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月钦城眸光一紧,“自缢?如何自缢?朕不是交代过你让人将他看牢吗?”
崔华跪下,拱手请罪,“皇上,臣该死。是臣大意才给了周正王自缢的机会,臣愿意受罚。”
月钦城重重的喷了一气。
沈千姿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月钦城身侧,看着跪在地上的崔华,在月钦城怒气之中先开了口,“崔大人起来吧。”
崔华自责的抬头,“娘娘,是臣没有看好周正王,所以才给了周正王自缢的机会,以至于破坏了皇上的大计,臣甘愿受罚。”
沈千姿摇头,叹了一口气,“行了,别动不动就说什么罚不罚的,不就是死了个人嘛,是周正王自己要死的,又不是你把他杀了的。皇上只是震惊而已,也没说要责怪你,你先起来说话吧。”
崔华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却低下了头坚持跪着。
“起来吧。”月钦城没好气的命令道。正如自己女人所说,他只是震惊,还不至于为了个本就该死的人而乱发脾气。
“谢皇上,谢娘娘。”崔华这才毕恭毕敬的起身。
“皇上,让崔大人进来说话吧,都把房门围着也不成样子。”沈千姿突然提议。
月钦城淡淡的颔首,转身搂着她肩膀朝屋里走,“都进来吧。”
杨智赶紧给崔华使眼色,“崔大人,赶紧进去吧,这毕竟不是在宫中,让人看见你出现在这里多有不妥,更何况还不方便说话。”
不得不说杨智就是个会精灵的,别看平日不着调,关键时刻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屋里沈千姿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暗自对他点了个赞,月钦城能重用杨智,看来也并不是眼拙,而是杨智在某些时候很能代替人说话。
这崔华做事是利索,可一板一眼太死沉,这是上官府,有不少家丁看着,在外面自然是不方便说话。
月钦城揽着沈千姿在凳子上坐下,夫妻俩看着进门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千姿率先朝崔华问道:“崔大人,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崔华拱手,严肃的禀道:“回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他详细的道出宁海山死亡的经过,屋里另外三人皆是皱着眉认真的听着。等他说完,月钦城和沈千姿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崔大人,你说周正王临死前有疯疯癫癫的症状?可是你亲眼看到的?”沈千姿皱眉问道。
崔华点头,“是的,娘娘,狱卒发现周正王言行怪异就来通知微臣,微臣赶去看过,周正王的言行的确有些不对劲,不但撞壁自虐,甚至还胡言乱语。微臣当时不以为意,以为他是想借此来博取同情,所以并未重视。哪曾想寅时刚过,就听狱卒来报说他出事了。”
沈千姿将眉头锁得紧紧的。
“千姿,可是觉得有何不对?”月钦城看着她问道。
沈千姿叹了口气,清澈的眸光变得沉冷起来,“暂时还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周正王这样的情况我曾经也见过,有些因为承受能力太差,遇到一点挫败和刺激精神就会紊乱,导致思维和行动异常,还有些人会出现幻觉幻听,做一些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对于她的话,月钦城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他记得她说过她曾经是一名‘警察’,就是他们所说的捕快,那么以她的经历,肯定抓过不少犯事的人,见过的事情肯定也多。当然,这些他是肯定不会泄露半句。
看着他也是皱眉不展,沈千姿眼眸子转动了几下,朝他说道:“我们光在这里分析也不是办法,还是去看一下现场比较好。毕竟周正王死亡蹊跷,我们虽然也希望他死,可是总得给外界一个解释,否则别人只会认为他是被我们提前杀害的。早朝的时间也快到了,正好文武百官都在,你找个仵作去检验尸首,我乔装一下跟你去看看。”
月钦城不放心的看了看她的肚子,“你一晚都没休息……”
沈千姿无所谓的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没事,等把周正王的事办好了我再好好补眠,一晚没睡影响不到什么的。”
月钦城沉着脸还想制止,沈千姿赶紧挽着他手臂起身,“行了,离早朝的时辰不多了,在早朝之前,我们赶紧去天牢看看。”
月钦城紧紧的抿着薄唇,抽出手臂突然将她抱了起来,随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离天牢还有段路程,为夫抱着你,你先眯一会儿,到了为夫再叫醒你。”
