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哥管得可真多!”忍着笑,他直接讽道。
沈韵堂没在意,此刻他都问出口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冷眸犀利的落在月钦城神色上,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现在严重怀疑那冯老头是故意吓唬他的!
说什么不能同房,哼,鬼才信他的话!
盯着月钦城看了半天,他才反唇道:“不就是问问么,不想说就算了,有何了不起的!”
月钦城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大舅哥这是饥饿过度?”
沈韵堂脸色瞬间变黑,“难道你就没有?”
月钦城隐忍的笑意险些崩裂,“看来是嫣然那丫头不够体谅大舅哥。”
沈韵堂暗自捏了捏拳头,想着要不要在这里跟他打一场,这可恶的混账竟试图挑拨他们夫妻恩爱!
此刻的他压根就没想过当初自己是如何挑拨人家夫妻俩的,三天两头煽动沈千姿离开,这笔帐月钦城没跟他认真算一算都算是客气了。
两男人你瞪我我瞪你,偌大的书房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硝烟的味道,谁也不肯低头服个输。
直到有人来报,说是崔华押着周正王来了,两人这才分开视线。
沈韵堂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向了书房后面的小间,那里是月钦城平日休息的地方。而月钦城则是让人将崔华和周正王带进来。两个男人在外人看来是水火不容,可在无形中却配合得默契十足,这绝对是一般人都想象不到的。
崔华走在最前,身后是怒容满面的周正王宁海山,在他们身后是几名佩戴着大刀的侍卫,在他们刚站定的时候,几名侍卫就将从周正王府搜缴的龙袍和玉玺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又小太监呈到月钦城面前。
“皇上,微臣奉命搜查周正王府,搜出这两件龙袍以及伪造的玉玺。还请皇上过目。”崔华拱手恭敬的禀报。
月钦城眯了眯眼,严肃冷冽的看向小太监手中的东西。
但不等他开口审问,宁海山就忍不住先叫起冤来,“皇上,臣冤枉!这些根本就不是臣的东西!”
月钦城冷眼朝他睇了过去,“周正王,崔大人说是从你府上搜查出来的,不是你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府上?”
宁海山噗通跪在地上,气愤不已,“皇上明鉴!绝对是有人想加害臣,所以才将这些东西嫁祸给臣的!”
月钦城俊脸一沉,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来,“宁海山,如今朕掌管着整个朝堂,各大臣安分守纪,如今你却道出有人想嫁祸于你,你是想说朕不够英明未能统治好朝堂官员还是想说朕无中生事?”
宁海山抬头睁大了眸孔,不甘心的问道:“敢问皇上是何人举报?臣要当面和他对质!”
月钦城冷哼一声,“宁海山,你觉得朕有可能把人交出来让你杀人灭口?”
“臣不服!臣冤枉!臣没有造反之人!”宁海山咬牙申诉,老脸上都开始带上了几分狰狞,是愤怒也是不甘。别说这龙袍和玉玺不是他的,就算是他的,他也不可能傻到去承认自己有造反之心!
“啪!”月钦城猛得拍案而起,颀长的身躯散发着凛然的气势,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和冷肃,就算那卓绝的五官俊美如画,可此刻却布满了寒霜般,轮廓都变得冷硬起来了。
“宁海山,人证物证朕都掌握在手,你还敢狡辩?当真以为朕是三岁孩童管不了这朝堂任你胡作非为吗?从前你对朕如何朕可以不予追究,但如今朕已是天子,你却依旧不把朕放在眼中。招兵买马、私藏龙袍,造反之心被揭露,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把你如何吗?”
“臣冤枉!”宁海山依旧咬牙申诉。他就不信仅凭这些东西就可以治他的罪!
“冤枉?”月钦城冷哼,看了一眼崔华之后,他突然眯了眼,眸光凌厉的射在宁海山不服气的老脸上,突然问道,“宁海山,怎的不见你那对儿女?”
闻言,宁海山突然一怔,老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紧张。
“出了如此大的事,竟然不见你那对儿女,宁海山,你想伸冤,也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你说你冤枉,可不代表你儿女也是清白的,你们不配合朕彻查此事,朕如何知道谁有造反之心、谁是清白的?”
宁海山顿时哑口无言,心里猛得升起一阵惶恐不安。难道是凡儿和珍儿……
不,不可能!
如此滋大之事事关他们宁家全族人的性命,他们是绝对不会背着他乱来的!
