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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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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亦峰回到家的时候,邵辉正在吃药。见他进来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又继续低下头来吃药,吃完了才将手上杯子重重的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原本静谧的空气里突然发出咣铛的声音,让人禁不住怔了一下。

邵亦峰看了一眼邵辉,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好一会才低声说:“爸,我要跟卓男结婚。”

邵辉气得一怔,扭过头来瞪着他,喘息的厉害,好一会才说:“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说出这样的糊涂话来。”

邵亦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等着父亲劈面而来的怒气,可是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而邵辉仿佛是气极了,一阵急怒过后,人反而平静了些。

“亦峰,我不是一定要你跟陆佳予结婚,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可是卓男,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话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遍了。”

邵亦峰大约要说什么,却被邵辉抬手止住了,他自己继续说道:“我也年轻过,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有爱,你的爱情独一无二,每一个人都有爱的人,都想过生生世世。可是你大约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鸡毛蒜皮,通过时间的手,会把你所有的爱情都磨得见骨,让你们面目全非。两个人相爱是一回事,在一起生活是另外一回事。你想过没有,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强行在一起,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卓男可能会有牢狱之灾,就算最后事情能够解决。但是,卓男还想做以前的工作是不可能了,她在投行的前途肯定全毁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出头。她也不可能再做什么真正有意义的工作,一辈子就是这样了,而且还要跟她的父亲一样,永远背着一个说不清似有似无的嫌疑。”

邵辉说到着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如果是那样,你不觉得很可惜吗?她这样隐忍努力的一个女孩子,为要喜欢你,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而你作为那个被她爱的人,你不会觉得愧疚吗?固然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但是要对付卓男就太容易了。你知道上次的那些照片是谁举报的吗?是陆佳予,这个态度还不明显吗?而这些对卓男来说,不过都是无妄之灾,因为你喜欢她,他想跟她在一起,所以她就要承受这样的责难。”

邵亦峰听着邵辉的话,只觉得额头突突跳得厉害,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根烟抽起来,面上仍旧是平常的样子,听着邵辉继续说着。

“不说卓男,再说你自己,这个行长当不当无所谓。但是你总还是要做事情的吧,陆佳予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她必然要处处压你一头。当然你可以说,她未必压得住你,但是至少可以让你想办的事情办不成。你现在也许觉得并没有什么,但是时间长了呢,你处处不能如意,事事不能顺心,你能保证你永远不会对在心里对卓男有所抱怨,同样,你又能有把握让卓男永远对你没有任何责怪。当你们两个人郁郁不得志,为带孩子,为生火做饭这些小事发生争执的时候,你能保证你们不会两个人心生怨愤,认为是对方牵制了各自的人生,让你们面目全非。”

邵亦峰紧抿着唇,侧脸越发的俊透,只是香烟升起了迷雾,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好一会,他终于说道:“爸爸,你说得也许都会发生,但是生活本就是那样,我现在有机会和卓男在一起,我还是不想放弃,因为我现在放弃了,那可能放弃的就是我的人生。”

邵辉心中只觉得一阵怒气攻上心来,苦口婆心说了这许多,没想到邵亦峰还是这样固执,只觉得又是怒又是烦。语声也不觉高了很多,说道:“你大可以这样固执下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卓男,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断了你的痴心妄想。”

邵亦峰听得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看住邵辉道:“爸爸,你想做什么?”

邵辉哼了一声,说道:“我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做。”

邵亦峰的脸突然变得狠厉起来,语气却是静静的,说道:“不论是谁,想做什么,做过什么,我都要让他一点点还回来。”

邵辉听了,笑了起来,看着邵亦峰道:“是啊,你可以让人家付出代价,但是那样你就能得偿所愿了吗?你该失去的还不是都失去了,你就能称心如意了。”

邵亦峰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圈起来的困兽,困在笼子滴溜乱转却是一筹莫展。不论他的脸上是多么平静如初,表现得多么冷静自恃,可是他的心中不是没有涟漪,对邵辉的话也并不是全然不信。其实他现在对摆平卓男目前遇到的麻烦,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时,邵辉突然叹了口气,声气也阑珊了许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邵亦峰说道:“人这一生,谁不是得到一些失去一些。过日子就是那样的,日子长了,都是一样的。”

邵亦峰没有说话,舒欣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的神情,也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道:“亦峰,不论是谁,这天底下当父母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你爸爸当初给你起名为峰,给你妹妹起名为涵,就是想得江山如此多娇的意思,你和亦涵就是我和你爸的江山啊。”

“你小的时候,你爸管你管得紧,你在外面胡闹,每次说要动手打你,闹得这么凶,可是真正动手打你有几回。对亦涵娇惯些,你就说我们偏心。其实哪里是偏心,是因为我们对你的期望太高。”

“我们知道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不容易,所以我和你爸也就由着亦涵去了。她喜欢贺坤,我和你爸没说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和爸看不出来吗?看不出贺坤对她的感情,看不出贺坤喜欢卓男吗?可是亦涵喜欢呀,哪怕是假的,她也高兴,我和你爸也就假装不知道。亦峰,你有没有想过,贺坤为什么会跟亦涵在一起,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起来的,那个时候,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但是肯定明里暗里会对你处处压制,这样的境况,你就甘心吗?”

邵亦峰听了邵辉和舒欣的话一直沉默着,直到抽完了手上最后一口烟,才把烟头掐灭了,对父母亲说道:“爸,妈,我不想惹你们生气,你们处处为我打算,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卓男。是我去招惹的她,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不是我三番五次的纠缠她刀她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我要抽身很容易,可是她怎么办,她孤身一人,现在已经把我当成她的依靠了,我要这么一走,跟要她半条命有什么区别,我不能丢不下她不管。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找陆佳予解决,现在,我还不想放手。”

邵亦峰说完那些话,便离开了,他开着车在街上飞驰,并没有目的地。心中只是觉得难过,看着一路的熙熙攘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卓男约了孟皓吃饭,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因为心中太过喜悦,她想找一个人与他分享。她像孟皓展示邵亦峰求婚的戒指,面上还略带着羞涩。

孟皓细细的看着她,面上有一点害羞的红色,眼睛却是一片潋滟,仿佛真的有光。整个人因为高兴发出一种神彩,越发显出她的清洌。

“孟皓,你不要笑话我,我真的太高兴了,想找一个人与我分享。可是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你能明白我的心情。”

孟皓也笑了起来,可是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一点怜惜,在心里微叹着气。但还是很高兴看着她,说道:“JOJO,如果你觉得幸福就好。如果你真的要结婚,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卓男听了他的话,也禁不住笑起来。正要说话,却听到电话响起来。她接起满心欢喜的唤道:“亦峰。”

邵亦峰听到她的声音,也笑起来,却只是静静说道:“卓男,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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