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看着下方儿子,月凛再一次怒不可遏。
“你说,宁侧妃她到底犯了何错,竟让你狠心将她休弃?”指着宁太后怀中哭着伤心欲绝的女子,月凛厉声责问道。
宁太后脸色也极为难看,一手捏着一纸休书,一手安抚的拍着宁珍的后背,目光同样蓄满了愤怒看向自己的孙子,“哀家把珍儿的终身托付给你,可是你却如此对待她,淮阳王,你可是想把我们气死不成?”
月凛又紧接着附和:“朕命令你把休书收回去,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朕和太后可以既往不咎!”
看着你一言我一语都愤怒至极的父亲和皇祖母,月钦城站在书房中央,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仿佛是在看别人唱戏一般。
直到月凛强硬的下令,他才掀了掀眼皮,沉声道:“父皇,休书一出,儿臣绝不收回!”
“你好大的胆子!”月凛龙颜大怒,还当场拍起了桌子,“可是连朕的话都敢忤逆了?你还当朕是你父皇不?”
月钦城微微抬头,目光沉如死水般凝视着他,突然勾唇反问:“父皇可有把儿臣当儿子看待?”
“放肆!”月凛龙颜铁青了起来。
不等宁太后在一旁帮腔,月钦城眯着眼眸将两人的神色一一扫过,沉声道:“休妻与否,这是我的事,父皇和皇祖母未免干涉得太多了?宁珍趁本王不在府中,擅自出行,被人掳去,并当街受辱,不管她是自愿与否,无辜与否,我淮阳王府断不会容忍此等不洁之妇玷污淮阳王府清誉。不止宁珍无资格再做我淮阳王侧室,就连那萧氏,我随后也会给她休书,让她离开。”
“淮阳王!”宁太后似乎听不下去了,连嗓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你未免太过分了!”
月钦城淡漠的看向她:“皇祖母,不知孙儿有何过分?难道皇祖母就是如此爱护孙儿,宁愿让孙儿的名誉被女人毁掉?”
“你!”宁太后胸口起伏着,凌厉的目光一转,突然斥道,“那沈千姿呢?她不也名声在外,放荡不洁,为何你不将她一同休弃?”
月钦城忽而勾起了唇角:“皇祖母,这话您应该同上官家说去。”
闻言,宁太后被堵的面色青白,哑口无语。
将目光移向龙椅上的人,月钦城眸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泽,沉冷的说道。
“父皇,儿臣休妻之心已定,若是父皇嫌儿臣不受教束,父皇大可不认儿臣这个不孝之子。儿臣言尽于此,就不打扰您同皇祖母了。儿臣告退。”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御书房。
听着他似决裂的话,月凛睁大眼目送他离开,良久,他才拍着龙案暴怒起来:“混账东西!反了!他这是要造反了!”
宁太后同样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皇上,哀家早就说过,这淮阳王一旦成人,定不会任由我们摆布。如今他已经开始向我们表示不满了,再如此下去,这陇南国的江山恐怕都要落入他手中了!”
月凛咬牙低吼:“他做梦!这江山哪怕是易主,也轮不到他来坐!”
宁珍扑在宁太后身边哭泣,本以为在月凛和宁太后的双重施压下月钦城会收回休书,没想到不但没让月钦城将休书收回,还让月凛和宁太后勃然大怒,见此,她极有眼力劲的停止了哭声,甚至还主动安抚起宁太后的情绪来。
“太后,您同皇上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是珍儿不好,珍儿没用,才会让太后如此生气……”
宁太后皱着眉头摇头:“珍儿,这不关你的事。淮阳王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同哀家和皇上作对,即便你不出错,他也会找各种理由将你休弃。”
“呜呜呜……太后……”一提到被休的事,宁珍突然又哭泣起来,“珍儿没用,竟然被人如此陷害设计,珍儿名声被毁了不说,还把太后的颜面都丢尽了。珍儿无能,珍儿不想再活在世上了……呜呜呜……”宁珍伤心欲绝的说完,放开宁太后就准备离开。
“珍儿!”宁太后皱眉将她拉住,有些薄怒的瞪着她,“你这是做何?”
