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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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梧发誓,她上辈子八百米都没这么拼过。

原身唯一会的就是轻功,当得知时间来不及时,自己扯起黎青山拔腿就跑。

好在总算在规定时间内到了目的地。

宋栖梧调整着呼吸,到达后便赶紧松开了手,看到黎青山被她这么一折腾,在原地咳得厉害,让本就弱不经风的样子雪上加霜,内心一阵后怕。

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栖梧酝酿好情绪,推开门,激.情饱满地喊了一声:“宗主!”

然后就傻眼了。

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原身她爹?

原著里对这位明面上天下第一强者可是没有半点外貌描写的啊!

这么多中年男子围成一团,她都快要脸盲了。

“小兔崽子。”在她满脑子“好尴尬谁来救救我”之际,总算有位侠士挺身而出,在她脑门上来了一下,“这才几个月没见,连宗主我都不认识了。”

侠士悠悠把折扇收回去,宋栖梧捂住脑门喊冤。

不怪她认不出,这位出声的看上去顶多二十四五,丰神俊朗,仙姿玉骨,很难和原著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一派之主联系起来。

天下第一高手,原来是个小白脸?

“还没认出来?”宋英鸿又抬起了折扇,吓得宋栖梧连连后退。

“认出来了,只是太久没见着您,心里高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心里高不高兴我还不清楚?你那一套哄哄那群老头也就算了,别到我面前来丢人现眼。”宋英鸿折扇一遮,压低声音在宋栖梧耳边说。

一层莫名的波动由内而外蔓延开来,宋栖梧猜想,这应该是原著里提到可以隔绝声音的结界。

厅内其他人倒也留意到了这头的动静,但各修仙门派都有不便与外人说明说明的机密,因此他们也就只当宋栖梧是在像宗主汇报任务进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过身去各聊各的。

结界里的宋栖梧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好酷。”

“那是当然。”宋英鸿得意地挑眉,“听那沈老头子说你在找我?”

“是。”

“什么事?”

“想您了。”

“别扯皮。”

宋栖梧终于严肃道:“父亲可有师兄的消息?从前几日在宗门里那晚开始,我们便和他失去了联系,身份令牌上的定位似乎也被强行切断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是说佑安?”宋英鸿的面色也凝重了些,他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们俩往北看看。”

宋栖梧皱眉:“去北边干嘛?”

宋英鸿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表情,却还是耐心补充道:“一路往北有座名叫“穿云顶”的雪山,其上积雪终年不化,传说上古时期有位仙人在此地坐化,他生前的那些法器自然就成了……”

这个设定……等等等等。

宋栖梧心跳加速。

“穿云剑?”

宋英鸿一抚掌,脸上那一番“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也顺利过渡为“不愧是我的女儿,多少还有点用”。

“正是穿云剑。”

终于回到主线剧情了!这个跟着男主斩妖除魔的配剑,原本该是原身骗男主未果,几人都待在青冈宗,宋英鸿带来穿云剑的消息后就启程拔剑的。

没想到这发生在前百分之十的剧情被一个小情节点错乱所引发的蝴蝶效应给耽搁了这么久。

宋栖梧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她知道,宋英鸿的推论十成十是正确的。因为耳边又想起了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系统提示: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主线任务。】

【任务四:帮助男主拔出穿云剑。】

宋英鸿迟疑了一下,又道:“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交代,青山虽已随佑安一起拜入我门下,但我总觉得此子并非池鱼,你平日与他相处还是要注意分寸,同时也多提防着些……”

“爹,你放心。”宋栖梧再度感慨,人还是要听劝,若当初原身听了父亲的话,恐怕日后就不会有那般凄惨的下场,“我们一定把师兄带回来。”

十个任务,现在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

甚至按照系统之前的提示,她还有一次能够犯错的机会。

宋栖梧看了看遥远的天际,似乎能从那里望见故乡的一角。

她头一回觉得,回家真的成了可能。

“往北最好的方式是坐船。”

这是宋栖梧下的决定。宋英鸿曾问她为什么不用传送桨的方式节约时间,但都被随便找了个借口胡乱搪塞过去。

她哪里能说,想顺利完成任务,这一路上可有个关键角色要接,只是她忘记具体地点,只记得要坐船才能碰上了?

