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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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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在宫里的故事经历得太多了,当冷秋月再次出现在南宫流商面前时,他竟然眼角有些湿润起来。

“我以为你跟张继之一起离开了。”

“流商,我来是想问你,假如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愿意离开这里嘛?”冷秋月淡淡问道,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答应。

他是西域国的王啊,怎么可能抛下一切与她一起离开。

却没想到,他微笑道:“只要你愿意,去哪里都可以。”

她的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那就去扶柳镇吧!”那是她一直都很想去隐居的地方,现如今有了时间与机会,自然要去看一看的。

南宫流商与冷秋月到达扶柳镇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晚霞漫天,到处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带着朦胧的美感。

“秋月,下车罢。”到了客栈门口,南宫流商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冷秋月。

待两人将包袱都从车里拿下来,南宫流商从怀里拿出银子,将车钱付给了车夫之后,便让他离开了。

由于两人打算从今以后就在扶柳镇安家,便也没带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毕竟路途有些遥远,不方便不说,也没必要。还不如到了扶柳镇以后,什么都重新买。

“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客栈的伙计看到南宫流商和冷秋月带着包袱站在门口,出来招呼两人。

虽然两人出宫之后,为了路上不惹眼,都换上了极朴素的粗布衣服。南宫流商身上的玉佩,冷秋月头上的发簪,都摘了下来,打扮的好似一对平民夫妻,然而那周身的气度,还是让见惯了世间百态的小伙计认定了,这两位必定是非富即贵。

“住店。”南宫流商看向他,“可还有上房?”

“这位公子您来的可真巧,小店恰好还有一间上房。这整个扶柳镇,可就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客栈的小伙计十分热情,“这位是您夫人?”

南宫流商“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一旁的冷秋月,“秋月,今日就先在这里住下吧。待明日我出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嗯,我都听你的。”冷秋月冲着他微微一笑。布衣荆钗,却惊艳了那个小伙计。

过了片刻,客栈的小伙计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微微发红,解释道,“公子与夫人莫怪,实在是我们这小小的扶柳镇从没出过像夫人这般,这般……”那伙计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反正公子与夫人一起,可真是惊为天人。”跟这位夫人比起来,便是倚澜楼久负盛名的羽渊姑娘,怕是也要逊色三分。

冷秋月看着那小伙计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却没有多说,只拉了拉南宫流商的衣袖。

那伙计看见了冷秋月的小动作,才恍然发现三个人还站在客栈门口,急忙带着两个人进了客栈的门,冲柜台前站着的人喊,“掌柜的,一间上房。”

客栈掌柜生的有些肥胖,穿着褐色的衣裳。听到那伙计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南宫流商与冷秋月,然后对着南宫流商笑了笑,取出一串黄铜钥匙递给他,“二楼右数第三间。两位若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来找鄙人。”

南宫流商颌首,“呆会叫人将晚饭送到房间里吧。”等掌柜答了一声,南宫流商便带着冷秋月上楼,进了房间。

虽说是上房,屋中却也十分简陋。

屋子中央偏外的地方,有一张朱漆圆桌,大约是时间久了,上边的漆已经掉了许多,斑斑驳驳。靠着西北角的地方,是供客人放置衣物的木头柜子,一样用朱漆漆过。而最里边,则是一张再简陋不过的木床,由青色的帐幔遮着。

好在虽然简陋,却还算整洁。

两人将带着的包袱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听到敲门的声音,南宫流商去开门,发现还是刚才的那个小伙计,手里端着托盘,上边是一壶茶并两个瓷杯。

南宫流商接了托盘,谢过了那个伙计,便关上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圆桌上。然后将还坐在床边整理衣服的冷秋月拉过来坐下,“秋月,你莫忙了。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已经够累的了。”南宫流商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冷秋月手里,“虽必定比不上宫中的好茶,但也喝一杯,休息一会,去去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

冷秋月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虽比不上宫中千金难得的好茶叶,但是在这小镇之中,即便是一杯清茶,也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在宫里的勾心斗角,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纵然有滔天的富贵,头上却像悬着一把刀,时刻都不能够放下心来。便是山珍美味,也形同嚼蜡。而在这小小的扶柳镇,纵使清贫,却活的自得其乐,再不用一句话都要翻来覆去猜别人的心思。

南宫流商看到她满足的神情,只觉得放弃江山大业一点都不后悔。走到冷秋月身后,伸手揽住她,“秋月,原先在宫里的时候,你为了我,着实是受苦了。从今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将那些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回来。

冷秋月将茶杯放下,没有回头,却握住他的手,“不苦。南宫流商,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不苦。”

也许不是不苦,而是甘之如饴。

冷秋月觉得心中尽是欢喜。

第二日。

一大早,两个人就都起来了。早饭依然是客栈里的伙计送上来的。

用过饭后,南宫流商要去街上看能不能买间院子,毕竟两个人要在扶柳镇安家,自然不可能日日都住在客栈。而他本来想让冷秋月留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一天,谁知冷秋月却不愿意,非要同他一起出门。

“好南宫流商,闷了那么久,你就当带我看看这扶柳镇的风土人情也好啊。”冷秋月拉着南宫流商的手,神情里带着微微的祈求。

南宫流商本就疼她到骨子里,看到她这个样子,便是再坚定,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好吧,但是你要是逛得累了,要跟我说,我就带你回来。”

冷秋月点头,两人便一同出了房间。刚从二楼下去,便有人迎了上来,依然是昨日客栈门口的那个伙计,“公子与夫人这是要出去逛逛?”