可因为事发突然,他也没时间去询问凡儿和珍儿……
低着头的崔华忍不住朝上官看去,眼中带着钦佩。皇上果然英明,竟然看出他没抓到那宁世子和宁郡主。
对于宁海山的沉默,月钦城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冷眸沉了沉,他俊脸上不仅带上了薄怒,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耐,“宁海山,为何不见你一双儿女?”
宁海山一双手紧握在身侧,腰板挺得笔直,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不服气,也不吭声。他现在真是庆幸自己一双儿女并不在府上,否则根本逃脱不了。凡儿的师父熊山把凡儿叫去所以反而一夜未归,而珍儿恰好又去了她和卢子杰成亲后所住的别院。今日听闻崔华要搜府,他暗中就让人去通知了凡儿和珍儿,此刻,他们兄妹俩得到消息应该会找地方躲起来才是。
他是万万不能让凡儿和珍儿被抓到的!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穷,这月钦城分明是蓄意对付他们宁家,若他们一家都落在他手中,那还有活路吗?
看着他装聋作哑的样子,月钦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其实抓没抓到宁南凡和宁珍都无所谓。若是抓到,正好把他们宁家全给除了,若是没抓到,那宁家更是洗脱不了造反的嫌疑。
人他可以慢慢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给宁家把罪名定下。
他倒要看看嚣张了几朝的宁家是如何走向灭亡的!
“来人!”威风的背着手,他冷声下令,“把周正王宁海山带去天牢,明日早朝待百官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是!”那几名佩刀的侍卫严肃的应声。
此刻的宁海山也许知道反抗也没用,月钦城下令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任由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架着他离开了御书房。
只不过临走时,他眸光充满了阴沉,狠狠的瞪了一眼高位上那身着龙袍气势威严的男人……
待宁海山被带走,月钦城让小太监退下,只留了崔华在御书房内。
“皇上,接下来该如何做?”崔华也是极上道的,别看他黝黑的脸上总是充满了严肃之色,可那心性却为玲珑,就跟月钦城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对他,月钦城从认识他的时候就颇为赏识。此人心智成熟,性子内敛,自从让他掌管刑部起,他同自己也配合得极有默契。放眼整个朝堂,年轻一辈之中,这崔华无疑是佼佼者,其沉稳的个性就连许多老臣都比不上。
当然,他敢重用崔华视他如心腹也不仅仅是看中崔华的办事能力。说起来,这崔华能入他的眼,还真多亏了上官泰的举荐。
这崔华的爹在世时同上官泰同朝为官,两人关系也甚好。崔华的爹因病去世后,上官泰曾有意收养年幼的崔华,可崔华不为富贵一心想博取功名为完成其父临终前的心愿。谁知他寒窗苦读数载,虽然博取了功名却未能被月凛重用,甚至将其发配到偏远之地为官。
一个杰出的才子却只做了一名小小的七品县令,其委屈可见一斑。可他天生傲骨,既拒绝了上官泰欲相助的好意,也没为自己请命要求回京,而是踏踏实实的在地方上当起了小县令。
如今崔华刚过而立之年,却已做了十年县令。月钦城在调查百官之时,得知此人在地方上颇有一番建树、甚至很受当地百姓敬重,当时就生出想招揽他的心思。后来登基以后,上官泰找到他,向他举荐此人。一合计,月钦城果断的将其调回了京城并让他掌管刑部。
如今对崔华多番考证,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不错。
“崔华。”
“臣在。”
“传朕口谕,捉拿宁家嫡子宁南凡和嫡女宁珍,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同样以造反论处。”
“臣领旨。”崔华不卑不吭的应道。顿了顿,他微锁浓眉,突然问道,“皇上,明日早朝之上必定有一番争论,您看需要臣做些准备么?”
月钦城看着他,淡淡的勾唇,“无事。那宁海山三朝为官,有党羽也是再正常不过。朕正好借此机会将朝堂清理干净,不怕他们力保宁海山,就怕他们置身事外不敢站出来。”
崔华眸光闪了闪,算是明白了,“皇上英明。”
月钦城抿了抿薄唇,又道:“好好看住宁海山,不可让任何人接近他。”
崔华严肃的点头,“是,臣遵旨。”
崔华一走,沈韵堂就走了出来,脸上堆着冷傲又邪气的笑。
“看你如此处心积虑,不如本少帮忙到底,帮你把那姓宁的了结了如何?到时把他伪造成畏罪自杀,不更加坐实了他谋反之心?”