这回宋栖梧一改往日铺张浪费,有钱就能随便花的画风,只要了个还算精致,足够容纳三四人的小船。

她看重这个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只船下部有个暗仓,由防火防水,刀枪不入的特殊材料做成,必要时可以弃卒保车,躲进这个暗舱内逃生。

别的倒都还好。

宋栖梧随手放了个破风符,这足以放倒五人合抱的大树的符纸却没能让暗舱外部出现哪怕一条划痕,彰显着它的坚实可靠。

她对船的做工和材料都相当满意。

只是,该说不说……

宋栖梧看着这个黑漆漆的,四四方方还带盖的盒子。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像棺材?

吉不吉利都是另外的事,丑是真的丑。

宋栖梧的脸嫌弃到皱成一团,但她到底不是特别在意外观的人,好用就行了,于是拉上黎青山麻溜地上了船,同岸上几人挥手作别。

上了船,气氛明显就不一样了。

宋栖梧开始后悔,早知道个大点的船了,让她和大魔头两个人坐在甲板上吹风?这画面实在太美。

相顾无言。

宋栖梧尴尬得想要立刻遁地,但黎青山看上去似乎还好,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

打破沉默的是宋栖梧的肚子。

她又饿了。

好在黎青山从不会让人尴尬,他从舱内找了些干粮,两个人开始坐在甲板上,边嚼面包边吹风。

第一天,吃面包。

第二天,吃面包。

当到了第三天,还在吃面包的时候,宋栖梧已经开始咽不下了。

她为什么要过这种英国人的生活?

按照现在的行驶速度,他们起码还得两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宋栖梧仰躺在地,生无可恋。忽然闻见了一股香气。

她被面包荼毒太久,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幻觉的话,为什么烤鱼上面的纹理都如此清晰。

目光上移,和少年的目光在空气中衔接。他目光温和,眼含鼓励,还把烤鱼往前递了递,在光线的作用下圣洁得像是一个天使。

这还客气什么?

宋栖梧咬了一口,前几天那抹熟悉的感动又回来了。

生命值得,这才是人类该吃的东西。

中国人极重饮食。

在宋栖梧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一句流传很久的话——“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

虽然宋栖梧对这样的话不置可否,但不得不承认,对在一张饭桌上过来的人感情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才三天时间,出彩的厨艺直接为黎青山渡上了一层金光,把他身上原本在宋栖梧眼里冒腾着的肉眼可见的黑气滤了个七七八八,透彻得像朵小白花。

黎青山被她看得罕见地后背发麻:“师妹为何这样看我?”

“师兄,你鱼烤得这么好,教教我呗。”

宋栖梧嘻嘻一笑,她唇角还沾有一些调料,清风将她早上刚整理好的发型吹得稀糟,她却浑不在意,完全没有世家大小姐的惺惺作态。

她的眼睛清亮,那是一种与自幼被保护得很好,与世间阴暗面完全没有打过交道的清澈。

是他这辈子不敢奢求的。

这样一个人,分明对他百般虐待,却又会特意跑来给他上药。

这样一个人,分明对他动过杀心,却又夸他捧他做什么都忘不了他。

袖中的白绫猛地篡紧,黎青山一怔,发现自己竟然在方才有片刻的失神。

他强行压下内心异样:“师妹身份尊贵,这等粗活……”

“行啦。”眼看黎青山又要是那一番絮叨,宋栖梧把两只耳朵一捂,“不教就不教,天天找借口。”

手臂上缠绕的白绫慢慢松开,它滑动着,像是一层禁锢。

“其实也行。”

他的声音极低,低到似乎都赶不上自己的心跳声。

“什么?”宋栖梧吃着鱼,听到那头还有细碎的动静,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学?”

“今天!就今天!”

看着少女一瞬间鲜活明媚起来的笑脸,黎青山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

算了。

反正在船上只有几天。

过了这几天,所有事情都会走上正轨。

接下来的三天,宋栖梧用亲身经历证明了什么叫“自不量力”。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学一门手艺,以后嘴馋了不用有求于人。

烤鱼嘛,不就两步?

