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游玩同学们很随意。不是学生式的集体活动, 各自爱好选择更多。
吴天野肯定要去唱歌。
叶翘绿眼巴巴的想跟着去。
在场听过她歌声的无不竖起警戒, 纷纷劝她多做锻炼,有助康复。
邹象倚着墙, 低声朝身边的叶径说, “她再唱,吴天野就要暴打她了。”
叶径看着叶翘绿, “那吴天野要先过我这一关。”
邹象挑眉, “你将来一定是个妻管严。”
昌艳秋说:“这里的健身房好棒啊,教练专业,器材齐全。”她拍了下掌。
生活委员接话:“是啊。我们公司在这个度假区下了血本的啊。那些健身器材都是高端品。”
“噢……”叶翘绿想想也对。
于是拉着叶径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里人比较多。
叶翘绿扫视一圈, 走向那台空着的跑步机。她的运动量不大,只是慢走。
叶径坐在健身球上静静看她。
她好奇, “叶径, 你为什么不运动啊?”好多男人在秀肌肉,他却穿着休闲衣裤。
“不想动。”他稳稳坐在球上。
叶翘绿减下跑步机的速度,朝他招招手。又是那种呼小狗的样子。
叶径站起, 走上前。
她低声问道:“你做一次是不是很耗损体力?看你今天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昨天搓他搓得左手酸得不行。
力是相互的,他被搓那么久,肯定也累。
“昨天那次?没有耗损。”就那么点运动量,连前戏都算不上。“而且我没有无精打采。”
叶翘绿怀疑地看他。
叶径平淡说, “以后我们关门三天三夜,我会用事实来证明我的实力。”他在此立下了承诺。
她自然没听出他的认真程度,笑着把速度调快,慢慢跑动。
隔壁椭圆机上有个女人肆无忌惮打量着叶径。
不远处一个自拍的女人目光也向着他。
虽然他没有脱衣, 但是挺拔身姿不输在场任何男人。何况外貌清俊,说他禁欲,眉眼又隐藏邪气。说他放荡,唇角却冷漠无情。
这一种矛盾的面相亦正亦邪。
两个女人都盯上了。
叶径察觉到这些勾引的视线,眼里霜寒乍现,往椭圆机方向瞥过去。
从小到大,这样的异性目光他见得多了。
叶竹贤和施与美是俊男美女。
叶径未出生,亲戚们就说,“两人生下来的肯定是个大美人。”
儿童时期的叶径,长得像施与美,比女娃儿都漂亮。
叶竹贤没瞧出叶径与自己相似的地方,琢磨着:“与美,这真是我儿子吗?我很怀疑啊。”
每回他这样问,施与美都答:“回叶大少爷,他不是你的儿子,是我的。”
叶竹贤有气,瞅着施与美温柔和善的表情,发作不得。回回都摔门而出。
后来,施与美带叶径离开了叶家。
离开的原因叶径不太清楚。反正他那父亲除了家世,皮相之外,并无可取之处。
他母亲走了也是好事。
住到香山街,施与美对叶径嘘寒问暖。
只是他似乎个性遗传自叶家,寡言少语。
那个被他砸到的叶翘绿是少见的聒噪。哪怕他不理她,她依然会“哈哈哈”地向他奔过来。
她梳着歪斜的两条辫子,整日在他耳边叽里呱啦。
他忍不住了,会把她的辫子摆正。
后来的年月中,他竟然一直记得这个歪辫子的爱笑小女孩。
离开施与美,回到叶家的叶径个性更加内敛,喜好孤独。
叶竹贤本就是浪荡性格,没了施与美的管束,更加胡来。三天两头不回家。
某天遇见儿子,他又琢磨起来,“你怎么越长越像我了?”言语中充满惋惜。“像你妈多好,眉如远山,眸似星辰。”这话又像是在怀念。
叶径懒得理他,转身走人。
叶竹贤看着他的背影,“不过,你这性格不知是遗传了谁。”
叶径其实还是遗传的叶家本性,只是在施与美的教育之下,谨守克制。
退避女色则是因为他的要求过高,无人入得他的眼。他要的端正的骨骼,爱笑的性格,圆圆的脸蛋。
这么些年下来,也就叶翘绿符合。
叶竹贤陷害叶径的事,让他对亲生父亲的自私了解得透彻。
叶竹贤不止坑了儿子,还坑了一位名叫贾凯的管家。
这个贾凯负责照顾叶径的日常起居。十岁那年,叶径差点遇上车祸,是贾凯替他受了那一撞。
叶径感恩在心。
叶径十岁到十九岁的整整九年,和贾凯虽然是主仆,但关系不错。在叶径心里,贾凯的地位比叶竹贤都要来得高。
2007年秋天,叶竹贤以高回报、低风险的说辞,引诱贾凯入了进林股份。
第二年春天,股东们纷纷抛售,进林崩了盘。
叶竹贤逃了。
叶家那些人收到风,都溜了。
留下的都是被风暴波及的人。
贾凯的配资是杠杆,他在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憧憬的幸福晚年成了幻影,催债的连环电话让他精神崩溃。
他还不起配资公司的高杠杆利息,在一个暴雨夜,跳楼结束了生命。
人是死了,债台仍然高筑。
贾凯那个给叶径当保洁工的女儿天天被催债,走投无路时,求助于叶径。
叶径这时伸了援手。
他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因为知恩要图报。
叶竹贤的卷款逃跑连累了很多人,叶径只帮了贾凯这一家。
他一个学生还不起那笔钱,更不能向施与美开口。
在出了事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不想和施与美过多联络,担心她被叶家牵连。
正在此时,关老师借了他大额资金。
然后他去了K市给关老师做事。
一人在外,没了施与美的叮嘱,叶径的性格渐渐锋利。
开始两三年,他逢年过节还是回香山街。
后来,他借口忙,淡了联系。
叶径给自己预了十年的时间还清关老师的借款。
前年,K市省级博物馆项目的得奖,他声名鹊起,设计费水涨船高。
无债一身轻。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顾及爱情,终于回到D市。
椭圆机的女人拿着毛巾,扭着跨过来,一边擦汗一边搭讪,“嗨!你怎么不练啊?”她的目光溜在他的胸膛间。
叶翘绿转头看去。这不是她刚刚问过的问题吗?