知道他担心她,沈千姿抿嘴笑了笑。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柔弱的。她的身子跟这个时代女性的身子不一样,这个时代的女性长年累月的待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接触外界的她们体质弱是很正常的。可是她不同,她长年累月在外办案,刮风下雨都不会休息,就光是抵抗力都要比平常女人好很多,更别说跟大家闺秀比,那简直能甩她们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只不过为了减少他的担心,她还是顺从的将脸靠在他颈窝里,吸了吸他身上清新爽气的竹叶香,随即闭上了眼假寐起来。
屋子里,看着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崔华眼中散发着炯亮的光泽,一闪一闪的。皇上对娘娘的在乎和喜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恩爱,其实他都习惯了,这位正宫娘娘本就不同于常人。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她性格品德,都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比拟的。他也知道这位正宫娘娘私下会插手朝政,甚至见解独到,可没想到她懂的如此多。
别说崔华吃惊沈千姿的能干了,就连一直围着沈千姿打转的杨智都对沈千姿充满钦佩和好奇。
难怪皇上巴心巴肺只要娘娘一个女人,要是换做他,能有这么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他也不会再对其他女人生出兴趣的。这娘娘当真是与众不同,到底是谁以前在造谣说娘娘坏话的?从幽冥山遇到娘娘开始,他从来就觉得娘娘不仅美貌动人,还极有头脑。虽然会揍人,偶尔暴力了一点,可是……他就是觉得娘娘好威武。
从宁海山自缢后,天牢就已经被封锁了,刑部介入调查,连平日看守天牢的狱卒都被勒令禁止出入。
宁海山死的很平静,从表面看上去的确像是自杀,没有打斗的痕迹,仵作也验了尸,排除了他杀的嫌疑。
尽管事实摆在沈千姿面前,所有的证据也能证明宁海山是自杀,可沈千姿依旧围着死去的宁海山走了两圈,摸着下巴的她一点都不甘心。
心理承受能力弱导致自杀这是她安慰别人的说法,在心里,她一点都不相信宁海山是个心理承受极弱的人。如果宁海山不声不响的死了倒还好说,问题是他死前不正常,光是这一点就让她不敢轻易下结论。
“好了,人都已经死了,就别再为他的事多虑了。既然他是自杀的,且仵作也能证明,那对我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看着她还是疑云满布的样子,月钦城不免有些心疼,总觉得她太过小心了,这般多虑下去终究对她自己不好。走过去,他将她轻拥住,温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你累了一晚,也该去休息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少操一些心思。”
沈千姿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再看他担忧的样子,不由得扯出了一抹笑,“行了,我这就随你回宫,等睡足吃饱再去上官府。”
见她还算听话,月钦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这天牢长年累月都有一股恶臭,他是真怕这臭味熏到她和肚里的孩子。
两人刚出天牢,沈千姿突然压低了嗓音朝他说道:“钦城,早朝过后,别急着处理宁海山的尸体。”
月钦城脚步一顿,蹙眉看向她,眸光闪出一丝疑惑不解,“留着做何?”
沈千姿也没隐瞒,“我怀疑宁海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你忘了吗,我们养在偏殿里的那几只鸟也是死得很不寻常,御医同样没看出什么问题,可冯老却很肯定是金香炉造成的。”
月钦城眸光一沉,“你是说宁海山同那几只鸟的死因是一样?”
沈千姿点头,“嗯。”
月钦城突然握紧了拳头,面色异常沉冷起来。不用说,他也明白最有可能杀死宁海山的凶手的何人!
知道他已经想到了,沈千姿继续说道:“从表面上看我们是最恨不得宁海山死的人,其实不然,最恨不得宁海山死的恐怕应该是你父皇和伏顺王。宁海山已经被我们弄到大牢,他想翻身的可能性很小,早晚都会死的人,我们没必要提前杀他了。可是对你父皇和伏顺王来说,宁海山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就很大,说简单点,其实他们就怕宁海山坏事,担心我们对宁海山严刑拷打逼问出什么。宁海山被抓到造反的证据,且被你控制了起来,对他们来说宁海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多留宁海山活一刻,他们就多一刻不得安宁。你说,我这分析对吗?”