宁珍噗通一声朝她跪了下去:“太后,珍儿自觉没脸见人,更不想太后为珍儿之事蒙羞,太后,您就让珍儿去了吧。您对珍儿的大恩大德,珍儿这辈子无法报答,来生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于您。”
宁太后有些不悦的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将宁珍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就是被休而已,你同淮阳王并未圆房,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就凭宁家的身份,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吗?”
“太后……”宁珍一边抽泣一边看着她,“可是没有完成太后交代给珍儿的事,珍儿自觉对不住太后。”
宁太后叹了一口气,目光阴沉的看向书房门口:“依哀家之见,淮阳王怕是早就起了造反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不给哀家脸面,就算哀家再如何塞人给她,怕是都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宁珍咬紧下唇,没再多言。她袖中的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除了不甘心被休弃之外,心痛、心恨更是多得无法形容。
可是她还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痛,一旦被太后知道她喜欢淮阳王,想真正的嫁给他为妻,那太后定是不会放过她!
如今太后和皇上都针对淮阳王,对姓沈的那个贱女人更是厌恶至极,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她相信,太后和皇上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除去那个贱女人,她只需要耐着性子等待,她只需要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看那贱女人应得的下场!
待到淮阳王大势已去的时候,就该轮到她出场了。那时候,淮阳王定是会后悔今日对她所做的一切。那时候,她就不信还赢不了淮阳王的心……
月凛坐在龙椅上,冷着脸沉默了半响,实在不知该如何定夺,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宁太后:“太后,依您看,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他手中握着兵符,我们根本动弹不得他。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如今起心造反,太子如今不在宫中,仅凭朕一人之力,根本不敢拿他如何。”
“哼!”宁太后不甘的冷哼道,“有何好怕的?难不成他还敢杀君弑父不成?就算他泯灭人性要对付我们,即便他做了皇帝又如何?如此大逆不道的君王,有几人会服?”
闻言,月凛眯了眼,龙颜上勾出一抹轻笑,对宁太后的话赞同不已。
太后说得的确在理,不管他们如何做,淮阳王最多只是憎恨他们而已。难不成他还敢杀君弑父?
如今他们只需要想办法,将他手中兵符夺过来,如此,才能消除心中大患。
只是该如何做,才能让百官齐心弹劾他?
仅凭淮阳王府后院的事,肯定是不行。那萧氏和宁氏两个女人都发生了意外,被人扒光这种大丑事已经是事实,他们就算想掩盖这些污点都不行了。淮阳王以此休妻,也合情合理,就算闹到朝堂上,百官也会向着他。
如今,女人这一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将淮阳王彻底的打压下去,让他永远都无法翻身?
这一次,他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绝对不能再冒然行动了,若是再失败,只怕下一次更加没法动他了……
淮阳王府。
院子里,沈千姿坐在椅子上翻着最近几日的帐薄。小柔去厨房给她拿点心去了,明珠在她脚边给她捏腿。
“嘶……明珠,轻点!”一边看账目,沈千姿一边龇牙咧嘴。亏她这具身子还是经过训练了的,结果被那男人一折腾,身上全身都是酸痛。
看她那龇牙咧嘴的样子,明珠都不敢再下手了。她没怎么使力啊。
“沈侧妃,您是不是挨了王爷的打啊?”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还特别多看了沈千姿的面色。这红润如蜜桃般的肤色,不像是挨了打该有的啊。那些挨过板子的人面上都青白失色,哪像沈侧妃这般明艳动人?
