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村总是带一丝诡异气息的,尤其是这种落后偏僻,全村总人口不超过二百人的山村。
星星点点的灯光分布在向山顶蜿蜒的道路上,夜色浓重,光线微弱的道路上不见一人,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日向野夏夏握紧了手中的相机,害怕之余更多的是刺激兴奋。
一路向上,路过了村长的家,就再没有其他住民了。
道路变得有些凹凸不平,很多年没有修过,越向前就愈发狭窄,而路边树丛中的苍墨色愈发浓厚。
今夜是阴天,重叠的层云遮掩了月色,她打开手电,照亮前路。
路边高大的树木逐渐由深绿变为深红,道路渐渐消失,日向野夏夏终于来到传说的红枫林。
白天的红枫林是热情的,浪漫的,如同一团团燃烧着的云朵,可到了夜晚,在灯光的照射下,鲜红的树叶与漆黑的夜空相映衬,却无端透露出一种诡谲冷意。
怪不得有人传说这里的枫树叶是以鲜血浇灌而成的。
日向野夏夏心里满是兴奋,忍不住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起来,这样的景致,就算是不出现鬼影都足够吓人了。
拍着拍着,她的手电筒掉到了地上。
“诶呀。”
日向野夏夏弯腰去捡手电筒,却发现地面草丛被踩处一条隐蔽的道路。
理智告诉日向野夏夏那条路可能只是通向村子的仓库之类的场所,可高涨的兴致让她忍不住开始猜测。
难道是什么秘密通道?
她顺着道路走去,果然,在道路的尽头,有一间土屋,被茂密的树林遮掩着。
日向野夏夏眼前一亮,快步走到土屋门前。
屋门被门栓关着,但没有上锁,日向野夏夏小小说了声“对不起”,随后打开门栓推门而入。
进入土屋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是排泄物经过长时间腐熟的臭味,又混杂着厚重的铁锈味道。
“哕!”日向野夏夏忍不住捂着鼻子干哕一声,艰难抬起头。
眼前的一幕让她忘记了思考,屋内的设施宛如监狱,粗实的铁制栏杆将房间分成两半,靠近门侧放着一些杂物,而栏杆那边则是一片狼藉。
地面脏乱不堪,已经看不出地上厚厚一层脏污是血迹还是秽物。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囚犯浑身是伤躺在地上,彼此靠在一起,生死不明。
“这......这是......”日向野夏夏的手颤抖着,意识到自己见到了比鬼影更了不得的场面。
非法□□与虐待!这可是触犯刑法的 !
地上的一人因门口的响动苏醒,男人看到显然不是本村人的日向野夏夏,艰难地坐起来,问道:“......你是?”
日向野夏夏从震惊中回神,连忙上前想去把门打开,边拉边说:“我是来村子实践的学生,你们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会帮你们报警的,现在我先救你们出来!”
“别......”
不等里面的人说完,日向野夏夏自己就意识到这监狱牢门上挂了一把锁,没有钥匙无法打开。
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失望地发现信号仍是零格。
她紧张地思考一下,拿出相机对着监狱中的两人连拍几张。
“我先保留证据,回去以后立马下山帮你们报警,撑住啊!”她看其中一人一直没醒,十分担忧。
原本闭着眼的女人却突然苏醒,声音微弱而急切:“村长来了!”
另一人反应迅速,指着墙角:“快躲起来!”
没有半分犹豫,日向野夏夏顺着坐起那人手指的方向快走几步到房间的角落,躲到一个有盖子的木桶中。
她刚刚把盖子合上,外面那人就进来了。
木桶中一片漆黑,日向野夏夏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房间内的说话声。
“门怎么是开的?你们两个说!”
这声音,正是村长。
想着白天对方那正常的表现,日向野夏夏感到一阵后怕,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
狱中的两个囚犯装晕,死一般的寂静。
“TMD,两个废物!净会惹霉运!!”
外面传来了泼水的声音,身上的伤口沾了污水,两人痛苦地呻.吟着。
“你们不说,我自然会找到!”村长的声音充满了狠厉,“正好,让我抓到那个人,明天和你们两个妖怪一起送去给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
日向野夏夏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听村长说道:“门开着,那个人肯定还没走远吧?”
“还好有村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往山上走,差点坏了大事!”
“对不对?东大的女学生?”
他的最后一句话特意提高了,好像在直接对着日向野夏夏说话似的,她吓得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她一定要藏好了,才能把消息告诉大家,下山报警......
“在这儿吧!!”头顶一亮,木桶盖子猛地被人掀开。
“啊!!”
