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翡翠在最短的时间内团结了公司管理层,可是丁皓宇的事情因为媒体的报道在员工中间还是或多或少的引发一些动荡的因素。大部分的人对翡翠都采取着观望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而一些媒体也对翡翠的身份做了报道,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是却含沙射影了说了很多让人遐想的言论。连苏向东看了都十分不平,对她道:“现在有些媒体说话太不负责任了,为了报纸卖得出去,捏造事实也在所不惜。易翡翠,要不让公司律师递个律师涵,或者至少让公关部出面交涉一下吧,最少也要让公司的PR也发表一个声明。”
翡翠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报纸的那些铅字,起起伏伏的一片黑墨。其实她自己在此之前也是一个媒体从业者,知道身为一个记者的不容易以及要承受的压力。自己也曾因为迫于老板或销量的压力将一些访问的标题写得比较含混不清,但这样毫无根据的编造故事确是没有的。这些报道也不是不让她伤心,委屈,甚至想过要争辩。可是再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算了,人家要怎么说我们也不能控制,这种事情,茶杯里的风波,过两天就冷了。要真是当个事去纠缠,只怕就真的成了新闻。再说,我和皓宇的事情,没必要向别人证明什么。我们现在也没有这个精力,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公司这个季度的财报数据,就算皓宇现在暂不能行使管理职责,收入,盈利的增长率也不能低下来。”
苏向东看着翡翠,像是在想着什么,也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意见。
下午翡翠出去办事,刚走到门口。便有一名记者跑上前来对着她拍照片,问:“易小姐,丁先生以前一直都说是单身,现在他出了事故,您以丁先生未婚妻的身份接管他的公司有没有丁先生的授权或者什么证明呢?”
翡翠先是错愕,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并不理会,只是继续往前走。那个记者见翡翠这样的态度并不甘心,又追上去问:“很多人都说你是因为对丁先生的财富别有所图,你对这个说法怎么看?”
那个记者还是一路跟着挡着翡翠的路,要不是身边有人伸手扶住几乎让她摔倒在地上。翡翠扭头正要道谢,一看是展航,怔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扶住展航的双臂说:“展航。”
记者一见这个情景,又拿着相机砰砰砰拍了一通。翡翠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对着那个记者道:“你爱过人,或者被人爱过吗?我说我替皓宇管理公司是因为爱情你相信吗?”她说完便转头离去,倒是那个记者怔在那里像是在回味翡翠刚刚的话语。
翡翠坐在车里看着两旁的道路,外面的世界依然忙碌,来来往往的人流,人群涌动的商铺。展航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另一边的风景,好一会,才说道:“如果觉得难过,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翡翠转过头看了一眼展航,却露出了笑容。展航有些微的诧异,道:“咦,没有哭。”
“为什么要哭?我现在才知道,这么多年皓宇为我做了多少事,现在是我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跟他比起来,我所做的,多么微不足道。展航,你不用担心我,更不用专程跑过来看我,真的,我没事。我最近事情多,叔叔和妈妈麻烦你多照看点,你帮我多劝劝他们,让他们别为我操心。”
展航听了翡翠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陪着她淡淡的笑着。心里却是异样的感受,以前翡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看见他,还没开口就已经眼泪汪汪了。可是现在,不但不跟他诉说委屈,反而还安慰起他来。不知道这是因为翡翠真的长大了,还是因为对他再也没有了特别的情感。
翡翠处理完事情,在街边随手买了一份报纸,坐在车上,看着报纸上关于她绘声绘色的描写,有些发怔,将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他们定制婚纱的礼服店,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一酸,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翡翠从车窗里看见很多年轻的爱侣笑盈盈的从外面走进去,然后又笑盈盈的走出来,幸福从彼此身上的每一处潺潺流出。
司机是以前丁皓宇的司机,翡翠只见过一两次,并不熟悉,翡翠进入丁皓宇公司后,便也一直用着这个司机。好一会,那个司机才对翡翠道:“易小姐,要不我送你去丁先生那里吧。”
翡翠听了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对司机道:“好。”
路上,翡翠突然问道:“胡师傅,你给皓宇开了多长时间的车了?”