“……”沈千姿翻帐薄的手一顿,嘴角狠狠抽了起来。抬头看着明珠一脸的探究和不解,她突然觉得面前的丫头太单纯了。
不过想想也是。月钦城那个当主子的对男女之事都不熟练,这两个丫头是被他养大的,更何况年纪又小,能上哪学习男女之事?
尴尬的咳了咳,她朝明珠点了点头,回答的脸不红气不喘,“是啊,你们王爷打人可疼了。我每次嗓子都喊哑了,你们难道没听见?”
闻言,明珠突然红起了脸。肯定有听到啊,沈侧妃的声音叫得又响又惊人,她们想不听到都难。只是,她们实在想不明白,这闺房中的事竟会是这样,这得有多残忍、暴力?
沈千姿好笑的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其实她也没说谎,那男人的确是打了她,只不过惩罚的工具不同罢了。
明珠刚想再说什么,突然见有人大摇大摆的从远处走过来。定眼一看,她赶紧端正的站好,朝来人福身行礼。
“沈少主万福。”
沈千姿抬头,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某个男人正朝她走近,那酷冷的容颜,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高傲冷漠的气息,再加上一袭黑袍,怎么看都给人‘来者不善’的感觉。
“你来做什么?”冷下脸,她不悦的问道。
虽说这人是那个沈千姿同父异母的哥哥,可不代表她就会给他好脸。瞧瞧这人的德性,就跟讨债似的。特么,这债权人的身份是不是弄调了?
沈韵堂冷眼在她白皙精致的容颜上扫了一眼。随即斜眼睨向身后的手下,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微开合,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给沈侧妃端上来。”
“是,少主子。”黑衣人手下恭敬的应道,随即面向院门口的方向,抬手拍了两巴掌。
只见一群粉衣彩裙的女子踩着小碎步翩翩而入,曼妙的身姿,秀媚的容貌,妆容婉约,气质脱俗,衣诀飘渺,就宛如一群仙子踏云而来,美得晃眼。
五六名美女徐徐靠近,动作皆是一致,手中都托着一只精美的食盘,在沈千姿面前一字排开。而后,有两名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快速的搬来一张桌台。几名美女随即将手中的食盘规整的置放在桌台上,先别说人长得有多美了,光是那优雅的动作,就吸爆人的眼球。
看着满桌能让人馋得流口水的食物,沈千姿忍不住朝某个冷酷的男人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沈韵堂扬了扬弧线优美又冷感十足的下颚,“这些吃的都是为你准备的,这是美人都是本少亲自为你挑选的……”
“停!”他话还没说完,沈千姿就脸黑的打断他,然后指着一群美人,很是鄙视的瞪向了他,“沈少主,好端端的你送我美人做什么?”
沈韵堂浓眉一蹙:“怎的,不喜欢?”
沈千姿再瞪眼:“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身边服侍你的人就这么几个,本少把这些人送你,以后就由她们服侍你。”
“……”闻言,沈千姿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把火正在被点燃,甚至有熊熊燃烧的趋势。暗自磨了磨后牙槽,她朝沈韵堂看去,“你,先让她们下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们先下去。”沈韵堂很果断的下令。
除了站在他身后的手下没有离开外,其余美女纷纷顺从的离去。
“有何话要同我说的?”斜眼,沈韵堂冷傲的问道。
沈千姿绕过桌台,几步走到他身前,一手叉在腰上,一手很不客气的戳在他胸口上,脸上带着喷发的怒气,横眉冷眼的骂了起来:“姓沈的,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我活得好吃得好睡得好,谁稀罕你找人服侍我?我跟你很熟是不是?你看看你他妈找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一个一个娇滴滴的,是打算留在我身边跟我抢男人是不是?收起你的好心,别让我再看到这些人,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人服侍,更不需要别的女人整天围着我男人转,否则我见一个打一个!”
这尼玛什么人啊!
搞这么些东西来膈应她,是嫌淮阳王府里的女人太少了吗?
一个个丫鬟长得比她还娇嫩,是来服侍她的?
