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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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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 会叫的狗不咬人。

晏玉虚张声势这么久, 荆觅玉免疫了, 只差没把他当性无能。

上楼, 进屋。

晏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嘴角又扬起了笑。

听到关门落锁声,她长长的反射弧才回来,心里咯噔一下。

晏玉把那束红玫瑰放入翡翠色花瓶,十一枝绽开的花瓣像在眯眼笑。

他捏一片花瓣, 拈到鼻前嗅了嗅, “花送佳人香, 红帐斗芬芳。”

“……”荆觅玉接不上话, 径自坐沙发。

“还差了酒。”晏玉将已落的花瓣摆回玫瑰中间, 走向酒柜。

她想用手机表情表达自己的黑线,“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我们各抿两口, 意思下了。”他打开玻璃柜门,手指在最上层的玻璃瓶中跳动, 选了一瓶红酒。

荆觅玉盖着裙子, 缩起了腿。

选他当目标时, 她本想着, 和之前的九任一样,发展发展友谊,再分手。

眼下, 友谊之路越走越歪了。

所以说, 看人还是老周厉害。他挑的, 均无后顾之忧。她自己选的这个,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走。

不过,想要重新开始,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她不想再生病了。

在医院的那三年,没几个人和她说话。走出去,路人总是指指点点,骂她:“疯子。”只有外婆、外公、老周才哄她没有疯,她只是病了,病好了就没事。

离开医院的那天,她告诉自己,宁愿死掉,也不回去。

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生。

从复祝医院回到芜阴的那两年,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在那时自杀,觉得对不起外婆。但如果是被杀的,她就心安理得了。

她路见不平一声吼,险些死在歹徒的刀下。

巴智勇救她的那一刻,她没有感激,而是失望。

现在回想,幸好有巴警官出手相助,她才能在北秀认识这么多朋友,感受到生活的乐趣。

她不否认对晏玉有好感,但并不是深爱。

她本就慢热。大学和那人刚开始,平平乏味,连初吻都淡如凉水。日子久了,才成为永恒。

她无法猜测,和晏玉的感情能走多远。又或者,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那样深刻去爱一个男人。

但就像晏玉说的,这没得比较。

如果她殉情而死,于外人,是一段凄美的爱情。对真正关心她的亲人朋友,却是极大的伤痛。包括那人。

心态变了,世界就变了。她选择活下去。

“你想什么呢?”晏玉左右手各端酒杯,站在她的面前。

荆觅玉仰起头,静静看着他的脸。她真是想多了。她这样的姿色,对他来说,不过一段露水姻缘。将来他总要离开的。

晏玉见她不吭声,左手握着酒杯轻碰她的脸颊。

玻璃的透凉让她惊了一惊。

杯沿着她的脸转了一圈,他轻笑,“去卸妆,没事别擦那么多粉。”

她扭头到一边,闪开玻璃杯。

晏玉沉眸,把酒杯递在她的手上,“交欢酒,喝了我们就开始。”

她没有接,把腿越缩越上,“我不喜欢喝酒。”

他用杯沿划着她的唇。

她微张的唇瓣,被他拨得上下开合。渐渐的,透明玻璃染上了她的口红色。“当你喝过了。”另外那杯,他只抿了一口。

放下两杯酒,晏玉礼貌地问,“要先洗澡吗?现在不到四点,我们可以先做两轮,七点吃晚饭,吃完就能无休止地做到明天、后天了。”

“然后你就挂了。”她冷漠地泼他凉水。“我给你叫白车,医生问,怎么回事?我就直说你精尽人亡。”

晏玉弯下腰,双臂撑在她两侧,沉沉的黑眸向她压下来。“你老是说这些话,就不怕我把你弄死。”

她一手扶上他的手肘,劝说:“我喜欢细水长流的相处,滴水石穿,绳锯木断。”

“没关系,生活上我陪你细水长流。”他痞笑起来,“睡觉嘛,我不细,但是长。剩下的,就看你那水的流速了。”

“没个正经。”荆觅玉捏他的手,结实的肌肉只让她捏起了一层皮。

“好了,我再问一下,你要不要洗澡?”这是他最后的礼貌了。

“洗呀。”她忽然奸笑起来,“我泡个一小时热水澡,憋死你。”

“我只忍你十分钟。”晏玉撤了身,在她唇上亲一口,“我也想再给你一小时,不过——”他手指一指,“恐怕忍不住了。”


荆觅玉洗完澡,吹了头。

花了二十分钟。

她披着纯白浴袍出来,见到晏玉站在窗边,手上拿着一罐可乐。

他在窗户见到她的倒影,他转过身来,“好了?”

她双手抱起,靠在电视柜上,平缓地说:“我要说不好,你会怎么办?”

“由不得你。”晏玉放下可乐罐子,“如果你没答应男女关系,我还能劝劝自己。现在身不由己了。”

她站着没有动。

他剑眉一扬,“你澡也洗了,想要临阵脱逃?”

