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卢子杰冷冷的问道,隽美的面上没了平日的温文儒雅,露出一抹凶恶,那因为诧异而睁大的桃花眼充满了不悦,少了不少迷人的美感。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是如何进来的。明明他们一直都在外面,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卢子杰,把人放下!”靠在床柱边的蒙面男子冷睨着他,那一双黑眸半眯着,散发着阴戾毒辣的光芒。包裹在黑衣下的身躯散发着渗人的寒气,整个房间因为他身上的寒气仿佛都笼罩在阴暗冷冽的冰窖里,。
即便见多识广,也接触过不少身份地位都不简单的人物,可这一刻,卢子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底因为这个蒙面男人而发凉,那股子凉意甚至蔓延到背脊,让他内心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屋里这个莫名出现的男子明显就不好惹,看那气势,说不定来头还不小。可不管如何,碍于男人的尊严,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妥协,更何况,怀中的女人对她来说还有极大的作用,他势必要得到她!
这里,显然不是办事的好地方。
就在卢子杰敛紧双眸准备离开时,突然黑衣男子素手一翻,一道强大的暗力倏然间直朝他面门扑去。
卢子杰心中一骇,出于人的求生意识和自我保护,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撒手抛掉怀中之人,双手运起内力试图将对方的暗掌接住——
而也就是他撒手的瞬间,一袭黑色如影子般从他身前掠过,不仅将他抛下还未着地的人儿卷走,且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的,一股暗力突然间朝他胸口击去。
如此矫健迅捷的速度,惊人不已。
如此凌厉的偷袭,防不胜防。
“唔——”毫无准备的他突然捂住胸口,猛的朝身后连退了好几步,惊骇不已且愤怒不甘的瞪着对方。心口翻腾的那股子腥甜气味让他紧咬着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意识到这一点,他果断的做了决定,假意的击出一掌后,瞬间消失在房门口。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少。他卢子杰定是会得到他想要的,包括这个男人的命!
看着匆忙逃走的人,蒙面男子冷冷的一哼,不屑之色布满了一双黑眸。小人而已,竟和他抢女人,找死!
垂眸看着晕过去的女人,他皱起了浓眉,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向了女人的屁股——
“死女人,敢背着本少偷男人,看本少如何收拾你!”
淮阳王府。
从暗卫那里得知沈韵堂已经把人救走,月钦城和沈千姿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沈千姿还好,或许是早猜到是卢子杰带走了上官嫣然,再加上上官嫣然已被救出,所以冷静下来的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
但月钦城很显然就有些迟钝,似乎这才感觉到事态并不简单。待暗卫说完经过,他忍不住的拍桌而起,“实在是可恶至极,那卢子杰如此行径,难道就不怕我们找他算账?”
沈千姿冷哼哼的笑了笑,“算什么帐?他如果得手,把人都打来吃了,生米做成熟饭,再加上嫣然又喜欢他,你们还能怎么算账?”
到时候不得乖乖把人嫁给他?而且不但要把人嫁给她,还要赔上一大笔嫁妆。
月钦城被她说得顿时哑口了。不得不说,这卢子杰还真是伪君子一个!
不过有一件事他没想明白,当年为何他要轻言放弃,到现在又返回来对嫣然耍手段?
沈千姿让暗卫先离开,看着他阴沉沉的脸,明显不解气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的笑了,“我说你气是什么劲儿啊?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德性么?见女人就想上。”
月钦城突然朝她瞪了一眼,抬手将她给抓到自己身前,似是不满她所说的,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还为自己辩解道:“我是出自真心,自然恨不得拥有你。”
沈千姿也没气他的粗鲁,只是觉得他的辩解很可笑,“人家卢子杰或许也是真心的呢?”
“他不是!”月钦城笃定的做了评价。
“何以见得?”沈千姿挑高了眉,生出了几分好奇,很想听听他是如何解释的。
“因为我是男人。”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了解男人。
“……”沈千姿额头淌下黑线。这算什么说法?
