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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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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凡却笑了一下,看住翡翠问:“翡翠,你觉得我像演戏吗?”

翡翠一怔,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翡翠,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演过戏,我真心喜欢你,真心想取你。你不要跟我说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喜欢。是你在自欺欺人骗自己说这是演戏,逃避我对你的感情。”

翡翠听了莫凡的话,说不出话来。是的,她感觉得到,感觉得到莫凡的火热的眼神,感觉得到莫凡的诚意,那些都不是能演得出来的。

“可是莫凡,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我只是请你帮我一个忙,配合我一起安慰我母亲生命中最后一点的愿望。”

“那这样,翡翠,我们就让这愿望成真吧。”

翡翠听了莫凡的话,既惊讶又慌乱,看着莫凡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翡翠,我知道我用的是险招,手段也不见得光明,可是不这样,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你成天都想着那个丁皓宇,根本看不到我,而我又不肯就此放手,你说我能怎么办?”

翡翠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莫凡。莫凡的眉毛很浓,他的眼睛和丁皓宇不一样,他有好看的双眼皮,让女孩子亦很羡慕。其实莫凡的面相十分柔和,就算是板着脸孔也不觉得可怕,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护士会叫她冷面郎君。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是初见的时候,还是后来慢慢的交往中。她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翡翠母亲还在催问她是否同意了莫凡的求婚,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希望能在去世前看到他们婚礼的愿望。这一切都让翡翠充满了压力,她不想违心的与莫凡结婚,可是,如果不答应,想到母亲失望的眼神,又想到母亲去日无多的生命,再想这些年对母亲其实并不孝顺,如果不答应莫凡的求婚,她的心中便充满了负罪感。

在这样的煎熬与焦灼中,翡翠又想到了丁皓宇,如果丁皓宇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换作以往,一定十分心疼吧。她的肩膀实在抗不起这样的重担,如今,她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把握,对于别人的人生就更加没有力量了。

那天,莫凡来家里,母亲又一次问起他们的事情来,莫凡不再像以往那样替她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她,静静的和翡翠母亲一起等待着她的答案。翡翠看了看眼前这两张期盼的面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终于,她想了想说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莫凡,我不能跟你结婚。因为我心里还在想着别人,不能这样自私的将你拉入一场对你这么不公平的婚姻中去。妈妈,我知道我这样做一定伤透了你的心,你也一定觉得我没有出息,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忘掉皓宇,没有办法忘掉以前的那些事情,没有办法重新去爱一个人。妈妈,你也一定不希望我投入到一段不幸福的婚姻中去,我不能自私的利用莫凡对我的关爱来满足自己对你的责任,而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他。所以,妈妈,请你原谅我。”

翡翠说完,便跪在母亲的身前低声哭泣起来。翡翠母亲见了她这个样子,也难免一阵伤心,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摸着翡翠的头说:“孩子,妈妈并不是要逼你结婚,妈妈只是想让你幸福。你想着的那个人再好,你再不能忘记,可是现在他也已不再属于你了呀。”

翡翠听完母亲的话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不甘都在此时化作了眼泪,掏心掏肺的哭了起来。母亲、翟博渊和莫凡都没有安慰她,只是让哭了个痛快。最后,还是莫凡拿了毛巾,给她擦脸。

后来莫凡跟她说:“翡翠,我原本想赌一赌,我想你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也许会答应跟我结婚。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想你也不讨厌我,我们在一起后,会有很多的时间培养感情。那样的话,我终有一日能替代一直盘横在你心里的那个男人。可是没想到,就是在这样一种境地下,你也依然忠于自己内心对那个人的情感。我真不知道对你是应该敬佩还是应该说你傻。”

翡翠听了莫凡的话,笑了一下,说:“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如果我注定要这样等待一个已经抛弃了我的人,那也许就是我的命运。”

莫凡看着翡翠现在再说起这些话时,表情已经是如此平静了,就像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禁不住叹了口气。也突然感叹起爱情的无常,姜一楠在介绍他认识翡翠之前,曾经大致给他讲过翡翠与丁皓宇的事情。他当时并不以为然,他想,这年头,谁还不谈一两次恋爱。而像丁皓宇这样充满的魅力的男人,和翡翠曾经又有过那样的渊源。分了手,翡翠对他短时间内一时难以遗忘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那个时候见翡翠之前,莫凡心里也并没有真的准备这样忘我的投入一段感情,只是觉得自己年龄到了,应该找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组成家庭。他条件不错,从小到大,都很讨女人喜欢,上学的时候,女同学喜欢他。工作后,小护士们成天围着她,也是真的有患者对她青眼有加。他谈过几次恋爱,也和别的女人同居生活过,分分合合,都是好聚好散。莫凡对爱情看得有些有轻淡,或者说他一直都没有遇到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那个人,因此心中那团最激烈的火从未被点燃过。

他还记得最初见到翡翠的样子,其实在他被翡翠从男厕所里面赶出来之前,他对翡翠便留意很久了,那天她是姜一楠的伴娘。一整天她都在陪着姜一楠对着别人笑,其实翡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在那天一众人中,莫凡就是先看到了她。看到了她眼底的忧伤,看到了微笑面孔下的恍惚。莫凡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翡翠让人生怜,总是想让他情不自禁的走近她,关心她,对她好。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吧,莫凡觉得内心一直沉睡的某处在刹那之间被狠狠击中。

莫凡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子紧张起来,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子忐忑起来。她一直对自己过去的爱人恋恋不忘,一度让莫凡十分气馁,不知道对她的爱情要从哪里开始成功的机率会比较大些。他知道她无意于他,虽然彼此交换了电话,看上去也是相谈甚欢,莫凡知道那多是因为翡翠冲着姜一楠对她的情份。

他不敢追得她太紧,怕自己的心急吓坏了她,反而适得其反。便用别的法子,假借自己对国内生活的不熟悉,频频请她料理自己生活上的小事情。其实大都是一些生活中琐碎的小事情,每每看到翡翠打趣他的情形,他也不以为意,心里甚至是愉快的。其实这些事情他都懂得如何处理,可是他若不如此,又怎么能靠她这样近呢?