还有,淮阳王府不是缺人,是月钦城不轻易用人!虽说这一点月钦城没明确的说过,可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什么事她还是知道一些。
淮阳王府侍卫一批一批的,但做事的下人却没有几个,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害怕用到信不过的人嘛。杨智和追魂的背景她没问过,但近身服侍的小柔和明珠却是从小都在月钦城身边长大。能近他身的也就这么四个人。如今搞这么一堆女人到她身边,也是间接的到月钦城身边,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对于她的怒气,沈韵堂俊脸忍不住绷紧,幽深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寒冽。似是没想到会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
看着沈千姿戳在他身上的纤纤素指,他浓眉紧蹙,目光敛得很紧,连身侧的手都忍不住握紧了一下。
沈千姿越骂越起劲:“你别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心眼,要是让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想搞什么破坏,小心我拳头不认人!”
“……”沈韵堂脑门都开始变黑了。
察觉到他生气了,站在他身后的手下赶紧站出来朝沈千姿说道:“沈侧妃,您别误会,我们少主没有恶意的。他只是不希望您太过劳累,所以才想着给您身边送人的。”
沈千姿立马朝他瞪眼:“谁要你们的好心了?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是居心叵测?”
那手下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口了。这位沈侧妃太凶悍了……
沈韵堂突然冷哼了一声:“不知好歹,浪费本少一番心意!”
沈千姿歪嘴瞪向他:“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同你说话!”
看到这人,她就莫名来气。他以为他是谁?还自作主张的给她塞人!
见情况不对,明珠赶紧上前,偷偷的拉了拉她的衣摆。
“沈少主,您别生气,我们沈侧妃她就是这样,只要不喜欢的她都会说出来。她性子虽然直爽,可是她没有恶意的。”明珠恭敬有礼的说道,试图帮两人缓和一下气氛。
不是她不帮沈侧妃,而是这沈少主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人物,王爷已经跟她们说过沈侧妃和沈少主的关系,还特意的交代过,让她们尽量别和这沈少主接触,免得不小心触犯到他,吃苦的还是自己。
而且她是真不希望沈侧妃得罪这样的人。看沈少主的举动,应该是想讨好沈侧妃才是。能和这样的人物打上交道,对沈侧妃有益无害的。
沈千姿知道明珠是在帮她找台阶下,看着男人黑气罩面的脸,她眼眸子转了转,随即转身,还大方的摆手道:“算了,好女不跟冷男斗,看在王爷的份上,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沈韵堂冷硬的嘴角都险些气歪。不知为何,他有种想把这女人给掐死的冲动。
就这样凶悍、不知好歹的女人,就算有沈家堡为她撑腰,估计也没几个男人会娶她。都不知道月钦城那厮看上她什么了,这样的女人竟然还当成宝。
站在原地,他也没说要走,只是目光阴沉沉的一直盯在沈千姿身上。
察觉到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沈千姿又开始皱眉了。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少主,您还有事吗?”不得已,她只好耐着性子问道。
沈韵堂吸了一口气,似乎将什么情绪给压下去了,这才面色沉冷的朝沈千姿问道:“听闻你在萧家受了不少委屈,可是真的?”
外界谣传萧家将她当歌姬使用,清白被毁,名声被毁,可看着这女人凶悍强势的样子,这像是被人欺负的人?
闻言,沈千姿突然怔住了。
怎么,他是想替妹妹报仇吗?
可惜……晚了!
人都已经死了!
见她神色突然沉静起来,且眸中浮出哀痛之色,沈韵堂眸光倏然凌厉起来:“萧家是如何给你委屈的,可否告知我?”
他不是在乎她,只是因为她姓沈而已,他们沈家的人不该受人欺辱!
沈千姿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他,不冷不热的说道:“受什么委屈这都不关你的事,更何况已经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
沈韵堂皱眉:“为何不求助于人?”