忍不住在他腰际掐了一把,她翻白眼,“就知道说人家,你自己不也这德性?”
闻言,月钦城突然冷脸了,“我如何?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伪君子?”
沈千姿笑了,“你以为你比他强多少?强取豪夺,就跟霸主一样。”
她话音刚落,只见男人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干什么啊?”沈千姿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脖子,嘴里不满的嚷道。
月钦城抱着她径直往卧房的方向走去,俊脸阴沉沉的,看起来有几分吓人,“回房,让你见识真正的强取豪夺。”
“……”沈千姿立马闭嘴了。她错了行不?
天色已晚,本就是就寝的时间。可沈千姿回房并没有得到睡觉的待遇,被某个男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几回,才在疲惫中进入梦乡。
而在泗水阁的某间房内,看着床上晕迷的女人,某个男人摆着一张罗刹脸,怎么看怎么都像要宰人吃人的。
看着女人放在身侧的手背,那里有着明显的淤青,在那白净的肌肤上很显眼,也很刺眼。
从怀里摸出一只宽口瓷瓶,男人修长的指腹沾了一些瓶里的白浆,将味道奇特的东西涂抹到了女人的手背上。
“死女人,也不知道眼睛是不是瞎的,那样的男人也能让你看上,还稀奇得跟个宝似的,活该你受罪,下次再敢背着本少见他,本少就把你弄死!”
一边给女人涂抹着药膏,男人一边威胁咒骂,面带无情,言语恶毒,可涂抹在女人淤青处的修长大手却轻柔得不像话,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处理好了女人的手,男人还是绷紧着俊脸,刀削般的容颜莫名的释放着自己的怒气,一双黑眸如鹰眼般凌厉的注视着女人的睡颜,仿佛在犹豫是该杀还是该放弃。
磨牙声响了片刻之后,男人先伸手将女人衣服给解了,随即又几下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欲钻进被窝之时,突然间听到一声呓语从女人嘴里溢出来——
“子杰……”
看着毫无意识的女人,沈韵堂双手攥紧,咔咔的指关节声险些让他将自己的手捏断,古铜色的肌肤紧紧的绷着,甚至还能看到那一块块健硕的肌理一颤一颤,明明性感的男性身躯,却不断的散发出冷冽的寒气。
像大山一样将娇小的身躯压下,他铁青着脸几乎是吃人一般咬上了女人的嘴——
“咬死你这个臭女人——”
不是亲吻,那是真的下了劲儿咬的。
片刻之后,一丝血腥味窜入口中,沈韵堂这才停住,且身体有些僵硬,幽深的眸光盯着女人被咬破皮的唇瓣微微闪烁。
他居然亲了她?
回过神来,他突然撑起虎躯,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依然没反应的女人。
身下的人儿,有着白皙柔美的容颜,不施脂粉,却精致剔透,秀眉翘鼻,长睫红唇,每一处都有着让人舒心悦目的美。
不知道想到什么,男人突然扬唇低笑起来。睡了好几日,似乎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
俯下身躯,他将俊脸凑近,指腹从女人眉尾滑到优美的下颚,轻柔的触碰仿佛是在探寻什么,黑眸闪烁着,似是玩起了劲儿。
“看你长得还算耐看的份上,本少就收了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嫣然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昏暗无光的房间,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直到伸手摸到一具结实的身躯,她猛得一惊,像是做噩梦般想都没想的惊叫了起来——
“啊——”
“闭嘴!大半夜的吵死人了!”沈韵堂睡得正熟,突然耳膜被人震了一下,连眼都没掀开,就冷声训了起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上官嫣然更是不淡定了。尽管房里黑漆漆的,可凭着感觉,她知道这不是在淮阳王府。
“我这是在哪?你、你怎么在这里的?”她一边问着,一边紧张的往床里缩。不是她害怕跟他在一起,而是此刻两人的相处方式让她羞赧,一点都不习惯。她刚刚不小心摸了他一下,对方很明显是光着膀子的。而她,更是一缕不挂。
她知道这几口口们都睡在一张床上,可是每次入睡前,他都会把她弄晕,以至于他对她做过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少了很多尴尬。
可现在,她醒着,根本就无法忽视他!
