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二嫁淮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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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沈千姿担心的那样,月钦城伤口再一次裂开了。

给他重新换了伤药包扎好,又喂他喝下药汁,见他没出现什么大碍,上官泰嘱咐了一些事后,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屋子里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沈千姿没上床,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会触碰到他,而且经过这一天,她心里的事情多了许多,明明昨晚也忙了一晚,但此刻就是没有睡意。

坐在床头暗自皱眉、叹气。

她那样子,几乎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月钦城哪会看不出来。

“上来。”他低声唤道,拉了拉一直被他握着的柔胰。

沈千姿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下我要是困了就去别屋睡。”

月钦城一听,顿时冷了脸:“可是要我抱你?”

沈千姿见状,立马起身蹬掉鞋子就从床尾爬上去。“你别再折腾自己了,我上来就是。”

她觉得他受个伤,最累的人就是她了。不仅要守着他,还得为他操心。人累点都没什么,她熬得住,可是心太累了。

担心这样担心那样,这辈子她还没这么为人操心过。

躺在床里面,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床罩,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最后幽幽的问道:“为什么你就摊上这么个爹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生的,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必要如此心狠。”

月钦城同样是望着上方,幽深的眼眸中失去了平日的华光,昏暗沉冷,落寞的神色在他脸上显现了出来,有着难掩的心伤和心痛。

“我自幼就是他们所选中的棋子,他们不喜我也是理所当然。”

沈千姿扭头睇睨着他:“心痛吗?”

“已经不痛了。”痛麻木了。

沈千姿抿着唇沉默起来。每个人都有过去,很显然,他的过去比平常人更复杂。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不想当面揭他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她要想知道什么,问其他人就可以了。

这恐怕是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最安静最规矩的一次了。

沈千姿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这阵子被他抱着入睡,仿佛着了魔似的让她多少有了点依赖性。人的习惯就是这样,只要坚持几天,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逐渐成为一种习惯。

忍不住她朝月钦城靠拢了一些,翻身侧卧面对着他,脑袋挨着他宽厚的肩头,双手轻轻抱上他的手臂,还忍不住的嗅了嗅。尽管他身上有很浓烈的药味,可是嗅着他的味道,她依旧觉得很踏实、舒心。

她觉得或许就是这种舒心的感觉,所以她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吧。

本来没多少睡意的,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沈千姿挨着月钦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听着她浅缓平和的呼吸声,月钦城侧目看向她平静柔和的睡颜,嘴角微微的勾勒,眸底的黯色不知不觉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为她绽放的温柔。

她今日同上官伯父的一番话,着实让他安了不少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这些他可以不过问,他只知道她是他月钦城的女人,唯一能让他搁置在心窝里的女人。

连续几日,月钦城都没上朝,好在平日里他时不时也会罢朝,这倒没引起别人多大的注意。

只不过几日过去,都不见淮阳王府来人,宜寿宫里,宁珍就有些坐不住了。

华丽的寝宫内,她蹲在宁太后脚边,体贴的给宁太后捏捶着双腿,状似无意的问道:“太后,听闻淮阳王好几日都未进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宁太后背靠在舒适的软榻上,听到她的话,慵懒的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又将眼皮合上。

“太后,听说皇上要册封姓沈的女人为淮阳王侧妃,这是为何啊?”见宁太后避而不答,宁珍随即将话题转移了。

宁太后虽说闭着眼睛慵懒的假寐,可精致漂亮的秀眉却微微蹙起。“那女人找了上官泰做靠山,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使上官泰认她做了义女。”

她不是不想把那女人给除去,毕竟有那女人在,会妨碍他们很多事。可是如今有上官泰在其身后撑腰,他们也不得不暂时打消除去她的念头。

别的人他们可以无所顾忌,但上官家的人,他们自觉不好惹。如今南方受灾严重,国库又陷入亏空之中,他们还想着让上官家资助一些,把南下的灾情稳住,此刻要他们为了一个女人同上官家翻脸,实乃愚蠢之举。