沈千姿突然笑了,不过嘴角的笑容却透着一股子凄凉:“求助?求助谁?官府、朝廷?”
若是官府、朝廷管这些事,那这社会不知道有多和谐美好。
沈韵堂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变得幽深莫测起来:“你不像是会受人欺侮之人,更不像受制于人之人。”
闻言,沈千姿愣然起来,但很快,她突然释然的笑了笑,不过却什么都没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可以当沈千姿,也可以不当沈千姿。更何况,这些问题牵扯到她的来历,她才不会多解释。
敛回正经的神色,她朝身旁明珠看了过去:“明珠,把这一桌的菜肴端下去,今日让厨房不用做餐了,晚上将就这些食用。我先回房补会瞌睡,你下去忙吧。”
说完,她从摇椅上拿起之前看过的帐薄,头也不回的朝寝房的方向走去。
沈韵堂背着手,颀长的身躯伫立在原地,依旧是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但那随着女人消失的目光,却不由得闪烁了好几下。
这女人……古怪!
快晌午的时候,月钦城才回府。
介于昨日的恶行,一回府,他就匆匆回了房,想迫不及待的将某些消息告诉她,算是弥补昨夜自己的过分贪婪。
见女人独自坐在窗下望着窗外发呆,从那纤瘦的背影上,隐隐透露出来的沉冷气息让他蹙起了眉头。难道在生他的气?
大步走过去,他自身后朝她从软榻上抱了起来,眸光落在她有些黯色的脸上,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千姿早就听到是他的脚步声,看着他充满关心的俊脸,她撇开了头,不冷不热的回了两个字:“没事。”
月钦城蹙眉,修长的双腿朝床边走去,将她置放在床上,俯身凝视着她:“可是身子不适?”
沈千姿懒懒的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何止身体不适,她心肝脾肺肾都不适!心里乱糟糟的,可又讲不出个原因。
估计是大姨妈要来的预兆。
月钦城心虚的勾了勾唇,低头在她唇上浅吻起来,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他清爽的气息,温温热热的,扑洒在沈千姿面庞上,痒痒的。
沈千姿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在讨好她,也没将他推开,任由他轻轻浅浅的吻着自己。
“今天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是不是太后和皇上找你麻烦了?”搂着他的脖子,她出声问道,脸上也带着担忧。
昨口口果断的将宁珍给休了,今日太后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月钦城放开她红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突然轻笑道:“我已经彻底将他们激怒了。”
“……”沈千姿愣然,随即软拳头打在他肩上,“那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怕他们使坏?”
月钦城将她五指捏住,细细的摩挲着她白皙的指关节,说得有些云淡风轻:“不管我是否回避,他们都会使坏。与其让他们事事为我做主,不如我自己替我自己做主。难道这样不好?”
沈千姿叹了一口气,眼底闪出一丝忧愁:“我是怕你把他们逼急了,会让他们更加不择手段。”
月钦城笑了笑,抬手抚上她为自己皱紧的柳眉,眼底不由得闪着温柔潋滟的光晕。
“我不想你太过委屈。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我亏欠了你。让你跟着我,不仅要替我打理府中事务,还要替我担忧,我若是不知回报,岂不是太对不起你委身于我了?”
沈千姿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她。
心口闪过一丝暖意,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其实你没必要给我那什么正妻之位,现在这样子不也挺好?只要你身心属于我,我也没其他要求。”
月钦城突然轻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口是心非!”
说得好像不在意,他看她是在意得很!
见心思被他拆穿,沈千姿忍不住翻白眼:“什么口是心非,我不过是跟你客气一下罢了。你应该很感激的对我说‘谢谢你的大度容忍,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月钦城唇角狠狠一抽,随即佯装朝她斥道,“你脸皮还能再厚一些么?”