月钦城颔首,“的确如此。”
“所以宁海山的尸体先别处理,冯老不是正在研究那金香炉吗,不如把宁海的尸体送到他那里让他一并研究去。只要有了结果,那我们就算是多掌握了一些把柄,将来和你父皇以及伏顺王撕破脸面的时候,或许这些能帮上大忙。”
月钦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得不说,她想得很长远,也想得很细心。
夫妻俩一同回了宫,月钦城洗漱更衣之后就上早朝去了,沈千姿也没闲着,赶紧抓紧时间补瞌睡。虽说她不是很困,可为了不影响肚里的孩子,她也必须得养足精神。
至于朝堂里的事,她知道他会处理好。
对于周正王府‘意图造反’的结果,比沈千姿预想的还要顺利。原本还以为会有人站出来替周正王府说话,就算是怀疑月钦城的动机,也应该提议彻查吧,结果当周正王宁海山的尸体被抬上大殿后,满朝文武官员竟然全都保持了沉默。有仵作的验尸结果,所有的人几乎一致相信宁海山是畏罪自杀,从而直接的证实了他蓄意造反的事实。
特别是看着同周正王府来往密切的伏顺王也保持沉默,这更是让其他人不敢多言半句。人伏顺王都没怀疑什么,就他们这些拿朝堂俸禄看皇上脸上做事的人,谁敢说什么,那不是嫌命长了么?
至于伏顺王为何会沉默,这也只能靠大家猜测了。
总之一句话,跟‘造反’有关的人和事,谁摊上都不会有好结果。虽然他们没有皇上以权谋私、故意捏造周正王造反的证据,但皇上在刚登基时大肆镇压朝堂的手段确实有目共睹的。
一个历经了三代帝王的家族就这么一夜之间没落了,没有一点征兆,没有一点冲突,更让人称奇的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半句不是,一个辉煌已久的家族在十二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这么完了。
可以说,不管是谁,对周正王府灭亡得如此快,都是甚感意外的。就连这出灭亡案的总策划沈千姿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平顺的结果。
虽说‘这一仗’胜利了,可是对于总策划沈千姿来说,却还是挺失望的。
原本她以为从宁海山下手,可以顺藤摸瓜把某对豺狼父子牵涉进来,如此一来,就算灭不了月凛和伏顺王这两父子,至少也能打压他们的气焰,让他们收敛点野心。当然,能趁机把这对父子除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这对父子也不是傻子,竟然在紧要关头选择了明哲保身,宁愿舍弃对他们忠心耿耿了多年的周正王府,也不愿让自己沾上半滴污水。
这心……可见是有多无情。
宁海山一死,尽管死的平静,可也打算了某些事的进展。比如说数日之后的狩猎。
一年一度的狩猎活动原本是宁海山负责的,今年也不列外,月凛早就提议继续让宁海山负责今年狩猎一事,可随着宁海山一死,月凛又以‘暂无合适人选接手’为由提出取消狩猎。至于原因嘛,也只有各自心中有数。
对于他的提议,月钦城同样没反对。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坚持举办狩猎甚至找人接手,但一想到沈千姿如今身怀在身,能取消狩猎其实也是他希望的。不是他不敢同那对父子斗,只不过他希望自己的女人在怀孕期间能有一个安稳的环境,若狩猎继续举办,依照自家女人的性子,少得了她的份?到时候就算他不同意她去,恐怕都不行。
他哪能看着她大着肚子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勉为其难的让那对父子再逍遥一段时日……
郑欢乐在第二天就醒了,在冯春确诊她并无大碍后,所有人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上官家品宝宴开展的第三日,得知儿媳没事之后,上官泰这才又继续忙活品宝宴的事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沈千姿在月钦城的陪同下到了上官府。主院没人,在管家的引路下,两人直接去了上官游所住的院子。
房间里,某个男人正体贴无比的喂着郑欢乐喝药,时不时给她擦擦嘴角,温柔又细心的动作简直堪称好男人典范。
这他的这些举动在郑欢乐看来,那就是极为反常的。一碗药的时间,她是面红耳赤又胆颤心惊。期间多次想把药碗抢到自己手中想一口就喝下去,哪知道某个男人根本不愿意,非要一勺子一勺子的喂,还喂得煽情无比。就好似不这样喂,她会被药汁噎死一样。