不就是一个有点姿色的放口口子么,有何好惧的?想嫁入他们皇族,只怕她有命嫁进来,却无福消受荣华富贵。

听到宁太后的话,宁珍明显有些急了,美艳动人的脸上充满了委屈:“太后,那女人不过就是一名放荡的舞姬,怎能让她做亲王侧室?要珍儿同她平起平坐,珍儿……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低下头抽泣起来。

宁太后睁开美目,看着她的样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温声安慰道:“哀家知道这事委屈了你。不过这委屈也只是暂时的,你放宽心才是。你以为哀家会轻易放过她?”

闻言,宁珍收起了抽泣,美目含泪,似是不解的望着她:“太后的意思?”

宁太后贵傲的眼眸中闪出一丝阴冷:“那女人仗着有淮阳王宠爱,之前在淮阳王府里不可一世,碍于她没名没分,哀家和皇上还真找不到借口收拾她。她若是成了淮阳王府的侧室,就是我皇家之人,就算有上官泰在其身后为她撑腰又如何,哀家和皇上也有收拾她的法子。”

他们不是要放弃对付那女人,而是以退为进!

敢藐视天威,敢不将他们放在眼中,敢对他们的人动手,这一笔笔的帐他们定是会和她细算清楚!

听闻宁太后的解说,宁珍心中这才释然开来,不仅心中豁亮一扫几日以来的伤心和难受,更是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太后说的对!

那女子没名没分的他们反而不好对付,倒不如让那女人冠上皇族的身份,如此一来,要对付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凭太后和皇上的身份,要捏死她就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难不成身为皇家的媳妇还敢对长辈忤逆不敬?

而尚书府中。

得知皇上要下旨将沈千姿册封为淮阳王的侧妃,萧名望回府之后把张巧音叫到了书房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责骂。

“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我早前还真看走了眼,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但勾引上了淮阳王,如今更是认那上官泰做父,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快要飞到我们头上了!”

“那该死的沈千姿不仅把我儿打伤,至今还让我儿躺在床上,在淮阳王府中,她更是嚣张不把姗姗这个正妻放在眼中。如今她认了上官泰做父,还即将被立为淮阳王侧妃,就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岂不是更加目中无人?”

那可恶的女人,无名无分的时候就敢嚣张狂傲,不仅伤他儿、辱他女,连太后亲眷宁侧妃都不放在眼中,更胆大妄为的对皇上的亲信常公公施暴,如此嚣张的行径、如此狂傲的态度,即便皇上和太后能忍,他萧名望也不愿意忍下去!

那女人最恨的就是他们萧家,如今让那女人得势、一朝飞上枝头,那以后肯定会对他们萧家不利。

他有这个预感,那女人就是冲他们萧家来的!

张巧音被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的她咬牙切齿,心中有说不出的恨。

最近这男人都不去他房中了,她知道他是在怪她没有管好那个拖油瓶。这段日子,那鲁氏在她面前都敢明目张胆的嚣张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她萧夫人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有听进去?”见她一句话都不说,萧名望老脸上堆着横肉,突然厉声问道。

张巧音一个哆嗦,赶紧应声:“老爷……妾身、妾身听着呢。”

萧名望狠厉的瞪着她,一字一句无情的说道:“那个孽种是你生出来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你要给我解决好她。若是她再做出什么不利我们萧家的事,这笔账我定是会算在你的头上!你好自为之,到时别怪我对你翻脸无情!哼!”

这一桩桩的事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她早前生了那么一个孽种,今日就不会发生如此多的事,他的儿女定会好端端的在他身边,又岂会受如今的大难和委屈?

他不是没想过要休掉这个女人,但眼下的形势却让他不敢下手。那个孽种如今气焰高涨,又有人给她撑腰,若是他在这当头将这张氏休弃,万一那孽种突然袒护张氏,那岂不是多生事端?