沈千姿忍不住的伏在他肩头上失笑,手摸到他腰间的软肉上偷偷的掐了一把。
月钦城赶紧将她手抓住。尽管那一双爪子被他剪了指甲,只这女人的手劲很大,掐起人来依旧疼。
“可是想谋杀亲夫?”他含怨似的瞪她。
沈千姿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骂道:“你昨晚都差点把我整死了,怎么不说你想谋杀我?”
月钦城轻咳了两声,贴到她耳边,闷笑起来:“我那是疼爱,何来谋杀之说?”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早就看出了这男人不要脸,没想到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知道这种话题不适合再谈下去,再谈下去估计某人又会发情了。
“去让小柔她们传膳吧,我早上没吃什么,现在饿了。刚刚那沈韵堂送了不少吃的东西过来,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闻言,月钦城眸色微微一沉,“他来找过你了?可有说什么?”
沈千姿撇嘴,把那几个美人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说完,她咬牙骂道:“什么沈家堡的少主,我看他就是一傻缺。就知道装酷耍帅,做事一点都不靠谱!你说他弄那么多美女到我们院来,这不是摆明了想故意挑拨我跟你的关系!”
看着她气恼的样子,月钦城心情莫名的转好,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以后别理他,见着他走远一些,知道么?”他如此安慰道,在沈千姿看不到的地方,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沈千姿也赞同他的看法:“这人就一脑子进水的人物,咱们都得远离他。”
说要休妻,月钦城回府后立马着手以‘不守贞洁、玷污淮阳王声誉’为由下了休书,将萧姗姗休回了娘家。
一天之内,连休两妻,且这正妃和侧妃前后过门不到一月,此事一出,淮阳王府突然间就被京城百姓传的沸沸扬扬。但萧姗姗同宁珍衣不蔽体被人在大街发现的事却是事实,这摊谁头上,谁都没法忍受,尽管这正侧妃显得有些无辜,但到底所嫁之人乃皇族子孙,给夫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淮阳王不能容忍也是人之常情。
也是一夜间,淮阳王府仿佛从沉静中苏醒,一下成为了老百姓关注的焦点。甚至还有人在背地里打赌,剩下的一名侧妃会在何时被淮阳王休弃。
而相比起宁珍被休让宁太后和皇上动怒,萧家却是很平静。
接回女儿的那刻,萧名望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这桩婚事他从一开始就不乐意,就怕女儿在淮阳王府出什么意外。好在女儿终于平安回来了,也说明太后和皇上是彻底的放弃了把他女儿当棋子使用了。
萧名望虽然松气了,可被休回娘家的萧姗姗却是怀着满腔和委屈和仇恨回去的。
书房里,萧姗姗正扑在萧名望怀中哭诉着自己在淮阳王所受的委屈。
“爹,您不知道,我差点都见不着您了……呜呜呜……”
“那淮阳王对我冷落就算了,那该死的沈千姿对我却是百般欺负和口口。她仗着淮阳王宠爱掌管着淮阳王府,简直是猖狂至极,不仅辱骂殴打我,还克扣我的用食。每日给我吃的东西连猪狗都不如,都是、都是些下人不吃的剩菜剩饭……呜呜呜……爹,您都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苦……”
“爹,我要报仇,绝对不能放过那个歹毒恶心的女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为我报仇啊……呜呜呜……”
萧名望原本想着人回来就好,可哪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竟受了这么多委屈。心里那个气,都恨不得把某个女人碎尸万段了。
“姗姗,你放心,此仇爹一定会替你报回来的!”拍着女儿的背,萧名望咬牙痛恨道。
“可是爹,那女人如今在淮阳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该如何对付她啊?”萧姗姗一边抹泪一边问道,美目哭得红肿,可目光却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萧名望老眼眯了起来,一抹狡猾的神色从眼底浮出,“此事你不用操心,只管等着那女人受死吧。再过半月就是她娘的寿辰,我已经给淮阳王府送去了请柬,这一次,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弄死她!绝对让她有来无回!”
闻言,萧姗姗停止哭泣,并抬起了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爹,你确定她会来吗?”
