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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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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春花坊会弄丢了送往帝都的新舞姬,谁又能想到那女子千辛万苦地应招上却又悄悄溜走?

这桩匪夷所思的公案被呈上了帝都威远侯南宫云的案头,此时他正凝神绘画,下人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悄声侍候着。

南宫云在画一个女子,一个长相倾国倾城的女子,他画得极为细致,甚至连那女子额间的朱砂痣也都画了出来。

前来禀报消息的人站不住了,默默朝一旁的丫鬟蓉儿使了个眼色,乖巧的蓉儿立即上前禀报道:“侯爷,春花坊今日发生了件奇闻,侯爷要听一听吗?”

南宫云兴趣盎然地放下笔,“什么奇闻?说来听听。”他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下人将冷秋月的消失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上去。

南宫云没有震怒,反而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在听这件事情,等到禀报完了以后,他忽然问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太子殿下何时入宫?”

下人怔了一下,然而很快回答:“明日午时。”

南宫云轻轻卷好桌上的画像,微微笑道:“这幅画,找人再临摹一份,一幅送给太子殿下,一幅送给八殿下,记住,要悄悄的。”

威远侯府邸的人做事一向十分有效率,很快,两幅画分别被送往了太子殿下的行宫以及八殿下的府邸。

太子殿下行宫——

“殿下,你瞧,嫣儿今日做的糕点是不是比昨日有些进步?”珠帘低垂的内室,丝竹之声悦耳回荡,间或夹杂着一个女子柔媚到骨子里去的声音。

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默寒走了进来,奉上一幅画,“太子殿下,这是春花坊送上的舞姬画像,请殿下过目。”

春花坊每年都会向帝都进贡一批舞女,今年却只供奉了一个?南宫流羽觉得稀奇,于是接过来正要展开,一旁的娇艳女子已经不依不饶地贴了上来,一脸嗔怒,“殿下有了嫣儿还不够,还要去看其他女人吗?不行,殿下今儿可是要陪嫣儿去御花园赏花的。”

慕容嫣一面说着,一面用眼色直视丫鬟将画卷拿出去,一旁的丫鬟见状上前捧走画卷,南宫流羽明知道慕容嫣吃醋了,却也十分受用,当下看画卷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摸着慕容嫣的脑袋笑道:“既然你想去赏花,那就陪你去赏花好不好?”

慕容嫣柔柔一笑,斜倚在南宫流羽的身上似没有骨头一样。

冷花容走进来的时候,遇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咬咬牙,将嫉妒的表情暗自压下,端着一碗汤轻轻走了进去。

慕容嫣一见冷花容,立即惶恐地跪地行礼,弱不禁风的样子任谁看了也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都是自家人,何须行此大礼?”南宫流羽淡淡地说了一声,立时有人上前将慕容嫣搀扶了起来。

冷花容知道在南宫流羽面前,自己自然是不受宠的那一个,只是争与不争,都有她太子妃的一席之地,她若是不争,慕容嫣的日子就过得顺遂起来了,反正都是一样的结局,她何必要让着慕容嫣这个侧妃?

想到这里,她走到南宫流羽身边坐下,温柔说:“太子殿下近日身体不好,我亲自去熬了这养生汤,殿下趁热喝一点吧。”

见南宫流羽似乎要拒绝,仿佛想到了什么的冷花容又加了一句,“以前在南诏国时,三姐姐就教过我这熬汤的方子,我还是前些日子翻出来的呢。”

果然,一听到关于冷秋月的事情,南宫流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后将汤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男人兀自喝着汤,两个相对而立的女人则彼此露出冷淡的眼神,慕容嫣眼中有着不服气,她一直都知道,自从去了一趟南诏国之后,南宫流羽的心里似乎就多了一个女人,可是这叫冷秋月的女人不在西域的宫里,而在他的心里,要她如何去斗?

见她似乎生气了,南宫流羽忍不住笑道:“嫣儿你看你,只不过是一碗汤而已,何必如此置气?倒叫花容看了笑话。”

冷花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笑盈盈地告辞,走出了宫殿之后,她一脚将慕容嫣养的一盆兰花踢翻,泥土带着花根洒了一地。

“贱人!”冷花容阴沉着脸狠狠骂道,总有一天她要叫慕容嫣不敢小看自己这个太子妃!

而与此同时,八殿下的府邸里,南宫流商展开画卷的那一瞬间,顿时震惊了。

侍立在一旁的雷毅喜滋滋地想,以前八殿下每次都是扫一眼春花坊送来的画像就扔到一边,今日总算有了反应,他巴不得自家主子赶快找个女人定下来,最好不是冷秋月那个爱惹麻烦的南诏国女人。

现在主子总算对其他女人有兴趣了,他怎能不激动?

