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月忍气吞声地拿着几只鸟在河边拔毛,她心里暗暗将南宫流羽从头到尾诅咒了一遍,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南宫流羽看不过去,终于走了过来,“我是让你拔毛,不是让你绣花。”他伸手接过,利索地将食物清理好,冷秋月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身为一个皇子,居然什么都会,难道他在西域国的日子并不好过?
南宫流商慢条斯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深沉的眸子缓缓看向她,“你是不是喜欢上本王了?”
冷秋月翻了个白眼,披着衣服走到火堆旁取暖,他就是个神经病,才不要理他咧。
吃过食物之后,南宫流商将火踩灭,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冷秋月环顾四周,躺在了另一处。
南宫流商叹了口气,他斜倚着身子撑着脑袋,“喂,我说大小姐,你这样睡会冻死知不知道?”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冷秋月一脸倔强。
“我是男人,再说又有内力,哪像你这么娇弱?”他啰嗦了半天,见她丝毫没被自己的话触动,顿时心中恼火起来,走到她旁边躺下,手臂一搭,已经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冷秋月几乎弹了起来,“喂,你想干嘛?”
南宫流商闭着眼睛沉沉道:“不想冻死就进来睡,不然随你便。”
冷秋月迟疑了片刻,他说得没错,虽然已经入春,可是天气仍旧十分严寒,若是就这样躺在野外,势必会生病。
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了他的臂弯里,他将她搂进怀中,唇角微扬,心中缓缓流淌出一丝平静,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冷秋月正睡得香甜时,忽然被南宫流商推醒,她心中一跳,悄悄起身,透过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一群黑衣人正在外面四处搜索。
她环顾身后,后面是一片水洼,除非躲进水里,否则根本无处可逃。
南宫流商冷静地对冷秋月道:“待会儿我向西边跑,你就朝与我相反的方向逃,记得越远越好,等我摆脱了这些人,就来找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冷秋月的倔脾气又犯了。
南宫流商大为火光,“冷秋月,你好歹也听我一次!”
冷秋月扭过头,当没听见他说话。
南宫流商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难缠,“好,那么你紧紧跟着我,我们俩一起冲出去。”
冷秋月眉头微蹙,虽然这个办法有点蠢,而且受伤的几率也比较大,但毕竟比丢下他一个人逃命来得英雄主义一些。
“好。”她爽快地答应了。
好?南宫流羽简直要崩溃了,这样愚蠢的方法她也赞同?这个女人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他不由分说将冷秋月一掌劈晕,随之弯腰朝西边掠去。
芦苇丛发出“刷刷”的声音,似乎有两个人在逃跑。
黑衣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朝西边追去。
南宫流商解下马儿,狠狠一脚上去,马儿迅速消失在芦苇丛里,他潜伏在暗处,等黑衣人们追了上去,这才回头去找冷秋月。
冷秋月呆呆躺在地上,两眼瞪得大大的,南宫流商笑呵呵将她扛了起来,一路狂奔,一直到了官道上,才松了一口气,解开她的穴道,将她放了下来。
“看到没有,那边有户驿站,咱们去偷两件衣服和两匹马再走。”他弯腰就朝前奔去。
冷秋月本想骂他一通的,只是想到偷东西,顿时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也跟了上去。
驿站里只有两个男人,而且都处于半醉的状态,显然是喝多了,南宫流商飞快地窜进去将两人打晕,剥下衣服递给冷秋月:“快点穿上。”
换完衣服出来,两人彼此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装束,全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起来,见冷秋月一副清清秀秀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男人,南宫流商将一顶帽子压在了她的脑袋上,笑嘻嘻道:“这样就合适多了。”他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率先上了马,朝冷秋月伸手道:“快上来吧。”
冷秋月看了一眼旁边拴着的马儿,“我骑另外一匹马。”
南宫流商不屑地一笑,“你?你会骑马吗?”
居然小看她!冷秋月冷哼一声,飞身上马,干净利落地扬鞭一挥,马儿顿时飞奔了出去。
南宫流商忍不住目瞪口呆,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吃惊。
官道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一处关隘处,那儿守着一队官兵,检查着周围人的身份。
冷秋月正要上前,被南宫流商一把阻挡住,“你这样去,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冷秋月略略一想,就知道道理何在,她与南宫流商孤男寡女,一路颠沛流离,这消息要是传回都城,只怕自己的清白就要毁掉了。
慕容嫣是自己为眼中钉,一定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介时,还没坐上太子妃之位,就被南宫流羽给嫌弃了。
她点点头,“那该怎么办?”