莫凡越是靠近翡翠,对她的爱恋也就越多一分。有时候,他十分嫉妒那个在她心中恋恋不忘的男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能这样长久的完全的占踞她的内心。翡翠就算被她抛弃,也不能将遗忘。莫凡在一些杂志上见过丁皓宇的照片,还曾经十分用心的搜集了他的资料。

不能否认,从很多方面去看,丁皓宇都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男人,面容英俊,才华横溢,坐拥财富,是每一个女人心中完美的王子。莫凡了解翡翠,知道她不是这样肤浅的人,她迷恋的也一定不是这些外表的浮华。那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男人如此扎根于翡翠的内心呢。

既便是对着丁皓宇,莫凡也十分自信。他和丁皓宇属于不同的领域,在各自从事的领域都是翘楚,他和丁皓宇创造的价值不同,不能单纯的只以金钱作为衡量的标准。丁皓宇玉树临风,他也是一表人材。可是他和翡翠没有那样的时光,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虽然后来他费尽心思,甚至棋出险招,也依然得不到的她的青眼。到了如今,莫凡才体会出爱情的艰辛,也明白了爱情的珍贵。

翡翠的母亲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终于离开了这个人世。到弥留的阶段,她已经不能说话,只是拉着翡翠和翟博渊的手透着深深的不舍,尤其是对着翡翠,满眼的怜爱,最后握着翡翠的手闭上的眼睛。母亲刚离去的时候,翡翠有一刹那的空白,并不觉得母亲离去了,待到母亲手上温度一点点消失时,她才知道母亲是真的永远离她而去了。她这才放声大哭起来,那样悲怆的哭泣,却再也唤不起母亲的关爱。

展航在翡翠母亲病重期间回来过一次,这次赶回来,也没能见到翡翠母亲的最后一面。这些年,翟博渊和翡翠母亲对各自的子妇一视同仁,坦诚相待,赢得了翡翠和展航的信任与尊重。展航对于这个继母的去世也觉得十分悲痛,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翡翠和翟博渊对于翡翠母亲的离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因些葬礼的事情主要就落在展航的身上。期间,莫凡尽心尽力,帮了不少的忙。

翡翠母亲的葬礼十分简单,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只有几个家人在墓前与翡翠的母亲做着最后的告别。翡翠没有想到丁皓宇会去,他看起来与以往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只是瘦得厉害,越发显得长身玉立。翡翠觉得丁皓宇走路的姿势有一点特别,他走得很慢,展航有时会跑上去搀扶住他,而丁皓宇也需要这种支撑才能立住。展航看向丁皓宇的眼神充满了关切,翡翠因为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痛中,对于这一切都没有在意。

丁皓宇那天穿白色的衬衣,打了黑色的领带。除了一些杂志图片上,这还是翡翠第一次真正见到丁皓宇打领带,可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形。丁皓宇走到翡翠的面前,关切的看了她很久,好几次张了嘴像是要说什么,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最后的时候,他甚至伸出了一只手,像是要触碰翡翠的面孔,可是那手伸到一半,全被他攥成拳头,缩了回来。

展航在一旁看着他们,想起前段时间在机场与丁皓宇的偶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叹。只觉得心中难过,便扭头看向一边。此时,太阳刚钻出云层,给大地洒上一片金色的光辉。墓地里绿树成荫,除了鸟鸣,都是一片肃穆的宁静。可是风景却又是这样的美丽,苍木葱郁,本来是一片生机昂然,可是却又与亡魂做伴。

莫凡终于真正的见到了丁皓宇,与他从杂志和电视上看到的形象相比,丁皓宇的真人更加出色,因为一个人的气度不是一张图片或者几个影像便能完整刻画的。他与莫凡有着简单的交谈,丁皓宇对于他与翡翠的关系并不做纠缠,只是跟他说道:“翡翠有你这样的朋友爱护她,我很为她高兴。她的脾气有点拧,虽然不言不语,却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事情就不肯回头,所以你可能要比对别的人要更多一点耐心。还有翡翠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打击太大,你若真心爱护她,你一定多为她着想,多体贴她,而她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莫凡听了丁皓宇的话,心里生出很多感触,也十分折服,对于翡翠对她的留恋也好似明白了一点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又生出不解,忍不住问:“丁先生,既然你这么了解翡翠,对我有这么多的嘱托,为什么你不肯亲自照顾她?”

丁皓宇看着莫凡笑了一下,对于他的疑问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了一会,对着莫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人生轨迹,我有我选择的生活方式。”

翡翠到最后都没有与丁皓宇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只是以家属的身份向他表达了感谢,对他说的话和其他人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告别时,翡翠看向丁皓宇的眼神充满了难过,悲伤流淌了一地。她长久的看着丁皓宇,像是要把他看个清楚,而丁皓宇也没有闪避,面容温和,用眼神鼓励着她。这样亲切而温暖的面孔,这样宁静而深远的眼神,像是一双最温柔的手,静静的抚平她的哀伤。翡翠看着丁皓宇,几乎又禁不住再次嚎啕大哭,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他,看着他,那些事,那些岁朋,那些曾经说过的话,便又一幕幕的在她眼前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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