月钦城沉默,这次倒没有反驳他的话。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办法……
反正事情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他断然是不会心软半分。
只是……
“不必大费周章,他如今想要洗刷造反之罪是没可能的事。待明日早朝之后我自会下令将他处斩。今日才将他拿下,若此刻动手,反倒会让人起疑。”
沈韵堂背着手倨傲的从他眼前走过,“随你吧,反正本少只要那宁南凡的一双狗爪子。”
一日没回去了,他还得赶着回去伺候他家那女人。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安分点?
“……”看着他冷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月钦城唇角抽了抽。
也就在沈韵堂离开小半个时辰之后,月凛气冲冲的前来,看到月钦城的那一刻,劈头盖脸的发泄着他的怒气。
“为何要抓周正王?他犯下何事了值得你派人大肆搜查周正王府?你如此做可有考虑过后果?他再平庸无能,那也是你皇祖母的侄子、朕的表兄,你的王叔!”
看着月凛大发雷霆的样子,月钦城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狭长的眉梢,“所以呢?父皇特意前来是想告诉我什么?放过他吗?”
月凛大怒,“你难道还想置自己的王叔与死地?”
月钦城眸底闪过一丝冷意,“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容忍叛臣贼子继续逍遥,然后想方设法谋害我,甚至取代我坐上这皇位,对吗?”
“……”月凛瞪着眼突然哑口。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严肃的说道,“朕已经听到了风声,虽说有人举报周正王密谋造反,可是朕不信周正王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其中疑点重重,显然是有心人凭空捏造,意图陷害周正王。”
月钦城勾了勾唇,“父皇说的也有些在理,只不过从周正王府搜出龙袍和玉玺,这人赃俱获,父皇准备如何替周正王开脱?难不成那龙袍和玉玺还是父皇送给周正王的不成?”
“你?”月凛后牙槽都快磨碎了。他倒是想如此承认,可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承认那龙袍是自己的,那最终结果导致的就是面前这个儿子同他直接撕破脸。
“父皇,周正王私藏龙袍和玉玺这已经是人赃并获的事,身为一国之君,我断然不会容忍有人造反谋位。别说是周正王,就算是父皇想要再从我手中夺过皇位,我也不会拱手让出。”迎视着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月钦城说得冷冽又无情,“父皇想替周正王开罪,我不会阻拦,但父皇需知道,包庇逆贼反贼,其罪通论。这一点,想必父皇比我更清楚才是。”
月凛胸口开始剧烈的欺负,连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凌厉起来。
对于他骇人的神色,月钦城似乎没看到,冷漠的朝他说道:“父皇若没事就早些回行宫吧,我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就不陪你老人家了。”
“朕要见周正王!”月凛突然沉声要求道。
月钦城冷笑的朝他斜睨,“父皇这是打算到狱中和周正王商议供词?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月钦城,注意你的言辞!”月凛低吼起来,“别忘了,朕是你的父皇,你如此冷嘲热讽对待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听着他用身份压制自己,就足以知道他是气得不轻。可这些对月钦城来说真不算什么了。要他继续把一个屡次伤害他的男人当爹,无疑是让他自跳悬崖,他还没愚蠢到那种地步。
都说帝王无情,他如今是一代帝王,自然也有资格无情。
“父皇此言差矣。”掀着眼皮,月钦城笑得有些凉薄,“比起父皇的无情无义,我这点大逆不道似乎不值一提。都说虎毒不食子,父皇能看着别人谋陷亲子,不追究别有用心之人,却反而帮其开罪,作为儿子,我真想问问父皇,您可知何为骨肉亲情?”
“你!”月凛抬手,被堵得牙门直打颤。
同上次宁太后被逼死怒闯御书房一样,月凛是怒性而来落败而去。
冷漠的眸光扫了一眼彻底安静下来的书房,月钦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心窝某处早已没有了痛意……
上官府。
周正王府发生的事速度的被传开,尽管沈千姿并没有出府,可还是得到了消息,宁海山已经被带进宫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她一点都没觉得意外。相反,心里还暗自得意着。
其实要对付宁海山真的不难。他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从来就是站在太上皇和伏顺王那边的,说他要造反,别说有证据在手了,就算没证据,别人也会相信。
所以说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怪只怪那宁海山曾经太不把月钦城看在眼中了,月凛和太皇太后千方百计想弄死月钦城,他却充当着走狗、打手。本来想着饶他一命的,哪知道他还一点都不识趣,暗中勾结伏顺王不说,还勾结到外国去了,如今,不弄他弄谁啊?
给他扣顶谋反的帽子,看他还怎么翻身!