他虽然不看好张氏同那孽种的母女情分,可到底那孽种是张氏所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妾身、妾身知道该如何做,老爷您放心吧。”张巧音心惊的回道。

看来,那拖油瓶不除,她萧夫人的位置还真的岌岌可危了。这如何能行?她熬到今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身份,她怎能让一个拖油瓶将她的后半生给毁了?

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再心软!

这一次,她一定要想办法教训那狂傲不羁的畜生,最好能让她在世上消失,如此一来,她的前程和富贵才不会受她牵累和影响……

淮阳王府。

这几日,槐院几乎被侍卫给封锁了。除了得力的侍卫在槐院外轮岗守护外,其余下人拒之院外,只留了平日近身的追魂、杨智还有小柔、明珠四人在院里。

不少人对槐院突然的神秘表示好奇,但奈何无人能接近,即便想打探点什么都找不到法子。

正因为槐院没有多余的人,连厨子都撵了,于是不少人都猜测这槐院压根就没主子,恐怕王爷根本就不在府上。

否则几天下来,还不得饿死?

能把槐院搞得如此神秘,这也是沈千姿的主意。

一来,有心人接近不了他们,能方便月钦城养伤,二来,她想造出点神秘感,让别人摸不准他们的动静,如此一来,有心之人只会抓心抓肺的痒痒。再加上有上官游的配合时常出入淮阳王府大门,估计更能让人往别处想。至少不会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月钦城一个人身上。毕竟前段时间宝藏的事还没有眉目,她相信比起月钦城的状况,更多人想知道的应该就是有关那所谓的‘宝藏’了。

这几日,他们所吃的食物都是上官游安排人偷偷的送到槐院的。至于做饭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沈千姿和两个丫鬟的头上。

对于这些家务琐事,好在沈千姿曾经独立惯了,也擅长做这些。而且她还发现,自打她开始下厨掌勺后,某个男人的饭量突然暴增,不说变成了饭桶,但绝对是让人乍舌的。

看在他这么给自己面子的份上,为了让他尽管养好伤,她也乐得整日里忙活。

用沈千姿的话说,就是人家都把家产交到她手中了,她不过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有什么难的?把摇钱树养好了,才能为她赚更多的银子。

当然,她这些想法月钦城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估计不要命了,也会把她给收拾惨。

这日下午,院子里两大护卫和两名丫鬟围在一起,看着沈千姿抡锯齿锯木头。四人脸上无不是充满了好奇和惊叹。

“小姐,你这是要做何物件?”明珠睁大眼最先开口。

锯齿声呼哧呼哧的响着,沈千姿头也没抬的回道:“做张小桌子。”

追魂在一旁冷冷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杨智则是忍不住插嘴:“沈小姐,你这桌子会不会太小了?”

看看地上被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块,他就没法理解。这桌腿还没手臂长呢,如此矮小的桌子到底有何用?

而且他们想帮忙来着,可沈小姐不愿意,非要自己动手。

沈千姿停下动作,抬头望了一眼四人,随即挥手:“你们别在这里站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我把东西做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沈小姐,真的不要我们帮忙吗?”杨智不放心的问道。在心里,他对这沈小姐简直崇拜到不行了。

人漂亮不说,还不是一般的能干。

虽说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可人打架斗殴样样在行。这些还不算,这几日,沈小姐一手厨艺可是把他们全都喂足、喂饱了。她做的食物不但花样多、味道美,而且蒸煮煎炸样样拿手。

看人家现在还自己动手做木工活。

这样一个让男人、女人都自行惭愧的人,这世上估计找不到第二个了。

他很想知道,到底沈小姐还会些啥?