感觉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沈韵堂尽管没睁眼,可手臂却准确的缠上了她的身子,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捞,瞬间让两人贴得紧紧的。
“啊——”一触碰到他,上官嫣然就像受刺激一样尖叫、挣扎起来。
她这种反应,沈韵堂肯定是没法再安心睡下去了。
眼皮掀开,他一双冷眸迸射出冷气,怒道:“你再叫,信不信本少把你扔出去!”
“我……”上官嫣然突然安静了,只不过身子却不断的发抖。
这几口口们睡在一起,她知道她的清白还在,也知道他不会碰自己,可是这样跟一个男人接触,她真的没法冷静下来。
见她终于消停了,沈韵堂似乎很满意,还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手脚并用的禁锢着她滑溜溜的身子。
“那个、那个……”实在是太过紧张和羞窘,上官嫣然说话都开始打结,“我、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
黑夜中,上官嫣然看不清楚沈韵堂的表情,可沈韵堂却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女人的反应,他面色忽的一沉,“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跟姓卢的睡在一起?”
“你、你、你胡说什么啊?”突然,上官嫣然怒了起来。她是喜欢子杰,可是他们一直都清清白白的。
想到什么,她突然皱眉问道:“我、我不是在……我怎么会跟你睡……睡……”出于矜持,有些词她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即便她吐字不清楚,可沈韵堂还是听懂了。不用说,那张脸瞬间就难看起来了。
“伪君子的男人,也值得你惦记?”
“沈韵堂!”上官嫣然忍不住的低吼起来。她不许他诋毁子杰!
“闭嘴!”她怒,沈韵堂似乎更加愤怒,磨牙的声音清晰的从他嘴里传来,洒在上官嫣然脸上的气息似乎都带着一种危险的冷意,“再跟本少提那个男人,看本少弄不死你!”
“……”上官嫣然低下头,突然没声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子杰,都是他一个人在提……
她觉得自己好坏,明明心中有喜欢的人,可偏偏却跟一个讨厌的人睡在一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水性杨花。
面前的现实让她自责、愧疚、难堪、羞赧,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都不想再活下去了。可一想到今晚是他们最后一晚,她吸了吸鼻子,咬着牙,尽量乖顺的倚靠着他。
见她低头没声了,沈韵堂这才缓了缓神色,冷硬的下巴落在她香软的颈项里,又重新闭上了眼。
两人这般亲密的姿势,更是让上官嫣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羞赧和紧张,她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弹。
呼吸间全是他清冽的男性气息,而且那气息有些紊乱,明显对方也没睡着。可是她又不敢说话,而且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自己都倍感凌乱和复杂,明明他们是互相生厌的两人,可是背地里却宛如一对恩爱夫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答应他那个荒唐的要求。
更让她不解的是,这个男人明明身体有反应,可是却只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她之前还以为他身体有疾,可现在她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根本不像是有疾症的人,她甚至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滚热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敢动弹的原因。
“沈、沈韵堂……”想到什么,她突然面红耳烫的低声唤道。
“嗯。”男人没动,但却沉沉的应了她一声。
“你、你可不可以再把我弄晕?”她觉得还是晕过去好些,这样的情况真的好难捱。
“……”沈韵堂明显的僵硬了一瞬。反应过来她的想法后,他突然在她耳边一声厉喝,“闭嘴!再说话,本少就真的弄死你!”