日向野夏夏被拽着头发拖了出来,直到趴在地面上,头皮才后知后觉地痛起来。
她发出一声狭促的短叫,随后便被木棒直击后脑勺,晕了过去。
这里距离村子很远,更遑论学生们的住所,她的惊叫隐没于茂密的林中,无人发觉。
村长把一只脏兮兮的布子塞到已然昏迷的日向野夏夏嘴中,打开监狱门把她丢进去,又关上门。
监狱中的两人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个热心的女孩被人殴打晕倒,扔进牢里。
“我还得跟那群老师学生演一出戏,真是倒霉催的!不过你好奇心这么重,自己跑到深山里被狼叼走了都是正常的吧!省得我找其它借口了。”
村长骂骂咧咧地离开后,他们爬到女孩身边,试图按压止住她后脑勺伤口的血。
一片昏暗中,男人黝黑的眼睛望向木屋的小窗,暗淡的月光映照出他眼底深深的绝望。
与此同时,雨宫佑来到了村长家附近。
在日向野夏夏离开后,她就试图用手机联系日向野夏夏,但是手机仍然是没信号。
她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带上包悄悄离开房间,去找日向野夏夏。
雨宫佑猜测日向野夏夏是去了山上那片枫树林,因为她非常喜欢这种有恐怖传说的地方,或许会对夜晚的枫树林感兴趣。
走出门外,她想到了白天时看到的村民的眼神。没有走大路,而是把江岛悦子叫出来探路,避开避开其他人,在黑暗中逐渐摸索上山。
路过村长家时,她听到了交谈声。
房屋的隔音性能很差,所以里面的人说了什么也分外清晰。
她听到一个女人训斥儿子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村长的妻子。
“你爹去教训妖怪了,好好睡觉,不然把你也献给山神!”
妖怪?山神?难道是咒灵?
雨宫佑警觉起来,她戴上眼镜,以防被突然袭击。
“姐姐,这里有咒力残秽。”江岛悦子突然出声,她发现了一处残秽痕迹。
痕迹一路延伸,通向村长家里,越靠近就越明显。
“在后院,后院有咒力反应......”
村长毫无疑问是普通人,这样的普通村民可能豢养咒灵吗?
雨宫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走到后院院墙外,贴着墙有一座茅草屋,就是江岛悦子说反应最强的地方。
她尝试爬进去,不过身高和体力都不足以支持她这样做。
“悦子,麻烦你了,注意别被村民发现。”
“好。”淡蓝的小蝴蝶在黑暗中翩跹飞起,从茅草屋的小洞飞进去,没多久就回到雨宫佑身边。
“有两个,小女孩儿,有咒术师天赋......被锁着。”
听到“被锁着”,雨宫佑眉头一皱:“夏夏呢?”
“没有。”
“......只有两个孩子。”雨宫佑托腮,想到在洗漱间发现的四只牙杯。
有一道灯光从山上走下。
雨宫佑藏在暗处,眼看着村长从山上走下来。
这么晚了,村长在外面做什么?
他好像扔了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然后继续下山,并没有回家。
等到确定村长彻底离开后,雨宫佑走到草丛中,扒开杂草,看到了对方扔的东西。
一根沾着少量血迹的木棒。
雨宫佑心下一紧,连忙向村长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也来到了枫树林,枫树林里没有人的气息,只有山风不断吹拂,扰动树叶发出森然的“沙沙”声。
“从这里路就断了......悦子,有什么发现吗?”
“前面很危险,有一级咒灵,但是......在沉睡状态。”
虽然确实是有咒灵,但看来夏夏不在那边。
雨宫佑打开手电,仔细观察着四周,试图通过脚印判断,这一找还真就让她找到一个重要的线索。
不远处的草地上,手电筒的橙色电池盖在绿茵上显得极其突兀,这让她同时发现了那条小路。
“只可能是这边了。”雨宫佑谨慎地关掉手电,向着深处走去。
即使早有预料,在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雨宫佑还是产生了轻微的不适感。
牢房里三个人躺在满是污秽的地上,胸口起伏正常,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夏夏没事吧?”
一个男人点点头,他还稍微有点体力,询问:“你没被人跟踪吧?要小心,这里的村民很警觉。”
“没事,我没被跟踪,你们等等,我把你们放出去。”
雨宫佑也发现了牢门上的锁,确认过这锁款式较老后,从包里翻出几只口罩。
真是要感谢她那些打工的时光,让她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知识,开锁的技术就是有一次弄丢了便利店仓库的钥匙后被人教会的。
还有口罩,是为了变装方便买的。
雨宫佑把口罩撕开,拿出里面的白色硬条。把包裹着的白色塑胶剥离后,铁丝就露了出来。
取出两只铁丝,一只对折后折成90度,将其塞入锁孔垫着,另一只弯成“J”形,也插入锁眼,轻轻地逐渐往上顶,再一扭动,锁就开了。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门开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重归自由。
“别愣着!”雨宫佑小声提醒,那男人才如大梦初醒,摇起身边的女人,雨宫佑则是尝试背起日向野夏夏。
昏迷中的人最是沉重,雨宫佑用尽了力气也才勉强背起她。
最后还是由看起来已经被囚禁许久的男人背起日向野夏夏。
“这两个人是咒术师。”江岛悦子在耳边小声提醒,让雨宫佑的心里得到几分宽慰。
“你们快走小路,往山下跑。”雨宫佑朝两人一笑,“我去救你们的女儿。”
两人猛地一怔,刚刚被救的时候心里一片茫然,甚至都没有对对方说声谢谢,而如今听到女儿的消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
“您......请务必小心。”女人哑着嗓子说道。
雨宫佑只是催促他们快走,事态紧急,不要耽搁。
刚刚村长的走向让她心头多了一丝忧虑,看着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她拿出纸笔,写了一张便条,交给江岛悦子。
“把这个偷偷地交给......香川老师吧。”
江岛悦子应下,夹着小纸条颤颤巍巍地飞走了。
雨宫佑孤身一人,走上来时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迎来美好周五!我的心情和读者宝贝们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