“是有些后悔。”荆觅玉沮丧起来,“洗澡时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再谈谈的。可我想你不会放过我吧。”

“当然,我忍你够久了。”他拉上窗帘。“总之不是纵欲过度,就是自爆而亡。我选择前者。”

他语气平和,神情宁静。她心存侥幸,弯着笑,撒娇地说:“再让我考虑考虑?”

晏玉解着自己的上衣扣子,仁慈地看着她,“你赶紧跑。被我追上就逃不掉了。”

荆觅玉脚步要往门外移。

他哼笑了一秒。笑容消失,眸色瞬间阴郁成煞黑。

她怔住了,就这么被他一拽,撞进了他的怀里。

此刻他气息十分危险,可她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非常矛盾的心理。她想逃,又不想逃,想来想去,想到心都乱了。

晏玉食指轻抚她的唇瓣,“现在别和我讲道理,我听不进去。”

……

终于睡了。


荆觅玉错过了秦修玉的出狱时间。

她困到眼睛都不想睁,赖在床上起不来。

孙燃那通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接起,再迷迷糊糊地放下。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

她对这个长假的回忆,只有四个字:荒淫无度。她怕了,稍微清醒时,和晏玉提分手。

餍足的他轻飘飘地拒绝了,“你困糊涂了,休息吧。”

荆觅玉再睡过去。

饿醒在五月二日的半夜。她踢踢晏玉,嚷嚷着肚子饿。

他坐起开灯,被子滑下,雄健的肌肉饱满有力,线条像是刀刻一样。

她饿到差点把他手臂当成鸡腿咬上去。

晏玉套上裤子,“晚上叫你起来吃,你不起。”

“现在好饿。”她肚子咕噜噜叫。

“我给你煮点东西。”他下床往外走。

荆觅玉仰躺在床,向天花板伸出五指,喃喃地说:“他守我这一世,你安心吗?”

不知道晏玉能不能带她走出阴影。

不过,只能寄望于他了。


五一假期结束,碧鸦犀启动了如火如荼的宣传造势。

芜阴屠山的佛雕,祁玉峰打听清楚了。

玉雕是相邻村子的手艺人制作的。白发苍苍的年迈老人,头脸刻着岁月的皱纹。

在这个连选秀歌手都得背诵凄惨故事的时代,老雕刻师有相当高的宣传价值。祁玉峰把玉雕列入了藏品之中。

荆觅玉工作时,听到芜阴屠山四个字,仍然心神不宁。每当这时候,她就和晏玉微信聊天,不去听,不去想。

星期三,她推了晏玉的晚餐,约秦修玉出来吃饭。

晏玉没多说,留下一句,“晚饭过后的时间是我的,到明天早上。”

秦修玉比没进监狱前,瘦了不少。座位在角落,空调风梭梭地吹过来,让他周围的温度更低。

“在牢里过得怎么样?”荆觅玉倾身,压低音量,免得邻桌听见。

“还好。”他回得冷漠。

“现在住孙燃那儿吗?”

“嗯。”

“听孙燃说,他给你介绍了工作?过阵子上班吧?”她关心地问。

“嗯。”

“你先做着吧,不合适的话,让老周给你找。你有能力,我都不担心你的事业。”

“嗯。”秦修玉的寸头短短的,“我进去之后,你交了不少男朋友。”

“是呀,不过没引出何家的人。”

他眸子在她身后的万年青停留了两秒,再转至她的脸,“想不想和我一起过?”

“你说晚了。”她绽放笑容,“我前几天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又高又帅。”

“那些男人,几天就分。”

“我跟你也分得快啊。”荆觅玉品着碗中的蘑菇,“老周都怀疑,你是为了逃避我男朋友的头衔,才故意坐牢的。”

“你也认为?”

“当然啊,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我,处处给我摆臭脸。”

“想不想和我一起过?”

她敲下筷子,“不要。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记得呢,那小丁点儿东西的。”

秦修玉目光如刀。

“你呀,高傲,好强,爱情在你眼里就是个——噢,你有一盏白月光。”荆觅玉神秘兮兮地问,“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是为了气她吧?”

“傻白的女人才可爱。”

“我傻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从傻白蜕变成长的过程比较突兀。”

讲到这事,她移开了视线。

秦修玉顺口问:“现在处的那个怎么样?”

她笑起来,“挺好啊,改天介绍你见见。”

“这一年有去看过外公外婆吗?”

“我现在还不能去。不过,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荆觅玉的手在餐巾上擦了擦,“要不——你帮我把家族使命完成?”

“不。”秦修玉这冰冷的定音说明,事情没有商量余地。“我十四岁离开外公外婆,就不属于你们家族了。”

“那就算了。老周查不出什么来,我也不找了。”

秦修玉没说话。他知道外婆的真正用意。

就算有线索,他也不会告诉荆觅玉。何况,对方是财大气粗的晏家。他不愿她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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