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工作群比较安静，同学群很活跃。
九点过，“人形喇叭”王美聪就在群里@流川纪枫：[纪老板出来，商量聚会趴体在哪办。]
A同学：[+1]
B同学：[+2]
……+N
不间断的群消息颇为扰人。
流川纪枫终于说话了：“你们都没工作吗？不知道周末的早晨很宝贵？吵得烦死了！”
王美聪：[同学聚会办不办了，我昨天邀请姜舒意参加，她答应了。]
流川纪枫：[瞎扯吧！我信你个喇叭花。]
王美聪：[@姜舒意]
流川纪枫：[你真的讨厌，女神很忙你别乱@]
姜舒意：[大家早上好。]
王美聪：[嘚瑟.JPG]
流川纪枫：[好……早上好，是本人吧？]
姜舒意：[有人冒名顶替我吗？]
流川纪枫：[没，有种受宠的感觉，这条消息别让你老公看见。]
王美聪：[纪老板，请说正事，聚会趴体办不办？]
流川纪枫：[办！必须办，为了姜（迅速撤回），为了大家开心，好好办。]
王美聪：[定在哪里？甩个地址出来。]
流川纪枫：[豪雅大饭店，吃完饭隔壁唱K。]
王美聪：[豪雅大饭店不在昆山啊......]
流川纪枫：[同学基本都在市里，少数几个麻烦你们跑一趟，可以带家属吃住我全包。]
单身女网友：[纪老板大气，没有家属怎么办，可以点小哥哥吗？]
流川纪枫：[什么小哥哥？商K里那种请自费。@所有人26号豪雅大饭店嗨皮。]
单身女网友：[质量怎么样，贵不贵？]
流川纪枫：[我怎么知道，没点过男的。]
姜舒意：[插个言，我下班才能来。]
流川纪枫：[没问题，只要你来就是我的荣幸。]
王美聪：[鼓掌鼓掌鼓掌.JPG]
做身体检查的姥爷出来了，姜舒意收起手机向护士询问结果。
一切指标正常，手腕的伤也愈合得很快，她终于放心了。
老人说想散散步，她陪着老人往花园走。
唱曲儿的老太太坐在树藤下，没有拨弦评弹，带着老花镜翻阅手里的书，一杯香茗冒着袅袅烟气。
姥爷忽然站着不动。
姜舒意停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露出了然笑意。
她轻声说：“我上次过来听见老太太唱曲儿，优雅婉约令人着迷。”
老人收回目光，转脸看向别处。
“姥爷，我去餐厅看看还有没有营养早餐，你在这里等我。”
姜舒意拿来早餐，看见姥爷已经和老太太说上话了。
把早餐放在石桌上，她叮嘱姥爷记得吃，然后离开花园去了天伦区。
韩老爷子在展开的两米长画纸上描春，笔墨浓淡相宜，一看就有深厚的绘画功底。
她观画不语，偶尔往名砚里加点水，研磨成老爷子需要的色度。
疗养院里时光不疾不徐，各种爱好丰富着老人们的日常生活。
孤独或许存在，心远自能怡情。
夕阳无限好，不惧近黄昏。
隔日，姜舒意告别父母，离开昆山乘机飞往法国尼斯。
尼斯是最受欧洲权贵喜欢的度假胜地之一，不同于戛纳的上流华贵，这里经过几个世纪的易土之争，如今新旧融合建筑风格多元化。
有古希腊时代的罗马遗迹；有巴洛克风格的教堂；老城窄街有意大利情调；还有十八世纪，英国侨民捐建的面向海岸的花床步行道。
这里气候终年温暖，天使湾被誉为世界最美丽浪漫的海湾。
姜舒意来过尼斯一次，行程匆忙仅住了一晚就离开。
事实上，她路过世界很多城市，精进摄影技术的同时还能享受人文美景。
后来工作量大，无暇给眼睛心灵放个假。
这次工作不会很赶，爱莎夫人已排出四天日程表，欢迎接待占据两天。
她太久没和喜欢的女孩见面聊天，必然要尽到地主之谊。
姜舒意下飞机已有车队等候，她的团队跟着她享受贵族礼仪接待。
入住法式高雅的奢华酒店，地中海风情尽收眼底。
团队成员们各自进入房间稍作休息，到点换装，准备参加私人晚宴。
爱莎夫人的粉蓝宫墅位于半山豪宅区，色彩鲜明的古典宫廷建筑极具辨识度，七个大花园代表七大洲，植物雕塑各不相同，漫步其间犹如环游世界。
宴会厅色调暗雅，充满仪式感和氛围感。
穿着维多利亚华服的爱莎夫人和她的先生热情欢迎来自中国的摄影团队。
晚宴在愉快和谐的氛围中开始、结束。
宴后，姜舒意和爱莎夫人移步会客厅，确定完拍摄风格两人闲聊起来。
姜舒意内外兼修美丽玲珑深得爱莎夫人心，不知不觉聊到很晚。
爱莎夫人抱歉地说：“明天我女儿要回来，打乱已定的出海计划。我安排游艇，你和团队去好吗？”
姜舒意含笑点头：“谢谢夫人，自由行很适合我。”
回到酒店，团队成员们兴奋地商量明天出海怎么浪。
姜舒意陷在独立柔软的沙发里，听他们神采飞扬地做计划。
助理似想起什么，走到她身旁蹲下，说：“姐夫在巴黎工作，离尼斯挺近的。”
“接近七百公里，近吗？”她慢悠悠道。
“比起中国，很近了。”
“要这么比，确实近。”
“你们刚新婚，不见个面吗？”
餐后酒劲发散出来，虽不猛烈但有几分轻飘眩晕感。
这种感觉会麻痹大脑，飘飘然，容易做出不同寻常的事。
姜舒意慵懒地转移方向，拍了张地中海岸不眠的灯光照发给韩时。
和想与不想无关，是一种感受美景与人分享的心情，那人正好呼吸着同个国家的空气。
