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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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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觅玉盘腿坐在沙发, 剥着花生。

这房间的窗外, 不是芜阴江河, 见不到高塔。房间比她的要大, 不同楼层和方向, 连装饰墙都不一样。

两张沙发,她和孙燃各坐一边。

他拾起一颗盐水花生,“你眼睛怎么了?”

荆觅玉暗暗心惊他的观察力,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可能昨晚没睡好,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巩玉冠半靠在床上, 两腿伸得直直的, 和经纪人人打电话说, “我晚上和朋友一块出去吃。”他听对方交代了几句, 挂上了电话。

荆觅玉学着他伸腿, “放经纪人一个不太好吧?”

“不是一个, 她有朋友在这。再说了, 她要跟着, 我就不能大鱼大肉了。”

“当网红也要管理身材啊。”她的印象中,以前巩玉冠身材也不差。他就是沉迷二次元, 闷在家里不露脸, 才成了无人问津的死宅。

后来从语音说书转成视频直播, 立即风靡万千少女。

“当然。”巩玉冠琉璃般的眼睛在灯下发光, “颜值就是隐藏的情色消费。古时有妓院, 男人出去嫖。现在换成了网络, 无论男女,都能坐在家里享受颅内高潮了。别看我主业是说书,其实大多都冲着我长相才过来的。”

“恭喜你,幸运地蹭到了这股风潮。”

巩玉冠笑了,“资本的时代,有脸就能红。”

荆觅玉嚼着花生,“上下几千年都逃不掉的欲望消费,只会越演越烈。不过,审美时时在变,你也要防着什么时候掉下来。”

“就算掉下来,我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孙燃:“这么实诚的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好了。”

“说起这话题。我被一个黑子盯上,给我捅过几个篓子了。”巩玉冠神色有阴沉了下来,“上个月,送的蛋糕里藏了刀片。要不是我的饮食计划只能吃那么一小口,那刀片就割我嘴里了。”

“这不叫黑子,这叫谋杀。”孙燃把花生衣拂了两下。“查出是谁吗?”

巩玉冠摇头,“没登记是谁送的。”

荆觅玉说道:“多长点心眼,在外吃的,小心为上。”

“也不知道哪里打听到我的行程。呼,来芜阴可算是摆脱这黑子了。”巩玉冠跳下床,“对了,荆觅玉,你之前是在芜阴的吧?”

她轻声回答:“嗯。”

“那给我和孙哥当导游,这儿哪里好吃好玩。”

她笑容不变,“我在芜阴的时候也是个死宅,很少出门。”

闻言,孙燃看了她一眼。

巩玉冠拿起手机,“我记得这里有个牡丹灯街?”

荆觅玉眼神微微一沉。

巩玉冠在地图搜索,“对,是叫牡丹灯街。有吃有喝,就这儿了。”

牡丹灯街,靠着芜阴市一条名叫良盼的小河。

传说旧时,每逢七夕,这里就要举办盛大的灯会。家家户户都挂上大红大紫的牡丹灯。未婚少女们则挽起小灯,去良盼河边祈愿。

未婚少男们站在下游处,争先恐后地抢夺心仪姑娘的小灯。有时打起架来也不稀奇。

如今的牡丹灯街,打造成了商业化的情人街。除了尽头巨大的牡丹灯,其他都是商店。不过,为了渲染气氛,两旁的路灯依然是牡丹灯。

荆觅玉站在路口,在巩玉冠的催促中才迈开步子。

这里和前些年不一样了。以前商店广告还是复古木匾,现在都成现代化LED了。

路面不宽,四米左右,仅可步行。地上的石板路倒是和从前一样,平坦中总有凹凸。

巩玉冠戴着帽子和口罩,大晚上的,墨镜没戴。他走在荆觅玉的左边,给她挡着逆向而来的人群。“没想到这么多人啊。”

孙燃平平说了句:“周末。”

巩玉冠远远看到巨大的牡丹灯,花瓣洁白晶莹,透出泛白的光。“网上评论说,那儿祈求姻缘贼灵。我要去祈祷我的女神早日出现。”

荆觅玉自从踏上这条街道,就没有作声。听到他的话,她颤颤地抬眼望去。

心底的记忆挣脱了沉重的枷锁。

其实一点儿都不灵。她曾经在这条路上,向着牡丹灯一跪三磕头,结果也是落了一场空。

那一场空啊,让她仿佛在地狱里走过一遭。

控制不住情绪了,荆觅玉眼里的灯光变得水润起来,透过水珠看去,花瓣模糊成了好几层重影。

她眨了眨眼,脸颊湿润起来。

一只大掌横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掌上有厚厚的茧,是常年训练留下的。

孙燃没有低头,直直看着前方的人群,说着:“本来该秦修玉给你挡沙子的,但他不在,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了。”

有一种悲伤,痛苦到能在一瞬间将她吞噬,哪怕前一刻还眉飞色悦。

她握住孙燃的手掌,然后贴到脸上,彻底崩溃在牡丹灯的回忆中。

孙燃的掌心全是她的泪水。

巩玉冠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多问,用身子遮住她。然后和孙燃聊天,“这条街吃的挺多啊。孙哥,你爱吃什么?”