沈千姿看了一眼四人,摇头拒绝:“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做就行了。你们赶紧闪人,别把我围着当猴看,怪不自在的。”

她不过就做件木工活而已,这有什么。想她以前,不但要修补家具,还要疏通下水管道。家里家外的事,她可没少做。

而且她只是想做一个电脑桌而已。她想要的样子又没法跟别人解释说明,说多了,这些人好奇心更重,她怕她一失口,把自己到这个异世的秘密都给泄露了。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说。更何况闲着也闲着,做些活就当是锻炼身体罢了。这些体力活根本不算什么。

杨智等人看出她有些不耐,明显就是嫌他们碍事,也不好说什么,赶紧纷纷离去。现在这府里,沈小姐最大,别管她累不累了,只要她能高兴那才是正事。

晚上,当沈千姿将自制的电脑桌搬上床的时候,月钦城眼皮抖了好几下。

“这是何物?”看着女人将一张还不及手臂长的桌子搬到自己腰间,他好奇的问道。

沈千姿眨眼对他笑道:“给你办公用的啊。”

“办公用的?”月钦城嘴角抽了抽。这是婴儿用食才用的吧?

沈千姿安放好,那四只桌腿刚好跨在男人左右腰侧。拍了拍还算结实的桌面,她正色的看着男人:“以后你不用半夜偷偷的起来办公,有什么要做的事就在这桌子上就行了。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起床,你就给我等着,我绝对会反锁房门把你关在门外!”

她知道这几口口都放不下书房里的事,看到书房里堆积起来的折子,她也替他心急。

那些等待他做批示的奏折很大一部分都是有关军营里的事,她不好帮他做决策。那些奏折不处理,一天比一天堆得多,等到他伤养好,估计人都会被奏折折腾死。

昨晚他去了书房,今早天快亮才回来。她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有着小小的担心。别又折腾出毛病了,吃罪的可是她啊!

这不,特意给他做张电脑桌,省得他起床折腾。

看着腰间的小桌,月钦城眸光闪了又闪,似有什么从眼底划过,一瞬就消失不见。

抬起头,他看着女人严肃的样子,心间淌起一股暖流。

喉结滚了滚,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有些话,说了反而显得生疏。

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客气。

沈千姿扶着他坐起了一些,给他背上塞了方枕,又拍了拍桌面,得意的朝他挑眉:“怎么样,高度还合适吗?”

她设计的桌子是倾斜式的,面前两只桌腿比后面两只短上一小节,方便他躺下的时候不用那么费眼。

看着她为自己做的,想着她这几日对自己的付出,月钦城喉结滚了滚,突然朝她伸出手,低喃的唤道:“过来。”

“干嘛?”沈千姿下意识的问道,当看着他不知不觉变得深邃起来的黑眸,她突然嘿嘿一笑,连滚带爬的翻下了床。

站在床边,她得意的朝男人叉腰:“想吃我豆腐,门都没有。别想那些不正经的事,认真养好伤才是正事。”

看着僵在半空中的手,月钦城嘴角狠狠一抽,斜眼不悦的瞪着她。这女人,滑头得很。

用得着如此小气?亲一下又如何了?也不想想他有多久没碰她了!

等他伤好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看着他不甘心的样子,沈千姿赶紧往外跑:“你等着,我去书房给你搬东西过来!”

说完,一溜烟消失在了房门外。

方才,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不是她小气不给他亲,而是就他现在的样子,两个人根本不适合那样亲密的肢体接触。

还记得前天晚上,他也是如此,先莫名其妙的让她过去,然后突然偷袭她,结果差点刹不住火。

就没见过这么没自控力的人,好像只要一亲上,他就会有那方面的念头。睡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别说他那些不端正的眼神,光是他气息变化,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种事,还是忍忍吧……

晚上。

上官游再次到访。

有了沈千姿做的小矮桌,月钦城就开始将卧房变成了书房。床边摆着一张大书桌,上面堆满了奏折和书册。那张小矮桌上就放着一本奏折,墨宝笔砚被沈千姿放在他身侧,触手可用,以往负责当书童的杨智因为有沈千姿在,他则默默的在一旁当起侍者负责递茶倒水。

上官游来的时候几人就是这么在房里各自忙碌着。视线落在那张矮小的桌子上,他温润的目光闪过一丝稀奇,甚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当然,也有暗中多看了某个女人两眼。