南宫流商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冷秋月的脸,“装病!”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个佝偻着腰的商贩推着板车上的女人朝关隘靠近。
“停停停!”官兵挥手阻挡了他们,上前一看,板车上的女人神色蜡黄,浑身脏兮兮的,身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臭不可闻。
小商贩赔着笑脸讨好地说:“官爷行行好吧,这是我家夫人,生了重病要去城里就医。”
官兵嫌弃地别开脸,将小商贩放行。
小商贩点头哈腰地一路将板车推到了角落里,终于笑眯眯地拍了拍装病的冷秋月,“下来吧。”
冷秋月气冲冲从板车上跳下来,“南宫流商!你怎么可以在我身上擦牛粪!”
南宫流商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也在自己身上擦了啊。”
冷秋月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保命,她真想江南宫流商一巴掌打飞。
离西域国的都城越近,南宫流商的神色就越严肃,比起渐渐恢复平静的冷秋月,他似乎更加紧张。
慢慢地,冷秋月也发现了不对劲,从南诏国前来和亲的太子妃在半路上失踪,这么大的消息居然没人知道,看官兵们的反应,似乎也是在围追堵截什么人,而非救人。
冷秋月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有得罪什么人?”此话一出,她自己呆了一呆,继而心中雪亮,派人去追杀她的人有可能是慕容嫣手下的,可是在这之中,南宫流羽为了消灭南宫流商这个皇位的争夺者,是否动了些什么手脚,又有谁知道?
也许南宫流羽什么都知道,只是放任慕容嫣去做而已。
冷秋月的心忽然变得寒冷起来,她不敢相信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南宫流羽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南宫流商沉默了片刻之后,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你也看到了,比起你,我的命似乎更值钱,我保护不了你了,你还是一个人走比较安全。”
又到了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冷秋月头疼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明白,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还能商量一下逃命的办法,一个人逃,无异于自寻死路。”
南宫流商哈哈笑着,“我本来盼着你说舍不得我之类的话呢。”到了这个关头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开玩笑,也不知道是心理承受能力巨大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一类型的围追堵截。
她忽然对南宫流商多了一点心疼,这个男人,也不容易呢。
“该找个住的地方了。”南宫流商正色道。
对亏了这套牛粪装,他们二人才能逃过一劫,然而也因为这邋遢的装束,不下十家客栈的老板将他们赶了出去。
“走走走,我们客栈不收留叫花子!”南宫流商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想自己堂堂八王爷,现在竟然落得被人到处追赶的凄惨下场。
冷秋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再怎么说她也是南诏国的公主,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住被人这样驱赶。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户好心的猎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冷秋月感激涕零之下,将怀里的玉簪送给了猎户的妻子。
等到猎户跟妻子一起出门以后,冷秋月躺在床上舒服地叹息了一声,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床这种东西了。
南宫流商洗干净了脸上的泥垢,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冷秋月的包袱,忽然神色一怔,“你的玉簪呢?”
“送给这家的女主人了。”冷秋月不在意地道。
南宫流商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他蹙眉,“这是南诏国宫里金匠打造的东西,流落到外人手里只怕会泄露我们的行踪,我去追回来。”
此话一出,冷秋月顿时也觉得事态严重起来,她慌忙收拾东西,谁知外面已经传来了马蹄声。
拨开窗户一看,跟在猎户身后的,正是一队骑兵。
冷秋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疏忽会招来杀机,顿时追悔莫及,看向南宫流商的眼神也变得沉重起来。
南宫流商冷静地拔出匕首,对着床板狠狠一凿,顿时一个大洞就露了出来,他将洞口扩大到一个人能钻进去的样子,这才示意冷秋月进去。
原来猎户家的床板是由柜子改造的,底下是中空,只是刚刚能藏进一个身量娇小的人而已。
冷秋月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不能成为南宫流商的累赘,于是她咬牙钻进了床板里,南宫流商迅速将床铺好,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门被踢开了。
他缓缓转身,冲着领头的统领粲然一笑,“罗统领,好久不见。”
罗统领没想到会是南宫流商,顿时结巴了起来,“八……八殿下……”他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传说中同行的南诏国女人,顿时心中焦急起来。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把两人一起抓起来,只是现在跑了一个,他要如何交代?况且太子殿下并没有吩咐抓了八殿下之后要怎么办啊。
皇上对八殿下那么宠爱,可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得罪的。
正在权衡利弊时,南宫流商已经夺门而逃。
罗统领见他跑了立即调转马头,带领着人马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