孙燃神色如常,“吃肉才饱。”

巩玉冠笑笑,“当然不会只给你吃斋,就是我得掂量下油水。”

这时,荆觅玉被痛苦的情绪拉扯到无法自抑,呜咽出声。她听不见孙燃和巩玉冠的话,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身子一软。

孙燃立刻托住她的腰,把她轻轻靠到他肩上。他和巩玉冠说:“多运动。”

她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巩玉冠只好再靠她近些,彻底挡住路人打量的目光。听她上气不接下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他赶紧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似的,“别急,别急。”

走过的人群,时不时好奇这两个聊天的男人。

一个长得年轻的娃娃脸,五官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另一个戴着黑帽子,黑口罩,高挑的身段像模特一样。

两人自然地聊天。

中间的女人藏在之中,看不清样子。

良盼河水在他们身旁边静静地流淌。牡丹路灯的淡红光线罩着三人,像泛起了一层轻雾。


有句话,芜阴的渔民时常挂在嘴边,“猪肉?那是有钱人吃的。我们没钱,只吃海鲜。”

巩玉冠在北秀待惯了,尤其垂涎海鲜。他选了一家毋米粥火锅。

粥水烫海鲜,去腥清甜。

荆觅玉坐在窗边,歪头靠着椅背。哭过的眼睛更红了,甚至带着涩意。

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对眼睛有没有影响。但是那段不能触碰的记忆就像悬吊的椎石,一不留神就砸下来,令她措手不及。

巩玉冠夹了一块北极贝到她碗里,“多补补你。”

:“有点累。”哭也很耗费体力。

孙燃吃得痛快,“你别晚上又喊饿,我是不会陪你出来吃宵夜的。”

包厢里比大厅安静不少,她吸吸鼻子,“好像要流鼻涕了。”

“恶不恶心你。”巩玉冠本要往她碗里放蛤肉,突然把勺子转了个方向,给孙燃了。

然后,他把纸巾递了过来。

荆觅玉拧了下鼻子。清晰的鼻涕声响起。

孙燃吸着虾,脸色有变,“恶不恶心你。”

她说:“你们哪天遇到了伤心事,我也会给你们贡献出怀抱的。”

巩玉冠用手背挡脸,“收起你的鼻涕,我就谢谢你了。”

她打了个嗝。

“荆觅玉。”孙燃冷下声,“再恶心我,就把扔到街上去。”

“好了,擦干净了。”她丢了纸巾,看着给她夹菜的巩玉冠。

他摘了口罩,帽子下的脸精致得比女人还漂亮。

她那颗躁动的心又跳起来了,“你们要和我换房间吗?”

“不要。”两位帅哥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我那个房间的风景特别好。”

“不要。”

“……”明明这么默契的两只小鸡崽,为什么不相亲相爱呢?

还有晏玉和简誉。

她脑海中出现一幕画面。

晏玉勾着颠倒众生的笑容,轻解着简誉的领带和纽扣,再魅惑地问一句,“要玩一夜情吗?嗯?”

天啦!她的心脏忽然砰砰跳。

“荆觅玉。”孙燃警告她。“不要笑得这么猥琐。”


回去酒店,荆觅玉不死心地问,“你们不进来我的房间看看吗?”

孙燃和巩玉冠根本懒得理她。

她攀着房门,望着他俩俊挺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准备洗澡时,巩玉冠的微信来了:“经纪人的朋友送了水果。我先擦头发,一会给你送过去。”

“我下去拿吧。”她想起今天在便利店买的两瓶蜜桃酒,忘记给他俩了。

荆觅玉走出房间,看到转角处有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女孩在东张西望。

她没有在意,上了楼,去敲门。

开门的是巩玉冠。他披着一件纯白真丝浴袍,毛巾盖在半湿的头上。他指指桌上的袋子,“有好几袋,你挑喜欢的拿回去吧。”

“好啊。”她走进去。

这时,巩玉冠的电话响了。他一手拿起手机,一手拿毛巾擦头。轻轻的水珠溅起,动态美男的画面十分养眼。

荆觅玉笑着欣赏了几秒,才把蜜桃酒放下。她向他招招手。

他看过来。

她用唇语和他说:“我买的,没有毒。”

他朝她点点头,嘴上继续讲电话。

荆觅玉挑了几个水果,装好一袋,转身就要走。

迎面看到孙燃。他打拳裸身惯了,只穿着一条短裤。

见此情景,荆觅玉怨念地地捶了捶那道白墙。

不过,这屋子的两个男人,一个身穿真丝浴袍,敞着半个胸膛,一个大方地展示着胸肌、腹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

四舍五入,老母鸡也算满足了。

“别捶了。”未干的水珠沿着孙燃的肌肉滴落,“早点回去休息,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了。”

“我走了。那两瓶蜜桃酒,我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日本进口的,有点儿酒精。送给你和巩玉冠了。”她刚说完,外面有人敲门。

她顺手打开。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接到举报,怀疑这房聚众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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