上官嫣然吸了吸鼻子,又不出声了。就这一晚了,最后一晚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忍下去……
似是怕她会跑一样,沈韵堂突然将手臂收紧了一些。
毒已经彻底解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几个时辰前就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还能抱着她入睡。
甚至,对着她没有反应的身子,他竟然有那方面的冲动……
不是他不敢要,对他来说,这世上还没有他沈韵堂要不起的女人,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下不去手。
翌日天亮的时候。
沈韵堂先睁开眼,垂眸看着臂弯里睡得正熟的女人,他冷硬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如同往常一样,他先起,穿戴整齐后才离开房间。
“少主,您醒了。”门外,黑衣手下恭敬的问候。
“别惊扰她,等她用过早膳,再将她送回淮阳王府。”背着手,沈韵堂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阁楼。
“是。”黑衣手下恭敬的应声。待自家主子走远后,他才抬头目光傻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离开的方向。感觉得到他们的少主子今日心情不错,难道是因为房里有女人的缘故?
一早,沈千姿就派人去泗水阁问过情况,等到中午的时候,上官嫣然才被沈家堡的人给送回来。
拉着上官嫣然的手,沈千姿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千姿,你怎么都不问我怎么在外面过夜?”上官嫣然看不懂她的神色,只觉得沈千姿的眼光很古怪,于是忍不住先问道,当然,问话的时候她低着头,还是有些心虚的。
沈千姿好笑的将她拉到座椅上坐下,不答反问:“你知道昨晚你怎么到泗水阁的吗?”
上官嫣然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脸颊上浮出两朵红云,“我、我记不得昨晚的事了。”
沈千姿突然皱起了眉,正色的看着她,“嫣然,你仔细想想你跟卢子杰在一起时的情况。”
上官嫣然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跟子杰在一起?”
出于对她的保护,沈千姿也不想她继续被卢子杰欺骗,于是就将昨日傍晚她离开后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还将收到的那封信给她看了。
“嫣然,我不知道卢子杰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对你的心思可没这么简单。你说我诋毁他也好,说我破坏你的幸福也罢,有些事我觉得摊开来说会比较好,咱们是朋友,也是姐妹,我做不到看你在他手中吃亏。”
看着手中的信笺,陌生的字迹,上官嫣然两道柳眉皱得紧紧的,甚至连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
她没想到她离开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这封信是子杰做的吗?虽然这不是他的笔墨,可是也有可能让人代笔。
昨晚子杰的话还清晰的刻在她脑海里,他在向她求欢,她记得她拒绝了,可是后来却莫名的晕了过去,然后醒来的时候就跟沈韵堂那男人在一起。
晕了……
她为什么会晕?
难道是子杰……
想到什么,上官嫣然猛的睁大眼。不可能,他怎么能如此卑鄙?
可是不是他做了手脚,她为何会晕?
不可能是沈韵堂,因为沈韵堂那时候不在,就她和卢子杰两人从相见到用完膳,一直都只有他们两人!
卢子杰,你到底把我上官嫣然当何种人了?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何又不敢名正言顺的去面对我的家人?就算你要得到我,也应该是征求我的意见,而不是使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
“嫣然?”看着她发呆且脸色不好看,沈千姿忍不住的喊了她一声。
回过神,上官嫣然看着沈千姿一脸的担心,朝她虚弱的笑了笑。
“怎么了?”沈千姿想知道她的想法。说实话,她最担心的就是上官嫣然会执迷不悟,有些人一旦陷入了感情漩涡,想要爬上来,真的不容易。她不确定嫣然的心思,她只能试着观察、分析。
“千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傻。”许是知道沈千姿的想法,上官嫣然收住了笑,突然认真的说道,“我承认我是喜欢卢子杰,跟他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可是即便你们不提醒我,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那种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四年前既然我能放弃,四年后我依然可以。我之所以在这些年还能想着他,那也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人罢了。要我放手可以,但要我一下子将他从记忆里抹去,我做不到。”
沈千姿眼中一亮,她就知道这个丫头不是感情用事的主。想开口说话,却被上官嫣然接下来的话制止了。
“千姿,不怕你笑话,生在上官家,在我身边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哪怕就是我爹和大哥,他们在做事的时候,也多会从利益上去考虑问题。我自小也跟着爹和大哥学习经商之道,熟知人都有贪图、自私的一面。作为上官家的嫡女,若是太草包,那也太对不起‘上官’的名声了。同卢子杰相识至今,那些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中,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琢磨过。四年前,他接近我,对我百般贴心讨好,那时的我也怀疑过他的动机,是为了上官家的家业。我还暗中考验过他几次,甚至还主动对他提过要同他私奔,可是他却找各种理由拒绝。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接近我或许有喜欢的原因,或许还有其他别的原因。后来我爹找他谈过一次,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是我知道我爹绝对是为了我好。因为我相信我爹,不会拿我的幸福去同利益做交换。我们上官家还不需要靠卖女求荣来讨生计,再者,爹和大哥的疼爱那是无人能比的。所以在爹找子杰谈过之后,爹让我放弃这段感情,我欣然接受了。而今,卢子杰又回来了,虽然他说放不下我,也希望和我重新来过,可是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着我的男人却连我家人的面都不敢见,千姿,换做是你,你会如何作想?”
