙早在听到男人声音的同时就躲去了他身后,紧紧靠着他的大腿,既像是寻求最信任的人的庇护,又像是有了底气,但更多的是躲避挨骂。
男人的确早就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
心莫名钝痛了一下。
但明冉早就已经不在意这种细微的情绪,满心想着开溜,男人忽然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递过来。
“不好意思,小孩儿顽皮,衣服的清洗费劳烦收下。”
明冉一愣。
第一反应是现在还有谁随身带这么多现金出门啊?
这一摞钱目测够付她在海城一个月的房租,她只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钱。
人为五斗米折腰,这会儿她实在是缺钱,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问题。
她面色如常地点了下头,表示此事了结,拿了钱就准备走人。
男人瞥向明冉,忽地开口:
“这点钱够你洗衣服吗?”
明冉脚步一顿,言简意赅回道:“够。”
见她抿着唇故意不看自己,男人神色微沉。
他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如果费用不够,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这些年明冉已经习惯接人名片,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等她回过神来时,名片已经拿在了手中。
CY风投,楚原。
底下的电话却不是他的,属于他的特助小张。
就连名片都自带疏离,一如他当年。
“好的。”明冉从善如流,拽紧名片拔腿要走。
擦肩而过之际,却听到他声音几乎擦着耳朵传来。
“弄脏的衣服不是从不穿第二次么?”
语气很轻,很淡,风一吹就消散。
如果不是离得够近,明冉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到这句。
她瞳孔猛然一缩,丢下一句“你认错人了”,匆忙逃离了原地。
楚原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渐深。
一旁旗袍女人伸手拉过儿子,一边替儿子整理弄乱的衣领。橙橙却是昂着小脑袋喊道:“舅舅,去玩!”
女人抬头看向楚原。
见他神情有些恍惚,眼底仿佛闪过阴戾。但等她再定睛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女人忍不住问他:“你认识她?跟她有过节?”
楚原却只伸手牵过橙橙,带着他往美术馆里走。
仿佛没有听到女人的询问。
何止是认识。
当年她在Cayenne里撒娇着说将来要跟他结婚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咯~V前随榜,v后努力日6,放心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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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全港城都知道,一个破落户与晏家二少爷有婚约。
家破人亡后,她被晏家接到家里养。
三年前,晏二少以死相逼闹退婚,媒体争相报道,当事人照片却没泄露一分一毫。
“容韵”这个名字很长时间都是港城的笑谈,嘲她费尽心机也变不了凤凰。
“Miss容”是国内近三年最火的高定设计室,主理人Yuna凭借出色的设计和过人的容貌吸粉无数,人气堪比女明星,黑料流言满天飞。
一场直播时尚派对上,她一袭露腰黑色贴身长裙出席,被戏称纯·欲天花板。
已成为顶流爱豆的晏二少拦住了她。
晏二少深情告白:“韵韵,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退婚,现在我想重新开始。”
网友哗然,Yuna竟是被退婚的前未婚妻容韵?!
直播立马被掐断,有小道消息流出,容韵被一个天菜级男人冷着脸带走了。
现场有人认出,那男人是晏二少的小叔叔晏行舟。
网友表示:不可能!
晏行舟素来不近女色,还是晏家掌权人,八百个容韵也够不着。
房间内,容韵陷入软垫抵着男人的肩膀,阻止他继续。
“我们只是合约夫妻,合约时间到了。”
男人将她的手按在他胸口某处,那儿有浅浅的印记。
他逼近:“上个月你在家抱着我咬的时候,怎么没想我们的合约,嗯?”
容韵:“。”
晏氏为新品造势的慈善晚宴,无数明星名流捧场。
舞台上,主持人笑问:“晏总,听说您有喜事,可以分享一下吗?”意欲往晏氏新品上引。
晏行舟瞥了眼台下往容韵身边凑的晏二少,他转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我为结婚三周年设计的戒指,我太太不喜欢戴戒指,哄了她好久才肯。”
主持人呆住,晏行舟直视台下,与容韵四目相对。
他似旁若无人:“喜欢吗?晏太太。”
人们这才注意到,容韵无名指上有一模一样的戒指。
众人:卧槽?!
——拥有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喜事。
容韵一直忘不掉,当年她狼狈不堪站在晏家客厅被退婚时,晏行舟走到她身边对众人说的那句:“我娶她。”
天菜级宠妻大佬x纯欲高定设计师
【小剧场】
不久后一段视频流出。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晏二少对容韵深情告白。
容韵淡淡道:“你是错了,你该叫我一声小婶婶。”
晏二少:“可你们……”
高大冷峻的男人上前,将容韵揽在怀里,睥睨看向晏二少:“还不快叫?”
晏二少在自家小叔的威压下憋屈低头,不情不愿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