“三四年吧。”
“哦,原来皓宇这么不喜欢开车。”
“丁总每天上班很累的,在车上他也总想问题,不是看电脑,就是睡着了。他上班走得晚,吃饭也特别凑合,基本上都是他的助手就是文小姐给他买了拿给他,他有时在车上吃,有时带回家吃。其实他不自己开车也好,否则太累了开车不安全。”
翡翠没有说话,以前丁皓宇总是带着她吃这吃那,又特别挑剔。她一直以为丁皓宇对吃特别讲究。丁皓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很悠闲的样子,有时她问他事情多不多,丁皓宇也总说没有关系,她一直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一个电话便把他叫了过来,因为他总是满足她,满足她所有的情绪,用关爱与幸福填满她空洞的内心。她以为他并不忙碌,所以一有情绪,便缠着丁皓宇。其实统统都不是,丁皓宇吃饭凑合,时间紧张,她易翡翠所自以为是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丁皓宇为着讨好她。
那个胡师傅口中的文小姐翡翠刚和丁皓宇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一次,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对自己特别留意。她当时以为是员工对老板私人情感的好奇,所以对她便特别留心,翡翠并没有以为然。直到丁皓宇出了事,翡翠管着丁皓宇的公司,天天与这个文小姐打交道,才觉出不平常来。
其实这个文小姐对她有礼并且尊重,工作也作得很漂亮。翡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反正觉得这个小文对她十分客气而疏离。女人是敏感的动物,尤其关乎自己爱情的时候更甚。翡翠很快察觉到这个助手对丁皓宇的喜爱,本来不欲点破,像丁皓宇的这样的男人,被女孩子喜欢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后来想了想,必竟两个人在工作中配合最多,还是把话说开了。
“小文,你喜欢皓宇?”虽是询问的口气却也透着十分的肯定。
大约没料到翡翠会这么问,小文听了只是一惊,连手里抱着的文档也掉下很多。她没有说话,蹲下身去拾起掉落在脚边的文件夹,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翡翠道:“是,我喜欢他。”
她的眼神黑白分明,神情坦然,即便看着翡翠也不觉得局促,可见其磊落。翡翠心里为小文暗赞成了一声,说:“皓宇知道吗?”
小文听了这句话才露出一丝气馁,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也许知道吧,可是他心里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
“没有必要,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小文说着顿了一下,看了一会翡翠又接着道:“易小姐,如果我向丁总说出我对他的情感就能打动他的话,或者说我有可能与你竞争的话,我早就出手了。我之所以这样安于本分,不过是因为知道在他的眼里,心里,能感受到的看到的全都只有你一个人。不论我对他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就怎么能争得过那个让他连命都不要了的女人呢?”
翡翠听了小文的话,先是一怔,然后又渐渐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到,不知道是因为小文的情感而无奈,还是因为丁皓宇对自己的深情而感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却不说出话来。
“易小姐,我知道你找我谈话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与你的工作配合,我努力工作也并不是因为你,你和我都是为着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然,你和丁总也不用觉得我亏欠我什么,除了工作,丁总从来没有给我过其它任何方面的暗示甚至玩笑,而且付我不菲的薪水。”
小文说到这,顿了一下,声间突然低了下去,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再说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翡翠想着这些天听到的,看到的事情。突然觉得其实她了解丁皓宇是从现在才开始的,别人口中眼中的丁皓宇和她感受到的丁皓宇是多么的不同。明白了这些,翡翠心中的自责更深,爱意更浓。她多么想和他一起体会那些曾经生活的困苦,创业的艰辛,经营的劳累。可是,如今心意明了,却生出这样的变故,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命运。
司机见她没有说话,便又说道:“易小姐,以前我觉得是丁总对你好,现在我知道,其实你对丁总也好。我是一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我知道好人有好报。丁总是一个好人,我本来是坐牢出来的人,找不到工作,但是丁总愿意让我当他的司机。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好人,你们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翡翠心里一阵暖意,最近她虽然被很多人歪曲,但是也被很多人鼓励和关爱,就像这个司机一样。姜一楠甚至还特地为她请了佛送给她,虽然她并不是多么相信,但是心意却真的让她感动。家人对她更是百般呵护,母亲有时会专门炖了汤送到办公室和医院,其实也知道她吃不下什么,但是还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炖好了送过来。展航更是因为她推迟了工作计划,留在国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行动已经说明一切,把家里两个老人照顾得紧紧有条,让她省心很多。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让翡翠不论是对于爱情,亲情都有了很多不一样的认识和新的感受。
翡翠今天来得比以往早一些,穿过门诊楼前的时候,来来往往还有很多的人。推开丁皓宇病房的门,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突然想见到丁皓宇。她走到病床前,丁皓宇并没有什么不同,医生安慰她说,丁先生恢复得不错,也许颅内压迫神经的血块可以被自行吸附掉,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翡翠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她总会静静的守候,守候她的幸福。
“皓宇,有报纸上说我居心叵测呢,乘你落难,算计你的身家。还说我名不正,言不顺却能接管你的公司,手段高得很哩。你想不到吧,我其实也蛮有心计的。”翡翠边说边用手指划过丁皓宇的脸。
“要是你知道别人这样欺负我,一定会为我出头的吧。你看,你总是这样睡着,我被别人欺负了都没有人管。今天展航说如果我觉得委屈,可以靠一靠他的肩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只想靠着你,也不想对着别人哭泣,只想让你一个人看到我的眼泪。”
翡翠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确定自己的爱情之后,虽然经历着这样的困苦,可是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充满了勇气,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她不需要怜悯,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现在只为丁皓宇,为自己的爱情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