沈千姿认认真真的听她说完,看着她眼中坚定又坚强的神色,她突然扬起唇,释然的笑了,“嫣然,你可真是让我意外啊!”
闻言,上官嫣然突然‘哧’的笑了起来,“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
沈千姿摇头笑了笑,没有搭话。
上官嫣然笑过之后,看着虚空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我要求太高了,又或许是我用情不够深吧,所以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
沈千姿挑了挑眉,“你若用深不深,那为何动不动就酗酒?不就是想借酒消愁么?”
上官嫣然低头笑了起来,“哪是我借酒消愁,我是对我的未来失去信心了才那般。你想啊,凭我们家的家业,要找个真心对我又不贪图我们家家业的男人,简直比登天摘星星还难。我估计我一辈子都只能孤孤单单的过下去了,除了美酒能陪我外,还有什么人能陪我?”
“……”沈千姿一头黑线。尽管摸不准上官嫣然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别扭的很呢?
貌似这么多人中,就她最穷……
倾诉过内心之后,上官嫣然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变得轻松了,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沉默了片刻,她朝沈千姿说道:“千姿,过几口口想去南下找我哥。”
沈千姿愣了愣,想到什么,她笑着再次拍了拍上官嫣然的肩,“去吧,就当让自己散散心。”
对于她离开京城,沈千姿肯定是赞同的。可对于离开京城,上官嫣然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她和子杰之间究竟会怎么样,她已经不用考虑了。这些事还是交给她爹去操心吧,如果子杰对她真是有心的,那就会正大光明的去跟她爹提亲。若是子杰居心叵测,那也是有她爹去挡着。所以爱一个人,不光是她有所付出,对方也得拿出诚意来才对。说实际点,他们上官家的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此次南下,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其实很不想承认,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看到沈韵堂。
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尴尬她需要时间去遗忘,而且那是一个很难缠的人物,离他越远越安全。不管从何考虑,她都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京城,就如同千姿所说,她需要出去散散心。
上官嫣然迫不及待想离开京城并决定第二日就直奔南下。下午,她就回了上官家找自家老爹说事去了。沈千姿也没闲着,带着明珠和小柔上了街,准备给上官嫣然准备些路上能吃的干粮。
这一次逛街,算是沈千姿在京城采购最多的一次,糕点、干果、煎饼、水果……但凡吃能的东西,她几乎都买了一些。因为时间仓促,她知道上官嫣然没时间准备这些,想着南下条件差,能给她多准备就尽量的多准备。听说去南下要半个月,她是担心万一路上没个村没个店的,住的地方倒是好解决,可要是没吃的,那就麻烦了。
好在来的时候是坐马车出来的,她和明珠、小柔三人也没多累,买了什么都让车夫给放马车里,然后让马车跟着又去下一家。
眼看着天色渐晚,担心上官嫣然会提前回淮阳王府,沈千姿看该买的也买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回去。
“沈小姐,可真是巧,没想到在此还能遇上。”突然,一道磁性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沈千姿蹙了蹙眉,是没想到逛个街而已,居然碰到了卢子杰。
转过身时,她脸上堆着礼貌的微笑朝对方看了过去,“是好巧,没想到卢公子也喜欢市井的热闹。”
卢子杰面带温和,一身白衣风姿卓绝,只不过比起昨日来,脸色似乎要差了些。
看着正在往马车内放包袱的小柔和明珠,他不解的朝沈千姿问道:“沈小姐可是要远行?”