南宫流商点了点头,又想到自己毕竟在扶柳镇人生地不熟,便问那个伙计,“我与夫人打算以后在扶柳镇常住,便想置办个院子。小哥可知道何处有人家要卖的?”

“公子叫我阿成就好。”伙计阿成又伸手挠头,在扶柳镇这个小城镇,他从没遇到一个像这位公子一样,只是说句话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客人,更别提被人称呼一声小哥了。“公子若是要置办院子,可去城南公子若是要置办院子,可去城南的夙余街上看看,我前两日听说,住在夙余街上的李秀才中了举,全家都要搬走了。”然后又同南宫流商仔细说了夙余街的走法。

两人走出了客栈的门,冷秋月开了口,“这镇子虽小,可名字,还有街道的名称,却甚是雅致。”

因为是在小镇上,风气较之国都要开放许多,并没有那许多不准女子抛头露面的规矩,男女大防也不那么严重。南宫流商伸手揽住冷秋月,不让过路的人撞到她,“你喜欢就好。”

冷秋月低头轻笑未语。

扶柳镇并不大,因此大约一刻钟之后,两个人便来到了伙计阿成口中的夙余街。

然而没等两人找到他所说的李秀才家,却被前面的吵闹声吸引了视线,两人本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奈何前方围观的人群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南宫流商看向冷秋月,冷秋月则冲他眨了眨眼,“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事?”自从出了宫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也许是以前被压制的狠了,现在反而变得活泼了许多,再不是整日里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

但凡是冷秋月的要求,南宫流商都舍不得拒绝。因此带着冷秋月走进了人群,尽量用手护着她,不让别人挤到她。

待两个人挤到了前面,却看到一群穿着家丁衣服的人正在打一个中年男人。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一边用脚踢打那男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老爷看上你家的那块地是你的服气,好好的出钱要买,你还不卖,给你脸不要脸,现在还不是得给……”

一边还有一个农妇,看样子应该是被打的那个男人的娘子。那妇人穿着一身麻布衣服,头上只插了一只木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几位老爷放过我家相公吧,在打下去怕是人都不行了,求你们了……”

冷秋月听的皱了眉,便问身旁一个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气的妇人,“大嫂子,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一群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拦。

那妇人扭头看了看冷秋月,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娘子,长的极为标志。“大妹子是刚来这扶柳镇的吧。”

冷秋月点了点头,“我与我家夫君昨日才到,今日便是出来置办院子的。”

“那就是了。”那妇人又转回头,偷偷地给她指那群家丁里带头的男人,“那是徐员外府中的管家。咱们这扶柳镇上,你可以不认识官老爷,却必须要认识这徐员外,若是得罪了他,定是要绝无宁日。”

“徐员外是三年前来扶柳镇的,来的时候便带着万贯家财与一众家丁。这五年来,他在扶柳镇可真真是横行霸道,虽不说鱼肉乡亲,可但凡是他看上的东西,就必须的得到,否则买不成,便要明抢。”说到这,妇人又叹了口气,指向挨打的那个中年男人。

“这不,徐员外最近又看上了王七家中的地,想要买下来围起来盖个庄园。那可是王七家的祖田,他怎么能卖,况且咱们这些百姓,还不是指着家里头那几亩薄田里的收成过日子……便是一时卖得了不少的银钱,可没了固定的收入,又能花多久。徐员外要买,王七不肯卖,徐员外家的管家就开始打人了……”

冷秋月有些不解,“这么多人,就没有人敢拦吗?”眼看着那个王七就被打的奄奄一息了,而一旁跪着的王七娘子额头也磕破了,渗出血来,那个领头的管家才带着一众家丁扬长而去了。

待那些家丁都离去后,才有人上前扶起王七和王七娘子,还有人喊着要去找大夫。

“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徐员外家中的管家带着人来,谁敢拦,那可真是不要命了。前年的时候有个固执不肯低头的书生,最终竟被活生生的打折了腿……”妇人唏嘘,“咱们这些个平头百姓,哪里都得过他们。便是去官府告,官老爷一听是告徐员外,压根就不肯接状子。人家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可比咱们这一条命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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