这几日,他每天都有过来,渐渐的也跟她多接触了一些,随着接触越多,他心中的诧异感越强。

原本以为她只是个脾气急躁有些凶悍不讲理的女人,可随着这几日的接触,他才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太过武断。

这女人性子是急躁了些,可以说她想到什么就一定会去做,根本不容人等待。可是在她急躁的性子后面,却有着一颗坚定且细致的心。

在她看似纤柔削瘦的身上,没有女子的温柔情怀,甚至有些言行压根就不像个女人。可是在她身上,这样粗鲁无礼的行为却带着男人都没有的直爽利落,偶尔英气飒飒的一面更是世间女子身上看不到的。

别看那性子急躁,可做事却是难得有始有终,看看他那好友就知道了。这几日,被那个女人悉心细致的照顾,好友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满足和幸福却是羡煞了他……

沈千姿最先看到上官游进来,赶紧停下磨墨的手朝他招呼道:“沈大哥来了?这里有点乱,你自己找椅子坐吧。”

她说完,见月钦城合上手中奏折,赶紧伸手从他手中夺过去放在床边的大书桌上。

“忙了一个时辰了,先休息会,等下再继续。”她没有再帮他拿奏折,而是认真的替他安排。

“嗯。”月钦城勾了勾唇。单手将轻巧的小矮桌从身上挪开,突然缠上沈千姿的纤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那充满占有欲的动作让上官游黑眸眯了眯,快速的恢复神色后,他扬唇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朝床上某个男人说道:“看来,用不了几口口就可痊愈了,这还真亏了千姿。钦城,等伤好了之后,可得好生回报千姿才是。如今她是我们上官家的人,你若敢亏待她,可就是同我们上官家过不去。”

不难听出,他话里满满的都是偏袒的味道。

自从沈千姿认了上官泰做义父后,上官游自然也就改了口,不再称她为‘沈姑娘’。

对于他隐藏的警告,月钦城冷脸瞪了过去,揽在沈千姿腰间的手臂更为收紧:“那是自然,本王的女人本王自是不会亏待她。”

这话一出,沈千姿没觉得开心,反而冷冰冰的回头睨了他一眼:“别把话说的这么恶心,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可不止我一个。”

月钦城顿时皱紧了眉。

“咳咳咳……”上官游突然轻咳了几声,在杨智端来的凳子上坐下,他这才抬头看着对面亲昵的男女,正色的说道,“千姿,皇上册立你为钦城侧妃的圣旨估计明日就会下来。这桩婚事爹的意思是一切从简。碍于你受萧家的影响,遂让我来同你说一声,如今你正处在风头上,不宜大操大办,希望你能理解。”

沈千姿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

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此刻的脸色很难看,不说有多气愤,但绝对是心情不好。

离她最近,月钦城更加能感受到她的变化,看着仿佛被郁气笼罩的她,他心里莫名的揪着,可是却一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对别人来说,或许侧妃之位算是一种身份、一种荣耀,但他很清楚,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荣耀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不屑和厌恶的。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这样的身份让她从他身边逃离。

上官游又说了一些有关婚礼的事,尽管这样的话题他也不想谈及,可作为沈千姿的半个娘家人,他却推脱不了。

直到上官游离开了许久,直到杨智把房间收拾整齐,房里的气氛一直都处在沉闷之中。

从上官游说起侧妃的事,沈千姿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上官游说什么,她都默默的听着。

就如月钦城担忧的那样,她的确是起了逃走的心思。险些就夺门而出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离开。侧妃之位的确是让人很受伤、甚至有一种受屈辱的感觉,可这次的婚礼比起上一次代替别人出嫁,却是两种不同的局面。