她和上官嫣然在院子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才看到沈韵堂回来。
“韵堂!”看着一夜未归的男人,上官嫣然乐得小跑的奔了过去。
沈韵堂冷着脸快速的接下她,忍不住斥道:“急什么?也不怕颠簸到肚子!”
上官嫣然撇了撇嘴,不过因为心情好,所以表示不同他计较。
“可有按照我说的去做?”抱着怀中有些丰盈的娇躯,沈韵堂垂眸询问。说白了,他就是不相信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别看这女人从小生在高门大户,可那一身的小毛病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什么挑食、认床、无理取闹……他随便一数都是一溜。天知道她身上长出的这点肉费了他好大的劲儿。
“有啊。”上官嫣然认真的点头,“你让我吃的那些补身的东西我都全吃了。不信你问千姿。”
沈韵堂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沈千姿不乐意了,故意抱怨道:“哥,我也是孕妇,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你这偏心也偏得太厉害了。”
沈韵堂冷眼扫了一下她依旧纤细的身子,一点好语气都没有,“当初让你离开姓月的你非不听,现在还同竹竿似的难道怨我?”
沈千姿一头黑线,“……”不长肉也算自己活该?
拜托,她整整吐了一个月,到现在闻着太刺激的味道都会想吐。这厮,到底有没有常识?
不过她还真有些羡慕嫣然的体质,都两个月的身子了也没见她怎么吐,没遭什么罪不说,那胃口杠杠的好,简直是吃嘛嘛香。哪像她,因为有胃病,就算看到喜欢的食物都不敢暴饮暴食。
所以上官嫣然能不停的长肉,而她依旧老样子。
朝沈韵堂翻了几个白眼,她决定岔开话题,“事办好了吗?”
“嗯。”沈韵堂淡淡的点了点头,只不过浓眉蹙了蹙,“没抓到宁海山的一双儿女。”
沈千姿一震,“怎么让他们跑了?”
沈韵堂抿着薄唇没说话了。
就连上官嫣然都很诧异,“韵堂,可有派人去找过宁珍和宁南凡?”
沈韵堂垂眸看着她,淡声道,“他们兄妹早就不在周正王府,所以崔华派人去的时候并未抓到人。”
闻言,上官嫣然皱起了眉,“那怎么办?如今京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那两兄妹怕是更不会现身了。”
沈韵堂拍了拍她的背,“无事,月钦城已经下了通缉令,任他们本领再大也不容易飞出京城。”
丢下自己的妹子,他搂着上官嫣然的腰径直往卧房里走。他能帮忙的已经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用不着他去操心。
站在院子里,沈千姿一直都皱着眉,不得不说,她挺失望、也挺担心的。
要知道宁家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只要没全抓完,那都是一种隐患。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两兄妹若是有心隐藏,对他们来说,搜查起来还是挺有难度的。就是不知道钦城到底是怎么想的。
抬脚,她朝大院走去——
刚到大门口,就见到正赶回来的上官游。
“千姿,可有见到欢乐回来?”一见面,上官游就急声问道,平日里温和的神色也莫名的带着几分慌张。
“没有啊。”沈千姿摇头,“我跟嫣然一下午都在府中,没听说欢乐回来过。上官大哥,出什么事了?”
闻言,上官游脸色陡然一沉,“欢乐不见了!”
语毕,他人已经冲出了大门。
“上官大哥!”沈千姿想跟着追出去,却被回府的李庚拦了下来。
“娘娘,你可得注意身子。”李庚担心的提醒她。
沈千姿皱着眉紧张的看着他,“李叔,到底出什么事了?欢乐怎么就不见了?她不是一直都跟上官大哥在品宝宴的会场里吗?”
李庚叹气,也是焦心不已,“回娘娘的话,少夫人听说您还未回宫,就想着回府来陪陪您,大少爷让人护送少夫人回来,可走到半路,少夫人说要为您买点东西,结果……人突然就不见了。那护送少夫人的伙计半天没找到人,这才去通知了大少爷。”
沈千姿来回走了几步,赶紧朝李庚摆手,“李叔,你快去把我大哥他们叫出来,咱们一起帮忙找找去。”
几乎不用多想她都能笃定,欢乐定是出事了!
那丫头不是个喜欢乱走的人,就算把她放大街上,她都不可能乱跑。
上官家在京城里颇有地位,一般人没那个胆子敢动上官家的人。她现在只担心郑欢乐落在宁家兄妹的手上!
不要问她为何知道,这是她的直觉!