把鱼弄熟,撒上调料。

多简单?傻子都会。

宋栖梧败在第零步——杀鱼。

在上一辈子,宋栖梧是个社畜,但公司加班有工作餐,完全不用自己做饭。

换句话说,她除了开快递,连刀都没拿过。

“现将鳞片剔除,再顺着这条线划开……”黎青山好脾气地在一边做着演示,将一条鱼顺畅地剔除鳞片,开膛破肚,一条处理得当的鱼很快成型。

“师妹,你学会没有?”

对面半天没人说话,黎青山抬眼,表情有了刹那的龟裂。

少女站在血泊里,脸上还带着几粒溅起的血珠子,手上那条鱼被一分为二,死得不能再死。

谁告诉她杀鱼要用腰斩?

宋栖梧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她缩了缩脖子,苍白无力地解释道:“它会动。”

“我也会动,你要不要给我也来一刀?”黎青山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还是不敢的。

宋栖梧干笑,拿起刀来重新霍霍:“这条鱼我吃。”

黎青山叹了一口气,过来按住她的手:“算了。”

他像是在宽慰她,又像是在宽慰自己:“杀鱼这种事谁都能干,我们先学烤鱼。”

这可以!

宋栖梧立刻表示赞许,高兴得像是听到老师宣布这个难点不考的在读大学生。

宋栖梧很快发现,果然祸福相依。黎青山因为杀鱼这件事,已经完全把她要学烤鱼当做了一句玩笑话。

她才不小心打了个哈欠,对方就已经熟练地架起了烤炉,又生了火,还把鱼给串了起来递到她手里。

“你怎么这么熟练的?”宋栖梧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这一系列操作是幻觉。

黎青山用眼神示意宋栖梧接过烤鱼串子,漫不经心地说:“小时候要在各种地方生活,习惯了。”

“噢噢。”宋栖梧在他的引导下翻滚着烤鱼,火苗偶尔上窜,与鱼皮接触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焦响。

宋栖梧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位反派的背景故事一无所知,原著中好像也只是从他跟着裴佑安一起进入青冈山修行开始,只说了满门惨死,其它具体情况一概没有提及。

“你和师兄……我是说太子殿下,怎么认识的啊?”宋栖梧轻咳一声,僵硬地转移话题。

“小时候卖艺,在街上讨口饭吃,有次没达到要求被赶了出来,被太子殿下撞见了。”黎青山声音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原来古代也有kpi。

宋栖梧同情地看了黎青山一眼,想起自己在公司做牛做马战战兢兢生怕被开除的日子。

“那你是不是会变戏法?”宋栖梧眼睛一亮,“还是胸口碎大石?”

怎么会有人关注点在这?

黎青山又是一怔,摇头道:“胸口碎大石是不会的,但变戏法还行。”

宋栖梧“噢”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也对,以他那弱不经风的身子骨,恐怕石头没碎人先碎了。

等等。

宋栖梧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照这么说的话男主应该是他的恩人啊,而且一直待他不薄,怎么最后就要反目成仇呢?

还没等她问出下一句,黎青山就已悠悠开口:

“鱼快糊了。”

宋栖梧手忙脚乱地把鱼从火上挪下来,递了一半给黎青山后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

“我怎么感觉有点普通。”宋栖梧不信邪,又咬了一口,觉得完全没有中午吃到的好吃。

黎青山慢条斯理地吞下口中的食物:“已经很好了。”

一听就是鼓励。

宋栖梧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被咬了两口的鱼。

真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夜晚来得很快。

黎青山特意嘱咐过,今晚自己有些事要做,所以提前进了暗舱。

至于他有什么事,宋栖梧没多问,这种跟自己安危完全搭不上关系的暗线,她只是偶尔八卦的时候才有兴趣,所以一看对方不想多说就没再做声。

可当冰凉的海风将她吹醒时,宋栖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海洋,孤船,男二有事,快到目的地。

当这些元素叠加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要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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