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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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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怎样对她更好?”姬骞忽然发怒,“她是我的妻子,是死后要跟我躺在同一副棺椁的人,我都没有决定怎样对她更好,你凭什么!”

余紫觞语塞。姬骞额角青筋狂跳,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脑中的纷乱。

他想起新年时,他明明猜到慕仪会离开,却鬼使神差顺着她的意思,带她出宫,带她去珑江池,然后离开她的身边。

他给了她逃走的机会,却希望她能在最后一刻后悔,为了他留下。

可她还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一并带走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从前她总说他心狠,可是这一次,分明是她的心更狠。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和第二天,姬骞的手下开始在船上到处搜寻,行为不再如从前那般小心,许多人都看出了端倪。然后,某位贵人在船上丢失的消息传开,人心惶惶。

“贵人?”吃饭时,吴老三大嗓门道,“也不知是什么贵人,耽误了爷爷我的生意,真他妈晦气!”

“吴老三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杨氏疾言厉色,“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别说是我们商队的!我可受不起这个连累!”

吴老三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姐姐,你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啊?”有汉子凑近,低声问道。

“我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当晚亥时,十几艘小船悄然靠近大船,领头的正是下汀太守。船长得到消息后,忙不迭跑到甲板上恭迎,连声道:“竟让大人亲自前来,小人惶恐,小人惶恐!”

大家没料到太守大人居然跑到商船上来,全挤在不远处打量,窃窃私语。

太守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本官来此,为的是捉拿钦犯。我们得到消息,有大盗藏匿于这艘船上,故而封锁江岸,带人来搜查。”

船长大惊,“钦犯?这这这,这是哪里的谣言?小人如何敢藏匿钦犯!”

“你也别慌,本官没说是你藏匿钦犯。是那钦犯乔装改扮,混在这艘船上,与你没什么干系。”太守道,“好了,你们通通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给我搜,务必要仔仔细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众官兵得了命令,朝船舱走去。船长愁眉苦脸地跟着,还得不住跟客人们说着抱歉。

船上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停满了小船的江面上,有一艘船慢慢划走了。

小船越划越远,到某个地方忽然停住,只见水雾迷茫的江面上,一艘小船从暗处出现,舟头姬骞长身而立,神情平静。

余紫觞站在他身后,轻笑道:“阁下好兴致,大晚上竟轻舟夜游睢江。可惜这睢江水急,阁下当心别一不小心翻了船。”

他们对面的小舟上,一黑衣男子咬牙切齿道:“你们设局引我出现?”

“正是。煞费苦心,皆因君故。”余紫觞笑道,“现在,把皇后娘娘交给我们,或许我们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就凭你们?”黑衣人冷笑。

“自然,就凭我们两人可拿不下你。”余紫觞道,“本来我们也很伤脑筋,要知道,大晚上在江上划着船跟踪你可不是件容易事,人一多就被发现了。但是,有这位秦君在,倒也不用担心。”

闻言,黑衣人看向立在一旁的秦继,却见他神情冷淡,唯有目光锐利如鹰鹫。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松开,“余夫人,你这般违逆左相大人,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我的下场不劳您费心。”余紫觞道,“现在,先担心担心自己的下场吧。”

黑衣人冷笑:“我天机卫从来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不管你是谁,要想从我手里抢人,先问过我的剑吧!”

他飞身跃起,手中长剑向秦继刺去。寒光凛冽,秦继也在同时拔剑出鞘,与他缠斗在一起。

如果慕仪见到这一幕,定会大大感叹一番,原来传奇里讲的并不全是编造。武林高手在半空中打架这等拉风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只见夜色之中,二人以小船为各自的落脚点,斗得风生水起。

秦继的剑刺入黑衣人胸膛的同时,他也奋力将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砰——”巨大的落水声。黑衣人跌入睢江,血水四下散开,又很快流走。

秦继落在小舟上,面色惨白。余紫觞扶住他,“你怎么样?”

他眉头紧蹙,费力道:“剑上有毒。”

余紫觞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他咽下,“这是我配的药,可压制毒性,你先服了。陛下,您快去看看阿仪!”

两条船隔得不远,姬骞飞身一跃,落在那条小舟上。没有丝毫犹豫的,他挑帘而入,然后抱着面色苍白的慕仪出来了。

她仍穿着那夜的衣服,双目紧合,正沉沉而睡。

姬骞道:“她被下了药。”

“被下了药?”余紫觞失声道,“难道这几天都被下了药?这可怎么是好,也不知孩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姬骞手一颤。

“你把她给我。”余紫觞道。

姬骞小心地放下慕仪,回到他们的船上,余紫觞随即跃了过去,蹲在旁边低头看着慕仪。

姬骞道:“你干什么?夜里太凉,别让她这么躺着。”

余紫觞笑了,“是啊,夜里太凉了。”脱下自己的斗篷,裹在慕仪身上,“好了,现在我可以抱她了。”

姬骞蹙眉。

余紫觞隔着斗篷,让慕仪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对姬骞笑道:“陛下可知,我为什么不敢碰她?”

姬骞一愣,脚下忽然一阵虚浮,踉跄着倒在了船上。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余紫觞,“你……”

“她的衣服上,我下了药。”余紫觞轻声道,“你这么谨慎的人,也就只有在终于找到她的那一刻,会因为喜悦而丧失戒心。所以,这是我的机会。”

“居然是你……”

“是啊,就是我。”余紫觞笑吟吟道,“那天晚上阿仪比你还要惊讶。”

秦继捂着伤口,虚弱道:“你给阿仪下药,把她藏起来,然后来骗我?”

余紫觞道:“真是多亏了秦君的帮忙,一切才能进行得这么顺利。没有你,我们出不来煜都城,更逃不了这么远。便是今晚,也多亏了有你在,我们的陛下才能狠下心,只身一人来救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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