封闭的室内,不见瓦片不见窗,墙角的桌上,一盏油灯照亮着这不算大的空间。
缓缓苏醒过来的女孩被眼前的场景一刺激,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看着桌边那面色冷色的美艳女子,她整个身子下意识的往墙角缩,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反剪在了身后。
冷面的女人,她很熟悉,甚至可以说记忆深刻,因为她曾经在湖边把这女人推下了画舫。
“醒了?”看着女孩苏醒,桌边美艳的女子突然站起身,背对着灯火的她脸色显得格外阴暗,连唇角勾勒出的笑容都让人毛骨悚然。
看着她走过来,郑欢乐咬紧了唇,竟然控制着内心的紧张不安。
“上官少夫人,知道我为何抓你来这里吗?”女子冷冷的问道。
郑欢乐吸了一口气,迎向了她阴冷的眸光,尽管心口跳得很快,可她还是无惧的回道:“废话少说,要杀就杀,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她当然知道她抓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想报仇吗,对于当初把她从画舫上推下去的事她从来没后悔过。谁要想对她的千姿姐不利,她就对付谁,她是不可能看着自己敬重的千姿姐受别人欺负的!
“呵……”女子诧异的笑出了声,“真看不出来郑家懦弱无能的二小姐竟然有这般胆气。”
“宁郡主,想要杀我就早点动手,要不然等我相公来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郑欢乐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番话,可是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她被这个宁郡主抓来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与其让自己成为她手中的把柄去对付相公和千姿姐,不如让她死个痛快!
看着跟传闻中性格迥然不同的女孩,宁珍愣了那么一瞬,若不是因为她恨到骨头里,恨到对方化成灰她都认识,她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抓错了人。
蹲下身子,她用手掐上了郑欢乐的下巴,阴沉的眸光突然溢出几分血气,看着那张故作镇定的小脸,恨道:“你想死,本郡主才不会便宜你!你杀了本郡主肚中的孩儿,今日本郡主不但要替它报仇,本郡主还要让整个上官家替你陪葬,包括沈千姿,本郡主更要让她死得难看!”
她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可对彼此的底细都很清楚。郑欢乐没刻意打听过面前的女子,但她知道这个女子不是好人,她对宁珍的憎恶,是因为她发现宁珍对沈千姿的敌意。在她心中,沈千姿是她的女神,任何人都不得侵犯的。
而对于郑欢乐的底细,宁珍却是用了心思去调查过的。之所以盯上这个女人,不仅因为她害她小产,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软弱无能,其他人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她只能把主意打在这个女人身上。
今日家中突生变故,她躲在一间杂货铺装样挑选东西,没想到老天垂爱,竟然让她意外的碰到了这个女人,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这个女人在手,她不信月钦城和沈千姿还能对付她。据她所知,那些人对这个女人可在乎了。只要她好好的利用这个女人,不仅能够为自己的孩儿报仇,还能让那些人痛不欲生……
对于宁珍充满仇恨的狠话,上官嫣然突然就沉默了起来。像每一次受人欺负那般,她脑袋低垂,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似乎连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只是在宁珍看不到的背后,她一双小手悄悄的动了起来,灵活的手指颇有技巧的勾上了手腕上的绳结……
看着她受惊的摸样,宁珍露出得意且嘲讽的笑容。她就说嘛,这根本就是一个胆小鬼,刚才不过就是壮着胆子在挑衅她,传说的废物果然是废物,几句话就能把她吓成这样,都不知道上官游是如何瞎眼才会娶了这么个东西。
哼!
她猛的推了郑欢乐一把,起身走到桌边坐在了屋里唯一一只凳子上。
对于被她抓来的郑欢乐,宁珍是打心眼没将她放在眼中。一来,郑欢乐人瘦个小,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连她一个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打晕并带到了这里,可想而知对方是有多柔弱无能。再者,她多方打听早就清楚郑欢乐的底细,甚至连郑欢乐在郑家受辱的种种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对于这样的人,她心里的防备自然而然就少了许多。
更何况,她现在没心思去盯着郑欢乐的一举一动,整颗心都悬挂在周正王府上。
如今周正王府被官兵包围,听说官兵在他们家搜出了造反的证据而且爹还被官兵带走了。她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只盼着大哥早点过来跟她会合。
她不相信大哥会抛下她不管,她现在最担忧的就是爹的情况以及他们今后的出路。
爹被月钦城的人带去宫中,一定是凶多吉少。那个男人一直都在打压他们周正王府,现在从他们府中搜出了证据,他定是会不择手段的对付爹。
她现在都怀疑这件事就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
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就算有造反的心思,也不可能傻到把证据留在府中,这根本就不是爹的作风。
一定是那些人故意陷害爹的!一定是!
