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迷药很罕见,是江湖中人才有的东西,夫人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秦继眉头紧蹙,“阿仪也喝了?”
“她本来是不想喝的,因为她的身子……不过后来见我喝得开心,便豁出去也喝了一杯。”
秦继深吸口气,“我去找她。”
“你要去哪里?”余紫觞立刻道,“去找杨氏?”
“自然。”
“别去。”余紫觞神色郑重,“我觉得这事情不对,杨氏没有害我们的理由。如果说在这艘船上,还有人会费心找来这么稀罕的迷药来对付我们,只有一个可能。”
“谁?”秦继眼神锐利如刀。
“陛下。”
秦继闯进来的时候,姬骞正坐在窗边出神。
黑衣侍卫恭敬地唤道:“主公。”
他回头,却见高大挺拔的男子眉眼含霜,冷冷地看着他。三柄剑刃架在他的脖颈,想来他是以此为交换,才逼得那些侍卫放他进来的吧。
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他轻声道:“放开他。”
侍卫犹豫了一下,收回了剑刃,但仍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船上,仿佛那个答案勾不起他一丝兴趣,“我还以为,上次我们已经将话说明白了。”
“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秦继冷冷道。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姬骞目光似乎漫不经心,但隐隐却有锐利的锋芒,“上元那晚,是你帮着阿仪出城的吧?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竟有胆来找我?”
“阿仪。”秦继冷笑,“你既然提到阿仪,那么我告诉你,我正是为了她而来。”
一道白光闪现,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却见秦继的剑刃已经架上了姬骞的脖子。四名黑衣侍卫同时出手,也用剑抵住了他。
寒光阵阵,房间内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盯着面前的男人,秦继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已身陷敌手,一字一句道:“你把阿仪藏到哪里去了?”
“阿仪?”姬骞眉毛微挑,“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么?怎么,现在跑到我面前,又想玩什么花招?”
“她不见了。”架在姬骞脖子上的剑刃凑得更近,“你难道要告诉我,她不是被你抓走的?”
姬骞的神情这才冷下去。打量秦继半晌,确定他不是在假装以后,他慢慢道:“收起你的剑,它不该放在这里。”
余紫觞适时出现,见到室内的情况,惊道:“秦君,陛……公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秦继与他对视半晌,收剑回鞘。姬骞再看了四名黑衣侍卫一眼,他们略一踌躇,也收回了剑。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姬骞淡淡道,“阿仪不见了?”
秦继没有出声,余紫觞看他一眼,接口道:“是,昨夜有人在我和她的酒中下药,迷晕了我,将她掳走了。”
姬骞搁在案上的右手慢慢握成拳头,神情却还是平静,“你们觉得是我带走她的?”
余紫觞顿了顿,“妾昨日无意间看到了您身边的人,猜到您也上了船,昨夜阿仪就出了事,妾自然会认为是您做的。难道不是?”
“不是。”姬骞淡淡道。
余紫觞犹豫了一会儿,“当真?”
“不信就算了。”姬骞冷淡道。
余紫觞一愣,“妾不是不相信公子,只是……”一咬牙,“可否请公子告知,您是怎么猜到我们在这艘船上的。”
姬骞沉吟片刻,“那天晚上,我刚赶到传睢,就收到一封匿名信。说阿仪会上这艘船,还说如果我轻举妄动,就永远别想……总之,我就上来了。”
“匿名信?”余紫觞震惊,与秦继对视一眼,“难道是……”
“难道是谁?”秦继问。
姬骞眼眸微眯,精光乍现,“夫人是想说,天机卫吧。”
“天机卫”三个字一出来,室内气氛陡变。许久,余紫觞才慢慢开口,声音里却带着谁都能听出的不确定,“大公子安排好了一切,左相不会知道的。”
姬骞没有说话。
“他带走阿仪,能做什么呢?还想用她来要挟您不成……”
余紫觞没有再说下去,但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
“我不管是谁做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阿仪。”秦继冷声道。
“是啊,她如今的身子,要是摔到碰到就不好了。”余紫觞也是一脸忧虑。
姬骞心念一动,“她怎么了?”
余紫觞神情微变,笑道:“她就是有些晕船,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身子虚弱而已。”
“晕船?”姬骞声音里带着冷意,“我还当你们既有胆子带她走,就能照顾好她。”
余紫觞没理会他的讥讽,只道:“总之,得先想法子,若这船靠岸了,我们就绝找不回她了。”
姬骞垂眸,思索片刻,“这个不用你操心,交给我。”
余紫觞和秦继都离开后,姬骞一个人立在窗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长久不语。
天机卫。天机卫。
这三个字在他心里翻来覆去。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怀疑温氏豢养了一批不同寻常的影卫。这本不是件大事,豢养私卫是每个世家都会做的事情,但不知怎的,他心中就是对温氏不放心,觉得他们做的事内里一定藏着什么玄虚。
他命人暗中查探了许多年,一直没有眉目,直到乾德三年,慕仪为了帮秦继打掩护,私自动用了天机卫的高手,这才让他逮住了机会。
那是第一次,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机密组织的名字,也知道了它的历史——这竟是一个世代相传的组织,存在已逾八十年。
这只是开端。就在两个月前,他最终得到消息,明白了温氏多年以来隐藏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