萧名望得意的哼了一声:“她若是不来,我也有办法让她来!”
淮阳王府,自从休掉府中两个碍眼的女人后,月钦城就明显的发现某个女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不少。特别是在说话的时候,那些呛人的话很明显少了,也没那么带刺了。
女人心情好了,他自然跟着也心情好,他心情好,全府的人心情也跟着好了。当然,这全府的人可不包括某位少主。
自从淮阳王府里多余的女人被清理干净以后,某少主冷酷的脸上黑气更多了,成天到晚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不是嫌弃住的地方太差,就是嫌弃吃的太寒酸。就连泡茶的井水都遭某少主狠狠的嫌弃过。
他这东嫌西嫌的态度刚开始还好,但没过几日,就彻底的把沈千姿给惹怒了,每天都会拍着桌子把他给痛骂一番。
这一次,听说沈韵堂让手下把一名倒夜壶的小厮给打了一顿板子后,沈千姿是彻底的怒了。
“这神经病,是他自己要住进来的,我们都没嫌弃他白吃白喝,他凭什么嫌弃这样嫌弃那样?人家给他端屎倒尿都没嫌臭,他竟嫌别人动作慢了,这什么人啊?”书房里,沈千姿听到偏院来的汇报,顿时火大的拍起了月钦城的书桌大骂起来。
月钦城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只不过撇开的视线偷偷的染着些许笑意,有时候忍不住了,也会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几声。
杨智算是府中的内务总管,这事也是他前来禀报的,这几日听沈千姿骂某个少主都听习惯了。可是这骂归骂,事情还得处理啊。
“沈侧妃,那沈少主正等着您重新安排人过去呢。”
沈千姿瞬间发起了飙:“安排人?我给他安排个毛线!他连倒夜壶的都要嫌弃,我特么再给他安排人过去,他下次是不是还得嫌弃那夜壶不是金子造的?”
指着房门,她朝杨智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他手下那么多,随便找人伺候他都行,别再用我们府里的人了,我们府里缺人,腾不出人给他用。你跟他说,他爱尿不尿,哪怕屎尿拉自己裤裆里都跟我们没关系!”
死男人,太折腾人了!这哪是人啊,当皇帝的人恐怕都没他拽!
而且明知道她管着淮阳王府的大小琐事,那混蛋竟然专门挑麻烦,这分明就是故意跟她作对。
要不是想着他是那什么少主,她都想拿笤帚立马将他撵出去了。
杨智见沈千姿发飙的样子只差头顶没冒青烟了,他没敢接话,领了吩咐就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刚开始他还心惊胆颤的害怕把两边的人都得罪了。但这种事每日都发生,如今的他已经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
那沈少主也奇怪得很,只会在背后挑剔,但绝对不会在沈侧妃面前来挑刺。而沈侧妃也是,背后骂得再凶,也没去沈少主面前闹事。
他都搞不明白,这到底是谁折腾谁啊?
一转眼到了张巧音生辰那天。
就如同萧名望料准的那样,沈千姿在月钦城收到请柬的时候立马拍桌嚷着要去给张巧音贺寿。
月钦城哪会不知道,其实她去贺寿是假,找麻烦才是真。
原本他是打算找个借口推辞不去的,但沈千姿不同意,说什么也要去萧家。
这一日用过早膳,两人收拾妥当,就带着杨智和追魂以及几名侍卫出了府。
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就见沈韵堂带着一名手下跟着出了府,而且什么话都没说,就大摇大摆的率先进了他们的马车。
两人站在马车下相视一眼,月钦城脸有些黑,沈千姿则是冷着脸朝马车里问道:“沈少主这是要去何处?”
“你们去何处,本少就去何处。”马车里,冷漠的嗓音传来。
沈千姿上前撩开垂帘,瞪向了里面:“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太闲了?我们这是‘走亲访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带他去萧家?他这是打算去萧家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