然而下一秒,南宫流商已经喃喃喊着“秋月”,随即情绪激动地奔了出去。

雷毅傻了,主子怎么能这样?对着别的女人的画像喊那南诏国女人的名字?

他不明所以地上前展开画卷,顿时也呆了,半晌才一脸郁闷的表情嘀咕道:“真是奇怪了,这女人怎么又跑到西域国来了?”

这话也是南宫流商想问的,阳川城一别,他身受重伤回来休养,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之久,等他醒来以后,外界早已物是人非,她派去的探子回来报告,说她已经不在阳川城了,他这才后悔为何之前没有派人将她保护好。

一路循着可能的踪迹一直找到南湘城,却也是毫无头绪,而现在,他一心要找的人就在这西域国里,他怎能不激动?

不管送画像过来的人是什么目的,他都不在意,只要冷秋月还好好活着,他宁愿踏入陷阱被设计一次!

八殿下府邸的侍卫们忽然忙了起来,个个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混到市井中详细打探着冷秋月的行踪,而南宫流商,则安静地坐在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临风品酒。

他记得很久以前,他与她初次患难的时候,曾带她来这里吃过饭,那日她笑着说最喜欢杜鹃醉鱼这道菜了。

南宫流商的目光穿透了人群,寻找那个让他坐立难安的女人,她到底在哪里?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凛,顿时站了起来,只见楼下人群甚多的地方,一个瘦弱的身体似乎被途经的马儿撞到了,正痛苦地抱着身子在地上呻吟。

他运足了目力看过去,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顿时快步走下楼去。

闹哄哄的大街上,被马儿撞翻摊子的小摊贩正拉着马的主人扯皮,被撞倒在地的瘦小身影则死死抱住马的主人不放,怒声道:“你陪我医药费!你不许走!”

清脆的嗓音令南宫流商一震,他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急切地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秋月……”

那被撞伤的人惊讶地回过头来,顿时与南宫流商四目相对。

是个女人,陌生的面孔。

南宫流商失望地松开手,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却呆呆看着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见南宫流商似乎要走,那女子忍不住叫了起来,“喂,你别走啊!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南宫流商淡淡扫了她一眼,随手将钱袋子扔到她身上,消失在大街上。

女人紧紧握着钱袋子,眼中闪过一丝古灵精怪的笑意,千辛万苦来到帝都,好不容易碰上个有钱的公子哥,怎么能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她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小贩的手里,随即拖着伤腿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大街的另一头,刚从酒楼里吃得酒足饭饱的冷秋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见街上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一群人围在一起,顿时遮住脸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她的身份可不是到处凑热闹的时候。

如果那时候她回头看一眼身后,就会发现同样回头凝望的南宫流商,也许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只是人生根本没有如果,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命运的安排。

冷秋月犹自记得,上回去八殿下的府邸是翻墙进去的,不知道这回警戒有没有加强,能不能翻进去。

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她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然而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狠狠朝后拖。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肘朝后顶去,那人早有防备,闪开之后一记手刀将她敲晕。

最近好像总是有人在绑架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打量周围环境的冷秋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再次被劫持的现实。

只是这次住的牢房比起从前几次,条件实在是好太多了,宽敞明亮的一间屋子,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门窗。

是的,没有可以出去的门窗,是间密室。

冷秋月不打算惊扰那些将自己抓来的人,她绕着房间晃悠了几圈,随即开始轻轻地敲打墙壁,房间里的某一处一定有暗门,她坚信只要一处一处地找,就能找到开关。

透过藏在某处的眼洞,南宫云颇为赞赏地盯着屋里四处倒腾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服输的人。

“侯爷,八殿下正在四处寻找这个女人,至于太子殿下,暂时还没有动静。”黑衣人垂首禀报。

南宫云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既然如此,就放消息给八殿下,告诉他人在太子殿下手里。”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去。

南宫云心满意足地起身,一切的棋局都已经布置好,就等着棋子们按部就班就位了,西域国平静的朝政要被打破了。

南宫流羽与南宫流商两兄弟间和睦的气氛想必也要因为这个女人而被撕开吧?

他忽然觉得十分畅快,仿佛自生下来开始就等着这一幕的出现了。

被囚禁在房间内的冷秋月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即将改变整个西域国的王储之争的结局。

当然,她也并不知道,此后这个叫做南宫云的男人会与她之间有如此多的交集。

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正牢牢抓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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