现在爹在月钦城手中,凭她根本就没法救出爹来。她现在连街都不敢上,因为街上已经贴了告示要缉拿他们兄妹。外面是何情况她一点都不了解,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好在她运气好,昨日突然想到回她和卢子杰所住的别院去取东西,顺便在别院住了一晚,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昏黄的烛光打在宁珍的脸上,让她白皙的肤色变得格外黯然阴沉。从郑欢乐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阴阴沉沉的半边脸颊,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偷偷的留意着宁珍的一举一动。
直到手腕上原本被打成死结的绳子一松,见宁珍依旧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些绳子根本就捆不住她,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解各种死结了。说起来这还真得多亏了大娘……
从小大娘就喜欢折磨她,经常让人把她捆在柴房饿肚子。她记得她最先学会解绳子的那一次,她在柴房里被饿了两天两夜,感觉到自己快要饿死了,不得已,她只好卯足了劲去跟绳子做斗争,最后从柴房逃出去偷吃了东西才保住了性命。
从此以后,她总会躲在房里偷着练习怎么解绳子,她会自己把自己捆上然后打各种死结,然后又自己给自己解开。可以说,她这一绝活至今为止都无人知道。她从来没泄露过一点,因为她知道若是被大娘发现,就不可能再把她捆在柴房了,肯定还会想其他办法对付她。
将双手依旧背在身后,郑欢乐挪了挪屁股。
而正在这时,宁珍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扭过头朝她看了过去。
郑欢乐低着头,颤抖着身子继续挪动屁股,当着她的面很从容的把自己被捆住的一双脚踝挪到了屁股下坐住。
她做得很自然,在宁珍看来她不过是肢体麻木想要换个坐姿而已。看着那还在颤栗的身子,她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就将目光移开,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见她注意力依旧不在自己身上,郑欢乐暗自松气的同时也快速的不动声色的继续解起脚踝上的绳子。
片刻之后,她低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只不过当她抬起头朝桌边的女人看去时,又忍不住苦恼和紧张起来。
这间屋子只有一扇小门,连个窗都没有,她不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眼下绳子是解开了,可要如何做才能逃出去?
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相公要是知道她不见了,肯定又会大发雷霆的。
脑海里突然呈现出一张俊美迷人的脸,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起来。如果这次她能平安出去,她一定会好好的和相公过日子,直到他厌倦了她为止……
人一旦有念想,就肯定有动力,此刻,在郑欢乐胆怯的灵魂中,上官游无疑成了她活下去的动力。
想要活下去,还要活着离开这里,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肯定是要除掉敌人!
抬头,她目光坚定的看着那朵不算明亮的火光,心一横,突然从地上奋起猛的朝桌边冲过去——
“啊——”宁珍压根就想到她会跑过来,不,是压根没想到她手脚能恢复自由。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郑欢乐给推到地上。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抓我!让你抓我——”郑欢乐推倒了她不说,还把宁珍方才坐在屁股下的凳子给抡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朝她砸过去,一边砸一边骂。
“住手……啊……你这个疯子……住手……”身上被重物砸中,宁珍一边失声尖叫一边用手去挡。
愤怒和震惊让她也急了双眼,在郑欢乐又一次砸中她肩臂的时候她突然一抓,将一只凳脚给死死的抓住,并用力一扯,猛的从郑欢乐手中夺了过去。
身上被砸后的痛意不断的传来,让她瞬间愤怒到了极致,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凳子就朝郑欢乐砸过去——
眼看着那凳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郑欢乐本能的往侧面躲避,腰间撞到桌子的同时,她手突然摸到了油灯。手心一烫,她在惊呼的同时脑子突然一转,端起油灯就朝宁珍的脸泼了过去——
“啊——啊——”
一瞬间,惨叫声传来,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亲眼看着宁珍的脑袋变成了一颗大大的火球,郑欢乐惊吓的双腿打软,她不停的后退、后退、再后退,直到摸到身后的门框,她忍着惊恐感打开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通过打开的门,惨烈的尖叫声更是清晰的传到了夜空中,惊棘、刺耳。
外面陌生的环境加上黑夜笼罩,郑欢乐根本辨不出方向,身后凄惨的叫声仿佛鬼魅托身,求生的意识让她本能的往前方跑,跑着跑着……直到撞上了一具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