她不用再缩头缩尾的做事,不用再担心伪装被人撕掉,不用担心萧家的人再威胁她。

再者,她能混到一个侧妃,就如同别人想的那样,是皇上天大的恩赐,也是牺牲了上官泰的面子得来的。混到这一步,有这么一个身份,真的很不容易。

她感激上官泰的相助,尽管这份相助不是很让她满意,但却是上官泰费了一番心思的。这份人情不管她愿不愿意、高不高兴,她都必须得承下,而且还要想方设法的去回报这份人情。

萧家不除,沈千姿的亡灵没法安息,她也不能安稳的过日子。如今又面临皇上和太后这么两个人物,她若是脱离了淮阳王府和上官泰的庇护,可想而知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第一次,在原则面前,她选择了让步。

只为将来生活能够平平静静,只会自己能在这异世存活下去。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做人就要能屈能伸,她要战胜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只有战胜了自己,她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未来什么的,她没仔细想过。老天让她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似乎冥冥之中已经为她做了安排和抉择。她想,或许哪一天帮那个沈千姿报完仇后,自己是不是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依然回到她的家乡,依然让她拥有曾经的生活?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她不否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月钦城,能在这个异世还能有一段感情,她觉得自己也算没白来。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日子吧,说不定哪天说离开就离开了……

尽管沈千姿一句话都没说,一句怨言也没有,但自从这一晚开始,月钦城很明显的发现了她的变化。

那张千娇百媚、明艳动人的脸上再也不见半点笑容了。

她依然会为他做很多事,包括服侍他洗漱更衣,为他煎药换药,为他洗手羹汤,为他熬夜研磨……

可是他再也没见过她半分笑意,也再没听到她一句啰嗦的叮嘱。甚至连同他之外的人说话都一个样子,不冷不热。仿佛在一夜之间,她性情大变,走到哪、同谁在一起都似被一堵无形的墙体挡着,让人窥视不到她的内心,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不止月钦城为此忧心烦躁,就连杨智都忍不住在他面前抱怨了好多次,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将沈千姿给调了包,换了一个假的在他们面前。

只有月钦城最是清楚,不是她人换了,而是她的心情换了……

就如同上官游说的那样,圣旨很快就到了沈千姿手中,婚期就定在了半月之后。

尽管婚礼排场不大,来的宾客也不算多。但作为嫁女一方的上官家却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上官家不但备足了嫁妆,婚礼头天也将沈千姿接到了上官府,按照习俗,第二日再由淮阳王府的人前来接新妇上轿。

一番吹吹打打到了淮阳王府,进了府,拜了堂,送到了新房之中。对于第二次坐上花轿的沈千姿来说,就跟走过场一样,别说没兴奋的心情了,当月钦城揭开花轿的那一刻看到她在轿子里险些睡着的样子,几乎是哭笑不得。

这一次拜堂,月钦城没有再缺席,而是满面红光的出现在喜堂上。养了近一个月的伤,他伤势早已大好。一身喜袍的他风姿卓绝,本就如画般的容貌更是俊美得如同妖孽般,让第一次看到他出席婚礼场合的宾客都惊艳不已。

在外人看来,淮阳王一向是低调且带着一种清傲的,而且平日不喜与人来往,许是不受皇上宠爱的缘故,其性子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如今看到他红光扑满的样子,倒是让人生出了不少亲和感。

对于外面那些有关于沈千姿不利的谣言,在这一场婚宴过后,也逐渐的消失了。

不管沈千姿曾经是何身份,做过什么,那些都已经成了过去,不管谣传是否真实,如今的沈千姿身为淮阳王的侧妃,更是京城首富上官家的义女,不论哪一个身份,都不是他们能够随便议论谈及的。

新婚翌日。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可也不见新房有半点动静。

在门外守了一早上的小柔和明珠都有些急了。

“小柔,我们要不要提醒王爷他们早起啊?这都快晌午了,不是还要进宫给皇上太后奉茶么?这要是去晚了,他们会不会又把沈侧妃记恨上啊?”明珠有些担心的问道。

小柔平日里算是比较温和,不像明珠那样沉不住气,但此刻,她也有些纠结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时辰的确不早了。

不过王爷都没起,应该没事才对。

不同于房外两丫鬟的担忧,新房内,沈千姿睁着眼,没好气的将某个男人的手挥开。

“别打扰我睡觉,也别叫我进宫去给什么人敬茶磕头,我没这个闲功夫!”