叶径当然不会回答这个女人。
叶翘绿按停跑步机,步子渐渐缓下来,“你问他吗?”
女人之前没留意到叶翘绿,这时听到问话,打量起她来。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觉得叶翘绿配不上叶径的美貌。
全天下只有叶径和叶翘绿才坚信两人是天作之合。
女人笑笑,眼前这圆脸妹的长相不如她,让她有艳压的优越感。“是啊,我问他。”
叶翘绿跳下跑步机,“我刚刚也问了他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你来问我好了。”
女人满脸吃惊。
叶翘绿一本正经,“他不爱说话,你有问题我来回答你啊。”
“打扰了。”女人识相地离开。
叶翘绿看向叶径,“她是来干嘛的?”
“谁知道。”他拿起毛巾给她拭汗。
她笑,“我运动完啦,我们去看看吴天野唱完没有。”
叶径看她对唱歌极为热衷,便随她去了。
去到时,吴天野一群人已经走了。
她失望,“我回别墅清唱给你听。我们的主题曲啊,最好听了。”
叶径不忍扫她的兴,忍着听了半个小时,然后躺倒在床上。
直到要离开,他才起来。
脸色泛着白。
D市这个没有秋天的城市,一夜入了冬。
叶径递交了请辞报告。
窦正森沉眼,抖了抖辞职信。上面电脑打印的几行字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假话。他将目光移至署名处。“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理由吗?”
叶径:“其实,我女朋友受伤之后,设计部的大部分工作我都交给副总监了。”
“爱美人不爱江山,成。这理由我服了。”窦正森枕着老板椅。“我辛辛苦苦三赴K市聘回来的叶总监,半年就要换了。”
“副总监工作能力强,而且开发商那些门道,他比我熟。”
“除了只做技术的工作,其他的哪个没有些门道啊。”窦正森起身伸出手,“成吧,以后有缘再聚。”
叶翘绿得知叶径的辞职,愣了下,“那你怎么养我啊?我每顿饭都吃两大碗啊。”
“还有些存款。”叶径躺在小房间的嫩绿床铺上,懒洋洋的,“我们先到处走走,明年再考虑工作的事。”
“两人都游手好闲了?”
“什么游手好闲。我们去各大城市考察建筑。然后出国玩,看看建筑大师的作品。”
叶翘绿一听来了兴趣,“那要好多钱吧?我存款有十来万,我贡献出来吧。”实诚的娃,把身家掏了出来。
“钱不是问题。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他深深看她一眼,“你爸。”
“我爸?”她疑惑,“我爸怎么了?”
“你爸不知道我们的事,怎么会让我们俩单独出游。”
“噢……对。妈妈也不知道呢,我晚上就去和她说。”
“嗯。我们的幸福就靠你了。”叶径抱她亲了亲。
她笑道:“包在我身上。”
叶翘绿很有义气,说到做到。
施与美一到家,她就上前,“妈妈,我有事要告诉你。”
施与美微笑,“什么事呀?这么开心。”
“我和叶径恋爱啦,以后准备结婚呢。”叶翘绿笑容大大的。
施与美怔了下,看着默默站在女儿身后的儿子。
所以,果然女儿才是主动方?儿子就这么妥协了?
“妈妈,你不会反对吧?”叶翘绿这会儿才想起存在这个可能性。
施与美回过神来,“呃……妈妈就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叶径点头,“过几天就能接受了。”顿了下,他补充说,“我刚开始也不能接受。”
叶翘绿转头,“我和你很般配啊。”
施与美长叹一声,“老叶那里要怎么说啊?”
叶翘绿:“就直接说啊。”
“那不是吓到他了。”
“我和妈妈你说了,你也没吓到啊。”
那是因为吓过好几回了。“妈妈和爸爸不一样。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小情人被抢走了,老叶肯定生气啊。”施与美暗叹,老叶日防夜防,从十九岁就开始防。谁知家贼难防。
“那要怎么办?”叶翘绿有点懵。
施与美:“不要着急。等妈妈给他打几针预防针,让他有点心理准备。到那时你们再开口。现在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一切如常。你和小径在家本来就挺要好的嘛,正常相处就行了。”
叶翘绿点点头。
施与美有些不放心。“你别冲到老叶面前说恋爱结婚。妈妈是先行部队,你要等妈妈的暗号,知道吗?”
叶翘绿点头。其实不是很懂,她觉得这些事坦诚就好了,搞得神神秘秘是怎么回事呢。
难不成她爸爸还不让她恋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