特别是面对男人温柔迷人又充满心疼的眸光,郑欢乐只能用‘惊棘’两字来形容了。可以说,从头到尾,她浑身汗毛都直竖着,甚至还有些怀疑那药汁里是不是被下了什么东西,好在喝下去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暗自松气的同时她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从她嫁入上官府至今,可以说从来没有享受过他如此温柔贴心的照顾。就算前两口口们和好,这个男人的神色也没有今日温柔。
“喝了药就躺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睡一觉,冯老说你暂时不宜走动,这阵子你就听话些乖乖养伤,等脑后的肿块消了之后再出去。”上官游一边低声叮嘱一边让她躺下,又把被子细心的盖在她身上,只露出她一颗有点呆萌的脑袋。
郑欢乐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呆呆的望着他的,她实在不确定他想做何。只是一夜间的时间,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换了一个人,要不是她没那个勇气,她早就伸手摸上去确认对方的真实性了。
“你、你要是忙就去吧……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纠结了半天,她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一开口就是撵人。她现在极度需要清静,想一想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她小脸上不自然的两团红晕,上官游脾气很好的没去计较她黏人的话,手掌无比自然的摸上了她发烫的脸颊,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笑道:“相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照顾你,其他的人你不用操心,爹和沈韵堂会处理好的。你只要乖乖听话尽早养好伤就行了。”
“……”他温热的手掌抚在自己面颊上,郑欢乐忍不住的颤栗起来,心窝处更是抑制不住的狂跳,别看她面红耳赤,其实后背早就凉了。他这样讨好她到底是想做何啊?
“咳咳咳!”站在房门口,看着一男一女温馨和谐的场面,沈千姿忍不住咳了咳。说实话,看着某个男人温柔潋滟的样子,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这到底是在演哪门子戏码?
“千姿姐。”听到她的声音,郑欢乐突然坐起了身子并朝她看了过去。
“躺着别动。”上官游微微蹙眉,赶紧按着她双肩让她躺下,温声责怪道,“刚刚不是才告诉你让你乖乖养伤吗,这么急躁做何?”
郑欢乐嘟着嘴,又委屈又不甘的望着他。
沈千姿笑着走了过去,将郑欢乐打量了一遍,见她气色还算不错,这才问道:“欢乐,可有哪不舒服的?”
郑欢乐懂事的朝她摇了摇头,“谢千姿姐关心,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怀着身子还替我担心,我真的过意不去。”
沈千姿上去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傻丫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没事就好了,我也是闲着无聊就顺便来看看你,听你亲亲相公的话,好好养伤,等身子好些了,我接你去宫里玩。”
那一句‘亲亲相公’让郑欢乐脸颊爆红,甚至看上官游的眼眸都带着一丝羞赧。
“咳……”这下轮到上官游干咳了。抿了抿薄唇,他朝身侧女人不悦的瞪去一眼。没看到他小女人脸皮薄吗,还说得这么肉麻。
沈千姿装作没看到,继续朝他俩笑道,“欢乐,快点好起来哦,你家亲亲相公还等着你给他生孩子呢。”
郑欢乐更是羞得脸红,尴尬得就差找条地缝钻了。
上官游忍不住板起了脸,“你不好好在宫里养胎,整日到处跑做何?钦城呢?怎又不见他陪你?”这女人,是想破坏他计划不成?
沈千姿朝身后努了努嘴,“他来了啊,只不过在外面,你这房间他哪好进来?”