韩时直接打来视频，铃声惊散脑中晕开的酒精。
手机差点砸在脸上，还好反应不是很迟钝接住了。
按下红色拒绝键，姜舒意扶额长舒一口气。
韩时发来文字信息：[你在法国哪里？]
法国拥有漫长海岸线，沿岸城市不少，无法凭一张局部海景照片确定具体位置。
姜舒意抬起轻微迷离的柳叶眼看着助理，不该在她怂恿之下乱发消息。
助理嘿嘿笑着，招呼同事们换个地方商量。
声音被房门阻隔，室内一片寂静。
无理由挂断别人的电话很没礼貌，何况是自己先招惹的。
姜舒意清了清嗓子，回拨视频通话。
韩时接通，镜头里是一片幽远闪烁的海。
“我在尼斯，过来工作，看见海景不错就分享给你了。”她解释道。
“你在酒店房间？”韩时问。
“是啊，和客户见面吃了晚餐，刚回来一会儿。”
韩时继续问：“哪家酒店？”
“Hyatt Regency。”
“停留几天？”
“四天，前两天放松游玩，后两天给客户拍照。”
姜舒意现在没有清晰的思维考虑什么，实话实说，并不知道韩时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闻到了酒味，”韩时用距离极近的词表达自己对她此刻状态的解读，“你要应酬客户？”
“喝了一点点。”姜舒意仰靠着沙发，天鹅颈绷着，声音透着呢喃的哑，“我不应酬，这个客户是我恩师的朋友，大公夫人，人很好。今年是她银婚之年，拍照留存作纪念。”
“很幸福。”韩时的声音也变了调，有些暗暗的撩，“你是幸福见证人。”
“是的，这就是我工作的意义。不仅见证幸福也见证七情六欲，每个客户希望呈现的情绪都不一样。”她一板一眼地说，诚实地像个孩子。
韩时看准机会，进一步道：“如果我想约你，能约到吗？”
“嗯？”姜舒意脑子缓慢运转来消化这句话，“可以约啊，但要看排期，你也想拍照？”
“你拍的话我有兴趣。”韩时不给她清醒拒绝的时间，“明天，就在尼斯拍，行吗？”
姜舒意站起来，倒了杯冰水贴在脸颊上：“明天我要和团队出海玩，突然接工作不太好。”
“你别当成工作，你的团队知道我们已婚……”说到这里韩时转了口风，“我们不是朋友吗，出海带上我，顺便拍几张照。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海。”
无懈可击的话将可能被拒绝的点全部封死，深谙谈判技巧的资本家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在情感上依然行有余力。
示爱有很多种方式，他选择最适合姜舒意的那种，温柔地循序渐进。
姜舒意看了看时间，说道：“巴黎开车过来要六七个小时，我们明天九点出海你来得及吗？”
“明早九点见。”没有多余的话，约定好时间无须担心过程。
结束没有看脸的视频通话，姜舒意走到窗前面朝大海。
思维有点乱，一团如麻轻絮漂浮着，露出若有若无的线头，想抓住，它又混入团絮中。
翌日八点。
吃早餐时，姜舒意告诉团队韩时要来。
大家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助理双手合十抵在鼻端，眼冒粉色泡泡：“姐夫好宠，连夜赶来和姐见面。”
“他想拍照才过来的。”姜舒意说。
“拍什么风格？需要造型吗？”造型师犯了职业病。
“他说出海随便拍拍，长这么大没出过海。”姜舒意放下咖啡杯，用餐巾沾了沾唇。
“不能吧……”这话说出来没人信，就像天上的神仙说没见过日月星辰，谁信啊！
姜舒意摊手。
助理开心笑道：“不管怎样，姐夫来了我们都踏实，自己出海有点紧张呢。”
临近九点，大家带上自备的食物潜水服准备出发。
韩时没有消息。
姜舒意给他发信息：[你来吗？我们要出发了。]
韩时：[小睡了会刚起，五分钟，酒店大厅见。]
男人换装出门通常比女人快，但五分钟给高雅精致的男人肯定不够用。
姜舒意以为会看见发型松散，精神欠佳，略带胡茬的韩时。
事实却是，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气质卓越，身材无可挑剔，清爽英俊的男人。
牛仔衬衫衣摆随步伐扇动，露出内搭修身薄型白T，令人垂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即使在健身风行的欧洲，他的身材比例健康体态也能迅速吸引目光。
与他同出电梯的欧美人成了流动背景板，酒店大堂就是休闲秀场。
身动肩不动的自然走姿，穿搭简约不失精细，袖口挽至肘部充满男性力量的手臂裸.露在外，左手腕上戴着BLANCPAIN五十噚极光绿潜水表，霸气小骚欲扬还抑。
团队成员们静心搭配的穿着瞬间被秒杀，同为休闲度假风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姐夫真是行走的荷尔蒙。”他们小声感叹。
姜舒意静静看着越走越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