在她身后,月钦城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她去给人磕头敬茶了?

他不过就是见她醒了又半天不吱声,就想同她说说话而已。

说起来,他才是最憋屈的一个。

明明她说过等他伤好了就给他吃肉,可这近一个月来,自打她对自己变冷漠之后,别说吃肉了,连口汤都没让他喝上。

好吧,他忍。

本以为成了亲,洞房夜总该可以了吧?可昨夜,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就蒙头呼呼大睡,连鞋都没脱,就倒在这张新床上睡得跟头猪一样。如此没有情调的洞房夜,没有遗憾那是假的,这他也忍了。

反正来日方长,他忍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可一醒来,她就对他不理不睬,这他还能忍吗?

他要再忍下去,那这往后的日子还能过?

看着女人蒙头耍倔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最终忍不住强硬的将她头顶的被子掀开,咬牙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按在了自己胸膛上紧紧的搂着。

“我又没碰你,一大早的你做何害羞?”他故意曲解她的行为,将其归为害羞一类。

沈千姿顿时就冷脸了,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起来:“谁害羞了?你好好给我看清楚,我这张脸是害羞的脸?”

月钦城忍不住的在她耳边低笑,逗道:“是,不是害羞的脸,是勾人的脸。”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随即扭头,直接无视他。

看着她又开始沉默不语,月钦城带笑的眸光暗了下去,蹙眉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对我?”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肌肤上,薄唇甚至若有似无的触碰她的耳朵。两人的姿势也足够亲昵,她趴在他身上,被他修长有力的胳膊缠着。这场面想想都觉得暧昧。

可沈千姿是真提不起跟他搞暧昧的劲儿。

昨天拜完堂之后,她一个人坐在房里,想到某些事,越想她就越来气。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观念来说,她一侧妃,那就是别人的小老婆,抢别人丈夫的小三。论排行,上面有个正妃,还有一位侧妃,她算老三。

合着数来数去、算来算去,她就一地地道道的小三啊?

这让她一现代人,怎么能够不计较?

还想让她给他好脸看,可能吗?

“千姿,别这样可好?”月钦城心里泛着疼,那是真疼。

沈千姿冷脸看向他:“那你想我怎样?”

“这样……”捧着她柔美的脸庞,他突然将薄唇印在了她白净无暇的脸颊上,那墨黑的眼眸闪动着丝丝火光,带着某种渴望。

对上他有些邪肆的黑眸,沈千姿心跳狂乱了一把,忍着心中那份悸动,她撇开视线不理他。

不过她也没挣扎了,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沉默片刻,她突然说道:“我对现在的身份很不满,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你总得给我时间适应,等我适应了,再来跟你谈感情的事。”

闻言,月钦城俊脸有些黑,圈在她腰间的手都有些僵硬起来。

意思就是他还不能碰她?

那怎么能行?

想到自己昨晚被冷落的情景,他突然抱着她翻身,压在身下的同时,薄唇瞬间覆盖上了她的红唇——

“月钦城……唔……你……”沈千姿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堵得没法开口。

房间里,没过多久,就传来女人叫唤的声音以及男人压抑的喘息声。

女人似亢奋似难受的声音传到门外,两个等待着主子起床的丫头一听,立马红着脸跑远了。

用脚丫子想,今日也不可能进宫了。

而宫里。

月凛和宁太后早就商量好,要给某个新妇一个下马威,尽管暂时还不能做什么,但至少得拿出长辈的威严出来教训一下人才是。

可左等右等,眼看着都过了晌午了,还不见新妇进宫。

一直到傍晚,宁太后终于忍不住怒了。

“好你个沈千姿,竟然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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