沈千姿淡淡的朝他一笑,“没有的事,是我平日太懒,不喜欢出来买东西。下人们买的我又不喜欢,所以就亲自出来多买了些,备着日后好用。”
卢子杰点了点头,眼看着她要走,他突然面带诚恳的说道:“沈小姐,在下见你满头大汗,想必是累及了,正好这附近有家酒楼,若是沈小姐不嫌弃,在下想请沈小姐前去坐坐。”
闻言,沈千姿愣了愣。出于直觉,她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从昨天在泗水阁外相遇,到今日在大街上巧遇,他们的‘缘分’有这么好?
“卢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府中还有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所以不便久留在外。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卢公子,告辞。”朝卢子杰礼貌的回拒后,沈千姿并没有多加停留,转身就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她虽然不是保守的人,可对于不熟的人邀请,她也做不到自来熟的和人家走。更何况,她身边某个男人可是心比针眼还小的,要是知道她跟男人在一起吃吃喝喝,估计会当场抓狂杀人泄愤。
好不容易她和月钦城才有点进展,最近也相处得很温馨愉快,为了一个心思不存的男人把家里那位给得罪了,她不是没事找罪受?
马车上,明珠忍不住的鄙夷道:“沈小姐,那姓卢的也不知道想做何,看着真令人生厌。”
她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沈千姿哪会看不懂,看着小丫头气呼呼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瞧你们一个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错了事惹了你们生气呢。你们放心,那卢子杰长得没你们王爷好看,我还是更喜欢你们王爷那样的。”
听着她嘴里的夸赞,两丫头也忍不住的掩嘴笑了起来。的确,他们王爷长得最好看,其他男人才比不上呢。
而在大街上,看着缓缓驶去的马车,卢子杰眯起了眼,放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的攥紧。这个女人跟其他女人似乎都不一样,几乎都不会顾及别人的颜面,看似尊重别人,可拒绝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女人对她正眼相看?
“卢公子。”突然,自卢子杰身后传来一道清媚的声音。
卢子杰回头看去,就见一美艳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
“这位姑娘,如何认得在下?”他蹙眉问道,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防备。
“卢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四年前我们可是见过面的,没想到这才几年不见,宁珍还记得卢公子,卢公子却不记得宁珍了。”美艳女子带着温柔的笑容,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撒娇般的嗔怪。
“宁珍?”卢子杰认真的将对方看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额头,随即赶紧拱手,歉意的说道,“在下真是失礼,没想到几年不见,宁郡主竟变成了这等娇美艳丽的人儿,在下眼拙,还请宁郡主见谅。”
宁珍笑了笑,不过笑得有些自嘲,“像宁珍这样拙劣的人哪能同上官大小姐相比?卢公子不记得宁珍,那是自然的。”
卢子杰抬头,面带惭愧的否认道:“宁郡主,是在下眼拙,没能将宁郡主认出,宁郡主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否则在下心里难安。”
看他态度良好,宁珍也没再同他计较下去,突然问道:“卢公子怎的在此驻留?可是为了欣赏某个美人?”