上官游无言以对。
周正王府的事他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两人也算暂时清净了吧,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往刀口上撞。
“对了,上官大哥,找到宁南凡的下落了吗?”沈千姿突然问道。今日过来,她也是有正事要办的。
上官游叹了口气,“没有。”顿了顿,他主动说道,“不仅宁南凡消失无踪,就连熊山都不知去向。我已经暗中让人去查了,不过想要找到他们师徒怕是没那么容易。这熊山既然能救走宁南凡,那势必就会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江湖之大,又鱼龙混杂,他们若要躲着,我们也是没法的。”
他前两日就听嫣然说过熊山和宁南凡的关系,只是没想到熊山会为了宁南凡如此牺牲。
沈千姿皱眉。意思就是要抓宁南凡很难么?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给钦城说的。这事你们上官家还是别插手了,毕竟你们不是朝堂里的人,若是把那姓熊的惹毛了,万一他要对付上官家,那就有得麻烦了。还是我跟钦城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逼他们现身。就算逮不到他们师徒,只要知道他们在哪,也好暗中监视。”她严肃的说完话,随即话头一转,调侃的朝两人笑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们浓情蜜意的时间了。欢乐,我们先回去了,你跟你家亲亲相公可得‘好好相处’哦。”
说完话,也不管他俩如何尴尬,挥挥手转身就走向了外面——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味道,似乎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上官游没好气的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床上小女人不声不响的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做何?”他扬唇将头凑了上去,并扯开了她头上的被子,“也不怕把自己闷着?”
郑欢乐改为用手捂着脸,根本没勇气看他,只是嘴里不耐烦的嚷道:“你赶紧出去,别守着我了。”丢脸死了,竟然被千姿姐这么取笑。谁要跟他生孩子啊?人家也没说想要她生孩子,她要真有了,指不定怎么遭嫌弃呢。
上官游俯下身有些哭笑不得的抓住她两只手,从她脸上拿开并推到了她身体两侧,看着她红得跟番茄的小脸,就差没笑出声了,“有何好羞的?难道她说的不对?我不是你亲亲相公?”
他眼底满满的笑意,带着调情的味道,邪肆又迷人。特别是自己的双手被他压着,郑欢乐顿时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感觉,心里一急,忍不住骂了起来,“上官游,你无耻。”
上官游嘴角抽了抽,没恼不说,唇角也染上了一丝邪气,眸光火热的看着她红润的唇瓣,“你现在才知道你相公无耻?”
语毕,他灼热的呼吸已经靠近,瞬间覆上了她的红唇——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呢,等她身子好些了,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无耻……
从上官府离开,沈千姿和月钦城又去了一趟品宝宴会场。
三日以来,上官家仅靠拍卖一些自家库房里淘汰出来的珍宝就赚得盆满钵盈,据沈千姿事后得知,品宝宴结束当晚,上官泰在书房里可是拨了一晚上的算盘珠子,从兴奋的程度来看就知道他们今年举行的拍卖会是空前的成功。
至于赚了多少沈千姿没好意思问,她只从上官嫣然嘴里听说,自从品宝宴结束后,上官泰对自己的女婿一改严肃的态度,不仅对沈韵堂和颜悦色,甚至逢人就夸自己的女婿好,那得瑟的样子就似捡到了无价珍宝一样。
具体的原因沈千姿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沈韵堂的身份罢了。这位沈家堡的少堡主无形中成了品宝宴的最佳代言人,来品宝宴的人,有七成差不多都是慕名而来,没办法,谁让他爹是沈潇来着。
当然,这传说中冷酷无比的沈少主也算是最苦逼的人了。帮上官家白做工不说,还得应付一溜溜他看不上眼的人。可想而知,一向心高气盛冷傲不羁的沈少主是有多窝火。
自从周正王府被铲除后,朝堂上平静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正王府的没灭起到威慑作用的原因,总之好长一段时间内,朝堂上的人都各司其职,算得上一派和谐了。
就连月凛都极少出现在皇宫里,仿佛在潜心养老般,而伏顺王,自从丢了太子身份后手中所掌握的权利变少了,可他似乎不以为意,每日过得逍遥自在,在外人眼中,似乎是打算做一名闲散王爷。
这么平静的日子一晃就是大半年。
如今的沈千姿每日挺着个大肚子,不是在寝宫里睡觉就是带着一群宫人在宫里四处散步,无聊的孕期里,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孩子,几乎是数着手指过日子,就盼着临盆的日子早点来到。