听出她话里有话,卢子杰微微一愣,随即朝她笑道:“宁郡主可真会开玩笑,就算有美人,也不及宁郡主貌美啊。”
宁珍低头掩嘴,似是娇羞的笑了笑。
“对了,宁郡主,你我也好些年未见了,相逢不如偶遇,今日不妨让在下做东,请宁郡主前去坐坐?”卢子杰认真的邀请道,似乎老朋友相见,大有好好相聚一番的样子。
闻言,宁珍低头,矜持的考虑了片刻,随即抬头朝卢子杰抿唇一笑,“卢公子相邀,盛情难却,那宁珍就不推辞了。”
“宁郡主,请。”卢子杰抬手朝前方引道。
当天晚上,淮阳王府。
看着大摇大摆到府里寻人的沈韵堂,沈千姿不仅眼疼,连心肝脾肺肾都觉得有些疼了。
“哥,你大晚上不睡觉,瞎跑个什么劲儿?”看着把淮阳王府整个地儿都搜查完了的男人,她忍着拍飞他的冲动,没好气的问道。
“那女人呢?”沈韵堂绷着俊脸冷声问道。
“哪个女人?”沈千姿朝他眨眼,装傻。
“上官嫣然。”
“你说嫣然啊?”沈千姿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可话只说了一般,她就闭嘴了。
沈韵堂两道浓眉拧成了波浪状,黑眸阴森森的瞪着她,“说,她去哪了?”
对于他的怒气,沈千姿向来都没看在眼中。她这人就是这样,越跟她来气,她越是不会搭理对方。
让小柔换过茶水,她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一副‘我很享受’的夸张摸样。
突然,手中的茶盏被人夺了去,沈千姿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张吃人的罗刹脸,“说,她去哪了?是不是又去见那个伪君子了?”
伪君子?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这比喻还真好听。
“哥,你没事老缠着嫣然做什么?人家一大姑娘,早晚得嫁人的,你整天把她缠着,像什么样子?”她继续装无辜问道。
谁知道沈韵堂突然就怒了,“她是本少的人,谁敢娶?”
沈千姿忍着大笑的冲动,嘲讽的哼了哼,“你的人?你的什么人啊?”
“……”沈韵堂顿时哑口了,那俊脸突然铁青铁青的,更是吓人的很。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去书房喊钦城回房睡觉了。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吧。”担心自己被拍死,沈千姿决定还是先溜为好。要嫣然离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避开他,她傻了才会告诉他嫣然的去向。
真要喜欢一个人,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整天跟个黑面罗刹一样,她觉得她要是撮合了他跟嫣然,那就是把嫣然往火坑里推。作为女人,除非有被虐倾向,否则谁会喜欢这样的?
都不知道跟月钦城学习学习,人家现在都变得温柔多了……
没从沈千姿嘴里问出上官嫣然的去处,沈韵堂只好冷着脸离开了淮阳王府。因为搜了一圈,都没看到某个女人的身影,房里的东西一样没少,他也没多想。
早上,天不亮的时候,一辆马车从淮阳王府出发,出了城门口,朝南下的方向驶去。马车上,除了明珠和小柔外,还有一堆被整理好打成包的食物。
快中午的时候,马车回了府,就小柔和明珠回来了,至于那些打成包的东西却不翼而飞。
听着两丫头的汇报,沈千姿很满意的点头,表示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上官嫣然本打算早上出城的,但因为沈韵堂昨晚那么一闹,沈千姿立马让人带消息去上官府。当天晚上,被上官泰要求住在家里的她突然收到沈千姿派人送去的消息,吓得她连夜带着两名手下出了城,在郊外等着一夜,直到沈千姿派小柔和明珠送了东西到郊外去,她才带着手下正式朝南下出发了。
忙完了上官嫣然的事,沈千姿还没来得及喘气,就收到泗水阁沈潇派人来传达的话,说是要她好生打扮一番,今晚带她一同入宫。
沈千姿也没觉得好意外,沈潇来了陇南国这么些日子,现在才进宫见月凛,算是把月凛这个皇上‘冷落’惨了。而今晚进宫,对她来说也是意义特殊。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萧家的养女,也不是淮阳王府的侧妃,这些曾经的身份都会随着她沈家堡堡主之女的身份而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